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77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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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过激/暴力
原型 鬼灭之刃 继国严胜,继国岩胜,继国缘一
标签 鬼灭之刃 继国兄弟 岩缘 严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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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7-19 21:30
- 导读
- *有提及两人的妻子,介意的朋友请注意
*
鬼王终于被打败了。杀了他的人是单独行动的缘一。欢乐的气氛感染了整个鬼杀队。他们把功劳加诸于代代猎鬼人舍身忘我之斗争的总和。而在岩胜看来,缘一的胜利和前人的失败没有任何关系。在缘一之前,没有呼吸法,也没有变成红色的刀。无论缘一出生在什么时代,他都注定要完成斩杀鬼王的使命。因此,胜利只是缘一的胜利。
岩胜已经习惯掩藏自己的想法,他知道打扰狂热的战士并不明智。当关系较好的风柱朝他招手,邀请他一起喝酒的时候,他也没有扫兴,而是报以淡淡的微笑,坐到侧廊边,接过递给他的酒碟。他端着酒碟,只抿了一口,就放在膝上不再喝了。
庆祝的仪式还没有正式开始,在这之前需要面见鬼杀队年幼的主公。此时庭院里只有猎鬼的剑士,以存活下来的五位柱为中心聚集着。缘一并不在其中。
“缘一呢?”岩胜问。
不知为何,沉默整齐地降临。岩胜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今天,他的预感格外地强,几乎到了可以预言未来的地步。
炎柱拿起手边的刀说:“您自己看看吧。”
岩胜当然认得出那是缘一的刀。他急忙放下酒碟,抽出刀刃。原本赫红的刀身,此时竟然褪去了颜色,变回金属原本的色泽。岩胜的肩膀顿时沉下来。
“我要见他,他在哪?”
“在主公那里。”水柱说。
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庭院尽头垂下细竹帘的会客室,缘一和主公一家坐在深处,从他们的角度,根本看不见人影,也听不见人声。剑士们渐渐恢复交谈,但岩胜发不出声音。缘一的刀变了颜色,让他的预感更加强烈。
鬼王一死,其它的恶鬼也都随之灰飞烟灭,世间不再需要猎鬼人,于是剑士们都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他们好歹在鬼杀队练得剑术,纷纷讨论想要投奔的地方,也有人决定留下来侍奉产屋敷一族。
开了斑纹的人之中,水柱也有出仕的打算。岩柱在加入鬼杀队之前是个行脚僧,在生命结束前,他想要走遍全国的名寺。炎柱一家原本就是产屋敷的家臣,自然不担心去处。风柱这个人有豪侠的气质,此时谈起了自建军队,受人雇佣的打算。
无论他们怎么热烈地讨论,岩胜都不曾开口。
“岩胜殿下,请不必忧心。鬼王既然已经死了,刀变回原来的颜色也没有什么妨碍。”岩柱劝到。
然而,岩胜觉得刀身颜色的变化只是一个开始,绝不会是偶然的巧合。
又过了一会儿,主公和缘一的谈话终于结束。几位柱受邀入内,惶恐地接受了主公的致谢。说起当初进入鬼杀队的原因,众人都有些感慨,唯有缘一和岩胜两兄弟不做声。缘一一贯地没有什么表情,但仍旧能从他的眼底看出几分欣慰。岩胜却微微皱着眉头,脸上没有一丝喜悦。
鬼杀队要解散的事实令人喜忧参半。在产屋敷的庇佑下得到的短暂的和平和尊严,都将随着鬼王之死而消散。没有任何身份的平民又要回到暴烈残酷的时代中,仿佛从世外之境回到人间。
所有的队员都曾被鬼夺走过心中重要的人,于是他们认为岩胜的仇恨是因为他的部下而结成的。他和他的弟弟缘一由此被视为正义的象征。可岩胜没有仇要报。他的妻子应当已经改嫁给他从前倚重的某个部下,两个孩子即使失去了继承权,好歹还能在权贵之家长大。至于他的弟弟,说老实话,世间并没有什么能够伤到缘一的东西。
他是唯一一个为了追逐缘一的剑技而加入鬼杀队的人。
比起其他人,热衷于战斗和磨练战技的风柱,与岩胜有些相似之处,因此两人的交情还算不错,常常私下切磋。风柱喜欢各种各样的剑法,日、月、水、炎、岩,都是他切磋的对象。可是岩胜对别的剑法没有兴趣。他严苛地锻炼,只是为了炼成缘一所拥有的日之呼吸。一次也好,他想在刀身上看见炽烈的红色。
