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7706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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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无倾向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文豪与炼金术师 文豪野犬 文炼芥川龙之介
标签 文豪与炼金术师 , 文豪野犬
状态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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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
24
2021-9-21 15:07
- 导读
- 两个月前的存稿了,我忘了发
【……大人吩咐画地狱变屏风,乃是初秋的事,随后整个冬天,良秀的弟子们不断被师傅怪异的举动所困扰。不过,冬天将尽的时候,良秀的屏风画似乎遇到了什么障碍,他的神色比先前更阴郁,说话的腔调也眼见地愈来愈粗鲁。
屏风画的底稿已经画完了大约八成,似乎再难进行下去。不,若是看良秀的模样,就连完成的这部分画稿,都难免被他大笔一挥、抹掉不要了呢。
不过,屏风到底哪里画不下去,却是没人知道 而且,也没人想要知道。此前发生的种种事,已经让弟子们吃足了苦头,那之后他们尽可能地离师傅远一些,恰似避免与虎狼同栏一般。
因此,关于那期间的事,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 若是硬要说的话,就是那位顽固的老爷子,不知为何变得爱掉眼泪,是不是地在没人的地方独自落泪。有一天,一个弟子有事到庭院里,看到师傅呆呆地站在廊下,凝望着春日里低低的天空,眼里竟然满含着泪水。
静静地站在那里的良秀,看上去就像有什么东西追赶在他身后,使得他不得不为此奔逃,或许追着他的东西是地狱,或是追着他的东西是他的艺术。但他到底显露出一副被大山压垮了一样的沉重。
弟子看到这番情景,自己反而羞愧起来,默不作声地悄悄离开了。那个为了画《五趣生死图》,甚至不禅于摹写路旁尸骸的傲慢之人,却因为屏风画进展的不顺利,就像孩子般哭泣起来,委实反常。
就这样,为了这幅屏风画,良秀神魂颠倒,痴迷得不似正常人。而另一方面,他的女儿治子却不知为何越来越忧郁,甚至在我们这些人面前,都明显地露出含悲忍泪的模样。她本来是一个多愁善感、面容白皙、谦恭文静的女儿家,此时睫毛低垂,眼眸染上愁晕,分外有凄凉之感。
一开始,众人纷纷猜测,有的说是因为想念父亲,有的说是为恋情所烦扰,后来有传言说是大人想要她顺从自己。那之后,众人好像一下子忘记了这个姑娘,关于她的传言戛然停歇了。
……
老人记录到这里,好像有些犹豫,突然站起身,顺着狭窄的屋子蹒跚地转着圈,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那是几十年前的回忆了。
那些东西就如同那尊栩栩如生的地狱变屏风一样灼烧在自己的心里。记忆如同脓浆一样腐蚀着他的大脑,扼住他的咽喉。
他本已打算把那些东西带入他的坟墓,可……
老人浑浊的目光呆滞的凝视着远处,可他的视线并没有聚焦到那里,反而好似游魂般飘逸着……
他又安静的坐下去,提起笔——
……就在那期间,一天晚上,夜已经很深了,我独自经过廊下,忽然小猴子良秀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一个劲儿地拽着我的裤脚。
那是个月光浅淡的温暖春夜,梅花吐露着清香,在幽暗的月光下,我看到小猴子露出白牙、皱着眉头,发疯般的尖声啼叫。我的新裤子被拽住,不免有七分气恼,再加上三分害怕,所以打算踢开小猴子,扬长过去。
可是转念一想,此前有个侍从就是因为欺负小猴子,惹得公子十分不快,而且看小猴子的举动,似乎发生了非同小可的事。于是我终于下了决心,顺着小猴子拉我的方向,向前走了三四丈远。
这时,走廊转了一个弯,夜色之中,可以看到枝叶扶疏的松树对面,宽阔的池水泛着浅浅的白光。近处某个房间中似乎有人在挣扎,那声音慌乱却又微妙地悄然传入我耳中。周围一片静谧,分不清笼罩着的是月光还是轻雾,除了鱼儿跃水的声音,听不到半点人语声。
我辨别出那异样的动静,不由得站住了。一时间连喘气都忘了。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如电流般把我整个人都钉在了地面上。我如哑人般永远地沉默着,心中的恐惧逐渐淤积。
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这么发出了疑问,开始恐惧起这种未知的存在。我实在是个怯弱而笨拙的男人。
