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MERU想去看海。

 

村巴载着他摇摇晃晃地行驶在乡下的沙土路上。车子是上路十几年的老款，内里没装空调，朴素地靠车窗通风。HiMERU坐在后排紧邻窗口的位置，将窗户打开半道，乡间的风兜进来，掺着稻田与泥土的味道。

乡野的交通有点落后，城轨没通进来，也不知得多少年以后才跟得上城市的发展，但HiMERU觉得这样也挺好。他在城轨终点站下车，辗转坐上这趟接驳的巴士，已经走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车厢里空落落的，本来就没多少乘客，上来又下去，巴士驶过半途后，与HiMERU还算同路的只剩司机和负责收费的中年验票员。

他要坐去终点站，那里可以看见海。

上车买票时HiMERU遇到一点尴尬事情，他带的纸币面额太大，验票员找不开。在ES大楼的生活圈里习惯了使用电子支付与虚拟货币的生活，偶像圈接触的流水花销也非比寻常，即使他自认为不是毫无社会经验的那类生活无能者，对于普通社会的消费水平还是产生了认知的距离。明明离开前他特地换了纸币，但那时候只想到大面额方便携带，掏出钱包时便只好和售票员面面相觑。

年轻人，你回乡下探亲啊？

不，不是，只是来……旅行。

哦哦，城里人啊，难怪看起来这么生面孔。

抱歉，钱……

没事没事，找不开也没办法嘛，来旅行就好好享受，就当大叔我请客好了！

……

车票在寥寥几句话中免了，他向好客的中年人道谢，彬彬有礼的模样给中年人留下不少对城里人的好印象。与此同时他感到一种格格不入，一种难以描述的、踏入一片陌生土地的旁落感。他在那个瞬间深切地明白他是一名旅客，并仅此而已。

融入一片全然陌生的土地是什么感觉？他想。

 

挨傍近晚才到达落脚的旅馆，登记入住的手续没有城市那么繁琐，即使填假名也可以，因此HiMERU写了身份证上使用的名字。

那晚他依然失眠，天透光才入睡，看海的行程便顺延至傍晚。

傍晚的沙滩上人迹稀落，只有几名同他相似的旅客在拍照或者散步，没有比海浪更喧哗的声音，倒是清静。

海浪拍着礁石，他脱了鞋拎在手中，踩着沙子沿岸线走，一串脚印在身后延得很长。白日的阳光或许很灿烂，沙子还是暖热的，熨烫脚底很舒适。

夕阳在天与海的交接处渐渐沉落，灿橘转至青蓝，夜幕落下来，仍旧十分晴朗。与被灿烂夜灯吞没的城市不同，这里可以看见晚星。

退潮了。

海浪的声音倒退着，相比想象更轻、且浅，HiMERU站在海浪冲刷的沙线上，海浪卷过他的脚踝再退后，他有些失望，却说不出失望从何而来。

他只是想看看海而已。

 

他在这儿住了一星期。一星期后，他在旅馆门口遇见一名熟人。说遇见不太准确，他分明是在这儿等着HiMERU出现的。HiMERU并不意外，他叫他天城。

天城看着他笑了一下，说，你也失踪得够久了。

HiMERU问，你打算把HiMERU抓回去吗？

怎么会呢。天城平静地看他一眼，忽然笑了，并笑得很开心，说，我也想偷懒啊。

那晚他们在旅馆里做爱，做得很激烈，一向很激烈，现在更激烈，HiMERU想起他们有近一个多月没做了，或许有关，或许没有。

天城将他按在雪白的墙壁上操他，很深，他被操得呼吸发抖，几乎喘不上气，指甲没剪，在天城背上留了几道见血的印子，天城没理，甚至更兴奋了，拉开他一条腿将性器捣进他穴里，把低喘操成低泣，很不收敛。

十条要睁开眼，水雾涣散他的视线，他越过天城的肩，看见窗外的海。月亮悬在海上，月光落进来，雪白地勾勒发梢。他看不清天城的脸，只有湿热的吻落下来，湿热的呼吸扫在脸上，他看见天城的眼睛，是蔚蓝，像海……

海在等他。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看海，出门前花了一个白天补眠，临近傍晚天城还在打哈欠。

海浪拍着礁石，又是退潮。

他们并肩走着，沙子没脚，身后两串脚印，延得很长。

有什么好看的？忽然间，天城问。

HiMERU想了想，少有地没有用与你无关搪塞，而坦言道，不知道。

天城又打了个哈欠，说，下次一起来。

不要。HiMERU毫不犹豫地拒绝。

天城懒洋洋地看他一眼，笑起来，哈哈哈哈，这么讨厌我啊？

HiMERU点头，嗯。

 

他想，再也不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