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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异性
原型 名侦探柯南 波本/安室透/降谷零 , , 雪莉/灰原哀/宫野志保
标签 波雪 , 透哀 , 降志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降落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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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7
36
2022-2-23 15:31
- 导读
- Attention:
1.安室透一开始是纯黑,以及波雪认识的场合
2.有波本杀人的场合
3.字数18k
Summary:
波本和雪莉的缘分始于一个吻
安室透和灰原哀的缘分始于三朵玫瑰
降谷零和宫野志保的缘分始于一次夜谈
01
安室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左腿中弹了。
PSG-1已经不见了,但是亲爱的P7M8还在——她藏在了长筒靴里逃过了一劫。安室透用手撑住地板,艰难的爬起来,利用墙壁保持自己的坐姿。他向四周望去,这里除了天色更黑之外,与他昏迷前的景象别无二致。
水泥地,碎玻璃,血腥味,还有弹壳。
正前方有一个监视器,整个二楼至少安装了十八个窃听器,也就是说他现在的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中。
他扶了扶眼镜,装在铰链里的发信器发出电流声,一个模糊又急切的声音随着电流的滋啦声传来:“安室先生?安室先生?能听到吗?”
“柯南君。”安室透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吸气声,鲜红的血液正源源不断的从弹孔中流出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了很多虚汗,他甚至没有力气从自己的衬衣上撕下一块布。尽管如此,他还是尽量发出轻快的声音,“我能听到。”
“太好了!安室先生!我找了你很久!你在哪里?你受伤了吗?现在是否有危险?旁边有人吗?”
“不要担心,我没事。”安室透随便挑了一个问题回答,他一边用左手按住伤口,减缓血液的涌出,一边摸出了口袋里剩下的一块手帕,对自己的大腿做紧急处理。他任凭额头上的汗一路奔向胸口,咬着牙减轻呼吸声。血液染红了他的半条裤子,染红了他的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安室透默念道,再坚持一下。
等等。“柯南君,你怎么知道我戴着阿笠博士的眼镜?”
“这个啊,灰原跟我说的,她发现备用眼镜不见了。难道你要去见……”
“是去见一个老朋友。”安室透打断了对方,“我一直都对阿笠博士的发明很感兴趣,所以忍不住拿来玩了一下。回去要向那个小女孩道歉。”
安室透拔出了扎在小腿上的碎玻璃片。
“刚刚我把眼镜塞在包里,一直没有听到。让你担心不好意思了。”
“不……”江户川柯南似乎还在等待下文,另一边顿了两秒果然继续说下去,“在路上,我遇到了绑架案。有两个绑匪在一个叫盛博的废弃钢化工厂里绑架了你的茶发朋友,虽然现在案件已经解决了,但她有点受惊,你要来接她吗?”
安室透几乎是不换气的说完了这段话,然后闭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他等着对面的男孩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这是个聪明的男孩,他没有那么好糊弄。
“我知道了。安室先生。”对面说。
对方断掉了通讯。安室透扶着墙壁痛苦的喘息,他尝试了三次站起来,而空气也开始流动起来,一道一道的剜着他的骨头,体内的液体像是洪水一般飞快的淹没了他的手帕。他感觉到视线越来越模糊,随时可以再次昏睡过去。
又一通电话响起,这次是手机,他按了接听,让手机靠在肩膀上。
“琴酒。”
02
组织里有个不广为人知的情报,波本不喜欢喝酒。他会喝,但他不喜欢。他不喜欢喝威士忌,不喜欢喝伏特加,尤其不喜欢喝马丁尼。这对于做黑道生意的人来说,听起来有点可笑,就好像高中不良学生打群架还要说敬语一样。但他就是不喜欢,一是味道没有那么好,二是办事效率容易降低。不过他对别人是否酗酒丝毫不关心,别人喝醉了最好,自从苏格兰死后,波本更喜欢独自行动。尽管如此,当他看到那个还没成年的女孩喝酒的时候,他还是会感到惊讶。
雪莉。组织里的人这么说她,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
波本把琴酒要求他转交的资料交给雪莉。雪莉在电脑面前操弄数据,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说了句谢谢就算是目送他离开。他瞥了一眼电脑旁边的陶瓷杯,里面盛着白兰地。实验室其他瓶瓶罐罐的玻璃试管和这杯酒放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没想到你还喝酒。”波本说。
雪莉抬眼,仔细的盯着他看,好像是在回忆他是谁:“你觉得我不能喝?”
“不是这个意思。但你不是昨天、前天、大前天都在喝咖啡吗?”
“你怎么知道?”
波本不能说是在监视器里看到的——这个宝贵的科研人才大部分时间都受到组织的监视。波本只是偶尔、偶尔从那里看到雪莉的身影,以及那形影不离的咖啡杯。
“我听琴酒说的。”
“琴酒不会这么说。”面前的女人直白的拆穿他,“你也是监视员之一。”
“冤枉。我是情报组的。”
雪莉懒得和这个黑皮肤的男人较劲了,她恢复到之前盯着电脑屏幕的状态,“那最好。我们不用打交道了,再见。”
你好歹也要懂一点人情世故。波本腹诽,难怪组织里的人都说这丫头不好打交道。但他把这句话吞了下去,回到最开始的议题:“喝酒对身体不好。”
“拜托。”雪莉终于忍不住了,她的语气像是要上来打人,而波本知道自己一定不会还手,“你是新派来当我妈妈的吗?我这边很忙,很忙很忙。请你现在向后转,然后安静的离开。”
波本看着雪莉生气的样子,他觉得有些有趣。因为在组织里除了基安蒂,很难看见一个人像这样真正的生气,何况是这个“没有感情”的女人。波本往前一步,他看见女人攥紧了拳头,眉头紧皱,波本甚至觉得她下一秒就会露出獠牙,就为了吓唬自己不要靠近她。他拍了拍雪莉的肩,好像作为一个大善人那般给雪莉忠告:“在这里,不要轻易向别人暴露愤怒。”
雪莉震了震,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冒失。她松开了拳头,往后退了两步,语气又变成开始那样冷淡的样子:“总之,我做什么不关波本先生的事。”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你叫琴酒的时候也是叫琴酒先生的吗?”
雪莉坐回位置,继续浏览页面上显示的今天的实验记录。她翻得很快,但是波本怀疑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因为凭借波本优异的动态视力,也没能看清那些飞速划过的文字。
“你这是职场骚扰。”雪莉回答。
“给你造成困扰真是失礼了。”波本也变得彬彬有礼,他背对着房间里的摄像头,“我只是想弄清楚你是否在生我的气。”
“因为什么?”