但此时,那只名为“良秀”的猿猴紧紧揪着我的裤脚,毛脸上露出人性化的愤怒。他的爪子勾着我的裤子,看样子他再用点力气就能把我的新裤子直接撕的粉碎。他用爪子挠着我的腿,嘴里叽里咕噜的啼叫着,好像在告诉我——应该鼓起勇气来。
腿上传来被猴子挠伤的刺痛,奇异的是我并不恨这只猴子,反而从他的行为中看出了一种真正男子汉的精神。随着心中的恐惧一分一分地消退,与此同时,一种对搞破坏的人的强烈憎恶之情则一点一点地涌了上来——不,说那是对这种行为的憎恶之情,可能不太恰当。莫如说,那是对所有罪恶的反感,这种反感正一刻一刻地增强。
我心中暗想:如果有人在胡作非为,我可要给他点厉害尝尝。于是我屏住呼吸,悄悄地把身体贴在了门外。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小猴子良秀大概是嫌我慢吞吞吧,它不再抓挠我,而是急躁地在我脚下打了两三个转,像喉咙被掐住了似的尖叫着。他好像认为我没用了。
但突然,他好像打定了什么主意——一下子蹿到了我的肩膀上,我不由得仰起脖子,免得被他抓到,小猴子又咬住我的袖子,以免从我身上滑下来——在这阵闹腾中,我不自觉地摇晃了两三步,后背重重地撞到了门上。事已至此,再容不得片刻犹豫,我猛地推开门,就要冲到月光照不到的房间里。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挡在我眼前——不,其实莫如说,与此同时,一个女子像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出,吓了我一跳。女子差点和我迎面撞上,就势跌倒在门外,,她跪在原地气喘吁吁,战战兢兢地抬头看着我,仿佛在看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的脸如同沐浴在月光之中。自不必说,那女子便是良秀的女儿。可是那天晚上,这姑娘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显得格外动人。她大大的眼睛灿然生辉,脸颊红艳艳的,再加上衣衫凌乱,与平常的小闺女模样迥然不同,添了许多妩媚之姿。这真是那个柔弱的、凡事恭谨的良秀女儿呢?
我靠在门上,看着姑娘在月色中的美丽身影,听着一个人脚步慌乱地匆忙离去。我感觉我的心猛烈地跳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要破壳而出——那是我的惊慌与恐惧。勇气被一根针扎破了,呜咽着漏出风。
努力平复好心情,我对姑娘指指那人的方向,默默地用眼神询问“他是谁?”
不知何时,外面朦胧的下起了雨,雨丝如同晶莹的蛛丝,从天国垂落。文殊花的花朵在雨中腐朽,她的脸依然如在月光之中,可是我却感到一种惊悚。
姑娘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凄然的冷意,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地摇了摇头,神色十分懊恼。
于是,我俯下身,在姑娘耳边低声问:“他是谁?”
良秀的女儿抬眼看着我,眼睛里几乎失去了所有光采,她的眼里好像仿佛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影,我知道那不是我。她长长的睫毛上缀满了泪珠,嘴唇咬的更紧了。
她弓起身子,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仿佛是个皎洁的月牙。两臂像是想抱紧自己却又没能成功一般紧夹在身侧,她别扭的以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搂住自己的腰的姿态孤独的站立着,抖如筛糠。
我透过她好似花苞儿的手指,窥探到她不由自主地摆出扭曲而惊恐的脸。她已经被困在了一座时间囚笼里,无法脱逃。
她是那座透明的囚笼里唯一的犯人。
我原本生性驽钝,除了这件一目了然的事情之外,别的无奈我都难以领会。所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时间只默默听着姑娘的心跳声,呆呆地站在那里。不过,不知为何,我心里隐约感到歉疚,觉得不应该再多问下去了。
小猴子好像能明白姑娘心中的苦楚一样,从我的肩头跳过去,搂着姑娘的肩头,把脸贴着她的脸,无声的安慰着。他的手臂长长伸着,好像要拍拍姑娘单薄的后背一样——但无奈他的手不够长,于是滑稽的贴着她的肩膀拍。
我心中的歉意愈加浓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我关上大开着的拉门,回头看看稍稍平静下来的姑娘,尽可能温和地说:“请你回屋去吧。”
然后,我怀着一种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的不安,以及一种莫名的羞耻感,悄悄地顺原路返回。可是,还没走出十步远,身后似乎有人怯生生地拉住了我裤脚。我惊讶地回头一看,您猜是谁?
