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79317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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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诡秘之主 梅迪奇,阿蒙
标签 诡秘之主 红蒙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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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5
1
2020-12-13 19:00
- 导读
- 现代AU同居谈恋爱OOC日常甜饼片段集
CWT56场次无料公开,全文2.5万字
题目来源:https://nijipu510.weebly.com/12304333942768319977213133898812305.html
背景设定与〈同居30题〉相同
前半和后半题号格式不同是因为我懒得改了 呜呜
一、 眼角的泪痣
梅迪奇摘掉阿蒙的单片眼镜,顺便把镜片塞进他主人胸前的口袋裡;梅迪奇的吐息落在阿蒙的脸颊上,指腹轻轻磨蹭阿蒙右眼角那颗黑点。
“那群小姑娘也是挺能的啊。”梅迪奇感慨,“居然能把你按在那化妆还让你上台……但不过是自娱自乐的尾牙,有需要这麽认真吗?”
梅迪奇另一隻手抚上阿蒙的皮衣,他揶揄道:“小乌鸦,你今年是不是吃错药了……往年不是只想在台下看人笑话吗?”
阿蒙弯起眼眸,眼角那颗用眼线笔点上的泪痣也被牵动,逃出梅迪奇指腹的范围。
梅迪奇挑眉,阿蒙向他凑得更近了些。几下碰撞后,梅迪奇的背便抵在洗手间薄薄的塑胶隔板上,阿蒙则在他面前笑得不怀好意。
梅迪奇用一秒想到接下来的發展,同时他听见主持人宣布抽奖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他先是庆幸现在男厕刚好都没人,大家都在等抽奖结果;而下一秒他便嘲讽自己:就算有人,阿蒙八成还是会让事情朝某方面發展--梅迪奇乐见其成。
梅迪奇的手往下摸索,阿蒙低叹,灼热的呼吸掉在梅迪奇半开的衣领处。阿蒙又轻轻笑了几声,他被抹上髮胶而不那麽柔软的黑髮,正蹭着梅迪奇的皮肤,梅迪奇嫌恶地“啧”了一声。
“也没甚麽原因,只是突然想怀念一下,挺有趣的。”阿蒙慢慢说道。“好歹以前也玩过乐团,看来多年过去还是宝刀未老……呵呵……”
梅迪奇在阿蒙抬头时,伸手按着阿蒙眼角的泪痣后说:“你话中有话啊,是不是想内涵我?”
阿蒙把梅迪奇的手往下拉,眼瞳闪烁光芒:“你觉得呢?”
梅迪奇促狭地笑了笑,他移开手,让唇落到阿蒙眼尾那颗泪痣上。
二、 丹凤眼/眼线
阿蒙的唇瓣似鸟类振翅般掠过梅迪奇半阖的眼睑。
阿蒙的唇上沾了点水,冰冰凉凉;梅迪奇轻哼几声,眼睑颤动,几颗水珠从阿蒙的唇上落到他的眼睫。水珠映着梅迪奇被酒红眼线笔勾勒出的轮廓,硬生生多出些许不由分说的诱惑。
“居然是红色……”阿蒙感慨。他跨坐在梅迪奇身上,手指穿过梅迪奇的红髮。他用掌心按了按梅迪奇不安分的左眼瞳,那片被深红框起的沉黑,在阿蒙的掌下隔着薄薄眼睑转动。
阿蒙半是嘲笑地续道:“真会挑啊?亲爱的梅迪奇先生……”
梅迪奇勾起嘴角。他拉过阿蒙的手,薄唇在阿蒙的掌心留下几道啄吻。他在那片被吻湿的掌心下开口,声音隔了一层皮肉显得有些沉闷:“她们上次连泪痣都帮你点了,红色眼线又算什麽?”
“你真有自信,也不怕你一世英名毁于一场失败的妆容。”阿蒙回应,同时他挪动双腿,帮自己在梅迪奇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我这张脸可是被你认证过的。”梅迪奇轻咬阿蒙的掌缘。“有我撑不起来的妆吗?还是你想变相承认你眼光不够……”
“偶尔失误也不是不能接受……都算在偏差范围内。”阿蒙让自己被吻过一半的手从梅迪奇的箝制中脱出。他彷效梅迪奇,以指腹轻轻揉按梅迪奇眼角的红色,梅迪奇望着阿蒙的黑眼睛裡似有火光跃动。
“那你觉得你有失误吗?”梅迪奇问。
阿蒙眨眨眼,状似沉吟;半秒过后,他手掌一转,按住梅迪奇的后脑杓。
“没有。”
他在吻上梅迪奇前如是说。
三、 仰头喝水时上下滚动的喉结
梅迪奇把从超市採买的日用品放到中岛后,猛地拉开冰箱门,从中捞出一罐冰镇的矿泉水;随后他迅速打开瓶盖、仰头灌水,再發出一声爽快的叹息。
梅迪奇这从玄关蹬掉鞋子后快步走进厨房的一连串二动作,可说是一气呵成、流畅无比,走在后头的阿蒙看了只得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找不到甚麽话来形容眼前景象。
阿蒙推了下单片眼镜,淡淡的微笑从他脸上浮现。
他慢悠悠地把手裡喝光的饮料杯搁在鞋柜上,踱步到正把自己汗湿的半长红髮捞起散热的梅迪奇旁边。
阿蒙边从冰箱裡拿出另一罐水边损道:“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像个高中生一样?”
