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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博士的那场极光求婚之后，阿尔弗雷德一朝转正，成天得意洋洋地挂着“王博士官方认证未婚夫”的招牌到处招摇，恨不得把自己那枚银光闪闪的戒指怼到每一个无辜路过的单身狗面前亮瞎他们的狗眼。

在驾驶员80%以上为年轻单身狗，研究员80%以上为王博士毒唯的阿拉斯加要塞里，他这种炫耀的态度很快引来了民愤。

“阿尔弗，你这样是不行的。”亚瑟揉着额角语重心长地劝他：“你能不能收敛一点？你再这么下去，单身狗保护协会要给你套麻袋的。我听说匿名论坛都有人众筹要揍你了……”

阿尔弗雷德吹了吹落在眼前的碎发，不屑地嘟哝了一声：“我又不是打不过……”

“阿尔弗！”

“哎呀，好的好的，我会注意的。”眼看着亚瑟就要拍桌子了，阿尔弗雷德揉了揉后脑勺，立刻从善如流乖巧答应。

然而，还没等亚瑟松口气，这只不省心的家伙又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做作且刻意地用左手撸了撸自己的头毛，故意让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日光灯下折射出亮眼的光芒。

亚瑟：“……？”

“你在看什么？是我的戒指吗？”阿尔弗雷德眨眨眼睛，瞬间眉飞色舞地凑到亚瑟身边说起来：“哎呀，这个戒指就是小耀向我求婚的戒指啦，你不知道，他可浪漫了，带我看极光，还给我说他这辈子只爱我唔——”

亚瑟额角青筋乱跳，愤怒地踢翻了这碗狗粮，并按着阿尔弗雷德的脸把人推出了办公室。

“滚滚滚，赶紧滚！”亚瑟威胁似地挥了挥拳头，又冲阿尔弗雷德比了个气势磅礴的中指：“再说一个字老子就把你丢冻土上拉练去！”

说完，砰地一声，办公室的门冷酷地关上了。

阿尔弗雷德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上银光熠熠的戒指，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哼，就是嫉妒。”

他哼着歌对着旁边金属的镜面整理自己的金发，余光瞟到走廊尽头一个蹑手蹑脚的影子，立刻兴奋地晃了过去。

“孟菲斯，好久不见！”

阿尔弗雷德热情地扑了过去，对着惊恐的驾驶员亮出了自己的拳头：“来，你看到我的戒指了吗？我跟你说……”

“啊，阿尔弗雷德！！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就这样，阿拉斯加要塞内单身狗的怨气浓度直线上升，并在王博士再次出差阿拉斯加要塞时达到了顶峰。考虑到阿尔弗雷德的作妖习性，在完成了本次出差的基本工作之后，亚瑟大手一挥，给阿尔弗雷德与王耀两人都放了3天的长假。

“滚滚滚，要谈恋爱去后方谈，别搞事了我谢谢您二位。”

“那我唔——”阿尔弗雷德刚一开口，旁边的王耀就精准地塞了个小面包过去，堵住了金发驾驶员的嘴。

“谢谢您，柯克兰中校。”温文尔雅的王博士冲亚瑟点点头，“给你添麻烦了，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

亚瑟默默下巴，总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感觉现在王耀才更像是阿尔弗雷德的监护人，他倒变成班主任了？不过也是……他俩都标记过了，等正式结婚，王耀可不就是阿尔弗雷德的监护人了吗……

淦。

又特么一碗狗粮！

我怎么就碰不上一只野生王博士！

单身狗柯克兰中校恨铁不成钢，气鼓鼓地用钢笔把阿尔弗雷德的请假申请书戳成了蜂窝煤。

几天后，换上便装的王耀拎着阿尔弗雷德命运的后颈皮，头也不回地上了他们订好的军用飞机。这架飞机将把他们送去要塞后方的生活区，再转由民用飞机将他们送去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纽约要塞生活区。

阿尔弗雷德的父亲是纽约要塞的现任指挥官，如今正和妻子一起居住在纽约要塞的生活区内。阿尔弗雷德要结婚了，自然是要带着王耀回家见见他的父母的。此外，他也想顺便带着王耀去看看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阿尔弗雷德有点小小的私心，他想让王耀了解自己的过去，想让自己心爱的爱人在参与他的未来的同时也能分享他的过去，他的一切。