小猴子良秀一改霸道的作风,像人那样双手扶地,颈上的金铃铮铮作响,朝着我像个真正的武士一样威武地磕了好几个头。】
“他是在明知故问吧?明明事情就摆在他面前了。”敦有些气恼的说道。
“阶级之间的巨大沟壑是短时间内无法跨越的。就算他知道是谁,又能做什么呢?他只是老殿下身边的一个仆从。这个故事全篇是以他的视角来描述的,而这个故事看起来逐渐完整,但实际上每一处的细枝末节都显得别扭而晦涩。这个故事的出发点就充满了谎言。”与谢野晶子冷漠的说道,“真是个腐朽的世界……”
“他好像一直在隐瞒什么?”国木田独步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
一人成国的三面间谍坂口安吾自然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常年工作培养了他在这方面的敏锐自觉,这个故事就像是特务科里看管的人一样,浑浑噩噩,翻来覆去都是几句陈词滥调——十句话里或许有九句是谎言。越是掩盖则越是明朗。
不过这些事情——想必太宰能看的更清楚吧。他那恶魔一般的智慧有一段时间深深地让他恐惧,而那件事后……变成了一种更刺痛的愧疚。对那份才智的愧疚。
他悄悄地回过头去看太宰治,那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何时嘴里含着一块糖,鼓着腮帮子静静的发呆。
“他的角度根本不客观。”江户川乱步说道,在他的眼里,那个看起来很是愧疚的男人的身影已经被他大大的打了个“不可信任”的戳。
全身上下都是漏洞,只要看上一眼就能破译出无限的东西。如果这种人是给他提供证据的人,他就要大声的宣布这个人绝对不及格,应该赶出警视厅才对!不过……要是都说出来——江户川乱步懒懒的巡视了一圈武装侦探社的人,大家已经深深陷在了故事里。嘛,让大家开心开心就好了,权当做放松。他又低下头打算和太宰小声交流了。
“他在厌恶良秀。”只是这一次,太宰好像颇有兴致的提出了这样一句话。没有和往常一样和乱步说话。
“咦!”
最捧场的果然是敦。
紧跟着的是芥川的声音:“该死的人虎,不要打扰太宰先生的发言!你给在下闭嘴!”
他一如既往的下着命令一样的话语。
敦一下子安静了,倒不是因为芥川的命令,而是因为他也想听听太宰先生会说些什么话。他对于太宰几乎是融入血液里的信任。是太宰把他带到武侦,是太宰教导他如何活下去(虽然他从来没明说),是太宰在无数次危难的时候救起他。
“无数贬低的形容,又特意描写良秀的傲慢。用了‘不可思议’这个词很多次。”太宰一时兴起的随意挑了几个发现出来,他并无意深入说那么多,他更喜欢看到敦和芥川,两个人愿意思考的画面,“至少说明了他对良秀这个人抱有距离感和些微的厌恶……敦,你认为呢?”
他说着说着,很自然而然的把锅甩到了敦身上,一时间,芥川的冷刀子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敦稍微定了定心声,干巴巴的说道:“我想,他的看法是不是代表了大多数世人的看法。”
太宰赞许的看了敦几眼,开心的说道:“敦,你有长进嘛——看来我要继续加大力度栽培你了。”
敦一时间感动的不得了,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国木田坐在太宰的一侧冷冷地说道:“你打算怎么栽培他。”
太宰的语气愈发高昂:“当然是让敦处理更多文件!这样的话,敦一定能独当一面的……”
太宰的话音未落,头上便挨了国木田的一击,接着耳膜上边震起国木田的高声咆哮:“笨蛋!你自己的文件自己处理!我一定会监督你的!一定!!”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敦默默的坐在一侧想着,如果我是国木田先生,就应该担心太宰先生会不会趁着自己不备偷走手账本搞破坏,让自己忘记监督太宰先生的计划了……
不过现在——还是转移开国木田先生的注意力吧!太宰先生看起来很痛的样子!整个人都像是破布一样呗揪着领子甩!!!手臂完全像是没骨头了一样摆动——老实说有点像面条。
“与谢野医生——”敦急忙喊道,下一句话就卡壳了。
啊,应该说什么来着?
晶子黑色的发丝里有一道明亮的金光闪过,她略带疑惑的望向敦,表情还未从吃瓜状态转移到正经状态。她似乎对于有人管教太宰这件事感到开心,想想也是——平日里的太宰没少麻烦晶子,也没少恶作剧就是了……
“医生……额……你有什么见解吗?”敦勇敢的说道,脸上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尴尬。
从进到电影院以来,与谢野晶子的表现让敦有一种温暖的安全感,和战斗中受伤被治疗的安全感是绝对不一样的安全感!硬是要说的话,大概是看鬼片的时候旁边坐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同伴这种安全感吧。非常的让人想要依靠她。
“嘛……”晶子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声,“猴子。”
她短促的吐出这两个字,“让我在意的是猴子吧。”
“也就是安吾老师吗?”代理馆长猫插话道,任何与文豪们有关的事情都能引发它的侧目。
中原中也恍然大悟的说道:“啊,我都忘了那是人。”
在座的坂口安吾本安吾:………………有被内涵到。
这是在含沙射影什么吗?