梅迪奇瞥向阿蒙,轻呵一声,黑眼瞳微微弯起。
阿蒙挑眉,三两下扭开瓶盖,把唇凑到瓶口。瓶口触及阿蒙唇瓣时,那与室外炎炎夏日相差甚大的冰凉,把阿蒙给激得几不可查地颤了下。阿蒙停顿半秒,微微仰头,饮下可谓夏日救星的冰水。
梅迪奇往后踏了一步让自己能倚着流理臺,修长双腿向前交叉成十分随性的姿势。他手裡晃着宝特瓶,那些冰凉气息凝成的水珠,从宝特瓶的边缘滴下,在梅迪奇的裤子上蕴出点点深色。
阿蒙一口一口喝着冰水。汗珠从他的鬓角泌出,因为他仰头的动作向下沿着脖颈滑落。梅迪奇的眼神顺着那颗汗珠游走,最后停在阿蒙因喝水而上下滚动的喉结上。
阿蒙似乎怎样都晒不黑,皮肤一如既往地苍白,在他习惯的一身深色系衣物包复下,整个人更像从黑泥中开出的骨之花。而那片藏在黑捲髮和黑T恤间的白正在颤动,水珠从上滑过带出透明痕迹……梅迪奇笑了,他想起那块软骨在他唇间挣扎的触感。
梅迪奇盯着阿蒙瞧了一会,先是收回捞着自己头髮的手,红髮弹跳着落到肩上,而后他把宝特瓶放到流理臺上,碰撞声响让阿蒙飘来一记眼神。
“天气真热。”梅迪奇语气听来意有所指,话语内容却格外含煳。
阿蒙把最后一口冰水饮尽。他抬手,用手背抹掉唇上的水珠,笑容带点揶揄。
“先把冷气开了吧。”阿蒙别有用意地回应。
四、 微扬起头时的颈线
梅迪奇的手机闹钟正不断响着。
浴室的水声没有中断的迹象,房间裡除了还窝在棉被堆裡的阿蒙外,看起来是没有人可以关掉这个噪音来源。
于是一隻手不甘不愿地从棉被下伸出,不是很流利地摸索着按掉床头柜上响个不停的手机闹钟,然后那隻佈着浅色红痕的手臂便像个凋像般搁在那裡,像是主人忘记收回一样。
直到梅迪奇顶着一身水气走出浴室,阿蒙整个人都还埋在一团棉被裡面,徒留一隻手和一颗毛茸茸的头露在外边。
梅迪奇勾了勾嘴角。
他赤脚跨过柔软的地毯,在阿蒙床边的位置席地而坐,挑开阿蒙的手拿起手机滑呀滑;而阿蒙的手指在梅迪奇碰到他时往后缩了一下,彷彿被刚洗完澡的梅迪奇身上散出的热气给烫伤似地。
“小乌鸦该起床啦。”梅迪奇说。他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淋淋的髮端,一边确认信箱和通讯软体没有重要讯息漏回。
阿蒙的手缓缓收进那团蠕动中的棉被裡,梅迪奇稍稍偏过头,先是等了两秒让棉被的奇怪蠕动静止,然后他把手机放到地毯上,伸手抓住棉被边角,而后就是一扯:阿蒙便被梅迪奇从棉被裡给剥了出来。
脑袋还没完全开机的阿蒙,一时之间只看见一抹亮红和一片引人遐想的肉色。阿蒙稍稍抬头,捞过单片眼镜搁在眼眶处并眯起眼。等过了小半会,他才看清眼前景象:水滴从又开始玩手机的梅迪奇髮梢滴落,在他的锁骨上划出透明水痕。
“总算醒了?”梅迪奇语尾微扬。“时间不早了,该吃点东西了吧。”
阿蒙对上梅迪奇的视线。
由于床铺有着高低差,以及梅迪奇正弯身滑手机的姿势,梅迪奇此刻是微微仰头瞥向阿蒙的--这让他的肩颈在阿蒙的眼底刻出一道鲜明的线条。
阿蒙顿了一下。
他把自己倒回床铺,再朝床的边缘挪了一挪身体。
“嗯。”阿蒙的回应带点鼻音,“是该吃点东西没错……”
那隻按掉闹钟的手又伸了出来,指尖从梅迪奇的肩头,顺着水迹滑过他的肩膀、锁骨,然后再向下。
梅迪奇意味深长地“喔”了一声。
他再一次放下手机,捞起阿蒙的手。
五、 白皙的后颈
(写成了搞笑段子,我错了,下次还敢)
梅迪奇一走进客厅就看见趴在沙發上打掌机的阿蒙。
打打杀杀的电子音效不断从阿蒙的手掌间迸出,阿蒙似乎正专注于其中,对已经走到他身后的梅迪奇不闻不问——当然,也有可能是阿蒙早就习惯梅迪奇在他身边出没,根本不需要再特意打什麽招呼——梅迪奇自己忙着破关时也不会特别搭理阿蒙,这很正常。
于是梅迪奇走进厨房,洗了个杯子还整理了下碗盘后转身,發现阿蒙还埋头在游戏裡面,只是换了一个姿势。
阿蒙已经起身改成正常坐姿,背靠着沙發,梅迪奇站在厨房中岛旁像客厅望去,正巧能将阿蒙的脑袋瓜和从黑捲髮中露出的一截脖颈收进眼帘。
阿蒙那块从黑髮下露出的苍白后颈,正随着身体主人操控掌机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梅迪奇看着那景象思索几秒,打开冰箱从中摸出一罐冰啤酒,然后向客厅走去。
他在阿蒙身后站定,将啤酒罐贴上不理睬他的阿蒙的后颈。
阿蒙操作掌机手把的手因为突如其来的冰凉不慎一滑,萤幕裡的游戏主角瞬间转为劣势被boss压着打,梅迪奇没心肝地大笑出声。
但当梅迪奇正准备开口嘲笑阿蒙还会被这种恶作剧给惊到的时候,阿蒙却缓缓放下掌机,转过头来,朝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我用的是你的存档。”阿蒙说,“托你的福,挑战boss失败。不过我好像‘不小心’按到存档复盖了。”
阿蒙在唸出某几个字时特别用力。
梅迪奇脸上的笑容有一丝凝固。
六、 微含着樱桃/草莓的嘴唇
阿蒙后脑顶着流理臺上缘的橱柜,双手被梅迪奇以高举过头的姿势按在柜门上,而他本人则一脸无所谓地望着梅迪奇--唇间还衔着一颗刚清洗完毕的草莓。
艳红的果实上闪着晶莹水光,被含在两片同样艳红的薄唇之间。阿蒙喉结滚动,發出意义不明的轻笑;梅迪奇腾出一隻手,顺着阿蒙嵴椎的弧线下滑,三两下从阿蒙的T恤下缘翻进衣料与躯体的缝隙,偏高的体温如星火般在阿蒙的背嵴上燃烧。
像是想汲取那片温度似地,阿蒙将自己的身体朝梅迪奇的方向又挺进了些。梅迪奇笑了一下,配合地凑上前去,在阿蒙的侧颈留下第一个口勿,而后在轻咬过他的喉结,再贴往阿蒙的下颚……最后他们的唇只隔着一颗微凉的草莓。
阿蒙的左眼藏在凌乱浏海下,只剩被单片眼镜半遮半掩的右眼能向梅迪奇传递讯号,他们的气息正在彼此脸庞上打架,搔得两人都坐立难安--或说是蠢蠢欲动。但梅迪奇这时却又耐着性子,刻意地去口勿那颗草莓而不是含着草莓的那双唇,明明就只差那麽一丁点,他们就能测得彼此唇瓣的温度……
阿蒙伸腿勾过梅迪奇的膝弯,梅迪奇顺势而为,再度倾身向前,咬下那颗草莓。草莓的香气瞬间盈满他的口腔,果实汁 液顺着喉咙流下--然后梅迪奇皱起眉头,嘶了一声,刚被阿蒙拉近的距离又被梅迪奇给重新拉开。
“怎麽这麽酸?”梅迪奇问。
“是吗?”阿蒙回,“要不,让我嚐嚐?”
