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所有歌词与歌名都来自KK堂本刚的同名歌曲


包裹在黑暗里的蓝色光芒就像最初的宇宙，温柔地蕴育着希望，又寂寞得让人觉得荒凉。

无数细微的闪亮犹如飘浮的星子，在蜿蜒流淌的星河中身不由己地相聚，又身不由己地离散。

远离黑暗的天际矗立着幻境般的璀璨繁华，原本应该作为万众瞩目的主角享受着那场辉煌盛大的黑发青年，此时却独自一人站在宇宙的中央为他低低地哼唱着这首情歌——

这是最初的一首歌。

是他的最初，也是他们的最初——

“当惩罚纯洁的恶魔，瞪着我们俩的时候，

相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么说吧.......”

冰冷的夜风卷起他的衣角也拂动了青年的长发，拿在他手里的书册哗哗作响，然后一直往前翻到了扉页的开章.......

雨夜黑暗的地下通道里，肮脏的污水遍地横流。

怀抱吉他的少年靠在潮湿的水泥墙上，一双澄澈的绿眸就像被雨水洗过般干净透亮。

他轻柔地哼唱着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歌，尽管脚边的帽子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硬币，也不能阻止他将全部情感灌注进动人心弦的歌声里。

一名行人停了下来，没有从插手的衣袋里掏出钱财，却十分入神地倾听着少年的吟唱。

反复回荡的旋律，简单的节拍，渴望爱人的低唤，拨动吉他的少年唱得执着而坚定。

“喜欢这首歌？”一曲终了之后，行人站到了少年身边。

“嗯，最喜欢。”

“我可以唱吗？”

少年没有开口，却以拨动的琴弦作出了回应。

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歌声，穿透了雨夜的黑暗与嘈杂、肮脏与寂寥，点亮了少年脸上欣喜的神采，也深深地渗透并慰籍了彼此孤单与渴求的心灵。

在这个冰冷而空荡的城市里——

“假装不在乎，假装在演戏，

将你温柔的手，就这么甩开......”

少年的声音轻轻地应和，毫无道理的相遇就像是星河中的流沙，却使彼此的命运得到了共鸣般的回应。

“那么就给我们的组合取名为‘devil’吧。”

“‘devil’？”刚刚从舞蹈室里走出来的少年颈上搭着毛巾，碎钻般的汗珠沿着他乌黑的发梢与尖削的下颚一粒粒不断地往下滴。

“传说里恶魔的眼睛不都是绿色的吗？”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高高翘起腿脚，苍白的面容上显露着一贯冷漠而倨傲的神情。

“所以这是特意为我取的名字吗？”走向利威尔的少年干脆在他面前半跪下来，好让他能更清楚地看到碧绿双眸中的映影：“真是太高兴了，谢谢你利威尔先生。”

少年真挚的笑容灿烂如阳光，耀眼得令利威尔忍不住想要眯起双眼。

“可别太得意啊，小子。”

“我知道比起利威尔先生我实在差得太远，所以我会拼命的努力！绝不会在任何地方拖利威尔先生的后腿。”

少年说完便站了起来，利威尔见他又要回到舞蹈室去不禁皱着眉头开口：“休息一会儿吧。”

连续几个月高强度的训练令少年整个消瘦了一大圈，而听助理说就算是扭伤了脚的时候，少年也仍在不顾一切地拼命练习——

简直就像是着了魔一般。

“我已经没有时间悠闲地休息了，如果不让‘devil’将来的粉丝看到我是以怎样的决心在追逐着利威尔先生的话，就太对不起他们的支持与喜爱，也太对不起利威尔先生对我的眷顾了。”

成为自己的搭档对于这名默默无闻的少年来说的确是直通成功的天梯，而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着少年在歌唱与舞蹈方面表现出的惊人天赋，利威尔又默默地在心里想着——

究竟是谁眷顾了谁呢？

只要这个少年在自己的组合里，自己曾经的梦想就一定会实现吧。

所以两人这样就好，就像恶魔般地互相利用，谁也不必投入自己的真心。

因为这个表面光鲜实际黑暗残酷的世界只能容下虚伪与污秽，血色红毯上的刀锋虽然无形却早已铺满了每个人的脚下。

“当惩罚纯洁的恶魔，瞪着我们俩的时候，

相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么说吧.......”