在飞机上，王耀少见地有些紧张。

无论何时都游刃有余冷静沉稳的王博士，在这场漫长的飞行中一直撑着下巴对着舷窗外无垠的蓝天发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抠着扶手，都快把塑料的扶手抠掉一层漆了。阿尔弗雷德看着他这副样子觉得有趣，便把他的手扯到自己的掌心里握住，一边摩挲着他带着薄茧的指腹，一边凑到他耳边低声逗他：“怎么这么紧张，怕我爸妈吃了你啊？”

发着呆的王耀被他吓得一震，立刻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不紧张？你都去了三次洗手间了。你也怕你爸妈吃了你呀？”

被无情拆穿的阿尔弗雷德摸了摸鼻子，索性也不装了，整个人没骨头似地歪到王耀身上，把脸埋进王耀的肩窝里嘟囔着说：“我那是怕你不喜欢他们……我妈超棒的，又温柔又漂亮，纽约要塞第一女神！但我爸……哎，反正他那人就是那样，古古怪怪的，最喜欢搞独裁。要是他态度不好你千万别悔婚啊，戴了戒指就是跟我签字画押了，你可不能跑……”

“跑什么，我都被你标记了，我能跑到哪里去？”王耀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声音里染上淡淡的忧虑：“其实，他对我态度不好也是应该的。我让你冒着生命危险和我一起去战斗，而且，我还比你大这么多……”

听到他的话，阿尔弗雷德猛地抬起头，一下抓住了王耀摸他头发的手。

他用他那双与窗外晴空如出一辙的碧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深深望进他的眼底，仿佛要看穿他所有隐藏起来的忧虑。王耀默默回望着他，有些无奈，又有些被发现心事的赧然。半晌，阿尔弗雷德眨眨眼睛，突然啊呜一口咬上了王耀的手指。

“嘶——痛！你干嘛呀你——”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王耀皱眉看着手上的牙印与残留的口水，瞪了阿尔弗雷德一眼，然后嫌弃地把那些口水全都抹在阿尔弗雷德的胳膊上。阿尔弗雷德毫无悔意，甚至故意在他的指尖又舔了一口。

“你哪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顾虑？”

金发的驾驶员慢慢逼近，把王耀圈在自己的胸膛与座椅圈成的小空间里，强迫他的Omega抬起头与他对视：“我还在担心你被我爸吓跑了，你居然觉得他要是欺负你是应该的？你这样，我爸会欺负你更凶的。还有，什么年纪大，你看看匿名论坛上多少人嫉妒我，天天发我那些丑得要死的表情包。你稍微有点大众男神的自觉好不好？”

王耀被他逗笑了，笑得睫毛都在颤：“你一天天的都瞎说些什么，那些人黑你还不是因为你天天炫耀？”

“当然要炫耀。”阿尔弗雷德说得理直气壮：“最好全世界都知道你要跟我结婚了，而且我超级爱你，这样的话，谁要是对你贼心不死，就要接受人民群众无情的谴责……”

王耀拍了阿尔弗雷德的脑门一下，一脸无语：“你脑子里演肥皂剧呢？戏怎么这么多……”

“唔，反正……别担心，要是我爸作妖你就别理他，和我妈说话去，我妈真的特别好。”

“好好好，知道了。”王耀无奈地点点头。

看着靠在舷窗边笑得眉眼弯弯的爱人，淡淡的玫瑰香气里，阿尔弗雷德隐隐躁动起来，眸光也沉了沉，身体凑得更近了些。

舔了舔嘴唇，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诱哄的意味：“亲一下？”

王耀愣了愣，侧头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另一边的乘客，摇摇头，脸上有些红：“你安分一点，公共场合。”

“我都挡住你了，他们又看不到。”阿尔弗雷德又凑近了些，鼻息喷在王耀的嘴唇上，低低哄着：“乖，就亲一下？”

硝石的气味从压过来的热烘烘的胸膛上漫了过来，就像同样飘出的玫瑰香，淡得难以察觉，却又在这个小小空间里格外明显。

王耀耳尖有些淡淡的红。

他小心地探头看了看正在分发饮料的空乘的方向，又看了看一旁看报纸的乘客，终于妥协了一样突然抓住阿尔弗雷德的衣领把他扯下来，仰头吻了过去。柔软的唇被分开，舌尖带着急切的渴求在口腔中无声地缠绕吸吮，交换着两个人同样的温度与心跳，以及被这个吻打湿的缠绵爱意。