“因为我吻了你。”
03
组织里有个无人知晓的情报,波本和雪莉接吻过。这件事发生的不是很突兀,也不是很自然。当时波本接过一个情报任务,需要一个女成员和他搭档混进舞会。本来就算只剩两个备选人都不会挑到雪莉,凑巧的是原定搭档摔断了腿,而那天在剩下的女成员里正好只有雪莉有时间——那是她半年来的第一个假期。于是匆匆忙忙的,雪莉第一次穿上了礼服和高跟鞋,挽着波本的手臂踏入了舞会大门。
组织里的人都是伪装高手。雪莉平日里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样,但该表演的时候丝毫不逊色当红女演员,该笑就笑,该娇羞就娇羞,可塑性极强。舞会后波本成功的以网球教练的身份接近的目标人物,雪莉站在一旁似一朵娇艳而迷人的花,她的一颦一笑都勾住了目标人物的心。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一边摩挲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戒指,一边笑盈盈的看着波本旁边的这个女人。
他们的交流很成功,目标人物看起来心情也很好。当波本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男人想要搭上雪莉的肩,但被波本伸出来的左手拦住了。男人只能和波本握手,眼神却还停留在雪莉身上:“小姑娘以后多来这里玩玩吧,我女儿和你差不多大。”
“不……”波本下意识的推辞。
“那是我的荣幸,谢谢会长!”雪莉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纸条,“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机会随时叫我哦!”
波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自己的号码。
波本调侃过雪莉平时的冷漠,此时又调侃她的虚伪和作态。雪莉则夸奖这是他教得好。他也因为各种任务和别人亲热——甚至是男人。他在外人面前总能表现出一副完美无瑕的样子,事后又回到残酷的冷面杀手形象。雪莉曾分析过这个男人的社交关系,他总是对每个人都和和气气的,连在这个恶人集团里都可以充当纪律委员。他总该有什么推心置腹的好兄弟。确实有,苏格兰算一个,除此之外呢?没有了。
雪莉说波本才是真的虚伪和冷漠。他保持着微笑的同时也保持着距离,没有人能看清真实的他。但波本却能很轻易的看穿她。第一次见面时,波本就直言不讳:“你不像表面这么热爱组织。”当时她便觉得这个男人可怕。如果要挑一个恋爱对象的话,波本这个名字绝不会放在她的备选项里。
但如果是接吻,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回到车上的雪莉快速的把手臂从波本的怀里抽出来,但她的唇却靠近波本。她撬开了他的牙齿,男人顺从着她的决定。波本喝过一点葡萄酒,香味从雪莉的齿间弥漫开来。女人如痴如醉的依附在男人身上,将身心的疲惫全都发泄在他的身上。雪莉的右手紧紧的掐着波本的胳膊,掐的自己都生疼。左手摩挲着那套黑色西服的布料,进而摩挲着内搭的那件白色衬衫。急促的呼吸声混杂着舌尖的水声,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释放出禁忌的快感。
也许是因为空调调的太高,两人眉间开始冒汗,随后汗水爬上额头,黏着茶色和金色的发丝。远处幽暗的灯光让两人的发色差没有那么明显,雪莉感受到有一小撮头发在自己的额头上来回试探,最后发尖承受不住那滴汗水的重量,把它砸在雪莉的眼窝上。汗水顺着脸颊一路下滑,坠落在她的锁骨处。
她向下看,她能看到男人的古铜色皮肤,银质的耳钉,健壮的胸部肌肉,半耸的肩膀,上下起伏的胸腔,还有那滴悬浮在下颌处的晶莹剔透的水珠。
她最终离开了他的唇,但呼吸还没有恢复平静。她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如此深邃的眼神,欲望和愤懑在他的眼睛里燃烧。雪莉暗自得意自己发现了波本新的一面。组织里还有谁会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贝尔摩德?基安蒂?基尔?不会了,雪莉敢笃定,波本不会那样轻易地留下把柄。
“你这是自我毁灭吗?”波本看着雪莉的眼睛,他的嗓子变得有些沙哑。
“什么意思?”
“因为你讨厌这个组织,讨厌现在的自己,所以你现在在做自己讨厌的事。”
“谁知道呢?”雪莉坐回自己的位置,“把我送回研究所吧。”
“你对琴酒也这么做过吗?”
“我好像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吧。”很好,又回到了之前的刻薄模式。
波本没有再问。他发动了车,除了发动机的声音,车上异常的安静。
“你不要对别人做这种事。”波本突然说。
雪莉拿起附在眼睛上的手臂,微微侧身看着开车的男人。他表现得一如以往的平静,好像他只是在讲一个很严肃的事实——以不容反驳的口气:“你是个好女孩,和他们不一样。”
在短短的二十秒内,雪莉曾想过他的很多种劝解。比如说大费周章的说后果会有多么不堪设想、男人是多么危险、或者身为女孩是多么瘦弱。但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是个好女孩。“好”这个字很微妙,她不知道波本是如何定义“好”,毕竟他本人在世俗的定义下就是个大坏蛋。他用所谓的“好”,将世界划分为黑白两道,把雪莉从这个深不可测的深渊里拉了出来。在他的认知里,琴酒是“坏”,伏特加是“坏”,甚至和他一起行动过的莱伊也是“坏”。那么他自己呢?“和他们不一样”,这个“他们”也包括他自己吗。
“阿啦,谢谢你的忠告。”雪莉装作漫不经心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话说回来,”波本一边单手把住方向盘,一边调整了雪莉这边的空调风向,“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刚刚就不会让那个男人碰你的肩。”
“是吗?情报专家,我们只是在执行任务,获得对方的信任不是至关重要吗?”
“这就是获取信任的一部分。如果我没有上前阻拦,那么他很快就能看出我们俩假扮情侣的真相。”
雪莉琢磨了一下其中的逻辑:“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试着爱上我吧,雪莉。也许我们以后还会一起搭档。”
雪莉整个身体都往驾驶座方向侧了过去,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波本:“你说什么?”
“我说的难道不是标准的日本话吗?”
