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如流水


*

Aina喜欢被称做Heris的妹妹，也喜欢Heris。

Ignis有在队里问过，如果Galo和Lio是冰与火，那其他人又是什么？这是个十分老气且中二的问题，很快被现充们打岔过去了。

Aina趴在座椅上跟着大家打趣。

“队长是树，Remi是山，Varys是花岗岩，Lucia是电，我想大概是这样。”
“那Aina是风吗？”
“风？……我只是顺着说而已不要当真啦！”
Aina特别喜欢这个话题，她喜欢被Lucia说是风，她还想那姐姐一定就是水。

*

完全燃烧事件后，Heris拒绝了Aina的邀请，她带领着愿意跟随她的研究者们走向了临时政府建立的诉讼院，他们向检察官一五一十地陈述了前司政官在职时下达的全部秘密实验内容，并要求法院毫无保留地对他们进行公正的判决。

Aina还记得站在法/院前和她挥手道别的姐姐依旧穿着她的研究服，她还看见以研究为生的姐姐向法官提出的要求：她要在服刑期间继续进行真正造福城市的研究。法官同意了她的请求并给她戴上手铐。

Aina极力帮姐姐辩护，说Heris博士在Kray的研究所里被隐性威胁了，她只能带着这个秘密继续研究下去，想也知道Kray不会让中途退出实验的人活下去。然而她的努力都被姐姐一一驳回，她看到姐姐站在被告台上回头对她皱着眉头微笑。

“抱歉，Aina，这次姐姐可没资格接受你的爱意了。”

法官宣判休庭时问Heris：“按照您妹妹的辩护，您完全可以申请减刑，陪审团的人都在为此争论不休。不过我们都尊重您的决定。”
“我明白，至少我不能忍受我的受害者主动进监狱，而他们本应该憎恨的加害者还未获得审判。而且……在我听完Kray的解释后是自愿走近这个骗局的，我的手套上沾着燃族人死后的灰尘。”

姐姐的心扉再一次向Aina关闭了。

Aina帮姐姐收拾好所有的物品准备送她最后一程的时候，Galo也刚从隔壁的审判厅走出来，她才想起今天也是Lio Fotia的审判会，看样子Galo和他遇到了相同的问题。

他们在法院门口严肃且沉重地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决定回FDPP破例干上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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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家伙就是个笨蛋！”Aina和Galo一边在休息室里着一边干杯。Vinny站在门边抱着一个有它那么高的玉米片帮他们守门。

“好气。”Aina恶狠狠地说。
Galo点头：“没错，我的灭火之魂都无法扑灭我的怒火。”

Galo干掉一听啤酒后立刻开了下一听，用力过猛，拉环都被他掰断了，泡沫都飞了满手都是，他思考着这个东西能不能当一个简单的戒指送给Lio。
他们拜托Vinny偷偷从Varys的仓库里盲摸出来的啤酒味道十分苦涩，不得不再开一杯柠檬汽水解闷。

Galo急忙用速干冲洗剂洗干净手套回来后看到Aina又喝掉一听，她冲着闪着蓝色荧光的墙壁打了个酒嗝。他对Aina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队里爱操心的大女孩上，没想到触碰到Heris相关的话题会打开她另一面的阀门。或许Galo一直都理解错了，从不害羞展示自己身材，喜欢时尚的Aina本来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