一吻终了，阿尔弗雷德放开王耀的唇，用拇指抹去他唇边残留的津液。

“还紧张吗？”他低声问。

王耀舔了舔嘴角，没有回答，而是在他唇上再次落下一个轻轻的，带着笑的亲吻。


***

与处于一线战场随时要进行战斗准备的阿拉斯加要塞不同，位于二线战场的纽约要塞生活平静祥和很多，居民区也更加生活化。纽约要塞指挥官的居所是一幢非常漂亮的小洋楼，前院是郁郁葱葱的灌木与鲜花，绿意盎然花香幽幽，在金色的阳光里非常美丽。

阿尔弗雷德轻车熟路地领着王耀进去，向门口的警卫出示过证件后，他们绕过花园与前庭，径直往内院去。

琼斯指挥官与琼斯夫人早就在客厅等着他们了。

琼斯指挥官年纪大约五十多岁，浅棕色的头发染了点花白，与阿尔弗雷德相似的眉眼深邃锐利，轮廓也更加冷硬严肃。此刻他穿着军装坐在单人沙发上，周身环绕着的淡淡冷铁味Alpha信息素让他看起来威严而冷酷，气场摄人。而坐在一旁的琼斯夫人则是完全不一样的画风。这位女性Omega有着一头丝缎般的金色长卷发，碧蓝的眼睛弯弯的，淡妆之下显得温柔而明艳。岁月在她的面容上刻下了痕迹，却丝毫没有折损她的美丽，反而让她多了几分成熟女性特有的优雅。

看到进来的二人，琼斯夫人微笑着站起身冲他们张开手臂。

阿尔弗雷德立刻拉着王耀走了过去，在拥抱过自己的母亲之后，他把王耀往前推了推，冲王耀介绍道：“这是我的母亲，安洁莉卡。”

王耀一时不知该握手还是该拥抱，便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点点头，道：“您好，琼斯夫人。”

琼斯夫人带着笑上下打量他，然后张开怀抱给了他一个同样热情温暖的拥抱：“你好，耀，很高兴见到你。”

“咳咳。”

坐在沙发上的琼斯指挥官清了清嗓子，无声表达被冷落的不满。

“啊。”阿尔弗雷德撇撇嘴，把王耀拉了过来，为他介绍道：“这是我爸，他叫亚历山大。爸，这是耀——”

“不必了。”琼斯指挥官冷冷地打断他，目光落在王耀身上：“我知道他是谁。”

王耀垂下眼睛，冲琼斯指挥官点了点头，“好久不见，琼斯先生。”

看到阿尔弗雷德一脑袋的小问号，王耀轻轻拉了拉他的手，小声解释：“我前些年代替张院长来纽约要塞交流过……那时候我们见过。”

“哦……”

哦吼。

阿尔弗雷德挠了挠下巴，看着老琼斯面无表情的脸，有些尴尬。

估计他爸怎么也没想过，当初的同事如今会变成儿媳吧……

阿尔弗雷德根本不敢想他爸内心世界究竟崩塌成了什么样子。

“坐吧坐吧，”看到几人之间尴尬的氛围，琼斯夫人笑着出来打圆场：“别紧张，阿尔弗把情况都跟我们说过了，这次就是随意聊一聊，见见面罢了。来，小耀坐这里吧，我做了阿尔弗最喜欢的小饼干，尝尝？”

琼斯指挥官一声不吭地板着脸坐在一旁，也不搭话，任由自己甜蜜温柔的妻子掌控全场。阿尔弗雷德知道他爸的臭脾气，索性就这么把他爸放置play，带着王耀和琼斯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其乐融融。

几人闲谈，聊了聊工作与生活，很快话题便扯到了结婚这件事上。对于这件事，阿尔弗雷德正滔滔不绝说着婚礼的计划，琼斯指挥官却突然打断了他，目光直直看向王耀，问：“婚后，你打算怎么办？”

王耀猝不及防被未来的老丈人提问，有些紧张，忙放下手里的咖啡，挺直了背认真回答道：“这件事我和阿尔弗已经向要塞谈过了，阿尔弗可以半年在上海要塞半年在阿拉斯加要塞轮值，至于我……由于研究院的工作，我每年会拿出3个月在阿拉斯加常驻……”

