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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占]爱丽丝梦不到猫尾巴

作者 : 卿卿如晤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第五人格 佣兵,先知

标签 佣占

文集 佣占

259 4 2020-12-9 20:52
导读
柴郡猫仍旧用一成不变的活泼笑脸凝望他,新叶似的眼眸是浮夸的镜子,映出倒挂在半空不住摇晃的蓝尾巴。
  *是柴郡

  *也是降智童话

  -

  文案:

  柴郡猫仍旧用一成不变的活泼笑脸凝望他,新叶似的眼眸是浮夸的镜子,映出倒挂在半空不住摇晃的蓝尾巴。

  -

  [一]

  柴郡趴在枝杈间,懒洋洋蜷起爪子。


  [二]

  猫惬意的眯着眼,耳朵被微风吹倒一旁,简短的皮毛上画着鱼骨似的鲜艳花纹,从漫不经心上提的嘴角直到绒尾巴,垂下枝梢晃晃悠悠没个重量。

  尾巴尖儿勾住了等待受俘的一只小鸟。

  于是伊莱一头撞进毛团,揉着鼻尖茫然的往上瞧,看见猫正专注的舔着爪子,粉舌头在尖指甲的边缘危险的若隐若现,偶尔飘落翡翠色的目光。

  “啊,是猫猫!”

  午后的森林太暖了,风姑娘披着轻纱簌簌而过敲响冰封的池塘,太阳掉下来为晚冬添火加柴,把湖水煮的沸腾,折射出来不及收拢的一捧星光。

  星光公平的挥洒在每一个角落,也包括柴郡猫的眼睛——深幽的仿若全部知悉的眼睛,香草蛋糕一样均匀的洒满了糖霜点点。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

  猫抻了个懒腰,眯起狭长的眼眸不做回答。

  伊莱踮起脚尖去抓猫的尾巴,受惊的鸮从他肩膀扑棱棱飞走了,几次伸手无果,干脆两手合抱着树干往上爬,可惜再努力也只是挨近屈指可数的距离而已。

  这可没叫他放弃,直到猫勾起尾巴歪过头瞧他,减淡的色彩像只膨胀后逐渐透明的气球,忽然炸开消失不见,只留下恶作剧似的滑稽笑脸。

  “啊!!”

  随着噗的一声猫再次出现在他脸侧,伊莱吓了一跳,从树干上滚了下去,荆棘丛勾着衣物连撕带扯,石子也恶狠狠敲上脑袋,疼的他紧抿着唇,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嘶……”他烦躁的撑着落叶坐起身,余光扫见柴郡倒挂在面前不远,用尾巴卷着萤火虫撘成的桥梁荡秋千,忍不住出言问道。“……你还不走吗?”

  猫灵活的翻身落地,纤巧的足优雅的画出一整串笔直脚印,他蹲下来要照照片那样坐姿端正,抖了抖微微外卷的耳尖,好像再问比起这个,你又是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呢?

  疯帽子跳进回暖的湖水被鱼儿吐了满脸泡泡,睡鼠从冬眠中苏醒翻找去年藏起来的果酱茶壶,白兔先生在红王后的座驾前整装待发,手里抓着再转一圈就会坏掉的老旧怀表。

  这样的森林。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

  伊莱沉默了很久,依旧找不出合理的回答,他只好对此避而不谈,目光远远穿过树荫,暖洋洋铺满和风细雨,又回落在猫的眼睛里。“我弄丢了一只猫。”


  [三]

  “蓝灰色很漂亮的一只猫。”

  伊莱的吐字很是用力,好像不这样就没办法展示那孩子有多漂亮一样。“又粘人、又骄傲。谁都抓不住的一只猫。”

  柴郡坐在他的左手边,低伏身体舒展爪子打了个哈欠,他发现了伊莱衣袖上装饰用的纽扣,懒散的倚上全身重量蹭了蹭痒,无声的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看见他……那时候猫猫还小呢,在大雨的桥洞下学着哥哥们逮老鼠,猫猫受伤了,虚张声势的发出嘶声,可是哥哥们都不知道他偷跑出来了。”

  猫大概很容易放下心防,只要缓慢的摊开手掌这就黏过来了,蜷着爪用上半身压住伊莱的手指,下巴伸长像只鸡崽,搭放在结实的手臂上。

  伊莱还在讲述。

  “我把他带回来,给他包扎,放进晒暖的洗衣篮里。最开始猫猫试图逃走,不过很快——真的很快,猫猫适应了项圈、猫饭,也适应了睡在我的身旁。”

  在伊莱摸到他的耳朵之前柴郡翻身走开,这个警惕的小东西挂着热情的笑脸不耐烦的抓耳朵,然后狠狠打了个抖,杂乱的毛圈从脖颈蔓延到尾尖,波浪似的起伏不定。

  这样的猫猫。

  为什么弄丢了呢?