“还是喜欢这首歌？”

“嗯，这是利威尔先生写的第一首歌吧，我头一次听到的时候就再也忘不了它。”

“我会再写一首歌，为了配合‘devil’的出道，要更性感、更热烈、更适合你也更符合如今的潮流与大众的口味。”

“是为我写的吗？我真是太开心了，利威尔先生。”

“或许你不会喜欢。”

“只要是利威尔先生写的歌，我都会一直一直唱下去！”

“......好吧，不过今天只能先用之前的歌进行舞台排练了。”

“这就开始吧，利威尔先生。”

依然像是天生默契的共鸣，但少年的声音里却多了些更加复杂而充沛的东西。

是欲望吗？遥远的灼目光芒闪耀在万人之巅，使得野兽般原始的野心也被彻底唤醒。

在舞台上走位的时候，来到舞台中央的少年完全按照之前的安排向利威尔伸出了手。

但利威尔并没有握住他的手掌，而是神色淡漠地与他擦肩而过。

就这样就好，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需要再靠得更近了。

“你给我的，我给你的，

爱情早已消失了吧......”

“呼......不是说了我们必须站在舞台的两侧才能保持平衡吗？你是听不懂话的白痴吗？为什么要一直跟过来？”

“对不起，我只是不知不觉就......”

“算了吧，今天的排练就到此为止，剩下的时间你再熟悉一下走位，还有记得明天一早把我订好的礼服送过来。”

“是，利威尔先生，我会把一切都做好的。”

红茶的浓香馥郁，却并非是每个清晨将他从睡梦中唤醒的熟悉气息。

“‘devil’出道至今的确取得了十分亮眼的成绩，不过无论是实力还是人气方面，那个新人都只是你的拖累而已。”

“其实以你在圈内的地位与声望，与这样一无是处的新人组成组合，对你来说根本毫无意义。大老板的意思是趁现在‘devil’的人气渐长，用公司看好的艺人换掉那名新人，这样用不了一年的时间‘devil’就一定能成为圈内顶级的男子组合。”

利威尔用手指扣住杯沿，然后靠着沙发随意地翘起了一条腿。

“那么那位公司看好的艺人有绿色的双眼吗？”

“这......”

“公司里不是一直有这样的传言吗？我是被那双恶魔般的绿眼睛蛊惑了，所以才非艾伦不可。”

“别开玩笑了利威尔，想想之后的新专辑与巡回演唱会，只要换上指定的艺人公司就会斥巨资邀请顶级的词曲作者为‘devil’编曲，也会为‘devil’今后的演唱会打造世界级的豪华舞台。”

“‘devil’里没有恶魔还能称之为‘devil’吗？”

“......那就再加入一名成员，将双人组合变成三人组合怎么样？”

顶级的红茶色泽艳丽，入口的滋味却过于苦涩。

放下茶杯的利威尔站起身来，瘦小的身躯投下的影子就像是不可动摇的“巨人”。

“公司如果愿意斥巨资，那就去上帝那里替看好的艺人再多买一些才华吧。”

走出办公室的大门，比自己小上一轮的搭档就在无人理会的走廊上等着自己。

明明是因为担心才跟过来的，但那双微微黯淡的绿色眼眸里却写满了“我相信利威尔先生”。

自己是被蛊惑了吗？为何原本冰冷空洞的心里在见到他时会感到一瞬的充实？

“什么事情也没有，我们回去吧。”

“好的，利威尔先生。”

快步跟上自己的气息如此贴近，两个人的同行，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呢？

梦境里都是泥潭般浓稠的黑暗，即使一直往下沉去，也没有人会拉住自己。

满头大汗地睁开双眼，听到的却是从门外传来的争吵声——

并非争吵，而是单方面的指责与斥骂，受到侮辱的人没有辩驳，自始自终沉默不语。

“如果不是你一直厚着脸皮缠着利威尔，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你根本没有才华，杂志上的评论你是假装没看到吗？‘devil’成为人气组合只是因为利威尔，而你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累赘。”

“为了爬得更高对着利威尔摇尾乞怜，你不觉得这样自私自利的自己太可耻了吗？”

“你根本就配不上‘devil’和利威尔，像你这样没有才能的人继续留下来也只会在舞台上丢人现眼。”

卧室的房门打开的一瞬，所有的闹剧都像被按下了开关般戛然而止。

神色冷淡的利威尔有些懒洋洋地倚在门边，双眼却只看着被尚未来得及消散的恶意层层包围的那人。

“红茶在哪儿？”

接下来变得安静了许多的客厅里再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快，公司的人满脸堆笑地慰问了身体状况欠佳的利威尔，恭敬地告辞离开时红茶的热气还没有完全消散。

“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我送利威尔先生回来的，因为利威尔先生在录音室里突然晕倒......医生已经看过了，说是最近劳累过度，要利威尔先生放下工作好好休养，对不起，利威尔先生，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需要在本身的录制工作外还要承担词作与曲作的工作，对不起。”

原本冰封般的绿眸突然就像化冻的湖水般盛满了难过的愧疚与自责，低垂着头的少年就像是某种大型的犬类，只在利威尔面前才会流露出自己的沮丧与脆弱。

“不喜欢我写的那些歌？”

“不！每一首都很喜欢！”

“不好好唱可饶不了你。”

“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唱的！不过利威尔先生......”