突如其来的一口‘你不是人’的大锅从天而降,让安吾很无奈,安吾很惆怅,安吾很悲伤。
“敦之前说猴子是良秀想要陪伴在女儿身边的一种具象化体现——也就是文学中说的分身论。世人眼中所认为的善应该是猴子,恶应该是良秀。猴子就像是另一个父亲一般陪伴在良秀之女身边,它做的一切都是良秀想要去做的事情。治子被救后,猴子跪拜的行为是一个父亲会做的事情,感激别人救了自己的女儿——大概是这样。他在这个故事里,不光光是陪伴的作用了,同时还是守护的作用。既是故事的推动者,也是故事主人公另一半的象征。其实这个角色很是能深挖呢……”
“世人是谁?”中岛敦的重点抓的有点歪。
“所谓世人,不就是你吗?”太宰治懒洋洋的说道,“故事的讲述者,那个老人,那个你,也就是——我们。‘我们’怎么看待良秀和良秀之女,世人就会怎么看待他们。”
“如此精妙的第一人称的叙述结构,不愧是芥川老师!”
代理馆长猫抓的重点也很歪。
【
终于,等来了那个时刻。再也无法说服自己拖延时间了。
良秀躺在那间黑暗的房间里,地狱变的屏风就在他的前面,只剩下至关重要的最后一笔,便能成形。
这幅地狱变即将要完工……完工之日……便是我父女二人命丧之日。
想到这里,良秀嘴里发出“嗬嗬”的诡异笑声。他就像是个挤压到极致的弹簧,忍耐着非同小可的极大痛苦,同时爆发力也在慢慢积蓄——只等着一个突破口,他便能展开人造翅膀,轻而易举地飞上天空。
这些日子以来每当他把灵魂投放在创造艺术这件事上,就仿佛是在精神上打了个兴奋剂,陷入一种短暂的心悦神怡中,迷醉在艺术世界里。
不!与其说是兴奋剂,不如说是镇痛剂。
他竭尽全力的遗忘那件事,但每当停止创作,他松懈下来或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望着如同鬼魅般的阴影在天花板上游弋,便能立刻自然而然的想到那件事。
他的心情总是瞬间低沉得好像被丢弃在肮脏的废水中浸泡,恐惧感如同数万针尖穿刺骨髓……时间逼近的足音在他耳朵里搅弄,他几乎头痛欲裂。
而时间的箭羽这一次漂亮的落在我的脚上了。他必须要放弃一切胡思乱想的抵抗,漂亮地做出完成那件事情。
今天,就是今天。去面见大公。
良秀在黑暗中蜷缩着身体一次又一次和自己强调。
被黑暗包裹着的他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多么奇怪,怀着要杀死女儿的罪孽感,它反而跳动得更加有力。那跳动的生命如同一个迫不及待要降生的婴儿,要从这肮脏的身体里撕破那层薄薄的皮,破茧成另一个美丽的生命。可是它不得不停止,而且很快就得停止。它跳动的次数不会太多了,生命到底不应该从我手中绽放。
良秀从床上爬起来,唰的一下打开窗户,室外的阳光贪婪的涌进屋子里,直直扑打在他的脸上,恐惧感便如阳光一起如潮水般袭来。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背后推他一把,他是不是就可以死在这里,再也不用面对……面对现实,面对黑暗,面对地狱。
弟子就守候在门后,良秀打开房门,简短的说了几句要进大公府办事。弟子便胆战心惊踩着小碎步退开了。良秀眼神孤寂地盯着弟子的背影——或许良秀的内心某个小小的角落里希望有人能感受到他,看见他,阻拦他——但是没有,基于平日里良秀的积威,弟子们几乎以恭送的态度送走了他。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忽然缓缓地抬起手,按在自己的胸腔上,他的心脏跳动得像是葬礼的鼓声,那个婴儿还在敲着他的心房……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
良秀来到府里,请求谒见大人。他的身份卑微,不过平素一直得到大人青眼相加,不轻易召见外人的大人,那天也爽快地命他速速觐见。
良秀照旧穿着那件丁香色猎衣,戴着瘪塌塌的乌帽子,脸色比平常更加不和善,在大人面前恭恭敬敬地拜倒,声音嘶哑地说道:
“先前奉大人之命画地狱变屏风,在下不敢懈怠,夜以继日,勤谨执笔,如今已大致完成。”
“可喜可贺嘛,我也很满意。”
大人说道,但不知为何,大人的声音懒懒的,有些无精打采。
“不,没什么可喜的。”良秀的脸色苍白,瘪帽歪斜,看起来很不顺心的样子,一直低垂着眼睛,“虽说大致完成了,但还有一处地方,在下却画不出来。”
“什么,有你画不出来的地方?”