七、 曲线美好的后背
“一直盯着我瞧──小乌鸦你又在打甚麽鬼点子?”
语毕,梅迪奇帮自己点上一根菸,嘲弄的黑眼睛随着火光闪烁两下,卧在床边的阿蒙则习惯性无视梅迪奇的话语,他的下半张脸藏在凌乱的被褥间,打量意味从他的眼神裡被挪出,用不想掩饰的睏意填补上那些空位。
白色菸气从梅迪奇唇边溢出,他提了下腰间那鬆鬆垮垮的睡裤,弯身把阿蒙那又被他本人给乱丢的单片眼镜从衣物堆中捞出来,用阿蒙手边的棉被边角很随便地抹了两下,再塞进阿蒙的手指裡。
“真粗鲁。”阿蒙把单片眼镜架回自己的右眼眶,留下一句凉飕飕的评价。
“但你喜欢。”梅迪奇意有所指。
“我没否认过。”阿蒙淡然应道。
梅迪奇耸耸肩,一屁股坐到床缘,硬生生从阿蒙身边挤出一个小空间。阿蒙“啧”了一声,从棉被下捞出不知何时滚进去的手机,用对视力不是太好的姿势侧身滑着萤幕。
梅迪奇叼着菸,终于在阿蒙又换了一个姿势时,从手机壳的图案發现阿蒙拿的是自己的手机。梅迪奇费了一点劲才把手机从阿蒙手裡抽走。
对于小把戏被拆穿阿蒙并不感到恼怒:倒不如说他是故意让梅迪奇察觉再破坏的──这种程度的互相拆台早已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阿蒙的手探进棉被和床垫之间,扑腾几下,又重新摸出一支手机。这次真的是他自己的手机了。阿蒙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把自己滚到床的另一边滑着网路论坛,顺便送给梅迪奇一道浅红与苍白交错的背影。
梅迪奇一手夹菸,一手正检查阿蒙有没有用他手机干出甚麽狐假虎威的事情,抬眼便瞥见阿蒙朝自己大方展示的后背。梅迪奇看着看着,蓦地笑了一下。
“你在做甚麽?对我有甚麽不乾不淨的意图就直说,我很欢迎这点冒犯。”阿蒙把前不久梅迪奇的问候话语送还给他本人,但他的视线始终停在手机萤幕上,瞧都没瞧梅迪奇一眼。
“我在看你。”梅迪奇很乾脆地承认,把剩下的菸按进菸灰缸中,“看你是不是想在这张床上浪费剩下的半个假日。”
“喔──”阿蒙放下手机,正了下单片眼镜:“是个不错的提议,你想帮我一把吗?”
“我有好处吗?”
“这还用问?”
八、 湿漉漉的头髮
梅迪奇扯下头顶的毛巾,转过头便看见阿蒙一脸嫌恶地向他伸手,扯过他手裡的毛巾,准备擦掉他脸上几滴残馀的水珠。
“你当自己是狗吗?洗完澡要用甩的把毛给甩乾?”
阿蒙的语气听来半是好气半是好笑,他把单片眼镜摘下搁在腿边,拿毛巾朝脸上抹了两把,然后把毛巾重新扔进梅迪奇手裡。
梅迪奇挑眉,吹了声意义不明的口哨。他翘起腿来,破坏阿蒙想把他大腿当作人体脚踏垫的意图,阿蒙撇撇嘴,改把长腿朝自己方向缩起,贴着梅迪奇和沙發背的交界,脚掌则塞在梅迪奇后腰的一个小小空位。
梅迪奇摸来遥控器打开电视,主播四平八稳的新闻播报声线响起,阿蒙点开某个被他閒置以久的数独APP,挑了困难模式,边用眼角馀光瞄萤幕的新闻跑马灯边解数独。
电视上的新闻画面持续几分钟后,随着梅迪奇的动作,频道从新闻连播变成人物专访,掠过购物节目,再到电影频道,然后是地理纪实片……频道不断变换,阿蒙的数独也解了快四分之三,这时他听见梅迪奇的声音:“小乌鸦,帮我拿个手机,在你脑袋后面的桌上。”
“你自己拿。”阿蒙秒回。
“你脚卡我这我是要怎麽过去?”梅迪奇问。
阿蒙以挪脚的动作回应梅迪奇,梅迪奇又唸了两句阿蒙没听清的话。阿蒙感觉一片阴影挟带热度和湿气朝他靠近,而当他在数独上最后一个空格戳出答案时,几滴水落在他的指尖上。
阿蒙皱眉,他抖了下手指,意图把那点湿意从指尖甩掉。然后他把手连同手机放回胸前,抬头望向正跨在他身上的梅迪奇,带点恼意地开口:“梅——”
剩下两个音节被梅迪奇堵回阿蒙的嘴裡。
几秒过去,阿蒙的脸上又多了几滴被梅迪奇的头髮蹭上的水珠,水痕从他的脸颊划过,阿蒙不屑地“啧”了一声,舔嘴唇的动作却显得意犹未尽。
“再来一次?”