“我觉得你在开玩笑。”
“那我现在说我不是,你也不信了。”
雪莉挑了挑眉,她把外套盖在了大腿上。她认为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也完成的非常成功。那么其他争论都没有意义了,自己作为一个临时工,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和自己无关,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在这辆马自达上小憩一会,到家后倒一杯咖啡,看一场电影,然后可以倒头就睡。
她闭上眼睛,嘴里还有残留着酒的甜味。
04
波本。安室透。降谷零。他有很多名字。降谷零是他最初的名字,加入组织后,因为稀有的姓氏过于突出,为了减少麻烦他化名为安室透,后来降谷零这个名字几乎没有人知道。而波本就是他的组织代号,如果不想要,他也可以不是。
他对这个组织没有那么浓厚的情感依托。他一直认为他和组织的关系是相互合作,各取所需。他出色的情报收集能力和随机应变能力成了组织活动不可或缺的生产环节,而他也在每次的任务中获得自我价值的肯定。老实说他对传说中的长生不老没有那么大兴趣,他对化学和生物学的知识储备没有雪莉那么多。
雪莉。仔细观察的话,她其实是一个好懂的女孩,她本不属于这边的世界。她可以属于学校、属于医院、属于阳光、属于沙滩、属于大海,但她不属于这里。
因此,波本认为她应该离开这里,去一个适合自己的地方。他当然希望雪莉能一直待在这里,就算不能经常见面,他也能从偶尔路过的监控室里窥看她的生活。但他不希望她以自我毁灭的方式和自己接吻,不希望她无神的对着电脑发呆。如果她一声令下,他愿意帮助她离开。
他们曾每天晚上都在接吻,在RX-7里做爱。他们有时在副驾驶座上融合,有时在后座欣赏对方红润的皮肤。雪莉很容易脸红,她的皮肤白皙而光滑,印上一抹粉红显得更加可爱。每次泪水终于冲破她的眼眶时,她的嘴唇也快要被咬出血了。波本亲亲她的脖颈,亲亲她的嘴唇,又亲亲她的额头,然后帮她把衣服拿过来。
他们从来没有说过关于爱的话题。
波本目送雪莉回自己的公寓,他通常会等到门口的自动感应灯熄灭了之后,再点一支烟,吸完了才离开。他一直盯着公寓的门,仿佛那就是一个魔咒。雪莉曾经轻描淡写的提到过,琴酒在她的客厅也安装了监控器,为了防止她做出格的事。
然后波本问:“出格的事指什么?”
雪莉还黏在他的身上:“谁知道呢,……比如说,杀了琴酒?”
“喂喂,万一我的车上被按了窃听器你就完了。”
雪莉咯咯咯的笑了,她很少笑得这么真诚:“如果被按了窃听器,第一个传出去的是我们的关系。”
“我可是个利己主义者,波本先生小心了。以后为了保命的话,我会先把你卖了也说不定。”
波本伸手揉了揉雪莉的头发,她的头顶有一簇自然卷,越到下面头发越柔顺。这种发型波本只在雪莉身上看到过。“你为什么喜欢在波本后面加一个先生(-sann), 我从来没听你对其他成员这么叫过。”
雪莉的手指略过波本的耳朵,耐心的勾勒出耳朵的轮廓。她问:“嫉妒了?”
“就是好奇。”
“你也可以叫我‘雪莉小姐’……随便怎么叫都行,我无所谓。”
“那名字呢?”
“不行。”
“为什么?我听过莱伊这么叫你。”
“他是因为我姐姐的关系。”
“那我呢?”
“我们俩好像没有那么熟吧。在别人的眼里,我们唯一的交集就是那场舞会。”
“还有我去过实验室给你送材料。”
“噢…对。”雪莉坐起来,开始翻找她的内衣,“但我们还是没有那么熟。”
波本很想告诉雪莉,他见过她的妈妈,见过她的姐姐,甚至见过还未出生的她。他和她的缘分远比任何人都深。他了解她的故事、她的冷漠、她的聪明才智、她漂亮的身体、以及她自己都没有注意过的小细节。比如她感到无聊的时候眼眸会微微下垂,但嘴角却会微微翘起,表示自己正努力迎合对方。比如她其实很喜欢笑,忍不住偷笑之后又会马上板起脸装作严肃。再比如她犟嘴时像一只愤怒的绵羊,骑哈雷的时候却像桀骜不逊的母狮。
他不知道自己收集这些信息是出于情报人员的本能,还是出于对这个女人的好奇。总之这些信息就停留在他的脑海里,他也乐于回忆这些。他不似雪莉那样嘴硬,对自己的喜怒哀乐都给予否认。他承认自己时常像个虔诚的基督徒那样像上帝祷告,希望这样的夜晚可以更长一些。
在这样的夜晚,在天人合一之际,他可以听到那声“零”。
05
小猫咪逃走了。
琴酒派人在毒气室附近转了好多圈,把所有的监控调出来搜索,连与雪莉共事过的科研人员也被抓过去审问,结果一无所获。他一直在咒骂,他骂那些不干事的下属,骂那个密闭关押室,骂那些清高的科研人员,更多的,是在骂雪莉。一部分人说雪莉已经死了,他们庆祝着这个女人的死亡,像嚼茶叶碎渣那样咀嚼着这个女人的一切八卦。还有的人说雪莉逃走了,组织内部里存在卧底。
卧底,所有人都想起了莱伊,哦,现在应该叫赤井秀一。
这很没有依据,但不能让人不多想。波本想要申请调查这件事,但此时他正在执行另外一个任务——作为网球教练和那位会长飞去那不勒斯。这一飞就是两个月,他无时无刻不关注着日本境内的动向。没过多久组织内部传来私密信息:雪莉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波本收到这条讯息的时候脸部抽搐了一下,但随后又恢复常态,因为此时他正在网球场上,会长的女儿娇滴滴的跑过来抱着他的胳膊,问如何反手挥拍。
“你不要一直看着手机嘛!”女孩嗔怒道。
“抱歉抱歉。如果你能答应我,下周我能作为你的舞伴出席你父亲的聚会,我就再也不看手机了。”
“真的吗?安室先生?”
