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ysion：Macross级星际殖民船团的旗舰
Rosemary：Elysion舰专属战术音乐组合，目前只有露西和乔尼两个成员。歌声有镇静效果
SBR小队：隶属于乔斯达第七战斗航空团的可变战斗机小队
“娘娘”：超时空要塞系列的中华料理店，是小队成员的歇脚地
var症候群：发病症状是狂躁与寿命大幅减短，重症会血管爆裂而死
乔斯达公司：掌握折跃航法技术，拥有情报·演艺部门和战斗航空团的星际复合企业



*



从沉默谦逊的新人到让人牙痒的ace，迪亚哥只花了三个月。一切都得益于他出色的天分以及被乔尼单方面拼命否认，但怎么看怎么微妙的“情侣”关系。

“你不是说推乔尼的人很少吗？”

“我那是说我们队里！”曼登·提姆扶额说，“而且你知道Elysion有多大吗，虽然我们算核心的护卫小队所以编制不多，但一个大战斗编队加上各种后勤至少几百人，总有那么几个口味独特的不是……更不用说下面那些没见过乔尼本人的，里面还有不少至今坚信Rosemary是双生子美少女组合。”

迪亚哥早就把拘谨的外衣卸了，说话越来越自由（尽管曼登·提姆认为他一直没怎么客气过）。“你在说我口味独特？”

曼登·提姆一脸你废话的表情：“别说在大街上公开出轨？出柜？好像都不太合适……”

之前基地大门被长枪短炮围得严严实实，队友们纷纷自觉离开散发杀人气场的乔尼二十米远，只有迪亚哥泰然自若，甚至向狼眼放光的记者们做了殷勤的自我介绍。曼登·提姆一想起那个鸡飞狗跳的场景，就忍不住要打个寒颤。

“总之能和乔尼相处深入到这个份上的人，本来也没有几个。”这么一想，迪亚哥还挺厉害的。曼登·提姆觉得，这怕不也是天分的一种。

“我觉得还可以更加深入一点。只是一点传言，就能让人嫉妒到这个程度……”刚结束没多久的训练上，有几个同事向他开火的时候眼睛都红得可以发射激光了。迪亚哥弯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作为被公主殿下召幸的骑士，这算一种荣幸吧？”

“哦我的天，”曼登·提姆狠狠抖了一下，抱紧了怀里的露西海报，“我听到了什么地球时代就已经不用的土味情话，而且还说那个乔尼是公主……我要吐了，我的耳朵脏了！露西救我，用你的笑容净化我吧！”

迪亚哥无情地抽走牛仔死扒住不放的特典版海报，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喊啊，你喊破喉咙也只会把赫特·潘兹招来，到时候就不止没收杂物这么简单了。”



*



“我说情话的技术真的很烂吗？”

“……啊？”

乔尼只有肩头以上露在水面外，当迪亚哥又一次旁若无人地走进浴池，乔尼默默地把脖子也沉进水里，就剩鼻子以上的半张脸，还背对着迪亚哥。

“你问我？”

“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吗？”

“不，等一下，”乔尼慢吞吞地转过来，突然发现迪亚哥离自己近得有点过分，他忍住立刻起身走人的欲望，“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都是对你说的啊。”

迪亚哥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纳闷，表情在热腾腾的水气里变得深深浅浅，他挥挥手把雾赶开。乔尼一分神，就感觉这人的脸似乎又近了一些。毫无礼貌和分寸感！乔尼本来是想这么大声呵斥的。没来由的心虚让他把话憋回去，只是眨了眨眼。

或许这种心虚也不是没有来由。刚出航的时候乔纳森问乔尼想干什么，他大声回答想驾驶战斗机，遗憾的是童年时大手术留下的疤痕让他在第一轮体检时就被涮下来，教官指着报告上高得离谱的折跃波释放率说可惜了。后来他阴差阳错和露西成立了战术音乐组合Rosemary，第一次在舞台上看到海鹞般飞翔的战斗机时，心底也生出过这种奇妙的心虚。

虽然感觉不爽，但是多待一会儿也无妨，乔尼想。

“布兰度，你好像误会了什么。”乔尼总觉得这样发展下去会越来越怪，于是撑着池壁一下子坐直了，“你看清楚了，我们会出现在这个浴室里是因为我们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你没的我也没，懂了吗？”