梅迪奇问,他的笑容在湿淋淋的红色裡平添几分嚣张。
九、 下雨天贴在身上的衬衫
梅迪奇脱掉湿透的西装外套,拿在手裡甩了两下,没忍住地翻了个白眼后抱怨道:“这甚麽鬼天气……”
同样全身上下湿得透彻,活像是从水裡捞出来的阿蒙,投来被雨水浸得冰凉的眼神:“是谁说今天一整天都会是大晴天?亲爱的梅迪奇先生?”
“你可以去投诉气象局。”梅迪奇回应。他抬手解开脑后的马尾,把半长红髮捞到身前,像拧抹布般挤出一地水花。“而且要不是你被耽搁了会,平常这时间我们早到家了。”
阿蒙停顿几秒,瞄了两眼湿漉漉的玄关地面,转移话题般开口:“今天星期二,轮到你拖地。”
“我知道。”梅迪奇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他们把自裡到外都被大雨蹧蹋的皮鞋留在门口,水痕被两人带进浴室。梅迪奇走得飞快,当他把衣服脱到只剩一条四角裤时,阿蒙一脸木然地顶着比平时更加惨白的脸色路过梅迪奇身后,梅迪奇的思绪霎时顿了一下。
他走到站在洗衣篮前准备脱掉湿衣服的阿蒙背后,稍稍回温的手探向阿蒙的后背心,热度隔着一层湿掉的衬衫,从两人接触的地方扩散开来。梅迪奇的手慢慢向下,吸饱水的衬衫半透着其下肤色,布料皱褶勾勒出身体线条。
阿蒙停下动作,他的眼神越过肩头,飘向还在他背上继续揩油的梅迪奇。
“抱歉,没死,还活着。”阿蒙应道。
“看得出来,所以我正在检查你的身体机能。”梅迪奇一本正经地讲着毫无道理的干话,他嘴角的弧度已经出卖了他。
阿蒙反手抓住梅迪奇的手腕向前一推,脚步一进,在梅迪奇的有意配合下,他三两下就成功把梅迪奇顶到浴室牆上。
“现在有‘深入检查’的项目可以执行。”阿蒙让梅迪奇用自由的那隻手帮自己摘掉单片眼镜,湿淋淋的浏海下黑眼睛有着狡黠的光芒。
“梅迪奇先生,Yes or No?”阿蒙问。
“依照你的风格,不应该是Yes or Yes吗?”梅迪奇回。
十、 露出锁骨的领口
阿蒙是被热醒的。
在寒流来袭的冬夜被热醒——这句话乍听之下有点古怪,但以阿蒙目前的生活而言是蛮常發生的事:毕竟梅迪奇就像个自走暖炉,二十四小时源源不绝散發热度。在夏天时很恼人,在冬天时很诱人。
考量“偶尔会被热醒”和“稳定供给且躺起来还算舒服的热源”等等优缺点后,阿蒙权衡之下,还是选择继续跟梅迪奇共享一张大床,热了就离远点,冷了就往床的另一头鑽——就算發生甚麽尴尬的事情,都可以把“睡迷煳了”拿出来当理由推託一下。
总而言之,阿蒙今晚就碰上了很偶尔才会出现的状况:被梅迪奇给热醒。
梅迪奇的低语从阿蒙脸侧传来,他喃喃着奇怪的梦话,呼吸频率稳定,吐出的气息会吹动阿蒙额前的乱髮。阿蒙呼出一口气,他感觉梅迪奇似乎动了一下——就只动了那麽一下,而梅迪奇架在阿蒙腰边的手臂并没有要收回的迹象。
阿蒙的脑子在经过几十秒的开机程序后终于清醒了些,他压下呵欠,眼睫经过一番思想战斗后终于睁开一条缝,迷濛的眸底裡映入半片暗红和肤色。阿蒙尝试抬腿把梅迪奇踹开,无奈他的双脚也被梅迪奇压制着,他的挣扎只是让梅迪奇把手臂又收得更紧了些。
“梅迪——梅迪奇。”阿蒙的嗓音沙哑,短短三个音节也被他无法控制的分岔和破音弄得断断续续,阿蒙自己也听不下去。他清了清喉咙,稍微拉高声音,又喊:“梅迪奇!鬆手!”
梅迪奇如彻底睡死一般毫无回应。
阿蒙停顿几秒,当他的眼神重新落回梅迪奇露出睡衣领口的那片皮肤时,脸上扬起一抹恶劣的笑。
他像条毛虫般蠕动,艰辛地把自己的脸挪到梅迪奇的锁骨旁,然后张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梅迪奇的装睡计画宣告破功。
十一、 隔着衣物挺起的乳头
今天早上是每月月初的公司例会,现在轮到阿蒙报告上月执行结果及本月计画。
已经结束会报的梅迪奇,在阿蒙三番两次刻意(至少是梅迪奇听得出来的“刻意”)将话题带到业务部的边边角角时,他终于放过被他画了奇怪涂鸦的草稿纸,打起精神望向投影幕旁的阿蒙。
投影机的光芒反射在阿蒙的脸上,映得他脸色更加苍白。梅迪奇盯着阿蒙的侧脸放空思绪。阿蒙像是察觉到梅迪奇的视线,朝梅迪奇回以一道不明意味的眼神,随后侧过身,拿起白板笔准备在小白板上附加几行说明。
阿蒙才刚拿起白板笔,梅迪奇就听见他后方窝在小板凳上的下属倒抽一口气,梅迪奇用一眨眼的时间便意识到:看来在他走神的那几秒裡,阿蒙大概率又把业务部前几个月捅出的篓子拖出来鞭尸,现在正准备要把尸块吊起来风乾。
虽说参加例会的各部会主管对他俩的相处模式早已见怪不怪,阿蒙虽然会藉机损梅迪奇两句,但也不至于让他自己或梅迪奇最终落人口实,但如果可以——梅迪奇心中的算盘噼哩啪啦地作响——还是公事公办吧,把私人情绪带上例会并不是件好事,晚点提醒一下小乌鸦……
梅迪奇直接忽视造成阿蒙公私溷杂的主因有大半是源于自己的事实,视线掠过阿蒙脖子上欲盖弥彰的OK绷,摸了摸下巴,开始一点一点地回溯两个小时前的记忆。
闹钟没响导致他们从起床开始就是一阵兵荒马乱,阿蒙在刷牙的过程中發现侧颈那排高于衣领高度,痕迹比平常都还要深的牙印后他竟是不怒反笑,表情让站在旁边检查腰上抓痕的梅迪奇内心警铃大作。然后……梅迪奇一心二用,一边上上下下打量阿蒙,一边慢慢回想:他找出大小还算刚好的OK绷给阿蒙稍微挡一下咬痕,阿蒙从衣柜裡迅速摸了两套衣物丢到床上让梅迪奇认领,再然后……
他们好像就风风火火过来上班了,连早餐都是在车上囫囵吞枣解决完毕。
但是——
这真的就是今天阿蒙没在衬衫裡加一件背心的原因?
