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海森没有说话。他斜倚着床头翻书，眼神还有些未睡醒似的散漫，钟离在他床边坐下，艾尔海森瞥他一眼，界限不甚分明。

时间就这样流转。没人出声，钟离就静坐，看艾尔海森肩颈包覆的绷带、敛睫沉思的神情；他的视线未能得到回应，艾尔海森只是看书，时不时微微眯眼，本就放松的神情更露出一种柔软，被午后倦怠的空气晕开了。艾尔海森似乎相当困倦，那本书很久才翻过一页，但他不会像往常一样睡着，钟离清楚；任谁都有失手的时候，盗宝团所致的伤不会太重，却也足以在康复初期造成持续的、丝缕的疼。

疼的，一定疼的，艾尔海森的眉间一直不太平和，每次眯眼都拧得略深一分，又重新展开；次数多了他会闭眼，钟离能听见他小小地出一口气，再睁眼时表情带了些棱角，又很快消融下去。疼痛在消磨他的精力，影响他思考的效率，不让他锐利起来；也是疼痛阻止他休憩，打断他的睡眠进程，让他只能这样一步步虚弱下去。

钟离静静坐着，看艾尔海森血色稍浅的唇，看床边那杯水散尽热气。他看到艾尔海森读的是一本诗集，诗人是千年前久负盛名的吟游者，记载并歌咏世界，歌咏历史、生命、爱与死亡。那时的须弥他见过的，统管雨露和生机的王温柔好客，白发间草叶苍翠，同须弥万千生灵一样……

他看见艾尔海森合上读至半途的书，抬眼望向他。那双眼中挣扎而虚弱的疲惫未经修饰，钟离了然。

他们之间已经有一定的默契了。钟离倾身上来，艾尔海森就随手把书放上床头柜，侧身让钟离把小臂垫在背后，撑起带伤的肩膀；钟离提了提艾尔海森身后的软枕，艾尔海森就斜靠着陷进去，自顾自低头解腰带，任由钟离用膝盖顶开他的双腿。艾尔海森没有勃起，困倦不允许他轻易兴奋起来，他只是将这视作快速入眠的方法之一；这无伤大雅，钟离熟稔地顺着腰线揉上去，不出意料让他又泄了几分力气。艾尔海森在他面前少有掩饰，“与聪明人相处总要轻松得多”，这话还是旅者转告钟离的；钟离看着他逐渐喘息起来，瞳仁像被阳光晒化了，显出一点迷离来。

钟离没戴手套，手是温暖而干燥的。艾尔海森曾研究过好几次他的岩臂，未果后便不再提了，不过二人相处时不隐神纹成了共识。现在这双手正擦过艾尔海森眼下，掠过眼尾泛起的红，抚摩耳后那块光滑的皮肤；艾尔海森在钟离这里不常戴耳机，钟离的住处足够清净，他的耳朵得以用来听听清晨画眉的鸣叫、深夜二人的心跳。现在艾尔海森的心跳就很快，他进入状态了，性器颤颤巍巍地半勃，眼睛半垂着，连间或的皱眉都消弭了；钟离顺着他腰腹往下摸，艾尔海森搂过他，埋进他颈窝深深吸气。

钟离就握着它动起来。他有一套惯用的手法，从根部往上捋过去，拇指按揉冠状沟，速度称不上快，艾尔海森却受用；很快那性器就彻底立起来，顶端溢出些许清液，钟离用掌心在顶端打个旋，它就在钟离手里跳动一下。艾尔海森在钟离耳边连连咬牙，咬合声相当清脆，又立马松开来喘息；声音被他咽在喉咙里，钟离被他搂在颈侧，只能听见他紊乱的呼吸，感受到腰侧双腿难耐的蹭动。艾尔海森在情事中不喜出声，每每都是一忍再忍，钟离权当是个人喜好，不觉得这算什么隐瞒；他从颈侧一路吻上去，轻咬着舔吻艾尔海森的耳廓，就听见艾尔海森细碎地喘出声。

你看，确实算不上隐瞒，毕竟艾尔海森总会出声。他未受伤的那只手拽着钟离背上的衣料，音节夹杂在气音之间，略微发颤地蹦出来；钟离再没听到清脆的咬合声，只余下模糊而短促的呜咽。龙尾不知何时现了出来，缠上艾尔海森的腰腹，觉出其规律的轻微抽搐；艾尔海森抬手摸上钟离的角，眼睁睁看那双灿金的眼睛变成竖瞳，被钟离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吻。

午后的空气越发凝实，钟离看着那双染了水色的眼睫，手下略微用力。于是他看见艾尔海森绷紧的漂亮脖颈，微凉的液体挂满他的掌心。

艾尔海森看来着实是疲惫，钟离收拾好一切、换了杯温热的水回来时，他已经沉沉睡去，眉眼间一片平和；钟离索性自己喝了几口，他实在有些口干。放下水杯时钟离又看到床头柜那本书，略加思索后伸手取来；书里夹着艾尔海森常用的菱形书签，钟离没有动它，就着书签略读了读。他已有相当的时间没有修习这门语言，但尚能读一读诗歌；窗户留了条缝，飘进一片树叶，落在艾尔海森胸前。

它那么绿，那么苍翠，像年轻的艾尔海森，像记住一切的森林；艾尔海森闭着眼，但钟离知道他总会醒来，伤痕总会愈合，靠他体内流转的、与年龄相符的生命力。

钟离没有再想起什么。他翻书到下一页，时间就这样流转，阳光烘得空气微微发甜，午后平静无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