“我从来没骗过人。”
波本看着女孩笑着跑开的样子,长舒了一口气。
晚上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擦枪,他的手反复摩擦着黑得发亮的枪管,手法比擀饺子皮的时候还要轻柔。如果现在有人闯进来,他也可以马上站起来说自己正在准备咖喱——他的锅里的确盛着半锅咖喱饭。但现在无论是狙击枪还是烹饪,都让波本兴致缺缺,他脑子里塞满了那句不长的话——雪莉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雪莉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这句话是琴酒传出来的,他在杯户饭店见到了雪莉。这件事说明了,雪莉还活着,以及她被一个男人救走了。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敦厚,像是三十多岁的上班族。也许是生物研究员?日本警察?FBI?她和赤井秀一见面了吗?现在是否还在米花镇?追根究底,她到底是如何逃出那件密室?逃出去后又去了哪里?她和那个男人有什么关系?波本盯着发光的笔记本屏幕,企图将所有的可能性囊括在内。
他脱下他的皮质外套,把会长女儿送他的项链扔到一边。这时候他的脑子里又冒出一个问题:
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手机一明一暗,上面跳出了一行字:贝尔摩德已回日本。
红灯和绿灯交错闪烁。几个急性子的年轻人操着夸张的大阪口音抱怨这里的交通,但大多数人还是低着头快速的穿过斑马线。波本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漫步在东京街头,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十点二十三分,再往前走两百米,再过两分钟,他就可以看见一座公园,公园内新建了一个喷泉——成为了热恋情侣的约会圣地。一位漂亮的金发女郎站在喷泉边朝他招手。
码头事件传遍了全日本。一位长期休假的FBI探员,卷入了一起儿童绑架案。波本表现得不是那么急切,但最终还是问了关于雪莉男人的问题。贝尔摩德抽着第两根万宝路,撑着脖子侧视波本,问他为什么对那个男人感兴趣。
“能让琴酒计划失败的人不多。”波本打了个转向灯。
“你好像对雪莉的事情很感兴趣。”
“你好像特别包庇那个男人。”
贝尔摩德长长的呼出一口白雾:“好吧,我破例为你透露一些。雪莉好像很依赖那种类型的男人,这倒让我有些意外。”
经过一个绿灯,第一滴雨砸在风挡玻璃上。波本面无表情的接话:“我更想知道的是,那个男人真的那么厉害吗?连你都只能仓皇而逃。”
“原来你是想羞辱我啊。”贝尔摩德从鼻腔内发出一声冷笑,“我的行动失败是因为赤井秀一,那个FBI的走狗。如果你想插手雪莉的事情的话,就应该提高警惕,这个人可是银色子弹。”
“说到底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那个男人的事情。看来你有什么秘密,贝尔摩德。”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那个男人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罢了。”
“难道你和那个男人有什么吗?”
眼前这个漂亮女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有的话又怎样呢?”
车外的雨突然像瀑布般扑到车窗上,很好的衔接了这段莫名的安静。
“算了。”波本按了两下喇叭,催促前面的车前进,“我会自己会查。”
“不过,我知道琴酒为什么讨厌你了。”
06
分离让一个人看清他的本心。
宫野志保,这是她的名字。组织的档案里没有写,但是我很早就知道,我就是知道。她的身体长得很快,十六岁的时候才到我的胸口,十七岁就窜到了我的人中。相反的是,她的体重很轻,就算她把整个身体压过来,也不及我在健身房举得那两块铁。她的手指纤细又修长,大部分时间都在抚摸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她喜欢浅笑,对着那叠厚厚的A4纸浅笑。她湖蓝色的眼瞳尤为动人,那里盛着天空、碧海、沙砾、灌木林,而我在那里翱翔、奔跑,我脱掉了上衣,一头扎进了海水里。
她是我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
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安室透点燃了打火机,烧掉了这封情书。
有一天,安室透经过米花町,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认出了她。
同印象中的她有点不同,此时她缩在了那个小小的身体里,穿着深蓝色的背带裙和长筒袜,背着深棕色的老式书包,和其他四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走在一起。另外一个女孩挽着她的手,亲切的叫她“哀(-Chyan)”她用少见的语气,耐心的为其他孩子讲解周末郊游的注意事项。
找到了,那只失踪的猫咪。
“怎么了?灰原?”离女孩最近的那个男孩发现了她的异常。
“啊…没什么。”安室透能根据她的嘴型辨认出她说的话,“是我多心了。”
安室透握住惯用的P7M8,杀掉了那位会撒娇的会长女儿。
在深夜,在京都,在寂静的别墅里,他面无表情的观察着一切,女孩倒地时惊恐的眼神,永远闭不上的嘴巴,她昨天才做的金黄色美甲,和她脖子上闪闪发光的项链。他看见女孩胸部的血慢慢的画出大圈,它正向自己的贝桑季洛皮鞋逼近。
他想,这是最后一次为组织做事了。
他算准了时间,抓住灰原哀独自一人守房的时机,抱着礼物登门拜访。这间屋子防盗措施非常差。他可以花点小技巧直接撬开那道锁,但他还是选择礼貌的敲敲门,乖乖的站在门口等着。
熟悉的声音响起:“哪一位?”
安室透压低了帽子,用尽量温和的口吻回答:“不好意思,您有一份快递。”
里面的人似乎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松了口:“请你等一等。”
接着是金属和空气碰撞的声音。
“好久不见。”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房主显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高兴。她穿着及膝的碎花裙,穿着印着熊猫样式的拖鞋,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樱花香,但她的表情像是能马上从背后掏出一把枪,然后用光一个弹夹。然而事实上她毫无防备,双手紧紧的握住把手,试图重新关上大门。她的确要成功了,但安室透快一步用右脚抵住了门,装模作样的用快递员的口气说:“您不拿您的快递吗?”
女孩没有动。
“这可能是寄给阿笠博士的包裹呢,——这位是您的爷爷吗?”