梅迪奇的视线停在阿蒙胸前有点显眼的突起,他想:会后要提醒阿蒙的事情又多了一项。
十二、脱衣服时掀起到一半
咖啡机运作的声音在宁静的早晨显得分外吵杂,梅迪奇打了个呵欠,把阿蒙搁在外头的鲜奶放回冰箱,从冰箱溢出的凉气掠过脚踝,他伸腿把冰箱门给推了回去。
煎蛋在平底锅上滋滋作响,梅迪奇拿起锅铲意思意思给两颗煎蛋翻个面,煎好的火腿和烤好的吐司已经在一旁待命。梅迪奇抓了抓他在肩头上乱翘的红髮,他听见咖啡机终于停止动作,有拖沓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一个杯子被拿起,另个设计相彷的空杯被放上,没过几秒,磨豆和蒸气喷洒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小乌鸦你给我弄的是甚麽?”梅迪奇问。
“你平常喝甚麽我就弄甚麽。”阿蒙拿着咖啡走了过来,站到梅迪奇旁边,从盘中剥了一小片火腿往嘴裡塞。
梅迪奇赏了阿蒙一个肘击,被阿蒙轻飘飘地躲过,他踏了几步,跳上中岛旁的高脚椅,捧着一杯热咖啡慢吞吞地啜。梅迪奇把两颗煎蛋分配到它们应该去的地方,拿起餐盘转过身来,便看见一团藏在宽鬆睡衣裡的黑捲髮、半眯着的黑眼睛。
“放饭了。”梅迪奇拿起餐叉敲敲盘子,阿蒙头一歪,看起来好像不打算理会这幼稚的举动。梅迪奇耸耸肩,想到方才油似乎溅到衣上,偷吃完的小贼还在自己的后腰抹了一把,于是梅迪奇双手交叉拉住衣襬,准备把衣服脱下来检查一下--只是当梅迪奇衣服脱到一半时,他从歪邪的视角中,注意到阿蒙的视线,正定在自己因衣服拉起而袒露的腹肌上。
于是梅迪奇收回双手,对着放下咖啡的阿蒙问:“怎麽样,想不想摸?”
收穫阿蒙的鄙视眼神后,梅迪奇嘴角咧的更开了些。他朝阿蒙抬了抬下巴,慢悠悠地重新捞起衣襬,拍了拍自己的六块肌道:“想摸就来,我很大方。”
十三、伸懒腰时露出的侧腰线
梅迪奇手一滑,落下的遥控器好死不死正中躺在他腿上打盹的阿蒙额头,并成功将阿蒙自迷煳的睡梦中唤醒。
梅迪奇从阿蒙脸上拿起罪魁祸首遥控器,放到腿边,然后对着正在揉额头的阿蒙,像要确认甚麽似地,放轻语气喊了一声:“小乌鸦?”
“真是感谢你的叫醒服务。”阿蒙闷闷地说。
“这也不能全怪我,”梅迪奇见阿蒙还能正常跟自己回话,语调又瞬间切换成平常的火上加油,“谁让你硬要躺我腿上睡觉呢?”
阿蒙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手掌在梅迪奇身上胡乱摸了几把--包括且不限于胸腹、裤档及大腿--然后他才缓慢地爬起身来,跪在沙發椅上,双手高举伸了个懒腰,很随意地哼了两声。
被日常揩油的梅迪奇斜眼瞄了眼阿蒙伸懒腰时在衣裤缝隙间露出的侧腰线,眉峰微扬,他突然说:“小乌鸦,你再伸个懒腰。”
“你想做甚麽?”
“你先伸个懒腰。”
阿蒙回以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梅迪奇“啧”地一声,不等阿蒙回应,便直接探手捏住阿蒙的侧腰,还像市场买肉的大妈拍了两下。
“果然是长肉了。”梅迪奇顶着阿蒙“热烈”的注视说,“难怪昨天手感不大一样……”
阿蒙反手抓住梅迪奇的手腕,将他朝自己扯了过来;一眨眼间,阿蒙倒回了梅迪奇身下,他笑笑地将梅迪奇的手往下带,附上一句明示:“那……其他地方呢?”
十四、低腰裤和人鱼线
阿蒙的手腕悬在半空中,他的手指扣着梅迪奇的裤头,看起来好像正打算把梅迪奇的裤子给拽掉。
事实上他也确实--差那麽一点--就这麽干了。
被阿蒙扯住的运动裤裤头停在微妙的高度,内裤也不知为何被牵引得离位,阿蒙的视线顺着从梅迪奇侧腰起始的深刻人鱼线,一路往躯干中间行去,看见一点红色的短短毛髮隐没在内裤的布料下。
“嗯?”