“嗯，然后呢？”

“然后？”

乔尼起身时带起的水珠沿着身体缓缓爬回水面下，比起温暖的池水，微凉的空气迅速在皮肤上点起鸡皮疙瘩。迪亚哥的视线被浴室里暖色的光晕从冷浓的绿色晕成芥末色，扫过的地方都仿佛被小小刺了一下。被观察的触感由半湿的发梢贴到锁骨，再流到白皙的胸腹，似乎又化进水面下。那里的胯骨因为长时间佩戴浮空辅助装置，被卡出若隐若现的红印。生理上的感觉不算难受，但硬撑这个词又很合乎现下的场景。

“然后呢？”迪亚哥收回目光，语气耐心，“这好像都不算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很大！”

“没关系，”迪亚哥引乔尼的手触及比水更热的小腹，狡猾地停在坚实的肌肉上方，“你看，我说不是问题吧。”

是人都知道这人什么意思。回过神的乔尼瞬间抽回手，使出比体能测试还勇猛的劲儿扑上去，试图用体重把油腔滑调的家伙溺死。

“你他妈的——”

“喂，乔尼，小心点，不然……”

迪亚哥一只手就束住对方乱动的手腕，失去平衡的人气偶像在浴池底上打滑，他条件反射地后仰，充当乔尼和硬质几何面之间的缓冲。人体入水溅起砰咚砰咚的大水花，淋得两人毫无美感只剩狼狈。幸好他们都习惯在别人下班的时候入浴，不然明天估计又会传出点带颜色的流言——虽然事实也只差一线。

“我就说嘛。”迪亚哥无奈地看着在他胸口呛水，快咳出泪还拿眼神当刀子剜他的乔尼。因为不可抗力，他们身体相贴的部分已经超过黄金档允许的界限，一步跨进深夜收费档。“你也硬了，上面下面都是。”



*



性骚扰！粗鲁！没教养！乔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趁着出击前的准备时间，对露西抱怨了一通。

“奇怪，我觉得布兰度先生非常绅士啊。”露西点着下巴，丹樱色指甲配上粉色的唇，清纯中带点诱惑，能让曼登·提姆垂泪一整晚。

乔尼的牢骚里省去了大部分会污染露西的内容，也不怪露西弄不懂他的重点。善解人意是少女的特质，露西完全站在乔尼这边，建议他可以直接向上级报告迪亚哥的“不合适行为”。

“好像也没这么严重……”乔尼开始吞吞吐吐，手上的动作也慢下来。

他不是没有做过类似的威胁，但迪亚哥说你都愿意私下女装和我约会了，才说了这半句乔尼的气势就软下来。如果闹出什么闻名各大船团的超级八卦来，被远隔数十光年的乔瑟夫嘲笑还算是好的，要是被乔纳森那几个认真过了头的兄弟知道自己在男扮女装追求音乐梦想顺便眼馋一下战斗机，还不知道要被念到什么时候去。更不用说和秃鹫似的狗仔们。一旦他的身份曝光，立刻就能从社会性脱单进化成社会性死亡。

在浴室大闹一番的那天，迪亚哥带着一身被他摔的淤青，一本正经地说他故乡星球的习俗就是要和初吻的对象共度一生。

“否则我们就要面临永远孤独的结局。”头发丝上滴下的水给迪亚哥增添了几分凄凉，“人会因一时激情而活过来，也会因不断续的寂寞而死，很奇怪吧。这可能就是我们的命运。”

乔尼对此表示深刻的怀疑，他回宿舍后偷偷搜索了迪亚哥所说的那个星球，竟真的发现有这种传说。那颗星球因此而人丁稀少，仅存的族裔也渐渐迁居别处。乔尼在床上把迪亚哥的档案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湿发都干透了，才心情复杂地关闭终端。

露西看到乔尼已经化好妆，准备喷涂防激光涂层，自觉地帮忙把隔离帘拉上。

“乔尼，你不用顾虑什么。瓦伦泰先生……”她犹豫了一下，才说出这个名字，“他会理解你的。只是不在Rosemary的护卫队而已，布兰度先生被调去边境巡防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在哪里都可以为星舰做贡献。”