女孩眼眸闪动,她一只手从门把上放了下来,低声问:“你把阿笠博士怎么样了?”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配送。总之您不收着这份包裹,可能会错过某些关键信息哦。”
对峙。
女孩仍然没有扩大那条门缝,她把左手抬高,做出索要的动作。安室透面露难色:“您有签字笔吗?我的笔坏掉了。”
“你不要想搞什么名堂。”女孩警告他。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能麻烦您快一点吗,我没办法在这里停很久。”
女孩迟疑了一下,终于松开把手,她慢慢的退到客厅,但眼神却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直到她的后背碰到了圆台,她才意识到男人将两人的距离慢慢拉近。
灰原哀脑子无法快速的思考,她该做什么?对,签字笔。早上工藤在圆台看新闻的时候留下了一支笔,但他好像又折回来带走了。那么哪里还有签字笔,茶几,对,茶几。那三个孩子早上坐在那里玩拼字游戏,小岛一直拼不上来,另外两个孩子不停的笑话他。但是他们用的是铅笔,好吧,想起来了,他们把笔带在身上,快乐的去郊游了。还有沙发,灶台,机顶盒的上方……她花了近两分钟的时间弄明白一件事——客厅里没有签字笔。
“你看起来过得很好。”安室透首先打破了寂静,他的声音低沉得有些压迫感,但他的脸上挂着微笑。灰原哀很感谢他结束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但如果可以选择,灰原哀希望他马上离开这个房间,然后开着他的爱车告别东京。她沉默的听着来人继续说:“组织的人找你找疯了。”
“那真是太辛苦你们了。”灰原哀保持镇定,“这次派了你来吗?我的排场真是太大了。”
“不。”安室透把包裹随意的放在茶几上,又自顾自的环顾四周,观察着这个普通但和平的居住环境。他把双手放在大腿两侧,表示自己手里没有任何危险物品。“我只是来看你的。”
他又前进一步,灰原哀用手向后扶住桌沿,她问:“你不是来杀我的?”
“为什么?你觉得我和他们一样?”
灰原哀的眼神终于由警惕转向困惑,她微微的歪着脑袋,像个上课听不懂知识点的学生。
“我早就说过了,你是个好女孩。我由衷的为你高兴,志保。”
灰原哀愣了一下,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表现出有一点明白的样子。
“我以为你是最忠于组织的。”
“你明明知道我最忠于谁。”
紫灰色的瞳孔里闪着火花。
灰原哀的手是冰的,小腿是冰的,连藏在拖鞋里的脚丫都是冰的,但她的脸颊是滚烫的。那屡灼热的气息由脸部向外舒展,她感到她的脑袋晕乎乎的,无数个细胞在大脑皮层疯狂跳跃,像无数个小精灵在跳舞。她的心脏随着热流快速的跳动,一下跳到嗓子眼,一下又沉到肚子里去,每分钟180下,灰原哀估算了一下。她立起来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手臂自然的垂下来。她看着快递员打扮的安室透,突然有些想笑,但又故作严肃的耷下脸来。她说:“我还没有信任你。”
安室透忍不住扯开嘴角,在灰原哀发现之前变回之前的模样。他走到茶几边,敲了敲被包装成黑色的礼物盒,问:“你不好奇吗?这里面是什么。”
他看着灰原哀走到他身边——现在的她只到他的腰部,他只要稍稍抬手就能摸到她那乱蓬蓬的脑袋——但他忍住了。女孩一边拆开包装一边轻松的道:“你的话,说不定会给我带个琴酒的脑袋。”
哗!
灰原哀的手还没有松开,盒子内突然弹出一个巨大的红色物体,正好冲灰原哀的眼睛飞去。灰原哀下意识闭紧了嘴巴,防止任何被惊吓到的声音从牙齿里露出来。因为惯性盒子内部的弹簧还在上下晃动,女孩已经察觉到自己被耍了,她一脸不悦的瞪着终于笑出声的男人。
三朵玫瑰花在空中晃动,散发着清香。*
07
不久,组织正式派安室透去调查雪莉叛逃事件。这次的搭档是贝尔摩德,那个聪明狡猾的女人。
安室透作为情报员的专业性无人指摘。事实上,他只是把之前个人调查的过程重新走了一遍,赤井秀一、毛利小五郎、和那个小侦探。这一次,他光明正大的踏入侦探事务所楼下的咖啡厅,以“怀疑毛利”为借口向贝尔摩德分享情报。当然,他表面上还是组织高级成员,一言一行都会被贝尔摩德看在眼里,因此,小小的志保——灰原哀不可能出现在咖啡厅,她甚至把安室透当做真正的组织成员进行防备,精湛的演技一度骗过了名侦探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琴酒口中的“雪莉男人”的真身,他只是个高中生,安室透对宫野志保看男人的标准产生怀疑。他曾经怀疑过她和琴酒、她和赤井秀一、甚至她和毛利小五郎,但是没想到是工藤新一。安室透理解了贝尔摩德所说的“有些意外”。宫野志保是否真的对工藤新一产生过感情,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脱离组织后的某段时间里,她过得心惊胆战,安室透还为此懊恼过。不过工藤新一——现在应该叫江户川柯南,正在和他的女友同居,灰原哀也乐于过一年级小学生的日子,生活似乎没有那么糟。
安室透和江户川柯南的关系活络得非常快。安室透揭露了“波本”的身份后,江户川柯南一面警惕他,一面又信任他。安室透复盘过是不是因为自己身上的杀气没有那么重了。他曾在办案现场眺望夕阳,沉醉于那个最接近她头发的颜色;他曾因为听到“ZERO”而想起过去也这么叫他名字的人。虽然他对赤井秀一、对住在工藤宅的那个不速之客很讨厌——每当在自己正假装做情报收集而蹲守在阿笠宅门口的时候,那个人总是会以各种理由支走他。但他对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孩子很好,为了他们研究出十来种蛋糕做法,并叮嘱他们要分享给“生病的那个女孩子”吃。
某天,小侦探推开店门,门沿处发出清脆的铃铛声。来人插着口袋,微笑地看着金发男子。
天空久违的放晴了。
当然,不管是调查雪莉叛逃事件、还是调查赤井秀一死亡事件,安室透并不希望早日结束任务。最好像磨洋工一样,过一天算一天。这样组织才不会安排新的成员来插手此事。贝尔摩德好像也有此意,每当她答应假扮咖啡店的店员同事,总是有意无意的制止安室透调查毛利家。他们都自怀私心,又不约而同的视而不见。
从那时起,波本终于同意组织里的一种说法,雪莉已经死了。就像雪莉把工藤新一的状态改成死亡那样,波本也将雪莉的状态改为了死亡。
两个月后,安室透第一次进入工藤宅内部。他看向客厅的沙发,那里还坐在那个眯眯眼、小侦探、和灰原哀。
冲矢昴作为暂代房主,很周到的招待了各位。他给江户川柯南倒了咖啡,给灰原哀倒了绿茶,给自己倒了威士忌。他站在厨房,问安室透:“那个……你要什么?”
安室透没有理会,他好奇的看着灰原哀:“你不是会喝酒吗?”