别过脸去的少年像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用力地咬住了牙。

面色苍白的利威尔慢慢饮完了红茶，然后放下茶杯到衣架前取下了自己的外套。

“我们走吧。”

“你要出去吗，利威尔先生？可你的身体......”

“出去透透气，一起去吧。”

汽车一直开到了山上，黑暗的夜色笼罩了四野。

踏出车门的利威尔从后箱取出了一把吉他递给艾伦，然后与他一起登上了能够瞭望无尽星空的山顶。

尘世间的一切都变得渺小，城市的霓虹远比闪耀的星光更加微弱。

“唱出来吧，唱给它们听。”

抱着吉他的艾伦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所有沉重的“枷锁”都在前所有未的广阔苍穹下从他的身上崩裂断落。

“当惩罚纯洁的恶魔，瞪着我们俩的时候，

相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么说吧.......

我想爱.......

我在爱.......

你给我的，我给你的，

爱情早已消失了吧......

当惩罚纯洁的恶魔，瞪着我们俩的时候，

相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么说吧.......

假装不在乎 假装在演戏

将你温柔的手 就这麼甩开......”

拨动的琴弦与重获自由的歌声驱散了黑夜的阴暗与逼仄，驱散了内心的痛苦与彷徨。

融入血脉的旋律渐渐滋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与力量，站在这天地为幕的舞台上，满天的繁星似乎也在一闪一闪地做出回应。

因为有身边人的陪伴，所以歌声一直从灵魂里源源不绝地流淌出来。所有的隐秘都被揭晓，所有的情感都被释放。

“利威尔先生，等你康复后，一起开场演唱会吧！”

“嗯。”

就这样就好，迎着对方的笑容假装演戏地欺骗下去，如同无耻的恶魔一样.......

“‘devil’首场演唱会现场火爆，新人艾伦唱跳俱佳未来可期——看来公司的策略改变了呢。”

面无表情的利威尔靠在沙发上，端着红茶一言不发。

“我是该先恭喜你将针对艾伦的矛头成功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还是先夸公司的人竟能想到利用你一手带起来的新人反过来制约你？”

“这样的手段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那你打算怎样做呢？利威尔。是不动声色的暗中反击，还是彻底相信你亲自招来的‘恶魔’？”

“不管恶魔从何而来，想利用它就必须付出代价。”

如果自己失去了灵魂会怎样？如果自己不能再唱歌会怎样？

从一开始对于不善言辞的自己来说便是表达内心的唯一方式，但即使有千万人倾听，如果自己唯一想要倾述的那人已经不在，自己是否还有必要继续站在这个舞台上？

“喂？利威尔先生吗？公司今天突然通知我要去外地录几期节目，已经告诉经纪人了，所以这段时间应该没办法回去了，就请利威尔先生暂且忍耐一下吧。”

“你的意思是我没你就不行吗？”

“不，利威尔先生应该不喜欢别人泡的红茶吧，所以拍摄结束后，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随便你吧。”

电话挂断后，寂静与黑夜一同降临。

一开始也是对方以想要接受指导为由硬搬了进来，现在却只剩下低沉的心跳与笔尖的摩擦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隔壁时而传出的响动没有了，经过走廊又徘徊在门外的脚步也没有了。

人的习惯真是件奇怪的事情，不过是这样细枝末节的变化，便会令不曾察觉的情绪，下意识地流露在写出的歌词里。

“下个月‘devil’的歌迷见面会恐怕只能取消了，艾伦的档期实在太满，再这样下去就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了。”

经纪人一脸不满，猛然将抱在手里的文件夹砸在了办公桌上。

“他是着魔了吗？竟然一口气接下那么多的工作！公司对于新人的压榨也该有个限度吧，难道真要看着他在舞台上倒下吗？！”

屏幕上播放着才录制好的综艺节目，有着一双“恶魔之瞳”的少年开朗地笑着，被问及最喜欢谁的音乐时顿时又一脸憧憬：“当然是利威尔先生的，如果没有利威尔先生的音乐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眼前的笑颜与雨夜地下通道里自弹自唱的人影渐渐重叠，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犹如幻觉般毫不真实。

“那就尽量减少‘devil’除了唱片录制以外的其它工作吧。”

“可公司已经暗中将很多本该交给你的工作转交给了其他人，如果再减少‘devil’的出镜率，我怕会对你的人气以及在公司里的地位造成影响。”

“没关系，就按我说的做。另外晚上让人过来收拾一下，把艾伦的行李送到他的宿舍去吧。”

“你这是，要放弃他了吗？”

“先背叛的不是他吗，毕竟他可是恶魔。”