梅迪奇發出疑惑的哼声,阿蒙不收回手,他也就立在那不动,反正那裤子掉了或不掉对他梅迪奇而言都没差。于是梅迪奇用脖子上挂的浴巾抹掉脸上的水珠,继续等那隻顿住的小乌鸦回神。
“嗯--”
阿蒙定了定神,發出与梅迪奇一样的哼声。他知道自己再解释些甚麽都只是徒劳。要是梅迪奇对他做出类似的事情,还要说:“没,我原本只是想摸你一把”--阿蒙缓缓眨眼。饶了他吧,光是想像都觉得彆扭无比。他把笑声憋在嘴边。
反正以前玩脱的状况比比皆是,现在这奇怪的气氛……还不如不要说话。阿蒙心中列出了好几种应变方法,而他选择了其中变数最大也最刺激的一条:将错就错,想到能干甚麽就干甚麽,看看这意外可以带来怎样的有趣变化,当作是“梅迪奇观察纪录”的新一笔数据……
阿蒙原本还搁在手心的手机滑落到沙發缝隙之间。
阿蒙将空下的手抬起,以原本被他另一隻手拉开的裤缘为起点,顺着弧线慢慢滑到梅迪奇的另外一侧,捏住那片布料,往下一拉。
歪斜的裤子上缘终于又重回水平线,虽然这高度好像--有点低。
阿蒙故意的。
梅迪奇对此以轻浮的口哨回应。
阿蒙的双手来到梅迪奇的腰际,按了按精实的侧腹肌,再沿着吸引目光的人鱼线慢慢向中间滑去,他微凉的手指交会在梅迪奇那片因为刚洗完澡而泛着热气与湿气的地带,隔着两片半遮半掩的布料,揉了一下。
此刻梅迪奇终于笑了笑。
他抓起阿蒙的手,垂下头,给了阿蒙的手心一个舔吻。
十五、含住冰棒
“坐远点。”
阿蒙接过梅迪奇递来的冰棒后如此说道。
他的双腿毫不客气地横跨整个长沙發,把梅迪奇最后能坐的那点位置都给佔了去。梅迪奇叼着冰棒,推开阿蒙那双为了要阻挡他坐下而移过来的膝盖,手还往下捏了捏那手感不大好的小腿肚,换来阿蒙一记踹击,但梅迪奇也是轻鬆挡下。
“让开让开。”因为嘴裡还塞着一根冰棒,梅迪奇的声音含含煳煳,面对阿蒙其实并没有太认真的阻击,他随意陪阿蒙过了个两三招,接着便硬是在阿蒙的双脚和沙發之间,抢出一个可供他坐下的空间。
阿蒙见梅迪奇成功把他自己瘫到沙發上,只好将腿架到梅迪奇的身上,并在沙發的另一头靠着扶手,软烂成一滩黑色的阴影。
梅迪奇玩着手机,阿蒙则在盯着闪动的电视萤幕發呆,过了几分钟,他才拆开手裡的冰棒包装,然后發出嫌弃的“啧”声。
阿蒙踩了梅迪奇一脚。
梅迪奇咬下一块冰棒,眼神飘了过去:“干嘛?”
阿蒙把包装丢进旁边的垃圾桶:“融化了。”
“你自己不在拿到时就拆开来吃,现在要怪我吗?”
“没说要怪你。”阿蒙说着。
他在确认梅迪奇没有转开头,还在望着自己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冰棒。
冰棒是牛奶口味的,融化出的液体是淡淡的奶白色。阿蒙半眯着眼,先吮走那些要从冰棒边角落到他衣服上的水珠,再由下往上细细地舔过冰棒,然后从前端将半根冰棒含进口腔之中。
阿蒙捏着冰棒棍转了半圈,双颊因为冰棒的转动而微微起伏;阿蒙的眼睛微微睁大,他吮吸几下,能让气氛瞬间变调的声音从嘴角挤出,然后他吐出体积缩小了那麽一点,表面闪着水光的牛奶冰棒,并朝梅迪奇晃了晃。
阿蒙伸出舌头扫过唇瓣,那些沾在唇上的汁液被红舌捲走。他又看了梅迪奇一眼,才将冰棒又放回唇边,浅浅地咬住冰棒前端——
梅迪奇把最后一部分的冰棒吞下。
他抬手,瞄准垃圾桶,把冰棒棍丢了过去。薄薄木片精准入洞,那道完美的抛物线吸引了阿蒙一瞬的目光。
阿蒙继续用他刻意放缓的动作舔着冰棒,然后把视线慢慢从垃圾桶移回梅迪奇身上。
“你认为我会上钩?”梅迪奇眼神带笑。
“为何不会?”阿蒙悠哉地回。
梅迪奇的手指按上阿蒙的脚踝,不紧不慢地揉着;阿蒙想从梅迪奇的手裡抽回脚,但仍是被梅迪奇扣住了脚踝。
梅迪奇指腹摩娑着那片突起,嘴角上扬:“你怎麽不问问——为甚么今天我会那麽好说话,你喊了两声就帮你拿冰棒过来?”
阿蒙挑眉。
过了几秒,他呵呵地笑了出声,重新含住剩下的冰棒。
16 帮对方舔去衣服上的蛋糕
“小乌鸦,给你个忠告——放下你手裡的那盘蛋糕。”梅迪奇如是说。
阿蒙瞥了梅迪奇一眼,琢磨许久,最终仍是以非常遗憾的表情,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裡的来自排队名店的黑森林蛋糕给放下。
梅迪奇把橱柜阖上,带着小叉子走到桌边,把差点要被阿蒙偷吃的蛋糕拿回自己面前。
阿蒙撇了撇嘴,拉开梅迪奇旁边的椅子坐下,并把身体靠到梅迪奇的右手臂上,担当妨碍梅迪奇进食的角色。
梅迪奇甩了两下,没把阿蒙甩开,他便把叉子换到左手,手起叉落,一小块看来十分美味的蛋糕镶在叉子上。阿蒙盯着其馀还躺在盘内的鬆软巧克力海绵蛋糕,视线顺着鲜奶油的弧度游移,数过其上点缀的巧克力薄片。
阿蒙开口:“我说,不过是急性肠胃炎——”
梅迪奇立刻打断:“忘了你才刚从急诊室出来是吧,想再回去打点滴?”