“我不会。”灰原哀端起茶杯。
“我那天看见……”
“那是我第一次喝!”灰原哀急忙中断了安室透的爆料,用眼睛瞥了一下旁边两位正竖着耳朵仔细听的男人。她咳了一声,补充道:“我不知道那天你会来。”
“让我们来分享情报吧。”其中一个说。
“组织在两天后的盛博钢化工厂有一个行动。”安室透说,“这次行动包括琴酒、伏特加、还有一个狙击手。他们要在那里引出藏在行动组内部的公安卧底。”
“盛博钢化工厂?”
“就是距离码头不过一公里的废弃工厂。”
冲矢昴想要点烟的手又收了回去:“他们想要通过什么方法?”
“他们黑进了最高保密等级的公安内部网络,发送了‘在盛博钢化工厂找到雪莉’的消息,所以只有组织内部的公安卧底才能接收到。这样一来卧底就会去试探。”
柯南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安室透狡黠一笑:“我有很多知道消息的方法。”
柯南又对这个计划表示怀疑:“他们肯定那个卧底一定会去吗?”
“抓住雪莉的赏金已经炒的很高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卧底没去,他们也没有损失。”
柯南无奈脸:“灰原,你可真了不得啊。”
灰原哀一边调侃大侦探要不要换个身份试试,一边又向安室透提问:“不过你不是已经在列车事件中和组织报备过,雪莉已经死了吗?”
“后来,组织内部有人提供消息说在街上看到过你。”
“什么?”三人都表示惊讶。
“我打听过,他的证词是假的,估计是为了赏金。但这个证词一出,组织就有去证实的必要。”
三人沉默了一下,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现有的情报。
安室透和灰原哀的看法是这件事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大可以不理会。而赤井秀一和江户川柯南表示不同意,区别在于后者用语言强烈的表达了出来。安室透和灰原哀仅交换了一下眼神,就达成了共识。
“说吧,你们有什么想法。”
“我们需要抓住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这样我们就可以和组织进行交涉。”
安室透让柯南继续说下去。
“如果是射杀卧底,他们只会埋伏在暗处。所以重点在于,如何引出他们。”
“没错。”
“那么我们需要给他们一个无法判断对错的信息,那需要安室先生出场。”
“我明白了。”安室透顺着思路捋下来,“如果是我出现在现场,那就意味着我很有可能是卧底。他们坚信卧底出在行动组,身为情报组的我让他们原来的推理产生了偏差。但是他们无法立刻判断我是否真的是卧底,加上我在组织内部的重要性,他们不会马上杀死我。这种情况下,他们会主动联系我,或者我主动联系他们,把他们引出来。”
柯南点点头:“问题就在于那个真卧底。他可能会导致我们的所有计划被打乱。”
安室透说:“他不会到场的。”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有人告诉我的。”
大家对安室透的说辞没有再追问下去。他们默认了他所提供的信息,继续思考按这个计划进行的可能性。
灰原哀问:“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杀了你?”
安室透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调笑道:“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我只是觉得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堪忧。”
“灰原的考虑的确是个问题。我有个办法。”柯南说,“安室先生,你要先于他们的计划时间,打电话约琴酒出来。”
“什么?”这次轮到安室透吃惊了。
“你提前告诉他你得到了关于雪莉的关键信息,并且因为行动不便,约他到码头交换情报。贝尔摩德曾经在那个码头见过灰原,所以这个地点不那么刻意。如果他真的去了,那是再好不过。但凭他多疑的性格,他大概不会去,不过他不能确保你是不是真的捕捉到关键情报,那么他不会轻易杀你。”
冲矢昴终于说话了:“原来如此,真不愧是你。”
安室透也赞叹的点点头:“不过如此一来,如果琴酒还是不出现呢?”
“办法倒是有。”灰原哀突然开口。
“我们伪造一个事件。”
08
百分之八十的事情正如小侦探预料的那样,当时还是有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
——安室透的大腿中了一枪。
昏迷之前他没有再感受到身体的其他部位多出一个孔,他判断可能是狙击手认清了他的脸之后就不敢执行下一步了。他戴着灰原哀前一天晚上转交给他的追踪眼镜,一点一点的倒在了地上。
“你现在这样子真的糟糕啊。”
安室透看见了一个穿黑衣服的男子走进来,男人将烟头踩在脚下,半蹲下来和他平视。
“伏特加。”安室透缓缓地抬起头观察四周,“琴酒呢?”
伏特加的伯莱塔对准了安室透的脑袋:“解决一个叛徒不用麻烦大哥。”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不要狡辩了,波本。你落入了我们的陷阱。”
“我在这里是因为我调查到雪莉在这里。”
“那就是我们的陷阱,组织混进了日本公安的老鼠,没想到就是你,波本。”
“但是雪莉真的在这里。”
“哼,不要挣扎了。”伏特加握住扳机。
琴酒的声音从伏特加胸部的口袋传来:“等等,伏特加。”
“大哥!”伏特加抽出手机,有些激动地大喊着,“不要相信这家伙的话!”
琴酒没有理会伏特加的提醒,他问:“波本,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
“她被两个绑架犯绑到这里了。”
“绑架犯?”
“你可以派人去楼上那个废弃的厕所看看,雪莉还在与绑架犯对峙。”他拿出手机打开录音,里面果然传来了模模糊糊的女声,“这是十分钟前的情况。”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
琴酒说:“列车事件之后你说过她已经死了。”
“她的确在那节被炸的车厢里,而且最终执行的人是贝尔摩德。我不久前才调查到有人救了她。”
琴酒又问:“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杀了她?”
“杀?当我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子弹已经留在我的大腿上了。”
“你的话很可疑,波本。”
有了老大的质疑,伏特加有了底气:“依你的现状,我大可以杀了你。”
“你可以这么做,但会失去重要的信息。”
“什么?”
“我和你们一样,也设了个陷阱。”
“该不会指的是刚刚那通电话吧。”
“看来你们安装的窃听设备质量很好。”
琴酒问:“你想做什么?”
波本答:“你们之前口口相传的雪莉的男人,我已经知道是谁了。我谎称案件已经解决,让他放松紧惕,趁这个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哼,我不觉得你是他的对手。”
“就因为你在杯户饭店被耍了。琴酒,今非昔比了。”
伏特加显然还是不能相信:“就凭你现在能杀掉那两个人吗?”
“你们不是在这里安装了炸弹吗?”
又停顿了一下。
琴酒说:“伏特加,把枪给波本。”
“大哥!”