天平的两端不平衡地摇晃起来，一边坠得越猛，另一边就能升得越高。

不管恶魔从何而来，想利用它就必须付出残酷的代价。

在公司遇到好久不见的艾伦，长发及肩的少年明显想要亲近自己却只得到了冷漠的回应。

少年的绿眸不禁变得深沉，并非是悲哀或是恼怒，而是固执地想要探寻其中的缘由。

关上房门隔绝了少年追随而来的目光，阴沉的脸上始终不动声色。

“看过公司最近推出的广受好评的新剧了吗？利威尔，真该感谢你为公司发掘出的这座宝藏。”

桌上排开的杂志封面，作为主角的艾伦从各个角度以他从未见过的张扬姿态，毫不吝啬地展示着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修长身段与无可挑剔的俊美面容。

仿佛天赐一般的外形条件与惊人的悟性，再加上几乎不眠不休的拼命努力竟让一向只能看见利益的资本也无法忽视他受到雕琢后散发的光辉。

“利威尔，上一个被所有评论家一致称为天才的还是十几年前的你吧，可惜现在时代变了，公司有意想投入更多资金为艾伦打造一张个人专辑，会请顶级的词曲作者为他编曲，不过他似乎不太愿意脱离团队的形式，所以公司希望你劝劝他，毕竟以他的背景经历这样的机会可不常见，既然他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你总不会希望他又被重新埋回地底。”

逆光的人影坐在办公桌后，昏暗的面容就像是一道黑色的影子。

“我不反对公司的决定，但艾伦只能是‘devil’的一员。”

“我明白，再怎么说艾伦是你带出来的，现在他人气大涨，你想分一杯羹也是人之常情。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希望你尽快说服艾伦服从公司的安排，这样你以后如果还有什么条件，公司一定会酌情考虑。”

将一心一意信任自己的人当作筹码，明知已经身陷腐臭的泥潭却一意孤行地往下坠去。

吞噬灵魂的并非绿色眼睛的恶魔，而是从人心生出的远比恶魔更加肮脏卑鄙又残酷无情的黑暗。

废弃的小公园里一片漆黑，不知从哪儿拉出的LED彩灯一圈圈环绕在广场上，犹如漩涡状的星云形成了梦幻般的蓝色“宇宙”。

怀抱吉它的少年站在宇宙中央低声唱着温柔的情歌，身周闪烁不定的灯光就像他眼中忽明忽暗的希望。

从等待的身影一出现，少年心中那股纯粹而执着的情感便随着目光一直维系在了对方的身上。

但那人只是站在广场边缘的阴影里，就像厌恶光明的恶魔般连面容也让人看不真切。

于是少年的眼神渐渐暗淡了下来，深情的歌声也回荡出了寂寞的余音。

伫立在黑夜里的利威尔就这样看着被星光围绕的少年独自唱完了整首歌，然后握住身前简易的支架，凑近麦克风低声开口——

“今天是‘devil’诞生一周年的纪念日。在过去的一年里，我一直想要感谢利威尔先生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感谢你让我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感谢你组建了‘devil’，感谢你给我的陪伴与指引。‘devil’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专属于我与利威尔先生的东西，它承载了我所有的梦想并且对我来说具有无可取代的重要意义。所以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一定会好好守护它，尽我所能地与它一起成长，无论遇到任何事情也绝不离弃。”

少年炙热的誓言仿佛能烫痛舌尖，利威尔终于向前迈出了几步，冷漠的面孔在点点星辉映照下显得一片苍白。

“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因为一些无聊的理由而拒绝该做的工作是不会成长的。”

“利威尔先生......”

“‘devil’不是过家家的游戏，我要的也不是一个听话的玩具，而是真正能够站在舞台上与我并肩的搭档，你认为你有这个资格吗？艾伦。”

用前所未有的陌生语气说着连自己也厌恶的话，受到污染的内心变得越发阴暗，再也不能恢复曾经的无暇。

“‘devil’要成为顶级的乐队需要远远超越其它所有乐队的人气与实力，因此它会挑选更符合条件的歌手来作为自己的成员，这就是现实。”

“我不让除我以外的任何人站在利威尔先生身边。”

“那就拼命努力吧，我可不会留出太多时间来等你。”

面无表情地从对方失望的目光里转身离开，脚下踩碎的与其说是彩灯倒不如说是两人之间的关系。

寒冷的夜风犹如恶魔的吐息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宇宙”的光芒渐渐熄灭，只留下了孤单的身影久久伫立在被遗弃般的黑暗里......