“正是。在下作画,若是没见过的东西,便无法画出。纵然勉强画了,也无法称心如意,那岂不是与画不出来一样?”
听了这句话,大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
“哦?那你要画地狱变屏风,非得下地狱看看不可?”
“正是。不过,前些年大火灾那一次,我亲眼看到了不逊于炎热地狱中猛火的火焰。我画那副不动明王图中的火焰,其实也是因为遭遇了那场大火灾。大人见过那副画吧?”
“那么罪人们又怎么画?你也没见过鬼卒吧?”大人仿佛没听到良秀的话,连连问道。
“在下见过被铁链捆绑的人,也细细摹写过被怪鸟追逐的人的模样,因而并非不知晓人们受刑的惨状。至于鬼卒……”良秀露出一丝吓人的苦笑,“至于鬼卒,在下似于似梦非梦之际,不知见过他们多少次了。有时是牛头,有时是马面,有时是三头六臂的鬼怪,他们无声地拍手,无声地叫喊,前来折磨于我。这件事可以说每日每夜都在发生。——我想画却又画不出的,并不是这些。”
听了这番话,就连大人似乎也大吃了一惊,有片刻工夫,大人只是焦躁地瞪着良秀的脸,过了一会儿,他冷冷地挑了挑眉,哼了一声:
“那么,你画不出来的,究竟是什么?”
“在下打算在屏风的正中央,画一副蒲葵叶牛马从空中落下。”说到这里,良秀目光锐利地直视起大人的脸。良秀一旦谈起绘画来,便会像疯癫了一般,的确,此时他的眼睛里就有一种可怕的东西。
绝望的怨土寄生在他的眼睛里。
“车上有一位艳丽的贵妇,在熊熊烈火之中,她黑发散乱,痛苦地挣扎着。她的脸被浓烟熏呛,皱着眉头,仰望着半空中的车篷。或许,她的手还撕扯着车帘,想要挡住雨点般洒落的火星 牛车周围有十几二十只凶恶的鸷鸟,张着大嘴鸣叫,纷纷绕着牛车盘旋 ——唉,可是,那牛车上的贵妇,在下却怎么也画不出来 ”良秀慢慢的说道,他的眼睛一直在牢牢的锁定着大人,沉淀着一种惊悚的东西。
“那么……你要怎样?”
不知为何,大人此时奇怪地显出些愉快的神色,催促良秀说下去。可是,良秀却像发高烧似的,颤动着他那红嘴唇,用梦呓般的腔调,又重复了一遍:
“在下画不出来……”
突然,他像要噬掉什么似的,猛然开口:
“请求大人将一辆蒲葵叶牛车,于在下的面前点火焚烧。还有,若是可能的话……”
大人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忽然又尖锐地大笑起来,笑得气喘吁吁,他的眼睛好像变得漆黑极了,偶有几道闪电掠过,说道:
“好,一切就照你说的办。什么可能不可能的的,此种无用之言不说也罢。”
大人此时的模样十分可怕,嘴角泛起白沫,眉边青筋颤动,犹如闪电掠过,似乎也传染了良秀的疯狂。
大人话音刚落,又爆出一阵大笑,喉咙格格作响,说道:
“那就烧一辆蒲葵叶牛车吧。再让一名美艳女子,穿戴贵妇装饰,坐到车里去。在火焰和黑烟的熏烤下,车内的女子痛苦死去——能想出此种场面,你可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画师!可嘉可赞,呵,可嘉可赞哪!”
大人的话比起夸赞,更像是在讥讽。
听了大人的话,良秀骤然面无人色,只是颤动着嘴唇喘息,终于,他像被抽去了筋骨一般瘫软下来,像是很痛苦,却又解脱了一般双手扶地,恭敬地拜谢道:
“多谢大人。”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难以听清。
】
“我怎么感觉那个大公怪怪的。”
敦面色古怪的说道。也感觉不到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的气场一下子变得危险极了。
“态度。”泉镜花短促的丢下一个词。
“啊?”
“他不是很关心那副地狱变屏风。”泉镜花又接着说。
“之前不是提到了吗?他要良秀去画地狱变,转移良秀的注意力。”国木田说道,“小子,你到底有没有耐心听讲啊,听到一些需要关注的东西应该记笔记啊记笔记!”
“而且他现在的态度还有一个原因吧……强占良秀女儿不成后,他很有可能把这种怨气发泄良秀身上……啊,他不会要对治子做什么吧?”谷崎也说道。
“不……不是。”敦纠结道。
“嗯?”