“你家的那位是怎么回事？”Aina插着腰问。
Galo叹了口气：“Lio对火龙事件放不下，从重建开始纠结到了昨天，还是决定给自己惩罚。”
“…Heris姐姐也是。”Aina把饮料罐一个抛物线丢就垃圾桶，“结果努力拯救地球的人都抢着蹲监狱。Heris姐姐要是加入急救队，那队里不就几乎一半的人蹲过监狱了？”
Galo挠了挠后脑勺说：“我也被关过。”
“你那次不算吧……？”Aina顿了顿说，“没想到前一天跟我说自己冷静得很的Galo第二天就因为袭击前司政官进了局子。你还真是个笨蛋，你和Lio在我们眼里都是笨蛋。”
“哈？！我可从没用暴力解决问题！而且我才是被揍的那个好吧？”
“我去找姐姐想办法放你出来的时候姐姐这么说。”
“哈？！！”
“太大声了，有这么震惊吗？”
“你就信了Heris当时跟你说的话？”
“嗯，因为姐姐十分认真，还说了爱我，还拥抱我，我很难拒绝自己的亲姐姐这么直接。”
“然后你就信了？……在我们眼里你们也是无法理解啊。”Galo感到脑子乱作一团，“对啊，你去找Heris博士的时候正好是那个时候啊……怪不得。”
Aina不解：“怎么了？你知道些什么？话说Galo都不问为什么Heris要去自首吗？好不容易我才把姐姐从实验室拉出来，带她坐上了我的飞行器。”

Aina记得世界毁灭前，姐姐站在宇宙飞船顶端，她只朝下看了一眼就坚定地跳了下来。在四处都被普罗米亚火焰燃烧着的地球上，Aina似乎看到清泉从方舟顶端飞流直下，为了不让她蒸发，她呼唤了风接住了即将瓦解的水滴。

姐姐是自由的。在她眼中，姐姐始终都是从一个匣子被运往下一个匣子，她终于将姐姐从巨大的匣子里救出来了。她本来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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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曾经留着长发，就算戴着一个有些老气的眼镜也封印不住她天才的气场。但是后来为了留更多的时间给功课和研究她就剪了短发。Aina记得曾经的姐姐既开朗又温柔，总会耐心地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

“晚上的时候风把海水升到天上变成了云，云又被风带过了沙漠，在我们的城市下雨。”
“风带着水走了这么长的距离！”
“对啊，风很厉害哦，Aina。”
Aina还喜欢在晚上钻进姐姐的被窝，听姐姐给她讲今天看的书里怎样描述世界，闪电是怎么来的，火又是怎么燃烧的，冰川是怎么融化的，沙漠又是从哪儿来的。Aina说以后想要飞到天上去看被风拖住的水组成的海，Heris就跟她讲世界上的各种鸟，其中鹰是速度最快的，又给她讲人类是怎么造出钢铁的翅膀征服天空的。

Aina想起，她甚至还问过姐姐：“燃族人都是坏人吗？”
她深刻地记得姐姐的回答：“要是他们伤害Aina，那他们就是坏人。”
那天晚上，姐姐的声音就像窗外的雨水，被风送了过来，悄悄降临在窗边。

然而自从姐姐被大家称作为神童，一路直接被邀请进了研究室，她发现曾经的姐姐就消失不见了。但Aina依旧爱着姐姐，她知道姐姐做着她喜欢的事，那是她该去的地方，发挥着她的才能。她喜欢被大家叫做Heris的妹妹，这让她无比自豪，Heris博士的妹妹只能是她一个人，姐姐的爱只会属于她一个人。

Heris被种项目和学业的压力锁在了实验室，门锁便是大家对她的期待。Aina看着新闻发布会的姐姐逐渐变成了教科书上的插图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试管，给市民展示新研发的急速冷冻溶剂。Aina皱着眉头看着那样的姐姐，她的身影被屏幕放得很高大，其实Aina已经比她还要高了。

姐姐和她手里的试管很像，被困在容器里，不再自由流动，甚至在接触外面的空气的时候会被冻住，变成了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

Galo看着Aina又陷入自己的沉思，便打了个响指把她叫出来。
“我倒是不奇怪Heris博士会这么选择。我被Kray囚禁的时候她来找过我，那个时候她可是真心想要抛弃地球只带着你逃走。”
“这样吗？”Aina眼神黯淡了下来。
“我说‘那样的话Aina是不会开心的’，结果你姐姐回答——‘为了那孩子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想我是惹她生气了吧……”Galo突然觉得回忆变了味儿，“不会……她以为我把她亲爱的妹妹的心拐走了吧！！？所以她才跟你说我袭击了Kray!!天哪！！——”
“诶？？骗人的吧？”Aina的理性告诉她Galo在胡思乱想夸大事实，但是狂跳的心脏却让她相信姐姐的独占欲就是有这么夸张。