浑沌的梦境凌乱不堪，无尽的痛苦折磨着脆弱的神经。

深陷泥潭般的窒闷逼出了一身淋漓的热汗，艰难的喘息，仿佛每一记都会将胸膛撕裂。

噩梦的利爪拉扯着支离破碎的意识，酷刑般的折磨也不过如此。

究竟有谁能够结束这一切？究竟有谁能将自己送入地狱？

“......利威尔。”

“嗯？”

“你的脸色简直比和僵尸搏斗了整夜还要难看。”

“......说你要说的事。”

“就是这个！”经纪人猛将一张打印出来的报表拍在了利威尔面前：“艾伦首张个人专辑销量近百万！主打歌曲一夜之间横扫各大排行榜，再加上之前出演连续剧的口碑，人气与粉丝数疯狂增长，那些见风使舵的评论家也对他一致看好，看看这些数据，我就不信你当真一点危机感也没有！”

“由他去吧，他能迅速蹿红对于‘devil’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他最近倒是好事不断，不过轮到你这边可就没什么好事了。”经纪人一边说着一边又从包里掏出了一本杂志：“不知道是哪些下三滥的狗仔收了黑心钱，挖出了你十年前的陈年旧料造谣你是同性恋，还说当初和你一起搞乐队的那个吉他手是你的前男友。”

“无稽之谈。”

“是啊，公司已经派人出面去处理这件事了，不过最好笑的是，爆料的狗仔竟然信誓旦旦地说，你和那名吉他手最开始组建的乐队就叫做‘devil’。”

跨年的演唱会上，许久未见的两人竟似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陌生。

艾伦乌黑的长发已束了起来，渐渐脱离青稚的俊美脸庞犹如雕刻。

他的身高已经比同台的利威尔高出了许多，时间在少年人身上展现着惊人的魔力，在利威尔身上却仿佛停滞不前。

由于档期冲突，两人在排练期间几乎也没见上过几面。但是在正式上台之前，背对着艾伦的利威尔始终没有发现，有两道不愿移开的目光一直悄无声息地追随着他的身影。

呼喊“艾伦”的声浪铺天盖地，完全压过了观众席上传出的其它声音。

然而当利威尔的影子渐渐自黑暗中浮现在舞台上，当他以微带沙哑的低沉声音唱出第一个字时，整个演唱会现场都像被一股无法抗拒的魔力控制了一般渐渐从喧闹中安静下来。

发自灵魂的歌声冲击着每一个交汇的灵魂，即使是秘而不宣的故事也能让人感受到歌者心中那压抑而深沉的情感——

“当惩罚纯洁的恶魔，瞪着我们俩的时候，

相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么说吧，

你给我的，我给你的，

爱情早已消失了吧......”

仿佛恶魔般冷漠强势的外表下却隐隐透露出了悲伤又令人沉溺的温柔。

没有人能抵挡利威尔在舞台上的魅力，而成千上万被俘获的拥簇者中，艾伦觉得自己才是最无法逃离的那一个。

甘做陪衬地低低吟唱着和声，即便如此也能感受到灵魂的共鸣。

交换站位时，利威尔总是习惯性地从他的身边绕过。但是这次趁着两人靠近之际艾伦突然伸手抓住了利威尔的手掌，然后用力地紧紧握在手里不肯放开。

猝不及防的利威尔无法挣脱，为了不影响演出的进行只能纵容对方的肆意妄为。

紧贴摩擦的掌心传来的热意似乎令寒冷的冬夜也多了一丝温度。气质迥异的两人并肩站在舞台中央，却使彼此都散发出了更加夺目耀眼的光芒。

矛盾抗拒、试探纠缠的情感反而形成了强大的感染力，通过穿透黑夜的歌声将所有难以沟通或不被理解的孤独心灵都融合在了一起。

无数闪烁的荧光棒汇成的浩瀚星海照亮了深暗的宇宙，今夜恶魔降临，哪怕是必须将自己的灵魂献祭，也没有人愿意从这场盛典中逃离。

一波接一波的高潮刺激着持续兴奋的神经，不知疲惫的激情犹如沸腾的熔岩，炙热地翻滚涌动着永无止境。

淋漓的热汗流淌而下，身上的重负也随着吐出的气息渐渐减轻。两人脚下的舞台仿佛在不断上升，之前莫名的疏离感也彻底消融在了重新寻回的默契里。

或许是因为紧握的手掌一直在供他汲取着力量，或许是因为隐秘晦涩的呼唤与渴求竟然得到了真切的回应。尽管冷漠残酷的现实始终无法改变，但沉埋内心深处的那一丝残留的热爱却被悄然唤醒。

多次返场仍能听到歌迷们高呼“安可”的声音，演唱会结束时回到后台的利威尔几乎已经精疲力尽。

花了不少时间来卸妆，直到离开之前他才发现独自留在休息室里的艾伦已经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不算昏暗的灯光在艾伦低垂的睫毛下映出了两抹青色的阴影，利威尔看着他的睡颜，突然觉得记忆里那个在雨夜的地下通道里自弹自唱的少年的面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舞台上自以为是的了解不禁又产生了动摇，沉默的利威尔转身走向紧闭的房门，却听身后传来了不像是刚刚醒来的熟悉声音。