得知缘一的刀褪了色,他的内心就像被抽空似的拧在一块,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缘一很平静,刀的褪色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岩胜能感觉得到弟弟和常人一样为鬼王的死而雀跃着,举手投足间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轻盈。缘一静静地坐在众人侧面上首的位置,越发不像个血肉之躯,更像仁慈的神投下的影子。
晚上,告别的宴会开始了。摆脱了恶鬼的威胁,所有人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喜悦中,喜悦被安全的温暖煽起,逐渐染上一丝疯狂。
缘一被拥到中心,每只手都想摸一摸他的衣角。不知怎么地产生了“只要触碰日柱就能得到保佑”的谣言,还有人偷偷拔去缘一的一两根头发。
“请给我们留下一件纪念的东西吧。”有人提议道。
他想了想,从腰间抽出那把已经没有颜色的刀,递给产屋敷家的家仆。
“这把刀以后再也用不上了,就还给主公吧。”
“不行!”
岩胜快步走来,挡在缘一和家仆之间。
“武士怎么可以轻易舍弃自己的佩刀?”说完,他发现自己的愤怒太过突兀,又补上一句:“把羽织留下吧,也该做件新的了。”
“兄长,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武士,这把刀也是主公的工匠用他们的材料锻冶的。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那么,”岩胜不经多想,抽出自己的刀,“如果遇到想取你性命的人类,你该怎么办呢?”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朝缘一砍去。这是没有杀意,却充满愤怒的一刀。缘一比平时慢了半拍。他拔刀格挡,一半出鞘的刀身迎着岩胜的砍击就这样断裂了。剩下的刀身缩回鞘中,发出脆响。
缘一的前襟裂开了。由于太过惊讶,甚至没人想起要责备岩胜的鲁莽。
“如您所见,兄长,我已经忘记怎么使用日之呼吸了。留着刀也没有用。”
最后,他将剩下的断刀收鞘,重新交给家仆。
铮铮琴声再次响起,人们不再围在缘一身边。几个相熟的朋友终于找到机会和他做些分别前的寒暄。
“剩下的时间我会陪着家人度过。即使我去世了,只要你和岩胜来访,也一定会有人接待,请不要客气。”炎柱反复交代。
他是剩下的斑纹剑士中年纪最大的。其他人不是在任务中丧命,就是因为到了二十五岁的年纪命竭而亡。即使他做出毫无畏惧的样子,心里也不禁为自己剩下的生命倒数。
“无论如何,这样的悲剧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就让一切在我们这辈人结束吧。”炎柱仰起头,显得十分豁达,“缘一,你也不要太自责才是。”
斑纹大多出现在将呼吸法练习到一定境界的剑士身上。普遍的说法是,剑士们使用呼吸法达到了一定的心跳和体温,身上就会浮现形态各异的斑纹。而斑纹的实质,有如用烈火灼烧蜡烛,将人的生命加速燃尽。由于呼吸法是缘一教授给队员的,难免出现了怪责他的声音,但那始终是少数。对于视死如归的柱来说,用生命换来能够斩杀恶鬼的剑技并不算亏本买卖。
在这时,他们仍旧相信缘一会像所有人一样,在大限来临时殒命。而岩胜却不这么想。他比谁都更清楚,缘一是游离于世间所有规则之外的事物,很可能到最后所有人都死了,而缘一还好好活着。
等到他因斑纹而死,再也无法磨练剑技,永远不可能达到和缘一相同的境界,被埋入土中,化成白骨了,缘一依然会活着,一直活到变成一个硬朗老人的年纪。此后,缘一每年都会带着令人作呕的表情来他的坟前祭奠他和其他所有的剑士,用他受到上天宠爱的生命,对他们这些真正的凡人施以怜悯。光是设想一下,岩胜的大脑就一片空白。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落到被黄土掩埋,被缘一怜悯的境地。
*
“忘记”,为什么会是忘记?如果是因为受伤,或者中了血鬼术而失去能力,也许岩胜还能像其他人那样满足于同情和失望混杂的情感。
可是缘一说的是,他忘记怎么使用日之呼吸了。再也没有别的说法比这更像一个谎言。除了他自己,还有谁能让他忘记他自己创造的东西?