“那么Heris最后选择拯救地球只是因为你没有上船？”Galo想通这个问题后立刻后跳了十米，表情惊悚到像是要爬上恐女同山。
“冷静，Galo！”Aina大跨步上前拍住他的肩膀义正言辞地说，“我从救出被Kray打落的你的时候就在想了……”
“什么？”Galo发誓以后不再和Aina单独分享他们的感情问题。
“我们问你有什么打算，你毫不犹豫地先说了救Lio对吧？”Aina像是电影里觉醒了第二人格的坏女王，坏笑着马上要拿着刀子玩弄脚踩的奴隶，“也就是说，Galo其实拯救地球也是为救Lio咯？”
Galo举手投降：“行，我们彼此彼此，大家都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笨蛋。”
“爱能拯救世界万岁！”

Galo看到Aina抢过他手里的汽水瓶徒手将它捏扁，她一边喊着怪话一边把它抛向空中，一个起跳飞踹把无辜的、可怜偷听他们讲话的瓶子送进了垃圾桶里。
Galo向她稳稳落地摆出的满分POSS由衷地献上掌声。
“姐姐你快回来吧！”Galo帮她喊出口号！Lio你也快回来吧……他心里默默地为自己喊。

好事是Aina只有在和姐姐分开的这段时间才精神不正常，坏事是Heris和Lio要三个月过后才能回到他们身边。

*
Aina记得十八岁生日那一天，姐姐悄悄从Foresight研究大楼溜回了家，她送了Aina一个精致的王冠形状的发饰，代表着她是她的公主。
Aina忘记了生日最应该享受被宠爱的人是自己，她拉着姐姐的手跑回房间，将姐姐的生日没有送出去的礼物也交到了她的手里。

“这是一个计时水漏，每半个小时就需要倒转一次！我给它设置了自动提醒功能，姐姐一工作起来就忘了休息，至少要经常补充水分！”

Heris双手捧过妹妹为她精心挑选的礼物，木制的框架中间固定着双漏斗的玻璃器皿，蓝色的荧光液体刚好全部都钻到了一端，轻松欢快的八音盒音乐响起，是Aina曾经最喜欢听的摇篮曲，Heris经常一边哼唱着一边被根本没睡着的妹妹摇醒。

Aina看着Heris此时的眼神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仿佛长发的姐姐依旧会邀请她来床上，两个女孩挤在一起，说着悄悄话，世界上没有比这更让人安心的角落。

“愿望的话还是算了，反正也不太可能实现。”Aina笑眯眯地握住姐姐的手，“所以我干脆直接对本人许愿！”
Heris看着充满攻势的妹妹的眼睛，一瞬间她还以为妹妹被她经常叨念的那个灭火笨蛋传染了，她伸手摘下眼镜，坏笑地看着妹妹，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我已经猜到了。这确实是不太能实现的愿望。”
“诶？姐姐？”Aina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姐姐牵引着趴到了床上，她的胳膊撑在姐姐的胳膊边，相同颜色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散发着植物的香气，Aina想今天姐姐去研究怎么从花里提取精华了。Heris温柔地抚摸着妹妹的脸，拨开她的耳发，经常做实验的手总能很好地控制指尖的力度。

“等等？姐姐？”Aina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只是不太敢相信。
Heris把头发别到耳朵后面，直起上半身，顺势拉进和妹妹的距离，亲吻上妹妹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双唇。

“Aina，今天姐姐也来告诉你更多这个世界的事吧。不要担心，无论发生什么，姐姐都会优先想到你。”