  “我们吵架了。”伊莱说的恍恍惚惚。

  “猫猫爱我、舍不得我、想保护我,可是就算这样我们还是吵架了。为同胞、为立场、为前路……我们之间隔着太多说不定的事情。”

  猫认真的竖起挠的乱糟糟的耳朵,想从那一长串不由自主中找出几个有趣的音节,他的专注终于叫伊莱偷偷摸到柔软的被毛了,简短利落,从指缝漏出一缕。

  “……可我真的好喜欢他。”

  柴郡猫平静的听着,高傲的神情一动未动,然后绿眼睛往他的方向挪过来,意外的目光相遇,伊莱看见自己嵌在翡翠里,掉进矿井被贵重的宝石淹没,压住胸口动弹不得。

  “猫猫也有一双绿眼睛。”


  [四]

  猫猫喜欢猫薄荷。

  “不是薄荷。”他泄气的把炫耀般向他伸展叶脉的小野花扔到身后,沿落叶林歪歪扭扭的来路望过一眼,猫小心翼翼的嗅闻蔷薇,花底藏身的蝴蝶退茧而出,呼扇呼扇飞走了。

  伊莱无声的站定在猫的身后,猫一定牵挂着刺人的花朵,察觉时候甩了甩尾巴,炸起毛发突然不见,不一会儿又出现在树叶密密缝补的间隙,面无表情的露出笑容。

  “我们去找更多的薄荷吧。有了这个猫猫会回来的。”

  柴郡猫用布满细密小刺的舌舔舐永远舔不够的手背,不会学街桥下讨吃食的近亲那样轻浮的撒娇,也不会从树梢上为张开双臂的一次拥抱就纵身起跃。

  可是他的眼睛眨动,在伊莱转身时闪现在不远处,那道完美的好像圆规画下的弧度留在原地,如同也被留下的下着雨踩进水洼被训斥的昨天无异。


  猫跟上来了。

  伊莱抑制不住的想道。

  他是喜欢我的。


  森林里很少有天然生长的薄荷,所以巫医小姐的草药园就成了伊莱最中意的地方,不过藏得好深好深,活像要披荆斩棘才能涉足的公主城堡。

  “敲门没有用处。”伊莱敲一敲门,同猫介绍道。“因为他们急迫的吵闹,可是我的猫猫不吵闹,睡着了安安静静的发出呼噜声。”

  呼噜呼噜。

  柴郡猫并非是应和,猫总是呼噜呼噜,这可不代表放下戒心,木门开启的吱呀声音惊吓得他一阵烟雾那样晃动,不过立刻有萤火虫衔来星光填补缝隙——是否是太阳太暖和呢?

  蓝莹莹的笑容烤化了。

  开门的巫医小姐大概是几天几夜没有休息,面容憔悴的要倒下去,她撑着门板挪到近处好费力才辨认出来客的身份,惊讶的‘啊’了一声,急忙抱开门口的藤蔓请伊莱走进来。

  “稍等、稍等,你要稍等一会儿。”

  巫医小跑着站上矮凳,宽大的不合身的护士帽从额头上滑下来,险些掉进煮着滚水的药剂锅里,她用长柄杓舀出一桶还在沸腾的翠绿液体,暴露在空气中迅速冷却,激得猫打了个喷嚏。

  薄荷。

  柴郡肯定是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个,倒挂在半空中烦躁的拨弄鼻尖,蔷薇尚且青稚的刺藏在毛发里扎进爪垫,乱抓乱挠后连鼻子都红彤彤不再褪色。

  他阿秋一声,抱怨的瞪大眼睛。

  巫医将药剂装瓶,满满当当仿佛是酒足饭饱拖着大肚子继续蹭饭的宝箱怪物,几次挣扎无果后被伊莱扼住脖颈,嗝一声从塞紧的瓶口传来震颤。

  “去继续寻找猫猫的下落吧。”伊莱迫不及待要重新踏上征程,既然公主城堡里没睡着他心爱的小家伙,那他就要像个冒险家那样走遍森林的每一个角落了。

  “克拉克先生。”临走前巫医小姐窘迫的站在杂乱无章的草药中,忽然出声喊他的姓氏。“那孩子的事情……我很抱歉。”

  是猫猫走丢的事情吗?