他似乎从来感觉不到岩胜舍弃了一切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就像一个天天吃珍馐美食的孩子从来感受不到自己生活在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幸福之中。
缘一甚至不屑于找一个体面的借口来解释他为何不愿意再使用呼吸法。为什么他不肯承认自己只是单纯地不想再参与任何争斗?
短暂的欢聚一直持续到深夜。许多醉汉直接睡在宴客的厅室里,酒碟倒扣在一边。缘一只喝了很少一点,天一亮就收拾好东西,向主公告别。岩胜早就在路过的走道上等着他,两个人相伴出发。
“你有什么打算?”岩胜问。
“我想回家看看我的妻子。”走在田埂路上的缘一怀念地注视着两边的农田。“兄长呢?您的家人应该很想念您。”
岩胜已经没有地方回去了。一个早就放弃领主权力的人再次回到没有支持者的地方,无异于自寻死路。但他懒得和缘一解释其中的关窍。
“不,我陪你一起去。”
他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因此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柔和,造成一种温柔的假象。
“您是在担心我吗?”
岩胜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每当岩胜的言行举止被解读为温柔的关怀,缘一总是会感到惊讶。他对别人没有期望。大概即使被呵斥、被利用,也不会影响他内心的平静。可是来自兄长的意料之外的善意却激起一种近乎痛苦的陌生感情。他像一个苦行的僧人,默默地忍耐着痛苦,并不知道还有其它方式可以应对。
缘一的妻子葬在离家不远的山上。如果任务允许,经过附近的时候,他都会回去清理周边的杂草,擦净压坟石,按照当地人的习惯放上一些腌萝卜之类的简陋食物。坟茔上又长出了杂草。缘一熟练地从附近农人的后院借来镰刀,花了点时间清理,此后,他在坟前静思许久。期间岩胜一直在附近的石块上坐着,观察他忙碌的样子。
缘一处理杂草的动作十分利落,从他挥动的镰刀上,映着夕阳的红光,有时看起来就像刀身变红了似的。但是随着太阳彻底落下,那把镰刀恢复了混着铁锈的灰色。岩胜的希望也随着太阳落下。
晚上,他无法入睡。落满灰尘的小屋的确令人不适,但并不是主要的原因。执行任务的时候,比这更差的地方、甚至山野树林里他也待过。
缘一的呼吸在身边响起。不知怎么的,岩胜觉得他的每一声呼吸都比上一次听起来更紊乱、孱弱。恐惧使他无法动弹。第二天清晨,半边身体是麻痹的。
他仔细想过,即使缘一本人再也施展不出日之呼吸,和自己也没有关系。二十五岁的大限近在眼前。他什么都没有了,时间,家人,领地。
还有缘一。
他不能想象一个平庸的缘一。正如我们想象不了一个黯淡无光的太阳。当人们看见太阳失去光芒,陷入黑暗,他们会惊恐地跪倒在地,不知所措,或是举行消灾的祭祀,乞求上天宽恕,将太阳还给他们。
也许是出于先民的本能,当缘一再次询问岩胜接下来的打算,他说出了一间神社的名字。他从来没有表露过敬神的意图,这决定让缘一感到惊讶。但他仍旧利索地收拾好东西,就像兄长陪着他回家那样陪着兄长出发了。