乔尼暗想，去边境巡防再厉害也名不见经传，他猜迪亚哥才不会离开SBR小队这个能得名又得利的好平台。退一万步说，他也不想让瓦伦泰知道这件事。鬼知道这家伙整天板着张熨斗一样的长脸在想什么。

“算了，以后再说吧。”乔尼摇摇头，将浮空辅助装置的安全扣锁好，最后检查一遍涂层有没有全部覆盖，随即拉开帘子准备出发。

“等等乔尼……”

“没关系的。”乔尼握握拳头，展示了一下虽然不够粗壮，但还是轮廓分明的肱二头肌，“如果他敢再惹恼我，我一定会让他狠狠挨顿揍。”

“不是，”露西捂住眼睛红着脸，指指乔尼有股凉风吹过的下半身，“我想说的是，你的腰扣松了。”



今天的任务前会议上，一些刚入队的新人大气都没敢出。平时就不怎么笑的乔尼阴着一张脸，走过的地方恒温调节系统都好像暂时失灵一样。等他和露西红黑相间的格子裙摆在升降机上消失后，大家才纷纷转过头去看迪亚哥的脸色。

迪亚哥说：“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的，正常。”

在场的每个人都对乔尼的性别心知肚明，但这好歹算个军事机密，在基地外不能随便说出口，于是一个个都面露古怪之色。只有曼登·提姆知道，迪亚哥的每个月几天，说的是一个月三十天乔尼都对他没有好脸色。

这家伙真是人才啊，各种方面的人才。曼登·提姆偷偷锤了一下肚子，才让自己没有笑得那么大声。



“哦哦哦露西！真可爱呜呜呜！简直是超时空维纳斯！”

“新的编舞也很不错呢……”

“我喜欢这套打歌服！听说那个终端养成手游上这张是ssr卡。”

“不行啊太短了，裙底裙底……咦是南瓜裤。”

“什么裙底，哪里有乔尼的裙底？！”

迪亚哥一打开被他屏蔽的队内通讯频道，就被各种和追星论坛上一毛一样的死宅发言淹没了。他知道队友们驾驶技术都过硬，此时此刻的行进线路也一丝不苟，没有偏离预定一公分，但听着各种鬼哭狼嚎的频道，只会让人担心这种小队担任核心保卫真的没问题吗。

战机排列成雁阵状，在空中拉出整齐的彩烟。迪亚哥根据事先的表演安排在空中做出特技动作，斜插入云的机身流线完美，宛如疾驰中的猛兽而不失雅致。他划出一道即将倾覆的海平线，路过巨大的Rosemary投影。乔尼的脸被放大了几万倍，底下欢呼的人群找不出一点瑕疵，迪亚哥也找不出一点瑕疵。他把目光精准地投向舞台中央，突发奇想抛了个飞吻，乔尼漾着营业微笑的脸果真几不可见地僵了一瞬。

“咦，卡了吗。”某个角落里举着摄影机的乔尼真爱单推疑惑。

曼登·提姆还在频道里抱怨：“怎么还不切镜头？今天的导播也太偏心了，我都三十一秒没看到清楚露西了！”

迪亚哥说：“我以为你已经进化到闭上眼睛也能把她画出来的程度了。”

“我当然可以，我闭着眼用脚都能把露西画出来，不过什么影像肖像都比不上她本人。”曼登·提姆对此十分自豪，又开始滔滔不绝，“就像演唱会一样，只有在现场听，折跃波的效果才能被扩到最大。任何形式的转载都是对露西的美的一种亵渎……”

“你说的有道理。”迪亚哥赞同，顺便切到一对一频道，把屏幕左上方的监视屏截图发了张给牛仔，“清纯中带点诱惑，让人很想亵渎。”

“露西她——啊是乔尼啊那没事了。……喂，迪亚哥！”曼登·提姆的惊讶声从扬声器里喷出来，“你怎么有这种角度的视频！等等，你在战机上装了高倍镜头？！”

“不影响性能的内部小改装而已。”

“天才。你对乔尼也太真爱了，勇者。”曼登·提姆艳羡地说，“给我也装个呗。”

“你拿什么来换？”

“乔尼的限量特典写真。”

“和露西一套卖的那个吗……我拿那东西又没用，你自己都说了，真人才最好。”