梅迪奇嚼着蛋糕,但模煳的發音并不能削弱他声音裡自带的嘲弄意味。
只见他顶着阿蒙飘过来的“友善”目光,继续说道:“小乌鸦,我可是在帮你善后⋯⋯感谢我吧进了我的胃总比进垃圾桶好,不然你可要对不起这份你特意带回来的蛋糕了。”
“⋯⋯让你捡到便宜。”
“我运气好。”
“但是,我认为——”阿蒙拉长了语尾,推了推单片眼镜后低语:“一小口的份量,不至于让我再去医院报到。”
梅迪奇笑了:“果然是你的一贯作风:找死。”
阿蒙跟着笑了:“请正名为‘极富实验精神’。”
梅迪奇又吃了一口,他现在的一举一动看在阿蒙眼裡都有着十足十的嘲讽。梅迪奇吞下嘴裡的蛋糕,叉起另一小块,而后偏过头来,将那块蛋糕在阿蒙眼前晃了一圈,他的黑眸裡是懒得掩饰的恶趣味。
“想吃吗?”梅迪奇问。
“想吃啊。”阿蒙状似乖巧地回,他的右手却已按上梅迪奇的大腿。下秒,阿蒙以右手作为支撑,一个使力便从椅子上轻巧转身,臀部靠着桌沿,上半身向梅迪奇倾去。
梅迪奇虽有预料到阿蒙的举动,但他的身体仍是被阿蒙的力道给弄得晃了一下,蛋糕便朝梅迪奇的衣服落了下去。
阿蒙露出得手的笑容。
梅迪奇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抬到一半,想抽张卫生纸把从叉子上脱逃的蛋糕包起来丢掉。但当梅迪奇注意到阿蒙的骤然靠近,以及他脸上浮现的笑意时,他没有制止阿蒙,而是停下动作,让阿蒙的指尖成功搭上他的肩膀。
阿蒙低头,把斜斜停在梅迪奇衣服皱摺处的蛋糕一口吃掉。
黑捲髮在梅迪奇的眼前小幅度地起伏,阿蒙把蛋糕主体吃掉后似乎并不满足,他伸出舌头,把旁边一些因为滚落而碰上的鲜奶油和巧克力碎片都吃了进去。
“就真的——这麽想吃?”梅迪奇笑了起来。
阿蒙在梅迪奇的嘲笑才刚出现时便抬起头,盯着梅迪奇看了两秒,然后送上一个带着奶油和巧克力味的吻。
“真腻⋯⋯下次不买了。”
唇瓣分开后阿蒙低声抱怨着,但他仍是用舌尖捲掉梅迪奇唇角沾上的最后一抹鲜奶油。
17 微抿盛着红酒的高脚杯
一年一度的展览今年也顺利落幕,众人收完展场后,便成群结队,浩浩荡荡地进了早就预定好的餐厅,准备在庆功宴上开吃开喝。
业务们这次展览开出了好彩头,于是业务坐着的那桌,菜还没上来几道,人便已经喝开了。大杯大杯的啤酒和不知谁带来的上好红酒轮番上阵,包厢裡到处都是喧譁声和酒杯碰撞的声音。
其他人——包括最后一天来支援展场的行政和财会等人——则以看好戏的心情观察隔壁闹哄哄的业务桌,随时准备将一些精彩的片段纪录下来,说不定将来还可以在尾牙或是其他时刻拿出来产生奇效。
而在人头鑽动造成的一片深深浅浅当中,梅迪奇的红髮流窜其中,他的大笑声招来许多目光。只见他一隻手大力拍着某位下属的背,笑容灿烂,另一隻手裡的高脚杯则迎来第三次的斟酒,深红色的酒液再次流入杯中。
可当酒倒得差不多后,梅迪奇的动作却不是继续加入下属们胡乱敬酒,高来高去的战局,而是收起放肆的笑声,然后——
阿蒙眨了下眼,他从手机萤幕抬头,撞上梅迪奇投来的眼神。而梅迪奇正举着酒杯,好似想透过杯裡的红酒看着阿蒙。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远,阿蒙还能稍稍辨认梅迪奇脸上的表情,梅迪奇那隻黑色的眼睛在红酒的照映下,彷彿跟着染上一层淡淡的红。那隻眼睛在梅迪奇明亮如火的红髮之间,将无形的火焰沿着他的视线,一路烧向坐在另一桌的阿蒙。
阿蒙笑了一下,放下手机,抬手拿起桌上没动过的、同样装着红酒的高脚杯。他将鼻尖凑到高脚杯旁,而后转了转手裡的酒杯,葡萄酒的香醇气味便涌了上来。
阿蒙眼角馀光瞄到又有人从梅迪奇身后冒出,拿着酒杯似要与梅迪奇敬酒,梅迪奇自然是应了下来,不一会两人便谈笑风生——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阿蒙明白大概是梅迪奇又在开对方玩笑,看看那小伙子的表情⋯⋯阿蒙在心中嘲了一句。
梅迪奇和那人说说笑笑,杯中的红酒在几次酒杯碰撞后慢慢减少,而梅迪奇在要饮尽杯中最后一口红酒时,他却突然停顿了下,唇瓣微微抿着酒杯边缘。
梅迪奇侧过头,朝仍坐在餐桌旁的阿蒙,重新丢去一道似笑非笑的眼神。
阿蒙迎上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他彷彿听见被梅迪奇半强迫地拉进包厢前,梅迪奇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乖啊小乌鸦,听我的话,待会别喝,你还得把我的车给开回去⋯⋯
阿蒙用指节顶了下单片眼镜,在梅迪奇收回视线后,啜了口红酒。
——叫计程车吧,省事又方便。说到底,我为甚麽要听他的话呢?