他们走访了几间闻名全国的神社寺院,每到一处,岩胜都会求见当地最受尊敬的神官或法师,但是从来没有得到答案。带着失望走出待客的茶室时,缘一要么在大殿、要么在鸟居前等他,像是刚刚和一个老朋友见过面一样,脸上带着淡淡的喜悦。
不知不觉间,岩胜的二十四岁已经过去大半。路上,两人目睹了一场战争。他们站在远处的山上,日暮降临,火焰从城池升起,本丸陷落了。热量使空气向上流动,火星子从山顶向低处陨落。热浪和烧焦的气味随着山风扑在他们脸上。岩胜最终还是决定回去一趟,在死亡降临之前和他的家人道别。
缘一的头发原本只在发尖染有一丝红色,如今颜色从发尖蔓延上来,只剩下发根短短的一点黑色。与此同时,斑纹从额角蔓延到鼻梁。他怪异的外貌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注意。
于是他们在一处偏僻的山林分别。缘一留在守林人留下的小屋,岩胜则独自踏上回家的路。那时正值秋季,红叶纷纷飘落,将缘一头发上的红色映得更加鲜明。
继国家的领地业已易主,正如岩胜所想,失去丈夫的妻子只能选择一人依附,以此保护她年幼的孩子们。在他们小小的城中,也曾为争夺领主之位进行过一场恶斗。
最开始看到他出现,家臣和妻儿为他流下了不少眼泪。但是时间一长,他们的相处就越来越尴尬。他离家的时候小儿子还在襁褓之中,如今见了他也喊不出父亲。妻子只在前几天出来见过他,后来托病不再出现,有可能是怨恨他,也有可能是受到了现在的丈夫的警告。
他只住了五天就决定离开,关于自己将死之事也没和妻儿交代。对他的决定,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刀剑在鞘中隐隐作响,那是岩胜踏上归路时送别的音乐。
在这个时代,活下去的欲望才是最强烈的。
像是为了让他快点离开,现在的城主送了他一匹马。从白天到夜晚,他几乎毫不停歇地赶路。马蹄声惊醒了民居中沉睡的孩子。
*
在路上,岩胜遇到了一个故人。那是本该殒命的炎柱。
见到缘一刀刃变色时就潜藏在内心的不安,此时更是倾泻而出。
炎柱已经过了二十六岁的生日,身体仍旧强健。和岩胜巧遇的那天,他正牵着大儿子经过街市,手里还抱着个小的。
炎柱激动得忘记了礼数,紧紧抓住岩胜的上臂,向他诉说发生的一切:他的斑纹不知怎么的消退了,不再出现。即使过了二十五岁,身体一直没有感到不适。
“也许我们不会死了!”他兴奋地说。
岩胜在原地呆立片刻,旋即翻身上马,疯一般朝他和缘一分别的树林赶去,把炎柱的问候抛在身后。
第一匹马累死了,他在一处小镇换了一匹。后来又换了一匹。他呼吸过速,心脏狂跳,脸上却仍旧没有显现斑纹。只有汗水沾上尘土,弄脏了他的脸。
天色完全黑下去的时候,岩胜终于回到了缘一所在的小屋。落叶几乎将小屋前的空地堆满,发出阵阵腐臭。岩胜花了一点时间适应室内的昏暗,在房间角落,他发现了正靠着墙昏睡的缘一。
才离开几天,缘一的头发再一次产生了改变。红色蔓延到发根,发尾变成了发黄的白。斑纹顺着他的下巴一直延伸到衣襟下面,像某种植物的根茎。他靠着墙,吃力地吸着气,虽然看上去仍旧年轻,呼吸的声音却像上了年纪的人。
“缘一?”岩胜推了推弟弟。“缘一,你做了什么?”
“兄长,您回来了。”缘一吃力地睁开眼。他的眼睛底下有一层青色的阴影,这也是岩胜第一次发现弟弟的泪沟竟然如此明显。
“我在路上遇到炎柱。”岩胜在他身边坐下,“他竟然没有死。”
“太好了……祂们真的做到了……”
“你在说谁?”