“轮值？”琼斯指挥官皱起眉，“科研工作又不是不能远程办公，怎么能这样跑来跑去的？你是Omega，既然完成了标记结了婚，就应该以你的丈夫你的家庭为重。”

王耀：“……”

“现在阿尔弗只是驾驶员，和你跑一跑也就算了。以后阿尔弗升上去要做指挥官了，你们要怎么办？两地分居？”

面对琼斯指挥官的逼问，王耀蹙起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自己膝盖处的衣料，沉默着。

“我不要求你像别的Omega那样辞掉工作专心照顾家庭，但我希望你明白对于Omega来说，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我知道这话不好听，但这关系到你和阿尔弗的婚姻，也关系到阿尔弗未来的幸福。”

“琼斯先生。”王耀垂下眼睛，低声问道：“我能问问Omega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吗？”

老琼斯微微扬起下巴，肯定地说：“当然是繁衍后代，照顾家庭。”

王耀的手慢慢攥住了自己的裤子，抓出几条深深的褶皱。

他当然不认同这样的观点，他内心的某一处愤怒着，想要大声反驳。

但他却又必须忍耐。

因为这是阿尔弗的父亲，他不想让阿尔弗难堪，也不想让阿尔弗难做。他无法反驳，也无法敷衍认同，所以他沉默着，无声地向琼斯指挥官表达着自己的抗拒。老琼斯也没有退让，而是俯视着他低着的头，与他僵持着。

气氛一下凝滞起来。

“这当然不行。”

突然，一道声音横插进来，打破了这尴尬的僵持。

两个人同时望向声音的方向，只见阿尔弗雷德手里拿着块小饼干，一副好吃懒做的懒散样子靠在沙发上，嘴角还沾着饼干屑。

“什么不行？”老琼斯沉下脸。

“小耀不能回归家庭啊。”阿尔弗雷德答得理所当然：“小耀是科学家，以后是要当研究院院长的。他可厉害了，工资比我高多了，他身上还背负着全人类的科学未来呢。我现在都靠小耀养着，小耀给我买吃的。家里嘛，谁赚钱多听谁的呗，再说了，我还指望小耀给我赚个荣华富贵出来呢~”

他说得理直气壮，翘着腿在沙发上摇头晃脑，一副国家一级保护废物的模样。

老琼斯被他气得胡子都在打颤，手指颤巍巍指着他，骂道：“你——你你，你简直丢Alpha的脸！”

阿尔弗雷德哼了一声，大声道：“Alpha怎么了，Alpha就不能有个抱老婆大腿的咸鱼梦吗？”

“你你你——”

“阿尔弗！”王耀看出了阿尔弗雷德是故意装成没用的样子来给自己解围，便拉了拉他的手，低声阻止他。阿尔弗雷德反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蓝眼睛里递过来温和的安抚。

等按住了阿尔弗雷德，王耀抬头看向老琼斯，琥珀色的眼睛认真而坚定：“琼斯先生，我知道您对阿尔弗的另一半有许多期待，我也很抱歉我无法满足您的这些期待。我爱阿尔弗，我也非常珍惜他，我希望能与他相伴一生。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地去爱他，照顾他，让他幸福。这是我对您与琼斯夫人的承诺。至于如何照顾阿尔弗，如何使他幸福……我想，这是我与阿尔弗之间的事。至于我作为一个Omega最重要的任务……我想这件事只有我的Alpha有权去定义。”

听到他的话，阿尔弗雷德忙不迭地点点头，把”我的Alpha“这个名头认领下来。

“……”

老琼斯冷冷看着王耀的眼睛，与阿尔弗雷德相似的蓝眼睛仿佛是锋利的刀刃，恨不能切开王耀的皮囊去看他最真实的心。然而，王耀不肯退让，琥珀色的眼睛坚定地望向老琼斯，把所有傲慢的轻视粉碎在灼灼目光之下。

“阿尔弗。”

突然，琼斯夫人温温柔柔地开口唤道。

阿尔弗雷德扭过头，只见他美丽的母亲笑意盈盈，像是完全没有察觉这紧绷的气氛似地柔声道：“你爸前几天种的凤凰花开了，昨天还说要让你看看呢。快让你爸带你去瞧瞧，我刚好有些私房话想跟小耀说。”