大家纷纷侧目。
代理馆长猫很谨慎的说道:“我想我们的感受是贴近的。你的观察力很强——此前只见过一次就能分辨出来——不错,我怀疑那个所谓的大公已经被侵蚀者顶替了。”
它猫目灼灼,瞪着屏幕里那张松弛的老脸,好像能透过那张脸看到底下的人是谁一样。
“没有啦……”敦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其实是因为和芥川给我的感觉太像了……
一旦芥川想要开战就是这种眼神。
“啊?!”国木田瞬间呆了,他默默的摊在椅子上,垂着头。从侧面看来像是一堆已经燃尽分灰烬一样毫无生气。
什么时候敦居然敏锐到这个地步了……而我这个前辈居然没发现……真是失败了……疏忽了……已经不行了……要死了……
国木田心里如临时之人一般呻吟着,彻底地躺倒在椅子里。
敦:“国木田先生请振作一点啊!”
他有些不安的看着好像有点被打击到的国木田。
“哎呀,国木田被一个小辈打击的一塌糊涂呢!”太宰反而是活力满满的拍拍国木田的肩膀,幸灾乐祸极了。
“你的笔记本可真是落伍了呢……”
太宰的话音刚落,国木田立刻满血复活,恶狠狠的瞪着太宰,他朝着代理馆长猫说道:“请告诉我,侵蚀者这种物种的特征和生活习性!”
说着,这人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笔记本,一副斗志昂然的姿态准备随时做笔记。
太宰笑眯眯的看着国木田——振作起来了呢。
“啊……这个嘛……”猫有些不好意思,它含含糊糊地说道,“侵蚀者完全不能被称作生物,也没有什么生活习性可言——他们应该缺失了很多应该具有的东西,比如爱和拥抱,那种自私、冷漠,扭曲、仇恨、嫉妒……的负面东西深深地刻在他们的骨头里,无法抹去……”
遇到自己擅长的东西,馆猫渐入佳境,滔滔不绝的讲解了起来,国木田很认真的记着笔记,真是好一派老师和学生的美好画面。
只是……敦惴惴不安的想到——醒了之后不是要被消除记忆吗?记这些有什么用啊国木田先生!
他转过头看着国木田先生,太宰先生好像意识到他的想法了。太宰笑眯眯的朝敦摇摇头,眼里的幸灾乐祸快要溢出来了,笑嘻嘻的看着国木田记着根本没用的笔记。
代理馆长猫意犹未尽的结束了授课。
敦便立刻问道:“没关系吗?现在不是发现侵蚀者了吗?”
代理馆长猫说道:“当然有关系呀,不过芥川老师在的话应该没事吧……现在的剧情都是正常发展,没有异样。”
猫的眼里闪过忧虑,现在也只能相信芥川老师了,别无他法。
安吾老师现在是只猴,太宰老师靠不住——怎么想都是芥川老师加油了!
问题是芥川老师失忆了!!!
还能咋整——走一步看一步吧。
与谢野晶子少见的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追随着良秀干瘦的身板,眼神里少见的染上悲哀的意味。
【两三天后的一个夜晚,大人如约召见了良秀,让他亲眼看着火烧蒲葵叶牛车的场面。不过牛车并不是在堀川府邸内焚烧,而是在一处俗称融雪山庄——以前大人的妹妹居住过的一座京城外的山庄中进行。
这座融雪山庄已经很久无人居住,宽阔的庭院荒凉不堪,这从山庄内那杳无人迹的景象便可推知。大人的妹妹殒于此地,关于这位小姐有着种种传言,其中有种说法是,每当没有月亮的夜晚,便会有穿着绯红宽胯的奇怪身影,足不沾地地在廊下走过。——有此种传言也是难怪的,山庄之中即便白昼也颇为荒凉,一旦暮色降临,园中的流水声听来越发阴沉,在星光下飞起的白鹭像是鬼怪,令人心惊胆寒
那天晚上碰巧也是个没有月亮、漆黑一片的暗夜。借着堂上的灯影,可以看见大人已经坐在檐廊前,他身穿浅黄色便袍、浓紫色提花宽胯,盘腿高坐在白锦镶边的园草垫上。
五六名贴身侍从恭恭敬敬地在大人周围侍奉,自是不必细说,不过,其中有一人格外威风凛凛,引入注目,那侍卫力大无穷,据说前些年陆奥之战中曾因饥饿而吃过人肉,后来又曾经生生地扯裂鹿角。那天,他将轻便铠甲穿在衣袍内,反佩着腰刀,肃然蹲踞在檐廊下。——夜风吹拂着灯烛,一切景物都在灯光中忽明忽暗,几乎分不出究竟是梦是真,触目所见,皆使人感觉阴森可怖。