缘一没有回答。
他伸出手,拨开岩胜的鬓发,看着他洁净的脸庞笑了。
疯狂咬噬着岩胜的心,但他反而变得比平时更冷静。赶了两天路,脸上粘稠不堪,几处地方正发着痒。他掀开草帘,在门口的水缸捧起水简单地清洁。
破碎的月亮逐渐在水缸中复原。撑着水缸喘息的岩胜,渐渐低下脑袋,细细查看水中的倒影。起初,他怀疑是昏暗的光线让他出现错觉。可是明亮的月光清楚地映照出事实:他的斑纹消失了。
岩胜拔出自己的刀。刀身上只有金属的色泽。
他的手在发抖,脚跟软得几乎无法站立。他在秋风中挥刀。刀仍旧是锋利的,叶片落于其上,立刻断成两半。但是岩胜很清楚自己并没有使出月之呼吸。他辛苦锻炼的剑技,尽管不如缘一的日之呼吸,依旧是他的自豪。
然而连那也被夺走了。
他再也抑制不住愤怒,一把扯掉草帘。月亮已经升起,月光照进土砌的小屋。缘一缓缓歪过头看向他,像一只老年的狗。
“你究竟做了什么?”岩胜将未收鞘的刀扔到缘一脚边。
但是缘一答非所问:“兄长,请放心,这世界上已经没有鬼了。”
“与我无关!我知道是你干的,你把我们的斑纹都抢走了,对不对?”
他揪起缘一的衣襟,在衣襟下看到了无法理解的景象。斑纹已经越过锁骨和前胸,深深扎进心脏,像惊雷劈在树上燃起的火焰。
“请原谅我。我不知道会这样……”缘一握住岩胜的手腕,他的手指已经没有力气。“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多一些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说什么?”
“神明答应我,把剩下的寿命分给大家。”像是要乞求岩胜的夸奖,他的手覆在岩胜的手背。“兄长,您不会死的。”
岩胜感到背脊发凉。出于恐惧,他甚至没有怀疑缘一口中的神明是否存在。他更害怕的是,自己无用的生命竟然还要延续下去。
“多少年?你给了我们多少年?”
“六十年。原本想要平分给五个人,”缘一用最后的力气握紧了兄长的手,“可是我实在太希望您活下去,所以先将一半留给了您……”
痛苦和呕吐感席卷了岩胜的内脏,使他大喊出声。他将缘一狠狠推在地上,手指在他能碰到的地方用尽全力抓挠。他已经忘记了武士的尊严以及人类的尊严,只要能让缘一也感到同样的痛苦就好。
终于,那句一直藏在岩胜喉咙里的话从舌尖溜了出来。
“我恨你……”他哽咽着说。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能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来。可是肺中的空气早就被抽干了。
“太卑鄙了……我恨你………我恨你………”
一切都破灭了,而他还要在余下的三十年面对破灭的世界。耻辱像虫蚁钻进他的嘴巴眼睛耳朵,钻进他的大脑和骨头。他控制不住眼泪和口水,此时想必面目可憎,丑陋不堪。
岩胜的手颤抖着摸索弟弟的身体,最后落在他的脖子上。
只剩下这件事可做了。
早在娘胎里的时候,他就该杀了缘一。
“原谅我……兄长……”
岩胜是不会原谅他的。他的手像熔铸成型的钢铁,死死掐住缘一的脖子。他自己的呼吸也停滞了。在濒死的绝望和杀戮的淋漓中,岩胜的身体甚至出现了可耻的反应。
他终于得到了解脱。
*
“兄长,兄长?您做噩梦了吗?”
岩胜从梦中醒来,胸口覆着弟弟温暖的手。他睁开眼,发现缘一已经穿着整齐,大概是准备在出门前来跟他打声招呼。岩胜隐约在缘一的脖子上看到手指的掐痕,但坐起身之后才发现那不过是发丝投下的阴影。
天已经亮了。
“给我看看你的刀。”这是他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缘一照做了。刀身通红如旧,接近刀柄的地方刻着一个“滅”字。
“兄长,您是在为斑纹的事情担心吗?”缘一接过自己的刀,这样问到。
前一天,岩胜终于得知了斑纹即将带来的后果。和梦中不同的是,缘一不可能和神明商量将他的寿命分给所有人。
他要死了。可是在现实中,缘一也会一起死去。也许这是仅剩的一点安慰。
“并没有。加入鬼杀队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觉悟了。”岩胜平静地说谎。
缘一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眼中可能透露着伤感,但也可能又是光线造成的错觉。因为他一言不发,所以岩胜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正是在这天晚上,岩胜遇见了传说中的鬼王,决定堕为恶鬼。但是清晨阳光普照的时候,兄弟俩还未能预见此后长久的分别。因此他们只是草草地道了声再见,就各自奔向链鸦所指的方位。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