蓝色的水漏滚到了床的尾端，蓝色的液体两边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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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na其实知道，Heris在研究室里喜欢被大家叫做Aina的姐姐，因为研究室里同行都十分喜欢Burning Rescue，他们每次都观看她出场的直播新闻，并为她立功喝彩。他们在Aina和Aina的姐姐的感染下，决定研究出更多救助他人的新科技。

更坏的消息是，三个月后Heris出狱没有和Aina汇合就被无缝安排进了先端科技的研究所，Aina在看守所等了一个小时才知道姐姐在一个月前就被掉包了。

实验，总是实验……为什么人们总想把姐姐关进实验室里！

在气得全身冒火的Aina连续举报市研究所中心半小时后，他们终于让Heris和她通了电话，打电话的时候Galo带着Burning Rescue的队员都赶到了她身边，还有知道此事的姐姐的前同事们。

他们屏住呼吸，等待着Aina接通电话的第一句话。

还没等到Aina说话，对面的Heris如心灵相通般知道了这是妹妹向她发牢骚。
“十分抱歉，Aina，这个项目很快就会结束的……姐姐已经尽全力赶在一个月内完成它了。”
“让我猜猜这是怎么回事？上面的人以这次的罪名要挟你配合研究，不然就把你的妹妹调离她现在喜欢的工作岗位？”
“不是这样的。”Heris的声音十分平静，就像面对冷冰冰的数据一样。Aina知道，姐姐这是在强迫自己抹杀感情，只用极端的科研态度来面对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
Aina又问：“那么这次地球又要爆炸了吗？”
“地球不会爆炸的。”
“那就是说，姐姐没有别的理由再瞒着妹妹奔赴前线了是吗？”
“是的。”
“我明白了。”

Aina回头看了一眼大家，接着是一阵沉默，Remi担心这个电话会不会被监视。Lucia已经在他背后敲打着键盘定位追踪起来了。

“地点在普罗米波利斯城边缘，街道地址我已经发给你的飞行器定位了！我还顺便下载了一份他们的研究资料……诶，我看看，《有关对抗燃族人的冷冻装置投入军事实弹的研究报告》？还是Foresight集团前核心成员搞的玩意！”

Galo探头询问：“Aina的姐姐被挟持去做这种研究？”
“但是这份报告的写作时间不是这个月，而且作者正是Heris博士，内容都是被三层加密的暗语。”Lucia习惯性地跟眼前的科学笨蛋解说，“也就是说，Heris博士的目的恐怕是销毁这个报告。”

Aina感激地冲Lucia点点头。

“Aina，听好了。姐姐现在又要干一件违法的事。我找到了这份报告被锁在哪一个服务器内，这个月我尝试了很多方式都无法入侵它的系统。”
“等等姐姐你现在说这个——”
“时间不多了，我现在带着你送给我的那个水漏计时器，它的内部是油类物质，这是我唯一能带进来可以燃烧的东西。十分钟后这个地方会化作火海，葬身在这里的会是那份恶魔的研究，而不是你的姐姐。”

电话中断，救援行动开始。Aina跑出大楼的时候，看到队长早就把她熟悉的飞行器带到了她面前。

Heris放下电话，回头看着被她用麻药放到的监视者，她听到了警报声，沿着早就计划好的最短路径直奔向她要销毁的秘密。

“这次的救援行动你来当指挥官，Aina。”

*

Aina驾驶着飞行器朝着目标飞去，距离姐姐说的还有五分钟。

“这个地点是前Foresight的化学研究所，现在正挂着安全设计工程的名作掩饰。”Lucia的声音通过她发射的小型探测器在前方向Aina讲解道，“范围是第96到第100层，他们设置了干扰屏障无法获取平面图，只能从热量图上看到人都在向下层移动，我们该如何在火灾发生的那一刻判断谁才是Heris博士？”

Galo的声音挤进语音：“那其它人呢？我可不信Heris博士会真的杀人！”