“利威尔先生是在躲着我吗？”

“我看你是睡糊涂了吧。”

“那可以带我一起回家吗？就今晚一晚。”

觉得对方作出了无理要求的利威尔打算无情地拒绝，但一回头却对上了一双充满渴求的，深邃又隐隐发亮的绿色眼眸。

还没有卸除的妆容在对方的眼下留下了道道印记，像是干涸的泪痕又像是受伤的血迹。

如果上帝没有给恶魔一双碧绿的眼睛，那恶魔又怎能如此容易地蛊惑人心。

生平头一次没能直接说出拒绝的话，融混在一起的复杂情感在犹豫的刹那便已出现了失控的征兆。

“随你吧。”

后来谁也记不清究竟是谁先吻了谁。大概是嫌弃对方不会说好听的话，便用自己的嘴将对方堵上了吧。

舞台上的放纵与炽热又再度席卷了热汗流溢的身躯，脱离桎梏的灵魂一直不断地往上升。

“成为我的吧，利威尔先生。”

“......嗯。”

随口回应的时候利威尔其实有些走神。他不明白自己这是在为内心的愧疚做出补偿，还是想更深一步地利用对方。

对方似乎在这种事情上毫无经验，而他也是。但他不能做到像对方一样专注，更无法回应对方那仿佛爱恋一般的热情。

他曾在令人绝望的扭曲环境里待得太久，已经不能再像普通人那样去享受爱。可他也并未被那样的环境同化成失去自我的傀儡，所以才无法将伤痕累累的过往彻底埋葬。

果然还是没办法轻易得到解脱，果然还是没办法单纯地重新开始。

陷入原始情欲的躯体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但饱受污染的内心已经不配拥有真挚的感情。

一次次挺身向上最后却仍是陷入了泥沼般的深渊，吞噬一切的高潮也仍不能令他从被囚禁的牢狱中逃离。

“呼......利威尔先生曾有过什么心愿吗？”

“这和你没关系吧......唔.......”

再次被沉下腰来的年轻恶魔用火热的巨物填满空虚的身体，夹杂着疼痛的快感喷涌而出但疲惫的知觉却渐渐变得麻木。

“或许将来我能帮利威尔先生实现。”

“别自大了，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

不由自主地用力抓住了身上人的后背，瘦硬的指尖也深深地陷进了染满汗水的皮肉里。

皱着眉头不屑一顾地斥责，双腿大张的姿势却实在没什么魄力。

愿望吗——如果对方知道的话，大概会被彻底厌恶吧——那像恶魔一样贪婪又无耻的愿望。

不过这样也好，无论是变质的感情还是这段不正当的关系，无论是不该存在的愿望还是一直重复的过去，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会全部结束吧。

“接下来我打算做一张复古风格的专辑，要唱吗？”

“只要是利威尔先生写的歌，我都会唱。”

影视、广告、综艺、专辑，疯狂上涨的热度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奇迹。

无论外表还是个性、表演风格还是努力的态度几乎都无可挑剔。得天独厚的资质与渐渐在演艺事业上显露出的野心让嗅觉灵敏的资本开始察觉到了他将对流行风潮的趋向所产生的影响。

“可恶......好不容易坚持了那么多年，这明明应该是利威尔你的时代不是吗？！还有艾伦，明明是你一手带起来的后辈，却为了取代你的地位同意配合公司进行那些明显对你不利的计划，他是忘了当初是谁把他带进这个圈子的吗？真是狼心狗肺！”

“他只是没得选择，他很有才华，但优质的资源都掌握在公司手里 。”

“所以你是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替他开脱吗？”

端起红茶的利威尔没有再开口，淡漠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艾伦的潜力与可能对自己造成的威胁，但在亲眼目睹了艾伦的成长后，他反而像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要开启一个时代并非只要拥有足够的能力便能做到，利威尔早已明白自己无法胜任，却因为一直承载了太多期待而背负着沉重的压力。

他也曾渴望以自身的实力冲破资本的垄断与压榨，引导更多真正具有才华的人成就他们的梦想。然而长期以来越发恶劣的环境与屡屡失败的抗争不断折磨着他的意志，无法挣脱的过去也如同煎熬的酷刑般磨灭了他所有的激情。

