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空被深渊的仆从放倒在地上，他的妹妹蹲下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比上一次相见时瘦了一些，白金色的发丝贴着略显苍白的面庞，衬得她像极了随时会消散的透明灵魂。

荧单手掰开他的唇瓣，把自己的拇指挤进他的口腔里。

空打了个寒颤。

她的指尖和本人一样，冷得像块冰。

深渊的领主微垂了眼睫，高光黯淡的眼瞳里映出他的影子。

她对他说:

“哥哥，舔一舔。”

1）

空分不清荧缺不缺爱。

比他矮不到半头的妹妹食量并不小，但她多吃不胖身量纤细，踮起脚尖时就像一只轻盈的波斯猫。

性格也像猫一样带着点疏离的，眼睛微眯眼尾向上轻挑，琥珀般浅蜜色的眼瞳里就流露出一点勾人的推拒来。

钟爱白色柔软的衣裙，休憩时喜欢踢掉烦人的鞋袜。线条流畅的小腿裸露在空气里，每个脚趾头都被修剪得圆润齐整。在午后剔透的阳光下甚至能隐约分辨出白皙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声音很凉，刚睡醒时会喉咙里会闷着点慵懒的糯，像冬日里放久了的糯米凉糕。

喜欢抚摸他的脖颈，尤其关照后颈那片细腻的皮肤。每每他把她搂到怀里来，她都要拿虎牙的尖端仔细啃咬过那片区域，一点一点摩挲成粉红充血的模样。

有时候会咬得很重。仿佛明知故问似的，她会开口问他疼不疼。

倚在他肩膀上的金色脑袋偏了一点，他就对上那双看似无害的狡黠眼瞳。

心脏的跳动声很是响亮，在只有彼此呼吸的寂静空间里有些吵闹。

怎么会不疼呢。

空用指尖拈起一丝沾在她唇瓣上的金发，再仔细地别到她的耳后。

代替回答地，他俯下身亲了亲她的眼睛。

2）

空的记忆里没有双亲的存在，似乎从有意识的时候起他就和妹妹两人相依生活了。

他和荧是同年，烂俗的长幼之争却没在彼此之间掀起太大的水花。不知开端是玩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使然，从某个节点之后荧便开口叫他哥哥了。

但大多时候还是直呼名字居多。偶尔她心情好了或是对他有所求，便会软软叫上一声哥哥。

向他摊开手来，猫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她知道他不会拒绝她。

或者说他排给自己的所有选择中从来就没有拒绝她这一选项。

小时候她的身体很虚弱，他总是贴上去紧紧抱住她，气力之大唯恐这个脆弱的生命从他怀里流逝飞走。

长大了她日趋健康起来，但他依旧会把她搂在怀里，手臂控制不住地收紧。

大多时候她很安静，被勒痛了就会去踩他的脚。

空便把怀抱放松一点，刚刚好是不让她逃脱的力道。

他把下巴搁在妹妹肩上，鼻尖微微拱进她白金柔软的头发里，让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充斥了她的味道。

3）

“妹控!”

听完旅行者的讲述，白色的应急食品在空中翻飞一圈，拿核桃大小的手掌捂了脑袋，小小的脸蛋皱缩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啊、啊，空你这个糟糕的妹控!”

“完全被吃得死死的啊!”

“她不会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吧?如果她想要派蒙你不会就要把派蒙交出去吧?”

“喂——!不要突然沉默啊，这样派蒙我会很害怕的!”

4）

她过于了解他了。明明不论从心理还是称谓他都该是较为年长的那一方，但她依旧能很好地拿捏他。

她知道怎样让他欣喜怎样让他难过，知道怎样能让他袒露脆弱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依恋的神色。

他的妹妹蜷缩在他怀里就是猫儿一样小小柔软的一只。她的指尖带了点凉的，时常去挠他的心口。

有时候她会捧起他的面颊，浅吻他的下颌。

她的嘴唇很柔软，唇齿间粘黏出一点水液。小舌慢慢摩挲过他面颊的皮肤，让他的心也跟着痒得慌。

又麻又涩的，他的心脏像是挨了细密的针头，不可自抑地拧紧疼痛起来。

“……荧。”他开口唤她，手穿插进她的十指里。他的声音有些哑，带着点喘地:

“荧。”

她却没有停下动作，甚至还上牙轻轻咬了咬。末了才低低笑着回应他:

“我在……”

“哥哥。”

他的指尖颤抖了一下，下一秒却更用力地扣紧了她的手。

他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5）

荧的性格里隐藏着极其糟糕的恶劣因子。

说她缺爱，她却总能在他过于亲昵时抛出一个推拒的眼神。说她不缺爱，她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用各种狡猾的伎俩从他身上榨取更多他在乎她的证据。

空之前从未想过和她的分离。

一是因为他几乎无法想象分离会给彼此造成多大的心理创伤，二则是在离开他之后他的妹妹会选择的另一个情感寄托对象——

她会折断对方的脊梁，从此让对方只会用在黏稠爱欲里浸烂了的眼神看她。

他的想法在戴因斯雷布身上得到了证实。

在被对方打上敌人的标签后，戴因还是嘶哑而压抑地叫出了她的名字。明明取走初代机的核心是为了阻止深渊，在看到荧离去的那一刻，他还是像不要命般、失了智地冲进了深渊的罅隙里。

他该可怜戴因吗?还是嫉妒他?

抑或是感谢他不在她身边的百年时间里，是戴因安抚了她的思念与孤独?

以兄长的身份。

他们不该分开的，在空缺了他而被戴因填补的那百年里，她身边的位子也该是他的。

这样疯狂地爱着她的人，明明只要有他一个就够了。

只要她开口，他什么都愿意给她。

亲情也好爱情也罢，或是在此之上更沉重黏稠的东西，他都会捧到她的面前。

他甘愿堕入世俗伦理所唾弃的深渊。

6）

分别了许久，他的妹妹看着他，没有什么安全感的样子。冰凉的眼睛，疏离却亲近的奇怪举动，她把手指放进他的嘴里，像小时候手上沾了奶油一般叫他舔掉。

空微垂了头颅，把她的手指轻轻含了含，舌尖仔细地舔舐过指缝的每一个角落。

“这次哥哥会走吗，会离开我吗?”

透了点不安地，却依旧是完全的明知故问。他早就不想和她分开，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迫切叫嚣着和她贴合。

这次无妄的分离只会加深彼此的眷恋与羁绊。

他顺着妹妹微凉的手腕一路吻上去。

试探性地贴了贴她的唇瓣，末了把舌头小心地送进去。

空微垂了眼睫，敛了眼底粘腻的情绪。

“……我爱你啊。”

我爱你啊。

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