琼斯夫人的声音轻柔而甜蜜，像是阳光晒热的蜂蜜，轻易就融化了原本紧张的氛围。

老琼斯被夫人无声地瞪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阿尔弗扶着往花园去了。

两个Alpha终于退场，琼斯夫人笑吟吟地给王耀换了杯热咖啡，顺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抱歉。”王耀抱着热乎乎的咖啡杯，低下头小声道歉。

“有什么可道歉的？”琼斯夫人微笑着问。

“我本来是想给您和琼斯先生留个好印象……”

“哎，别往心里去，他就是这个臭脾气。”琼斯夫人弯起她淡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冲王耀俏皮地眨了眨：“其实他很喜欢你的。”

“欸？”王耀愣住了。

“亚历知道你和阿尔弗在一起的那天，他高兴得都要蹦起来了。阿尔弗性格莽撞，他一直担心他在外面惹是生非。而你……你一看就是个沉稳的人，阿拉斯加战役里的表现也很勇敢，能力又这么强，而且还是个这么漂亮的Omega。他其实对你特别地满意。”

“但……”

“他只是担心阿尔弗而已。”琼斯夫人叹了口气，“谁都看得出来，阿尔弗这孩子被你迷住了，他和我们打电话，一直唠唠叨叨和我们说你有多好。在亚历的概念里，Omega都该是被自己的Alpha保护，照顾，并且依赖着自己的Alpha的。但在你和阿尔弗之间，这样的角色似乎反了过来，所以亚历总觉得不安心。他……担心你并没有那么爱阿尔弗。”

王耀听到这里，垂眸看着杯子里不断旋转的咖啡沫，突然轻轻笑了一下。

“不是的。”他抬起眼睛看向琼斯夫人，道：“其实，是阿尔弗一直在照顾我。”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如果没有遇到阿尔弗，我不知道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在遇到他之前，我脾气很坏，总是和人保持着距离，很孤独，也很难信任别人。我曾经很恐惧未知的未来，因为我始终孤身一人。但遇到他之后，我突然觉得未来变成什么样都不要紧，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有无穷的勇气去面对未来的一切。他让我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有一个地方可去，都有一个怀抱等着我，安抚我，包容我。所以，或许我不太会表达，但我确确实实是依赖着阿尔弗的，我……”

王耀握紧了咖啡杯，一字一顿，说得缓慢但坚决：“我非常，非常，非常地爱他。”

琼斯夫人看着他在阳光下剔透干净的眼珠，半晌，突然张开手臂把王耀抱进了怀里。

“谢谢你，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你的爱。”琼斯夫人轻轻在王耀耳边说：“谢谢你这样爱他。”

女性Omega甜蜜的香气渗过来，合着温暖的阳光，仿佛从鼻腔一直暖到了心底。

王耀很少被人做这样亲密的动作，不由得红着脸手足无措起来，不知是该回抱这位温柔的母亲，还是乖乖地做一只人形抱枕任由琼斯夫人抱着。令他庆幸的是，琼斯夫人很快就放开了他。她弯着漂亮的蓝眼睛温柔地冲王耀笑，补充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要谢谢你。”

“嗯？”

“谢谢你坚持下来了。”琼斯夫人轻轻地说：“谢谢你作为一个Omega，坚持下来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王耀没听懂，表情有些茫然。

“你知道吗？其实，我和亚历是在军校认识的。”琼斯夫人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冲王耀眨了眨眼睛，“我曾经……也是一名预备役驾驶员。”

王耀瞪大了眼睛，彻底愣住了。

温柔的，甜蜜的，仿佛一块就要融化的太妃糖的琼斯夫人，竟然也曾经是预备役驾驶员？

“我分化得很晚，19岁才正式分化。那时候我已经是飞行员了，也通过了预备役驾驶员的考试，只等分化完成就开始受训。我的成绩很好，很多记录都名列前茅，所有人都觉得我会分化为女性Alpha，其中也包括亚历。你知道吗，我甚至偷偷去看了机甲，还考虑过等我成为正式驾驶员，我要选哪一架……”