他甚至为了一个自私的理由任凭污秽的黑暗侵蚀了自己的内心，而被他用肮脏的手段利用着的雨夜少年却意外地让他看到了一丝诱人的希望之光。

如果必须依靠恶魔的偏执与决绝、天性与力量才能改变这个吞噬人性的残酷世界，那么不如就将这个世界的命运交给恶魔来主宰。

哪怕随后到来的将是专属于恶魔的时代，利威尔也相信，他一定会带给自己最接近期望的未来。

“我认为公司应该感谢你，你说是吗？利威尔。要不是因为你，公司也不可能捡到这么大一棵摇钱树。”

“他的价值不止于此。”

“那是当然，艾伦现在不仅是整个圈内最炙手可热的顶流，而且以我个人的眼光来看他绝对拥有成为超级巨星的潜质，所以我之前已经向老板建言将艾伦送到国外去接受更加系统与高级的声乐培训，公司其实一直都有继续打造艾伦的计划，但是乐队成员的身份对许多方案的实施都造成了阻碍。”

“艾伦有什么打算？”

“他对于公司的安排一向都很配合，不过这一次他说要听从你的意见。”

好整以暇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商量的意味，只是在等着身陷败局的利威尔亮出最后一张毫无威胁的底牌。

“经纪人告诉我‘devil’的新专辑已经入选了四年一度的流行音乐大奖最高奖项的提名。”

“是有这样的事，而且以‘devil’的实力与艾伦现在的人气，这次提名获奖的可能性很高。”

“那么我同意解散‘devil’，但必须是在颁奖典礼之后。”

“完全能够理解，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最后一次踏上领奖台的机会。”

无视对方不怀好意的冷嘲热讽，径自站起身来的利威尔刚要离开，却听身后人突然又别有深意地开口。

“说实话，你有后悔过发掘出艾伦这个素人并将他带进公司吗？”

巨星云集的颁奖典礼盛况空前，射向天际的绚烂灯光与闪耀夺目的LED大屏幕将入夜的城市装扮得犹如传说中诸神的宫殿般明亮辉煌。

幻境般的璀璨繁华就像是另一个陌生的世界，城郊寂静的墓园里，独自站在黑暗中的人影就像是被遗弃在现世的鬼魂。

唯一散发着荧光的手机屏幕正直播着颁奖典礼的影像，人影从衣袋里拿出了两罐啤酒，弯腰放在了矗立的墓碑前。

沉默的墓碑冰冷坚硬，坐到墓碑旁的人影靠着它仿佛靠在了曾经互相支持的肩膀。

颁奖的流程缓缓推进，拉开拉环的人影仰头喝了一口啤酒，似乎整个前半生都一直在等着今夜这一刻。

“2021年度流行音乐大奖最高奖项的获得者是——‘devil’组合的《PINK》！”

酒精的热意突然在流窜的血脉中燃烧起来，冲击得冰冷的眼角刺痛发红。

“我早说过了吧，我们的‘devil’和你写的歌一定能够拿到流行音乐大奖。”

寒冷的风声里像是有人在低低回应，又像是什么也没有。

看着屏幕里出现在领奖台上的艾伦，心底那个深渊似的空洞依稀又涌起了翻搅的浪潮。

“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于‘devil’的支持与喜爱，遗憾的是由于身体不适利威尔前辈今天无法亲自来到颁奖现场与大家见面，不过我出门之前利威尔前辈特意叮嘱了我，要我好好地安抚所有的粉丝并向你们致谢——无论是我的粉丝、利威尔前辈的粉丝还是‘devil’的粉丝，今夜请不要留下任何遗憾，就让我们一起唱起这首PINK，纵情享受自由而美好的音乐吧！”

“经、经理，这首歌不是十年前在选送时被淘汰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公司这次选送参与评比的根本就不是这首歌，而且这首歌也并没有出现在‘devil’的新专辑里......”

“是暗中录制并通过网络流传出去的吗，还在公司选送的作品上动了手脚果然还是不服气吗？”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设法阻止评委会给‘devil’颁奖？”

“不，这样做虽然可以毁了利威尔但是也会影响到明显是被他利用的艾伦。艾伦现在是公司里最被老板看好的红人，而且公司这几年在他身上也已经投入了不少资本。”

“那......那就让他把这首歌唱下去吗？”

“......就让他唱下去吧，至于利威尔那边，反正老板早就想把他处理掉了。”

徘徊于噩梦中的昔日足音终于渐渐远去，直到最后彻底消失在深暗无尽的夜空里。

依然坐在墓碑旁拿着啤酒的人影本已决定舍弃这世上的一切，此时却像被这世上的一切舍弃了般一时竟不知该去往何处。

颁奖典礼结束了，利威尔先生，能麻烦你到小公园来一趟吗？有些想了很久的话必须要对利威尔先生说，请你一定要来，拜托了。

手机的光芒将要熄灭时突然弹出了这样一条短信，利威尔看到后的第一反应却是——公司今晚应该还有大型的庆功宴吧，这小子竟然就这么不给面子地翘掉了吗？

或许这便是恶魔的指引吧，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就连逃避也不会被命运允许。

艾伦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是在利用他的真相了吧，打算当面质问吗？还是对曾经最崇拜的偶像愤怒地挥拳？