庭院中停着一辆蒲葵叶牛车,高高的车篷在黑暗中鲜明可见,车上没有栓牛,黑色车辕斜斜地搭在脚踏上,车上的金属配饰如繁星般闪烁着金光。看到这幅场面,虽然已是春天,却令人觉得寒意砭刺肌肤。牛车上沉甸甸地挂着提花缎镶边的青色帘子,无从知晓车内是何等光景。牛车周围,杂役们手持熊熊燃烧的松明火把,小心着不让烟飘向檐廊那边,煞有其事地严阵以待。
良秀离得略远一些,跪坐在檐廊的正对面,他似乎还是穿着那件丁香色猎衣,戴着瘪瘪的软乌帽。或许因为星空的重压的缘故,他比平时显得更加矮小,看上去寒碜可怜。良秀身后还蹲踞着一个人,同样是猎衣乌帽的打扮,大概是他带来的弟子。两个人都缩在远处的昏暗之中,昏暗的夜色下,分辨不出他们猎衣的颜色。
时刻大约已近半夜。大庭院笼罩在黑暗之中,众人皆屏息无语,寂静中唯有夜风吹拂,每一阵风过,便飘来松明的烟味。有片刻工夫,大人沉默不语,凝望着这一片奇异的景象,浑浊不堪的眼珠子里微妙的浮现出几分狂热的喜悦,好像在透过良秀的皮囊之下注视着另一个人。他显得不正常极了,终于,他向前挪动了一下膝盖,厉声叫道:“良秀!”
良秀似乎回答了句什么,但传入耳中的只有呻吟般的低哼声。
“良秀,今夜如你所愿,我把牛车烧给你看。”
说罢,大人的目光瞥向那辆精致华贵的牛车,好像能透过青色的帘子窥探到里面的人似的,嘴角挂起一个冰冷而意味深长的的微笑。那也许是错觉罢……良秀沉稳的抬起头,仰望着檐廊方向,他的咽喉滚动了一下,好像要咽下什么东西似的艰难的吞咽着,但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你看仔细了,这是我平常乘坐的牛车,认得吧?现在,我就放火烧了这辆车,让你亲眼看看炎热地狱的模样。”
大人顿住了话头,朝身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接下来,大人的语气忽然阴沉下来:“车内绑着一个犯罪的侍女,因此,若是放火烧车,那女子必定被烧得骨焦肉烂,死得痛苦无比。你要画那地狱变屏风,这是不可再得的范本。雪一样的肌肤被烧焦,乌黑的秀发灰飞烟灭,你可仔细看看,休要错过了。”
大人第三次缄口,似乎思索着什么,随后,他晃动着肩膀,无声地笑了起来:
“此等景观可谓三生难遇,我也要在此一睹为快 来人,揭开帘子,让良秀看看里面的女子。”
大人一声吩咐,便有一名杂役高举着火把,大步流星地走到牛车前,一把掀开了车帘。松明噼噼啪啪地爆着火星,红红的火焰摇曳了一下,赫然照进狭窄的车厢车厢内的一切都清清楚楚。车内用铁链残忍地绑着一名女子,她便是……唉,若是看错了该多好!那女子身穿华丽灿烂的刺绣樱花叠色唐衣,乌黑光润的秀发长长地垂下,斜插着的黄金钗荧光闪烁,她的妆扮虽然不同了,但那娇小的身姿,白皙的脖颈,还有那谦恭温良、透出几分凄然的侧脸,分明便是良秀的女儿,治子。侍从中隐隐传出阵阵嗡鸣,显然已经有人认出了她。
她现在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现在的姿态,倒有些神似圣女贞德受难的场面。凄冷的寒月照在她的脸上,她就像是人间第二个月亮。
就在这时,侍卫们警觉的腾地站起身,一手按住刀柄,严厉地紧紧瞪视着良秀。人们把目光投向那喧嚣的一角,原来良秀看到这幅场面,大概已经半疯癫了,他本来跪坐在地上,忽然一跃而起,向前伸着双臂,无意识地朝着牛车奔去。不巧的是,如前面所说,良秀隔得太远,又身在暗处,看不清他的脸色。但这只有短短的一瞬间,片刻之后,良秀那面无人色的脸,不,是良秀那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提升到空中的身影,突然冲破了昏暗,鲜明地浮现在众人眼前。他们听见,一声宛如困兽的嘶吼从这个干巴瘦老头的喉咙里震荡开来。如此响亮如佛音的声音,从这个瘦小的身躯里迸射出来,这实在让人惊愕不已。
此时,只听得大人一声令下:
“点火!”