Aina一个90度的转弯绕，近乎贴着大楼的窗户飞到旁边大楼的阴影里说：“姐姐一定已经计划好了，解救其他人的工作就交给你们，我去找出——”
97层的玻璃在Aina下达命令之前被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与燃族人的火焰完全不同的、真正的地球上的火焰和黑烟冒了出来，楼房中层的防火系统启动，向火源发射速冻弹。
“等等！这可比说的时间提前了！”Aina感觉一部分理智在自己的脑子里也炸开了，但她立刻握紧手加速向楼顶冲刺过去，握紧对讲机向队员发送指令。

“行动！”

Heris预测到了所有人的行动，其实在她挂掉电话的瞬间计划已经开始了，她摘下被装了监听器的身份识别手环，脱下长白色外套，点开内部网络监视器，看着所有的人接到了通知来追捕她涌向了96楼。Heris像之前一样，绕道进紧急通道，踩上事先准备好的箱子，爬进了天花板上的通风口，大楼的内部构造图在她天才的脑袋里自动搜索出逃生出路。短时间内在隧道里爬楼梯和穿梭尽管对她来说有些吃力，但时间都算的刚好。她从100楼的资料室里钻出来，擦了擦头顶上的汗，看着所有人都到达了96层，他们从聚集变成了分散。

窗外的远处，Aina开着飞行器一个急转弯饶了过去。她看不到姐姐其实就在眼前，离她最近的位置，大楼的玻璃用了特殊的材质，只能从内部看到外面，外面的人都会被一片蓝色挡住视线。

Heris从口袋里掏出蓝色的计时水漏。她向Aina撒了一个谎，这可是妹妹送给她的礼物，是不可能被用作犯罪的。伤害他人的人应该自食其果，她看着四处行走的人触发了她的陷阱，手环和外套只是诱饵，拿开外套的瞬间就会触碰到开关——是这个月实验室的人强迫她开发的行为识别自动触发器。97楼实验室里的硫酸溶液会流向运作的大功率电器，只要有一点火源97楼就会在10秒内变成火海。

她站在100楼感受到了脚下强烈的震动，楼顶的窗户破碎了，她只需要用安全箱里的锤子砸破玻璃，Aina就能发现她，与此同时，Burning Rescue的救援机械会发射进96楼，将人群都带到安全的地方，等待他们的会是警察。这次的火情会曝光一切，除了那篇不能被发表的论文。

或许这一次，法院会因为这次的纵火案而宣布解雇她的研究合同，她可以不再受世人期待的束缚，和自己的同伴去探索他们真正想要探索的世界，她可以和Aina在周末一起出门，而不只是隔着电话报平安。
她思考着妹妹驾驶着飞行器开着热量检测仪绕着天空飞行寻找她的样子，她还想要再看一次那样的风景，和妹妹一起飞在天上的，她想身处妹妹每天都能看到的风景。

Heris从没觉得自己这么鲁莽，更可怕的是，这还是她理智的情况下判断的鲁莽。

Heris思考着她的行动，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火海了。97层的火焰没有被完全扑灭，一路延伸向上，刚才发生了一起爆炸让她短暂地昏迷了一小会儿。资料室里全是散落的燃烧的文件，Heris抬头发现需要她破坏的数据库已经被炸毁了，空气里一氧化碳浓度在升高，她不能久留。

窗户还没有被炸开，她还需要亲手砸开玻璃……Heris觉得自己的手使不上力气，她产生了自己其实已经砸开了窗户的错觉。直到，她看到Aina的飞行器突然冲撞了进来，燃烧着的纸张被风卷得四散。Aina开着自动驾驶模式锁定了她的位置，然后把速度开到最大。室内的空气向外疯狂地逃窜，Heris看到妹妹爬出驾驶舱，单手拉在飞行器外的钢架上，她借着俯冲过来的外力向她伸出了手。