  “没关系的。”伊莱没有时间同她多讲,他实在是太过期待、实在是没办法耽搁任何一点儿团聚的希望了。“有了这个的话。”

  “猫猫——”

  他大声的大声的喊道,回音从森林那边绕回来,穿过槌球场、穿过胡椒厨房和茶话会,一鼓作气撞倒了陪审员放在羊皮卷旁的墨水缸。“猫猫!”

  猫猫不见踪影。

  “一定是卫兵用盗窃的罪名把他扣押在法庭上了。”伊莱泄气的踏上藤蔓间的狭窄小路,干脆盘起双膝坐了下来。“他偷走了我的心、我的爱,还有我正准备送给他的一切礼物。”

  准备送给猫的,就是猫的了。

  柴郡猫一定会这么说,他无聊的伸展爪子抓了抓木桩,踮着足尖纹丝不差的踩在前脚落过的痕迹上,猫的好奇心没放过亮闪闪的药剂瓶,短暂注视后抬爪一拍,咕咚一声摔倒下去。

  “猫猫最开始有些抗拒。”伊莱失魂落魄的没有阻止,如果找不到猫猫,这些薄荷还有什么用处呢?“但是尝试之后,只是一点点之后,就非常喜欢了。”

  非常喜欢。

  伊莱回忆道。

  “这些薄荷珍惜也很昂贵,很不容易才能拿到一瓶……”

  话音未落药剂已经像大海里漂泊的渔船那样撞上冰山,毫无疑问是支离破碎,猫竖起尾巴警惕观察碎琉璃上澄净的一舀露水,露水映出翡翠般不可猜测的眼睛。

  说不定对于所有的猫猫来说,猫薄荷都是逃不掉的魔法。

  猫放弃了在外人眼中维持形象的打算,瘫倒下来躺在药剂旁扭着身子喵喵叫,高抬在半空的尾巴缠上后腿,撒娇一样用粉爪子推打着幻梦中的逗猫棒。

  伊莱瞧了他好久好久。

  他现在能轻而易举的捉住这只不会落网的猫了,哪怕是用温热的手掌覆盖上最脆弱的肚皮也一样,猫抱着他的小臂,尖牙利齿这儿碰碰那儿咬咬,嫌弃的推开,又沉迷的吮吸爪垫。

  “你又是谁的猫猫呢?”


  [五]

  是哥哥把他藏起来了吧。

  那些薄荷总被当做图谋不轨的证据,毕竟沾上一点就再没办法抵抗这些草药制品的诱惑了,这也情有可原,可是伊莱说过他反倒会因为这个更仔细的保护好他,比亲人们做的更好。

  伊莱也想过叫猫猫放弃,可是那孩子泪汪汪问一句‘不可以吗’,心脏就像湖水里的棉花糖,甜腻腻化开了,再红着眼眶逞强说‘我会努力’,还有谁真的舍得叫他丢掉玩具呢?

  狠不下心、总也狠不下心。

  越往森林深处走也越发阴暗,风姑娘扇动翅膀冰封了湖岸,萤火虫都惊慌失措忘记抓住星光一角,睡鼠抱着果酱钻进茶壶,疯帽子躲在蘑菇丛只露出眼睛。

  还有白兔先生,弄丢了公爵夫人的羊毛扇,额头上滚滚汗水匆匆忙忙,抓着破怀表和爱丽丝擦肩而过。“会被砍掉胡子、呼呼、砍掉胡子和脑袋的!”

  伊莱也没停下脚步,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撕扯干枯可怖的荆棘,如同决意解救心爱之人骑着白马而来的王子,他带着怒气发狠的捶响木屋大门,被寒风吹透了衣裳,冷的直发抖。

  “……”

  刺客赤着上身倚在门边,新换的纱布从肩膀围到小腹,他叼着烟几乎要烧至末尾,还剩下短短一截挣扎着明灭闪动。“……你来做什么?”