“别戳我伤口！我又和你不一样，人家对我没那方面的兴趣！所以我只要默默在远处守护她就好……”面对时不时散发现充气息的迪亚哥，曼登·提姆猛烈地酸了，“你开价吧。”

“以后所有和乔尼一起出的任务都和我换班。”

“就这？可以是可以……”曼登·提姆决定不去想他有可能面临的人身危险，以及乔尼的徒手格斗技和他不相上下这一事实，“成交！”



作为军队在编的现役歌姬（♂），乔尼什么大场面没见过。Elysion如此巨大繁荣，又名声在外的船团，遭受宇宙海盗或者异星生物入侵就像刷牙洗脸一样是日常事。

可这结束得也太快了！观众还剩一半没有疏散出去，迪亚哥就已经变换机型，在舞台上空假装寻找残余敌机，实则跟在乔尼屁股后面绕了好几圈。

遇到（已经算不上突发的）突发战斗时，露西和乔尼会默契地分散两边负责各自区域的安抚工作。他习惯独自一人处理大批惊慌的群众，头上有只钢铁大苍蝇嗡嗡跟着只会让他烦躁。乔尼飞到左边，迪亚哥就跟到左边，乔尼飞得低一些，迪亚哥就保持着最近安全距离挡在最上方。

“你就没有正事可以做吗？！”乔尼忍无可忍，打开通讯对天上大吼。

“亲爱的，你好像忘了，保护你就是我的正事。”迪亚哥说，“而且我们是外界公认的情侣，这种行为不是很正常吗。”

“公认个屁，我已经否认了！”

迪亚哥同情地说：“你否认没有用啊，乔尼。当街接吻的照片也有，你害羞地靠在我怀里的照片也有——”

“那是为了挡脸。”乔尼在心中默念，不能失态，不能失态，民众们还看着呢。

“不管你怎么解释，别人都只会相信他们想信的东西。”迪亚哥说，“你看，有人认出我的编号了。”

乔尼往下看去，离他不远的人们果然有对着迪亚哥座驾指指点点的，他们发现乔尼似乎在与那架战机交谈后，更加确认心中的想法。

“乔尼的男朋友来了，乔尼在这里，他肯定会保护我们的。”一个面貌稳重的老人对众人说道。听到这逻辑合理的安慰，骚动渐渐平息下来。

乔尼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摆出一副困扰的笑容又是让人们安心，又是坚持澄清狗仔们的不实传言。

“没事没事，我们都理解的。”大爷对迪亚哥和乔尼挥挥手喊道，“年纪小的可能一时想不通，不支持你们，不过Rosemary可是我们全船团最爱的孩子啊。这个叫迪……迪什么来着的小年轻，看起来很优秀的样子，要好好把握，我们都会做你们的后盾的。”

小孩子们在下面尖叫起哄，有些少年少女用或羡慕或嫉恨的眼神盯着空中的战机。乔尼嘴都要笑成雕塑了，不用看也知道，迪亚哥坐在驾驶舱里沐浴着各种充满负面感情的目光，说不定反而觉得很有成就感。

“喂，乔尼……”

“别和我说话。”

“不是，那个你……”

“我说了闭嘴。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混账迪亚哥。”乔尼想直接关掉耳机里的通讯，却引来刺耳的噪音，连装备都在作对，他越加生气，索性直接把耳机扯了。

“这么爱跟在我后面吃灰，那就吃个够吧。”乔尼手往腰间探去，想调整浮空辅助装置的阀门，那里本该有的阻力消失，阀门一下滑开，但喷口没有任何反应，“咦？”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夹杂了从喜悦到震惊的各种情绪，乔尼来不及分辨他们在喊些什么，训练之外的第一次，久违的自由落体失重感就忽地把他往地面拽动。无缓冲的短短几十米距离，没有一丝一毫准备，时间短到人类难以做出反应，至多也不过是一呼吸一低头之间。

上面是机械的气味，下面是人类的气味，无色无味的风从中间穿行而过，乔尼又空茫地任自己在风中穿行而过。余光瞥见的一眼告诉乔尼意外发生的理由：露西早就提醒过他腰扣已经松脱，他应该出发前检查一下装备的安全性。