*

Heris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天上，她觉得自己仿佛从瀑布顶端跌落，被激烈的水流冲走了，不过她至少相信自己的理性会让她拉住妹妹的手。
妹妹拉着她站在飞行器顶端，她们一抬头似乎就能碰到云层。
Heris找回了自己的意识，飞行器有些摇晃，看来她们是刚被冲上这么高……也或许是Aina的私心，她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姐姐！从以前我就想抱怨了！为什么姐姐就因为拥有过人的才华就必须将自己时刻关在实验室里呢？”Aina逆着风喊着，声音都拍打在了Heris的脸颊上，Heris才发现自己在被Aina拉住的过程中眼镜丢了。
“那是因为拥有才能就意味着承担更大的责任。”Heris回答，她的声音也被风带走了，仿佛是Aina不愿意让她这么回答。
“我不同意！姐姐！”Aina果然这么说了，“你已经做了足够多了，被迫研究反人类的计划！还成功实现了空间跳跃！就算是机器人也要休息！”
“那个理论已经不能用了……”
“我呢，一直都想把姐姐从那些实验里救出来，进救火队也是我的意愿，直到今天，我才终于带你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天上。”
“看到了吗！姐姐！飞到这么高得话，能看到那边的海。这个世界是很大的！”Aina拉着她的手指着云层的尽头喊道。Heris向那边望去，普罗米波利斯并不是个靠海的城市，Heris眼睛都快闭上了也没看到海。Aina还执着地指着远方，高空的风从他们脸上拂过。

Heris看着Aina的背影，妹妹回头插着腰对她傻笑，这个孩子也被传染了一点笨蛋病毒。Aina还戴着那个王冠形状的发饰，Heris觉得这不仅是她的公主，也是她的女王。她们原来就在海中，风就是流动的浪花，云是漂流在海上的冰块，就和曾经书里描述的画面一模一样，北冰洋和南极会回来吧。

计时水漏在Heris的口袋里全部聚集在了一侧，在高空上唱起了故障的摇篮曲。她们相互拥抱着，直到Lucia的探测器飞到他们旁边。

“救援已经完成了，无人伤亡。你们两个也飞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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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过后，Foresight集团的极端分子残党全部被绳之以法，地球完全燃烧事件才真的落下帷幕。

Heris决定和她的研究员同伴要飞过沙漠去另一个靠海的城市，他们要抛开以普罗米亚为基础的理论重新为这个世界的将来找出路。世界大炎上后30年海水又回来了，30年前的世界人类视海洋为无尽的宝库。Aina不会阻止Heris，她十分骄傲，姐姐要迎着八月早上的第一阵风起航。

“Aina为什么和Heris之间的感情这么好？我邻居家的两姐妹天天吵架。”Varys检查仓库的时候发现一箱啤酒少了一大半，箱子上有一个洞。Galo呛到了喉咙，Lio无奈地在一旁帮他拍背。

“因为我和姐姐之间，是Galo和Lio之间的那种关系。”Aina看着手机屏幕上和Heris的聊天框，快速回复了一句“没什么，大家在讨论我们的关系。”

站在休息室角落里被点名的两个人同时吓了一跳看向Aina。Lucia吹了吹口哨，Varys还在想他的啤酒都去哪儿了，疑惑地看着Vinny为什么最近胖了一圈。Remi拿起文件假装自己没有被尴尬到。

“倒不如问，为什么Aina和Heris之间会产生禁断的爱呢？要是新闻头条的话一定会用‘禁断’这个词。”
Aina不满地撅着嘴唇说：“绝对没有这么夸张。或许人都会爱上和自己相似又相反的美丽事物，只是那个人刚好是我姐姐罢了。哇……我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纯粹的爱’却是‘禁断’，人类真的不行，哇！我也可以当一个博士！”
“这句话也适用于躲在角落里的那两个人诶。”Lucia用大拇指指了指储物柜的阴影打趣道。
“Galo和Lio可是第一次见面就打得不可开交。”Remi补充。
Aina依旧沉浸在她的哲学当中：“因为他们是冰与火，碰到一起就会变成水蒸气。”
“那你们呢？”
“我们是风和水。”

风能掀起巨浪，把水带上天空，飘过沙漠，在停下的时候，将“我爱你”在亲爱的人耳边述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