叮的一声，琼斯夫人把咖啡杯放在茶几上，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珠。

她的语调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我分化成了一个Omega。我想过要不要坚持下去，可所有人都告诉我，我是一个Omega，我和Alpha之间有着天然的生理差距。或许年轻时还能比一比，但年纪越大，我就越会被甩在后面，追也追不上。更何况，从来没有一个Omega能够成为驾驶员，没有一个……所以，我放弃了。我回到了后方，找了个文职的工作。几年后我遇到了回来探亲的亚历，于是我和他结了婚，完成标记，有了阿尔弗。”

说到这里，琼斯夫人笑了笑，阳光照亮了她脸上那些妆容遮不住的细纹，以及眉宇间无法被掩盖的一丝遗憾。

“我爱我的丈夫，我也爱我的孩子。我过了很幸福的一生，我并不后悔嫁给亚力。但是……”

她看向窗外无垠的蓝天，轻轻说：“我多么想回到驾驶室里，再在天空上飞翔一次。”

王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同她一起看着碧蓝的天空。

他知道他此刻需要做的不是交谈，而是安静的陪伴。

半晌，琼斯夫人收回目光，再次落在了王耀的身上。

“所以，我很谢谢你。”她温柔地说：“谢谢你没有放弃，谢谢你坚持了下来，谢谢你让所有的Omega都看到了新的可能，新的选择。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Omega是可以做驾驶员的，我们与Alpha之间的差距没有那么不可逾越，我们……或许也是可以成为英雄的。”

王耀摇了摇头，面上浮起一丝赧然：“我不是英雄，我……我做这些事的时候，我想的只是自己的不甘心，我从没有想过要去……”

琼斯夫人打断了他：“英雄是给予人们希望的存在。阿尔弗从小就立志要做英雄，他想要让人们拥有胜利的希望。而你，你给了很多孩子梦想的希望。所以，无论你的初衷是什么，你都是一个英雄。”

她笑着揉了揉王耀的头，柔声说：“我很自豪能够把我的小英雄交给一个值得他的英雄。”

王耀看着她温柔的蓝眼睛，那么温柔的蓝，如同一整片被阳光照亮的广袤无垠的天空，让他的心都在这片蓝里融化成温暖的春水。

他突然明白了阿尔弗性格里那些包容的温柔从何而来，明白了那个男孩为什么能够融化他的心。

那天，王耀和阿尔弗雷德没有留宿。

老琼斯作为指挥官并没有多少空闲，而王耀身上挂着好几个项目，哪怕休假也有接不完的电话。无奈之下，他们晚饭后便离开了纽约，搭乘晚上的航班返回阿拉斯加。

回程的路上，王耀看着舷窗外一片漆黑的天空发呆。

半晌，他突然扭过头看向阿尔弗雷德，问道：“如果你真的要做指挥官，而我要做院长，怎么办？”

“唔……”阿尔弗雷德摸着下巴想了想，又想了想，最后撇撇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总会有办法的。你们那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车到山前必有树？”

“是路。”王耀笑着戳了戳他的脸，问：“你不要求我辞职吗？”

“你会不高兴的吧？”阿尔弗雷德耸耸肩：“我跟你在一起是为了让我们两个都快乐的，如果逼你做选择，你肯定会难过的吧？你如果难过，我一定也会难过，那样两个人都不快乐了。所以，我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决定的。”

说完，阿尔弗雷德眼珠转了转，突然懒洋洋地靠在王耀肩膀上，笑眯眯地说：“大不了，我就不做指挥官了，你养我呗。”

“你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的？到时候我天天闲着，就做好饭蹲在门口等着你回来。”说着说着，阿尔弗雷德的声音慢慢低下来，含出几分暧昧的热意：“等你回来，我就把你按在餐桌上这样那样，哪张嘴都给你喂得饱饱的，让你撑得坐都坐不起来……”

王耀侧过脸，看着阿尔弗雷德亮晶晶的眼睛。

“怎么？”阿尔弗雷德挑起眉，挑衅道：“你要批评我性骚扰了吗？”

王耀静静看着他，半晌，突然笑了起来。

他抬手熄掉了头顶的阅读灯，座椅围成的小小的空间便突然暗下来，唯有阿尔弗雷德的眼睛倒映着舷窗外隐约可见的城市灯火，熠熠生光。

“不批评你。”

王耀勾起唇角，双手勾住阿尔弗雷德的脖子，在这片黑暗中吻了过去。

“亲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