“波本,如果你想证明你的忠诚。现在去杀了雪莉。”
看来琴酒这次铁了心要了结一切。按照既定计划柯南过来后,琴酒会让自己出去迎接,然后把柯南带到无人的地方杀掉。
不留下任何痕迹。
“你这样虐待病患,事后我是要找老板索赔的。”
“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动手。”
安室透看了伏特加一眼,接过手枪。
一个温润的男声从别处传来:“不用大动干戈了。”
两双眼睛齐刷刷的往楼梯口看去,一个浅褐色头发戴眼镜的男人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下一秒就拔出安室透消失的那把PSG-1,朝伏特加的肋骨开了一枪。
“你……你这家伙!”伏特加跪倒在地上,当场失去了意识。
“还有你。”男人缓缓地走向安室透,夺走安室透手里的伯莱塔,“首先我要纠正你,我不是绑架犯,我是杀人犯。那个女人杀死了我的同伙,我也就杀死了她。”
安室透冷笑:“你现在也要杀我吗?”
“你、这个胖子、还有外面那个端着这把枪的黑衣男子,你们都会死在我的手下。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
男人忽然用伯莱塔射中了正前方的监视器:“我可不想让太多人看见我的面孔。”
监控信号变成一道黑屏。琴酒只能听见窃听器里的对话,随后是子弹射入身体的声音,波本的一声悲鸣,最后尸体倒地。
炸弹引爆装置立马启动,整个工厂化发生了剧烈的震动,石块坍塌的声音传到了琴酒的耳朵里,奋力的敲打着他的耳膜。
五分钟后,现场传来了警铃声。
09
安室透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小侦探,然后是冲矢昴,连那三个孩子也来了。医院里插满了鲜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水果,安室透估计了一下,这些东西给他一个人够吃一个季度。毛利父女也来了,他们带来了在原宿旅游时买的糖果,安室透本来想要推辞,但想到灰原哀喜欢甜食,就收下了。
“真是巧妙啊。”FBI探员朱迪·斯泰林和安德雷·卡迈尔来到了病院,他们对这次行动赞叹不已。“所谓的两个绑架犯,组织的人下意识认为是伪装的秀一和被打死的同伙。警方默认是伏特加和那个狙击手。然而根本就没有发生绑架案。”
安室透笑笑:“这些都是小哀的主意。”
柯南继续说:“而且,赤井先生在前一天已经埋伏在那里了,他看见了安装炸弹的全过程。狙击手躲在那层楼的另一个角落,射伤了安室先生之后见情况不对,抢走了安室先生的枪就逃走了。他刚逃出监视器的死角,就被赤井先生打晕了。”
朱迪交代后续发展:“我们已经和日本公安相关部门沟通好了。将前段时间刚好被处决的两名死刑犯充作案发现场的尸体,现场还有那位狙击手的尸体,再加上被逮捕的伏特加。这样——”
“有两个人逃走了。”安室透和江户川柯南异口同声。
“现在只有四种推理方向。”冲矢昴走进病房,所有人都仰着脑袋看他。
“一、两具尸体是你和志保,活着的是我和我的‘同伙’,我的‘同伙’没有被志保杀死,反而逃走了;
二、两具尸体是你和我的‘同伙’。活着的是我和志保,说明志保没有被我杀死;
三、两具尸体是我和志保,说明你反杀了我,我的‘同伙’没有被志保杀死。
四、两具尸体是我和我的‘同伙’,说明你反杀了我,和志保逃走了。
除了第一种情况外,剩下三种对琴酒的威胁十分大。只要你和志保还有一人活着,他就处在被动的位置。”
“我比较喜欢第四种。”安室透嘟囔。
“那么指纹呢?如果组织派人去调查指纹该怎么办?”卡迈尔问。
“这种巨大的重量压在身上,别说是指纹,正常人早已变成肉酱了。”柯南回答,“我们当时本想带走狙击手,但是时间太短了。当我们挖到他的身体时,他已经面目全非了。”
“对,只能靠琴酒自己的判断。”连詹姆斯·布莱克也挤了进来。
“等等!”安室透猛地坐起来,所有人的眼神都聚焦在他的身上,“这个房间的FBI含量太高了!而且都是男人!”
朱迪不满的撅了噘嘴。
柯南凑近的安室透,悄悄地问他:“安室先生,你是不是想问那家伙在哪?”
“那家伙?”
“那个冷淡的哈欠女。”
“她不出现在这里自有她的道理吧。”安室透表现的并不心急。
“再过半个小时她就会来了。”
“为什么是半个小时?”
柯南展现出一副夸张到有点恶心的笑容,他恶作剧般嘿嘿了两下,表示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柯南了然于心的把其他人叫出了病房,在离开病房之前,小脑袋倚在门框里切换成稚嫩的声音感谢他这次的行动。安室透笑着朝他招手回应,心里想,工藤新一,认真起来很可怕,真诚起来也很可怕。
不过,他有点知道这家伙的魅力了。
一行人坐上车,万年老司机卡迈尔坚持先送柯南回家。柯南深表感谢,毕竟自己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由四个FBI探员护送回家的小学生。路上朱迪突然又多了一个疑问:“为什么不直接冒充四具尸体,让琴酒认为所有人都死了呢?”
“因为这是有意让琴酒指向刚刚赤井先生提到的第四种可能哦。”
“诶?!”
“只要波本还活着,他就可以继续作为组织的一员行动,同时可以透露雪莉还活着的事实。雪莉还活着,这说明波本最先给琴酒的情报是真的,他没有撒谎。他既是组织安插在我们这里的卧底,也是我们安插在组织的卧底。”
“双面间谍。”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但是组织的人还会相信他吗?”
“放心吧。安室先生可是最专业的情报人员,他非常擅长获得大家的信任。你看,他最开始不是把我们都骗了吗。”
“但是、但是这样的话之前好不容易制造死亡假象就白费了,那个小女孩还要继续被组织追杀!”
“没错,所以我们一开始也反对这个计划。但是她自己坚持。”柯南说,“她好像不像以前那样害怕组织了。”
车内一片寂静。
“还是希望事情快点解决啦。”江户川柯南靠在椅背上,像个得到奖励的小男孩那样露出心满意足的笑脸,“毕竟我们已经抓住了一个大坏蛋,对吧,赤井先生?”