过去的人生没有出现在眼前，但有关现在的所有想法都像飘浮在水面的羽毛，轻快地掠过乔尼的脑海：这个高度的话死状一定惨不忍睹，希望露西不要看到，别砸到人就好了，Rosemary只有一个人不够用，看来唱歌如拉锯的杰洛真的要出道成为偶像了，还有，迪亚哥那家伙，不会真的要孤独一生吧……

乔尼闭上眼睛，他不是很想看到自己的死法。

尖厉的啸声几乎要把鼓膜刮破，乔尼等待着自己身体某个部位被重力挤压破碎。他没等到，啸声变得圆滑、鲁钝，像被海潮裹住了一样渐渐褪去。先恢复感觉的是脸，被风打得睁不开眼，然后风速渐缓，但还是找不回身体。乔尼以为自己只剩个头了，于是想睁开眼再看这个宇宙最后一眼，结果入眼的只有迪亚哥没带头盔，在驾驶舱里略显苍白的脸色。

几十米下落的距离能做出那样的反应，已经快要脱离人类能力可所及的范围。

“你傻了吗。”驾驶舱不知什么时候开启的，迪亚哥的声音就近在几米之外，“不知道自己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就不要随便打断别人讲话。”

有翼战机只变了一半成人形，强壮的机械臂轻柔地握着乔尼，用一种诡异的姿态维持飞行中的平衡。迪亚哥慎之又慎地操作着，将剩下的一半小心变形，偏移的重心回归中央，他才松一口气，神色平静地让人害怕，像最幽静的海沟深处一望无底的黑暗。

战机带着乔尼飞过整片人工岛屿，在海岬边缘，伪装成太阳的能源控制系统忠实地扮演自己的角色，用酒醉的金红为星舰敲响晚钟。他紧紧抱住冰冷的钢铁，把重归人世的颤抖藏在看不到的角落里。熟悉而奇妙的心虚。

降落时，迪亚哥已经没了刚才那种叫人心慌的害怕，他在后座翻找一下，转过身摊摊手表示什么都没有。乔尼看看他，不明白什么意思。

“燃料也没，备用衣物也没。我已经对潘兹打过报告了。”迪亚哥走过来，一脸好笑地说，“你不会还没发现自己现在什么样吧？”

“我什么样？我……我操。”

乔尼条件反射地想挡住关键部位，仔细想想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又松开手。他早该想到，一体化的设备要是源头出了问题，整体歇菜才是正常的：投影打歌服早就荡然无存，只剩下寥寥几个扣在胸口、背部、盆骨和腿根的银白色支撑骨架，还有面积看起来就很省经费但韧性极佳，可以防弹的合成织物覆盖住要害部位。

“一秒两秒还能糊弄，要是多看几秒，你的真实身份就会立刻暴露。而且我也不是很想让别人看你这幅样子。脚受伤了？”迪亚哥把乔尼从机械臂里捧出来，“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带你飞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扭到而已。”乔尼说，“我以为你要带我私奔。”

“……”迪亚哥按住太阳穴，“我没房没车没产业，刚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准备大展拳脚，吃饱了撑的要带你私奔。”

“不知道。反正从礼物留言和信件来看，想这么干的人还挺多。”乔尼理直气壮地开地图炮，“粉都这样。”

“所以他们只能想想，现在抱着你的人是我。我又不是你的粉。”迪亚哥说，风有些凉了，他搂着乔尼转了个身，坐在金属巨兽的侧翼上，背对渐渐下沉的夜。“我是你名正言顺的男友。”

乔尼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摘两片叶子当衣服挡住身体，又觉得有点刻意，不管怎么做都能算纪年以来最尴尬事件。他斗争了好久，不动声色地缩回迪亚哥的怀里，把天才机师的身体又一次当做挡箭牌。

“……我以为你会习惯性反驳我。”

“你想要我反驳？”

“不了。不反悔就够了。”

“这可难说。”

“那就别说。我来不及发坐标，在尊敬的潘兹队长带着你的衣服找到这里前，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迪亚哥抱住乔尼，像捕捞一颗不再被众生共有的流星，“有没有人和你说过，穿一半比什么都不穿更诱人？”

“没有。”乔尼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迪亚哥的额头抵着他的，得胜般地说道：“晚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