羽风薰不到五分钟就收拾好东西拎着箱子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快到让朔间零产生一种这小子要上我家逃难是不是蓄谋已久的错觉。



   “你就带这么点东西？”朔间零模特儿似的斜着靠在门口。

   “嗯，留下点我还住这的痕迹。”羽风薰深深的回头看了一眼即将离开的出租屋。



   说是转移阵地，都是在一个小区，实际上从羽风薰的出租屋并没有几步就到朔间零家。

   “沙发还是地铺？”朔间零走到门前掏出钥匙。



  “？”



   “我说啊 ，我家没有客房，你睡沙发还是打地铺？”



   “……” 羽风薰狐疑地看了看左侧那个疑似朔间零卧室的地方。



   “不是吧，你不会在打本大爷床的主意吧，二少爷？”朔间零戏谑地打量他。

    “也不是不可以嘛，本大爷随时欢……”



   “地铺吧，谢谢”羽风薰眼疾手快地堵住了他的嘴。“本人目前还没有这种打算。”





  朔间零接过来他的箱子随意的扔在客厅，和羽风薰的出租屋不同，朔间零家可谓是相当有人味儿——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过了头。很显然羽风薰上次来朔间零家的时候是提前有好好收拾过了，朔间零日常里好像意外的不太会照顾自己，沙发上乱糟糟的堆着刚洗完衣服和莫名其妙的饮料瓶子，茶几上高达三十厘米的书看起来岌岌可危，报纸、书、文件和资料分成一堆一堆的扔在地上，电视上还挂着没干的衣服。

    羽风薰上一次看见这么多书还是在家里的书柜里。

    “愣着看什么呢，进去啊”朔间零从后面推了一把羽风薰，看起来毫无不自然。



   反正也只待几天，羽风薰这样安慰自己。



   二人光是简单把客厅收拾出来一个可以躺下一个人的位置就累的满身是汗，瘫倒在沙发的那一刻皆是松了一口气。



    “我说朔间啊——”

   “啊？”

    “浴室借我用用我冲个澡。”



    “诶，”朔间零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似的用力一拍羽风薰的大腿。

   “今天小区停水，想洗你得跟本大爷出去。”

   “……”

    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喂”，朔间零用脚尖踢了踢羽风薰的小腿，“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还是说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是自卑啦？现在的高中生真是……哈哈哈哈哈”

   “快闭嘴吧。”羽风薰不甘示弱的踢了回去，俩人四条长腿拧麻花似的勾在一起，朔间零往后面的沙发上一倒，没反应过来的羽风薰差点跟着一起扑在他身上。

    “怎么样？”朔间零突然拽了一下羽风薰的胳膊，岌岌可危的平衡被打破，羽风薰猝不及防的被拽倒跟着他一起跌进沙发角落里。

   “去不去？”罪魁祸首还悠哉地玩着羽风薰脑后的金色小辫子。



   “……去。”  羽风薰认命似的咬了咬牙。

   

    很多时候人会为自己一时冲动的行为而感到后悔。



   比如说此时对着朔间零脱衣服的羽风薰真的很想穿回一个月前给随便瞎招惹朔间零的自己一拳。



    虽然是工作日所以公共浴室并没有什么人，但是羽风薰确实也是第一次感受跟一群陌生人洗澡这种体验，奇怪的羞耻心加上朔间零在旁边那个兴趣十足瞅着他的表情，饶是厚脸皮如羽风薰也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羽风薰相当不自然磨磨蹭蹭的摘着手上的戒指，朔间零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利落的脱掉衣服之后从后面怼了怼他

   “磨蹭什么呢，脱不脱？”

   

   羽风薰回头看他的时候被晃得眼前一花。

   朔间零实在是过于白了，像一尊大理石塑像，在灯光下微妙的反着光。  他身上的每一处线条都像画的一样美感十足，恰到好处的肌肉轮廓格外性感 。

    而真正让羽风薰感到震撼的是朔间零转过身去的时候。一道狰狞的竖着在整个后背的伤疤——不难看出它曾经伤的很深。黑色的玫瑰纹身盛开在疤痕的尽头，嵌在蝴蝶骨的中央，以伤疤为枝叶的样子，旁逸斜出的伸开叶子来。一朵怒放的黑玫瑰在冷白的腰背上贯穿，视觉冲击力极强。