10
安室透——也叫降谷零——双手交叉枕在脑袋后面,他望着病院的天花板,空洞的毫无特色。他把目光融入那一块黑色的无底洞,没由来的,他想起了宫野志保。
不是雪莉,也不是灰原哀,而是宫野志保。她不是科学家、也不是一年级学生,她捧着一摞书从楼梯上走下来。她打开了马自达的车门,像无数次的过去那样,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这次她没有穿白大褂,也不做爱,而是看着司机,说不要管别人了,我们今天去海边吹吹风吧。
降谷零十分喜欢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如此的纯澈,像被清水洗涤过的蓝宝石,在太阳底下熠熠生光。她会笑,会撒娇,会像所有女孩那样喜欢看时尚杂志,买名牌包包。她曾经是个没有感情的女人,现在也是个不易接近的女孩,但是他沉迷于她的每一面,她的开心、得意、冷漠、愤怒、悲伤,都刻进他的每一寸细胞,就像一开始就存在于此。
他想对女孩说一些安心的话,比如你还是这样比较好看;比如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比如我只想要你。但翻来覆去,他总觉得这些话像是意大利街头的专用搭讪语。
脑海里的声音化为现实——
“零。”
降谷零转过头看向门口,倒吸了一口气:“志保,你为什么……”
“别动。”宫野志保快速的走到降谷零面前,一把捧过降谷零的脸吻了下去。
她吻的很轻,但在颤抖。她的手很冰,冰到降谷零都不禁发颤。降谷零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扶住女孩的后背。这是降谷零和宫野志保是初次见面,也是初次接吻。
宫野志保离开了他的唇,故作凶狠样,用一副看你怎么办的样子瞪着面前的男人。
降谷零只是轻叹了口气,无奈的笑笑。他让女孩坐下来,然后把她的手装进暖和的被窝。
他让女孩低下头,再次亲吻着她的嘴唇。
他看着女孩,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终于知道他要对女孩说什么了。
我爱你,胜过我所看到的、所想象到的地球上的任何事物。
宫野志保稍微远离了一点,问,你这是哪里学来的搭讪语。
两个人躺在一张病床上不是难事。——宫野志保说自己以前撞见过琴酒和贝尔摩德在更狭窄的实验桌上向对方展示身体。降谷零中弹的那条腿被捆成大麻花露在被子外面,但这不影响他的另一条胳膊也露在外面,柔软的茶色头发围着它四周,形成一股暖流。
降谷零本想侧躺着抱住她,但是他的腹部刚刚取出一颗子弹,还包着纱布。宫野志保责怪他就算想骗过琴酒的窃听器,也不用非在自己的腹部来一枪。降谷零辩解道任何一个熟知枪械理论的人,光听声音就能辨认出子弹射向哪里。争论一番后,两人终于安静下来,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男人问:“你身体没关系吗?”
“没事,我已经在工藤身上实验过了,这个解药能维持四十八小时。”
“那孩子……是不是经常跟你要解药啊。”
“他可是我的第一督察大队,每过一周就会问一次。”
“那还是稍微有点频繁。”
“没办法,那家伙毕竟有恋爱要谈嘛。”
“毛利小五郎的女儿。”
“对,你见过她吧。她很像我的姐姐。”
男人揉了揉女人的手,又亲了亲她的耳朵:“是啊,我们挺幸运的,对吧?”
女人抿嘴笑了笑,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男人换了个话题:“不过,你为什么突然变大了?暴露了就不好了。”
“你真的想知道?”
“我想。”
“那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请讲。”
“其实我在你进工厂之前就吃了解药。”
男人立马侧过头:“嗯?”
“是我说服昴先生带我一起潜进去的。万一你的计划失败,我就会主动出现,跟伏特加走。最后逃出来的时候你昏迷了,你的左半边还是我抬的呢。”
男人还是皱着眉头看着她。
女人继续解释:“如果事情真的那样,对你也没多大损失。你我还是在组织,跟最开始一样。”
“对你可是致命的。”
“阿拉,我认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这太冒险了,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不会杀了你?”
“昴先生说了,有他在,我绝对不会有任何事的。要么跟他们走,要么拼了。”
女人说“拼了”的语气非常有斗志,男人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她。“你倒是很信任赤井秀一嘛。”
“吃醋了?”
“我为什么要吃那家伙的醋。”
“我发现了,你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特别不坦诚。”
“也没有什么要坦诚的地方。”
“真的吗?不是因为你讨厌他?”
“我讨厌所有的FBI。”
“但最讨厌他。”
“……你说的没错。”
女人打了个哈欠,她用手轻轻的抚摸男人的胸部,然后慢慢往下,直到腹部。男人咬紧牙闷哼了一声。然后他像抓小鸡一样,揪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指离开了那里。
“琴酒为什么会怀疑组织里有公安卧底?”
“因为真的有。”
女人张开嘴巴却说不出话,半晌才丢出一句:“该不会是你吧。”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笑到腹部开始抽疼:“真是个好推理。”
女人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苏格兰,你记得吗?”
“我知道,你的搭档。他怎么了…等等,难道他是……但是他不是几年前……?”
“去世了。”男人接上女人的话,“他以前做过一次跨国任务,用你父母研制的药和多国人交易。苏格兰主要负责收集交易人情报。突然有一天很多交易人提出终止合作,再后来组织内部药物全部被盗,这件事在组织内部引起轩然大波。后来我调查过,当时苏格兰没办法短时间内飞各地,于是在各个地方安排了线人,其中就有几个他自己的人。不过这些人的等级比较低,严格意义来说算不上公安的人。苏格兰发生意外后,所有线人全部移交给行动组,这些年行动组总会出一些小问题,就引起怀疑了。”
女人不知道原来以前发生过这么多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两年前,我在他的私人住所发现了一本警察证。”
女人蹭了蹭男人的脸,男人仿佛因为痒就笑起来:“没关系,我还是很佩服他。他是我见过最出色的情报员。”
两人的嘴唇又合在一起,这次他们在月光下亲吻对方,他们的头发相互交织。
“睡吧,志保。”
“我只有六个小时就要变回去了。”
“那你困吗?”
“没那么困。”
“那就多陪我聊一会吧。”
11
两天后,伏特加被人射杀。
两周后,安室透接通了琴酒的电话。
12
安室透开着爱车,缓缓的经过一所小学。学校里正好播放放学铃声,孩子们背着书包欢快的跑出来。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在笑。
他只注意到那个女孩在和朋友聊天。
——————
*她是我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取自电影《洛丽塔》,小说同名。
另,同样致敬这部电影的还有第12节。不过原电影是悲剧。
*三朵玫瑰花花语: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