  “他呢?我问你我的猫呢!”伊莱愤怒的把他推了个踉跄,纱布下的伤口立时被撕裂一股脑涌出粉色,他冲进装饰简洁的小屋,翻箱倒柜的把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个遍。“猫猫呢!”

  要打开厨房的门,看猫猫是不是偷吃零食被困在了橱柜里。推一推衣柜,瞧会不会是哪个午后忘了叠起的衣物蓝中长了鱼骨斑。没忘了储藏室和枪械库,好像猫猫还抓着武器把玩不停。

  没有。

  到处都不见踪影。

  “回答我。”他比记忆中更快的将零件组装,上弹上膛咔哒一声,没燃过火的枪口是审判长的落锤,冷冰冰对准刺客无所动摇的心脏。“回答我,我的猫呢?”

  刺客任凭卷烟烧到嘴唇,将柔软也最刺人的地方烧的红烫,他冷眼瞧着弟弟冲出来缴下伊莱的枪,争执中狠狠给了伊莱一拳,也像嘴唇那样,迅速的肿起发热,烧的红烫。

  “你清醒一点!”弹簧拎着他的衣领,对面是孩童般执拗的厌恶神情,他理亏似的张了张口,手指的力气一分分松懈下来。“……就算你再把大哥杀死一次,他也回不来了。”


  “那孩子已经不在了。”


  伊莱茫然的听着。

  这些词句太过晦涩,无论怎么组合也不能成为合理的解答,吹透衣裳的寒风也吹过他的脸颊,冰冰凉凉一点儿都不痛了,草率的伸手擦过一把,这才发现全是眼泪。

  他哭了吗?

  摇摇欲坠的堤岸是风暴中心单薄的桅杆,几个狰狞鬼脸之后眼泪决堤,连喉咙也擅自将哽咽替换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叫。“猫猫——!”

  他把袖子咬的湿透,嚎哭着抽噎,口齿不清的问明天就要回家了,佣兵团会不会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他慌张的摸遍空荡荡的口袋,眼泪成串的掉在地面上,说好不容易挑到的见面礼还塞在衣兜里,可是现在怎么也找不到了。

  他问猫猫是不是不想见他,是不是躲起来了,他喘不上气濒死那样焦躁的呼吸,他看见弹簧红着眼睛,刺客抽完了烟不说话,他回过头。

  柴郡猫仍旧用一成不变的活泼笑脸凝望他,新叶似的眼眸是浮夸的镜子,映出倒挂在半空不住摇晃的蓝尾巴。

  他最心爱的柴郡,千方百计用尽了肮脏手段才得到的柴郡,骄傲又粘人小猫一样的柴郡,第一眼见就发誓捧进掌心的柴郡,为了他甘愿堕落的柴郡。

  追着额头上的蝴蝶跃出窗柩的柴郡。

  那孩子已经不在了。


  [六]

  在最后的时刻他深深呼吸,把森林里被太阳冷却的窃窃私语都装进帽子里,白兔先生倒多了茶水,淹没了兔子洞从天边儿滚到眼睫,跃跃欲试。

  “该说再见了。”

  爱丽丝有礼貌的鞠躬道别。

  原来是枯燥的荆棘蒙住了他的眼睛,没让他看见小动物们都亦步亦趋追在身后,叶尖上跳下来的雨水是薄荷,一个两个直到敲响冰封的湖,融化成彩虹五光十色。

  柴郡猫在半空中打了个滚,指引般领着他一起望向唯一的那条去路,不知道谁遗忘的钟表上还沾着果酱,落叶献身像一把伞,奏起雨停之前的叮咚不断。

  没有人回答他。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只能往前走去的道路。

  柴郡猫会笑嘻嘻把谁都能瞧见的岔路口当做恶作剧,但最终还是两个人一起回到正路上,刺客止步、弹簧止步、巫医小姐也止步,薄荷止步。

  猫止步在森林之前,专注的专注的看着他一直向前的背影,也许会无聊的抓着尾巴转圈,可目光不会挪开哪怕一秒,后来大雨愈发清脆,连鱼骨斑也逐渐模糊起来。

  只有蓝莹莹的笑脸,无论什么时候回过身,都完美的能用食指在半空中一画至尾那样,挂在总能看到的地方。

  好像在说这样的森林。

  该说再见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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