   朔间零像是有意要显摆一样在羽风薰身边大猫似的翘着尾巴走来走去，半晌，终于脱下上衣的羽风薰干干巴巴的评价道

   “纹身，挺好看的。”

   “麻烦让开一下哦，朔间？你挡住我了。”

    羽风薰轻佻地打量他，朔间零也大大方方的让他看，还不忘在羽风薰脱下牛仔裤之后目光下移嘲讽的笑了笑。

    羽风薰在心里竖了个中指，打定主意不跟好意思与比自己差了四五岁高中生比大小的靠谱成年人一般见识。

   

    朔间零半真半假的感叹了一声。



   比起朔间零羽风薰则显得单薄一点，身量还未脱去少年独有的纤细，一串红色的烫伤痕迹像羊皮纸上的火漆一样镌刻在左臂上，强烈的反差感触目惊心。



    羽风薰逃跑似的迅速拿了洗澡的东西一头钻进淋浴间行云流水地拉上帘子，随即反应过来的朔间零紧跟着跑起来比赛似的进了旁边的隔间里。



    “比你快。”英俊靠谱成年人的脑袋从帘子的一边伤风败俗地伸了进来。

   “…… ”羽风薰冷漠地留给他一个拧淋浴喷头的背影。



    热水澡实在是治愈人心的东西，羽风薰闭着眼睛将自己完完全全浸泡在洒下的水里，回忆起这两天发生的事。



    其实羽风薰的父亲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他在哪里悄悄念书了。

    羽风薰并不害怕被找到，也不是没有被找到过，逃跑一次就有下一次，防不胜防。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把自己骗到朔间零家来，甚至都不能保证如此仓促拙劣的谎言精明如朔间零看破了几分。

  只是因为病发时的时候点起的第一支烟烧的通红，跳动的火焰那样明亮，像是朔间零的眼睛。他生平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想起母亲以外的人，朔间零回头看他时候嚣张的笑，朔间零靠过来的味道和温度，朔间零带着他飞起来的那个瞬间……羽风薰双手环着膝盖，仔细回忆上一次见面，直到香烟燃尽，烟头顺势扔在地上。



  温热的水轻轻亲吻那一胳膊的斑斑驳驳。



   隔壁模模糊糊的似乎是朔间零在说话听不清楚，羽风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并没在意，直到回神时发现朔间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探进来大半个白皙的身子。



    “？？？朔间 ？？”

   “帮一下本大爷。”身子的主人闪进羽风薰的隔间里 。



    羽风薰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了，隔间空间很小，帘布拉上之后光线是昏暗的暖黄，很难不让人产生些旖旎的联想，他僵硬的看着朔间零转过身来双手扶墙地背对他，肩胛骨上的玫瑰跟着一起在雪白的皮肤上耸起绽放。

   只能说画面稍微有点超过羽风薰的接受范围了。



    “喂，搭把手，本大爷够不到，谢谢。”朔间零一只手背过来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E市炙手可热的羽风家饱受宠爱末子羽风薰，彼时正黑着脸在某又老又破的名不见经传的公共浴室隔间里，愤世嫉俗地帮一朔间姓男子搓澡。



   朔间零的上身一边像条鱼似的碰一下就打滑，一边不知道又戳到哪块痒痒肉笑得直颤，羽风薰胡乱照量了几下就没了耐心，索性研究起那道伤疤来。

    “疼不疼？”羽风薰戳了戳它，粗砺的质感有别于朔间零光洁的后背硌在羽风薰的指尖上。

   朔间零一点点直起腰来转过身看他，看得羽风薰一时有点手足无措。



    “怎么样，酷么？”朔间零闹着玩儿似的作势要贴过来。

    “嗯……不如说是意外的很适合朔间呢。” 羽风薰往旁边闪了闪避开朔间零伸出来的手，给他留出来一个离开的通道。

   朔间零顺着这个动作捏住羽风薰的下巴蹭了蹭，忽然笑了起来。



    “脸太红了，小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