杂役们纷纷将松明火把投向牛车。那辆锁着姑娘的蒲葵叶牛车,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这还是人吗?”国木田独步出离愤怒,他大声吼道。
国木田是个理想主义者,平日里也完成过不少危险任务。但每一次当类似这样的蔑视生命的事情发生时,国木田依旧保持着一颗炙热的理想之心,为弱者发声。
他的理想之心用不冰寒,永远火热。
而这也真是武装侦探社的大家如此信赖于他的原因。
“封建的思想摧残了纯洁的少女。”太宰治捧着脸,眼神晦暗不明,嘴角挂着若有所思的笑意,“嘛嘛,国木田,你倒是冷静一点啦……火气大了容易长痘痘噢。”
国木田恼怒的怒瞪着太宰,“这可是一条生命啊!混蛋。而且她……她还和你有关系……”
“什么关系,我怎么不知道?”
太宰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装傻充愣。
“喂!”
“不管如何,和你有没有关系。他居然真的做的出让一个人活生生烧死在眼前,却说是为了艺术?这样肮脏的艺术又有什么意义呢?”国木田狠狠的皱着眉头,手抓着椅子手柄,几次三番想要站起来走动几下,舒缓自己有些出离愤怒的神经,他现在甚至能感受到头脑都被丢进榨汁机里猛的搅动,最后变成一团血了哗啦的不可名状物。
这实在是不太好受。
“哎,国木田还是一样易怒呢。”乱步无奈的摊着手,难得一见的睁开眼睛,碧绿色的光华在他眼中永恒闪烁,他也跟太宰一样劝着国木田道:“冷静一点。我可不想被那边的帽子先生说我们武装侦探社管理不严什么的——”他说着,头朝着中也的方向扭了一下。
他其实对中原中也没什么恶感,不过是刚刚听太宰稀里哗啦倒了一肚子中原中也的坏话,于是扯着大旗的时候顺手也扯到了中原中也罢了。
果不其然,一听到涉及武装侦探社颜面问题,国木田变得无比庄重。一下子手也不乱动了,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的好像在面临着面试现场的社畜。
与谢野晶子歪着头,看到江户川乱步完美解决掉国木田的问题后,温柔的笑了。
果然,乱步总能解决很多问题呢。
“呵。”中原中也直接冷笑。
他对于有人扯着自己大旗瞎说八道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你以为我愿意看你们武装侦探社什么样吗?”
毫无疑问,那个江户川乱步会说自己的事情,肯定是太宰教的。除了他没有别人了!绝对没有!
“倒是太宰啊,果然是个灾星。无论是你还是那个红毛小子。都第二部电影了,死得居然还是他!真的不会好好保护自己吗?啧啧啧,谁让那小子最弱呢?”中原中也故意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即使如此,黑色西装下那颗心却隐隐感到迷惘的痛。好像有几道锁链扣住他的心,叫嚣着要撕裂一切似的。
“怎么样都比你好。”太宰笑眯眯的说道,“我倒是羡慕她,可以死了。不过……这种死法,还真让人不爽。”
男人好似调侃的声音慢慢撞进中岛敦的心里,有一阵子他无法睁开眼去看这个世界。只能闭着眼睛感受那好像凌迟一样的痛苦,有河水涨进他的心房,缓慢的拽动着他的心脏朝着深渊沉去。他的心脏好像是沉海的船,慢慢的,慢慢的,被太宰先生的声音拖拽着消失了。
“请不要这么说。”他憋足了劲,想要大声的喊出来,但没想到他的喉咙那么沙哑,那么干涩,说出来的声音也小的可怜。他现在不用担心他说不说的出口,有没有那个资格干涉太宰先生了,而是应该担心那个人,那个人他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泉镜花敏感的把娇小的手覆盖在敦的手上,她希望敦知道,她还在这里。
中岛敦的眼睛却有些畏惧,又有些期待的注视着太宰。
“哎呀……”太宰慢慢的说道,然后眼睛里霎时间涌进温柔的泡沫,“知道啦知道啦。但是如果我下次还是不慎落水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吧?”
“我会去救你。”敦一字一顿的说道。
太宰沉默了一下,然后便若无其事的说道:“随便你。”
“我也可以去救太宰先生的!!!”芥川那声音,真的很大,真的很猛,也真的让中岛敦再一次感受到,芥川的肺真的很厉害。
可能积攒了几辈子的对敦的怨气和对太宰的敬仰,让这个平日里总是咳嗽难忍的男人,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气势。
森鸥外恍惚的抱着头,默默的揉着耳朵。
爱丽丝酱,你在哪里哟,我要被震死了。
中原中也作为最靠近芥川的人,深刻感受到了核弹爆发的威力。他默默的屈着身子,抱住了肚子。
憋问。胃痛。
当事人太宰:“………………”
谢谢你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