回程的路上利威尔随手买了一本封面是艾伦的杂志，以前有很多事自己不愿意多想，但今晚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却像失去了意志的控制一般，一个接一个地从杂乱无章的思绪里冒了出来——

如果从一开始遇到的就是艾伦，那么自己会给两人的组合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他又想起演唱会的那一晚艾伦曾对他做过得那些事，那应该是爱吧，当火热澎湃的激流席卷了他的身体，他的确有一刻彻底忘却了心中层积已久的阴霾。

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变得软弱的时候，就像是溺水的人渴求着最后一丝空气，他竟在今夜不由自主地渴求着艾伦身上温暖而熟悉的气息。

然而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就算他愿意承担所有后果，从今以后的两人也不可能再在一起歌唱了。

“devil”已经不在了。

荒凉如废墟的小公园里依然一片黑暗，利威尔循着隐隐的歌声来到被点点蓝色“星光”映亮的广场，手里的杂志随着夜风的“翻阅”不断发出哗哗的声响。

远处依然璀璨夺目的灯光就像个虚幻的梦境，而眼前包裹在黑暗中的，温柔而寂寞的蓝色“宇宙”才是唯一的真实。

因为只有一个人，因为被独自留下了，所以才会在千万人的欢宴中仍是感到如此的寂寞吗？

“我想爱.......

我在爱.......

当惩罚纯洁的恶魔，瞪着我们俩的时候，

相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么说吧.......

假装不在乎 假装在演戏

将你温柔的手 就这麼甩开......”

深情倾述的歌声徐徐回荡，犹如恶魔的低语般引诱着不再如冰封般坚不可摧的内心。

这是他最初的一首歌，也是他们最初的一首歌。

艾伦会在今夜再次唱起这首歌，是要告诉自己他对自己的心意从未变过吗？

如果自己一开始遇到的就是他，或许会将组合的名字命名为“hope”吧......

片刻的走神后，利威尔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怀抱吉他的少年面前。

拥有“恶魔之瞳”的少年用那双碧绿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他，眼下没有擦去的妆容像是干涸的眼泪又像是受伤的血痕。

终于还是必须面对了啊——若是能抛弃所有的试探与防备、所有的虚伪与骄傲，犹如赤裸的灵魂般坦诚相对是否就能令两人间已经破碎不堪的关系再开出细小的希望之花。

“利威尔先生，你的心愿已经实现了吗？”

“......是啊。”

“那么能够听听我的心愿吗？从第一次见到利威尔先生的那一天，我就一直一直想着这样的事。”

“......”

“要我重新组建‘devil’也好，继续拿下更多的奖项也好，要我成为超级巨星也好，一起创办新的演艺公司也好，这些我以后一定会拼命做到，利威尔先生写的歌我会全部用生命去演唱，需要利威尔先生的粉丝我也会全都去安抚，会用不输于利威尔先生的歌声与表演令他们感到满足。所以，利威尔先生能不能为我放弃舞台，从今往后不管是歌声也好、感情也好，肉体也好、灵魂也好，全都完完全全地只属于我一个人？”

巨大的黑色“羽翼”覆盖了下来，恶魔深沉的眼神真挚而坦诚，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想法究竟有多么疯狂！

“即使用尽全力去吸引台下的观众也仍会有人将目光投射到利威尔先生身上，即使放开喉咙高声歌唱也仍有人会沉醉于利威尔先生的歌声里。与歌迷互动时会有近距离的肢体接触，拍摄广告也总被要求摆出各种姿态，无孔不入地挖掘隐私的花边新闻，像是故意要惹人生气的毫无证据的暧昧炒作。已经无法再继续装作视而不见地忍受下去了，利威尔先生的一切都该是我一个人的不是吗？”

冷静地说出的话犹如带刺的蔓藤不断延伸，缠绕着渐渐冰冷的心脏再注入令人崩溃的剧毒。

原来这就是自己必须付出的代价——然而已经被恶魔捕获的猎物，即使变得支离破碎也再没有挣脱的机会。

“你是说真的？”

“当然，即使和整个世界比起来我想要的也只有利威尔先生，如果必须和整个世界争夺利威尔先生的话，我一定会想要毁了整个世界。所以利威尔先生，你能答应我吗？”

“宇宙”的光芒渐渐消失，恶魔伸出了温暖的手掌。

没有救赎也没有光亮，只能一同沉沦于地狱般的黑暗里。当传递过来的体温完全包裹了自己冰冷的手指，利威尔明白对于永久生效的契约他已无法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