阿蒙这麽想着。
他微笑凝视重新融入众人战局的梅迪奇,又喝了第二口红酒。
18 吮吸对方的手指
阿蒙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把早已削完皮的苹果切成适当入口的大小。
“我知道了,那就下週末⋯⋯”听着电话那头的人的叮嘱,阿蒙笑了下,低声回应:“那是当然⋯⋯亚当这次也回来了,你难道不希望全员到齐⋯⋯”
喀擦、喀擦。苹果被切开的声音很是清脆,汁液在砧板上泌成一道道浅浅刀痕。阿蒙继续以简单的哼声听着电话裡的交代事项,把处理完的新鲜水果放到一旁的盘子上。
阿蒙从盘子裡拿了一片苹果,准备先嚐嚐味道时,一份灼人的温度从他身后贴了上来。
显然是刚起床的梅迪奇打着呵欠,把下巴枕在阿蒙空着的那侧肩头上,右手绕过阿蒙的腰,探到阿蒙的前方,抓住他拿着苹果的右手,那片苹果的目的地,便顺理成章地从阿蒙的嘴,换成了梅迪奇的唇。
喀擦、喀擦。苹果入口的声音也是脆亮的,梅迪奇三两下便把阿蒙手裡的苹果给吃光,但他没有要把手的控制权交还给阿蒙的意思。
他吞下苹果,左手向旁按住流理台的边缘,右手则依旧扣着阿蒙原本拿着苹果的那隻手,用自己的身体把阿蒙夹在他和流理台之间。
阿蒙的声音顿了下,侧眼望了梅迪奇一眼,然而梅迪奇像是还没彻底清醒一样,不仅整个人挂在阿蒙身上,一头毛毛躁躁的红髮还在阿蒙的颈边磨磨蹭蹭,挡住了阿蒙的大半视线。
而此时梅迪奇把阿蒙的手指送到自己唇边,开始细细舔着他指上残馀的苹果汁液。
苹果的甜香在两人之间蔓延,舔拭带来的细微水声传进阿蒙耳裡,阿蒙一时之间没了声音。他可以感觉到梅迪奇的舌头以他的指尖为起始点,顺着指缘、指节一路下探。
他吻着阿蒙手指上那分明的骨节,舌尖在修长的五指之间来回打转;阿蒙的掌纹被梅迪奇吻湿,掌心被梅迪奇舔过。
梅迪奇将阿蒙的手掌翻过来时,还不忘在掌缘上轻轻叼了一下——不痛,仅是有些搔痒,梅迪奇把时间和力气更多地用在令人难以忽略的吮吻上。当阿蒙终于抓紧机会,成功切断与父亲的通话时,梅迪奇已经来来回回把他的手指给吻过了两三回。
原本只停留在指尖的苹果香气,被梅迪奇的温度晕了开来。现在阿蒙的右手掌,以及梅迪奇的唇边,都满布着苹果的清甜果香。
“让开,我要洗手。”阿蒙把手机塞回口袋,一脸厌恶地对梅迪奇说。
“行啊。”梅迪奇回道。他顺从地放开阿蒙的手,就着原本的姿势,自动自發地拿起另一片苹果开吃。
“幼稚。”还卡在梅迪奇怀裡的阿蒙如此评价,梅迪奇哼了一声懒得辩解。
阿蒙迅速洗完手后关掉水龙头,在狭小的空间内转身,咬住梅迪奇嘴裡剩下苹果的另一端,然后用力一掰。
啪擦。
阿蒙叼着半片苹果,朝梅迪奇得意地笑了笑。
19 酒醉之后潮红的脸颊
若要在梅迪奇和阿蒙之间选择一个人,来充当“因为喝得太醉导致连走路都不会,只能挂在别人身上成为一件会扭动的行李”这角色的人,照理来说——是梅迪奇的机率应该会比较大。
就算梅迪奇号称千杯不倒,酒国英雄,拼酒这战场上他永远是最后的胜者,但比起对喝酒这事兴致缺缺,比起自己喝更喜欢让别人喝酒的阿蒙来说,就连梅迪奇自己也认为,这种事情發生在他身上的机率会大上一些。
然而这世界总不吝于给予众人一点惊喜。
比如今晚的阿蒙。
“是到了没⋯⋯”阿蒙喃喃。
“快了快了。”梅迪奇没好气地说。
他正瘫软在梅迪奇的背上,整颗头埋在梅迪奇的后颈处,细碎的髮尾和带着酒气的呼吸,弄得梅迪奇很是不耐,可他仍是忍住把阿蒙就地放置在玄关任他自生自灭的冲动,把在他背上扭来扭去的阿蒙给弄到客厅沙發上。
其实也喝到有些茫的梅迪奇一屁股坐在客厅地毯上,背靠着沙發,阿蒙那颗还在乱动的头颅蹭在他的左肩头处。梅迪奇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还有玻璃上一红一黑的倒影,梅迪奇总觉得:这场景好像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他有种隐隐约约的既视感⋯⋯
梅迪奇摸了摸下巴,在阿蒙那根本听不清内容的呓语中陷入沉思,过了几秒,他顺利从记忆中捞出上一次阿蒙喝醉的片段。
梅迪奇眉头挑起,他转过头,便对上阿蒙那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湿润的黑眸。梅迪奇看着那双眼眶泛红,水雾瀰漫的黑眼睛,笑了笑,他伸出手,摘掉阿蒙的单片眼镜,然后用掌心捧住阿蒙因为喝太多而泛起潮红的脸颊,拇指指腹慢慢磨蹭着那片热度。
阿蒙的肤色比梅迪奇还白上几个层次,生来就是个晒不黑的体质,就算梅迪奇把阿蒙拖到阳光底下晒个几回,他还是那样的白;以至于当阿蒙偶尔生个病,那张脸就会褪成毫无生气的苍白,搭上本就瘦削的轮廓,看了便令人心惊。
也正因为如此,当阿蒙的脸上——不管是甚么原因——泛起一层浅红时,就像人偶被赋予了灵魂,相比平时显得更加灵动,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梅迪奇轻拍阿蒙的脸,得到一记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没有杀伤力的瞪视。可就算如此,阿蒙也没有把梅迪奇作乱的手给挥开。因为仅有在少数时候⋯⋯比如现在,这种半醉的时候,阿蒙才会直白地展现出他黏人的一面。
梅迪奇对着迷迷茫茫好像要睡着的阿蒙轻笑几声,而那团带上绯红的黑与白,正朝梅迪奇的方向挪动,并在梅迪奇移动手掌缓缓揉按他的后颈时,像小动物般眯起眼,發出舒服的哼声。
彆扭的小乌鸦。梅迪奇想。
“幸好你酒醒后,通常都记不得發生甚麽事,否则我命大概会不够用⋯⋯”
梅迪奇欣赏眼前难得乖顺,又自动自發往他身上凑的阿蒙,摇摇头,轻声感慨。
只是梅迪奇的视角让他无法看见,把脸重新埋到梅迪奇肩上的阿蒙,嘴角是如何缓缓勾起。
20 夹起浏海的髮夹
阿蒙走到正把餐桌充当办公桌的梅迪奇身边,伸手戳了一下梅迪奇浏海上的小黑夹。
“你不至于连这东西都没见过吧?”梅迪奇问。
“怎麽可能,你傻了?”阿蒙又玩了下那根小黑夹。黑色髮夹把梅迪奇如火色般明亮的头髮往上夹起,露出大片额头,梅迪奇最近常被乱翘的浏海挡住的眉眼,此刻阿蒙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阿蒙想了一下,把梅迪奇更多的浏海往上梳,一手固定住头髮,另一手从桌上摆在梅迪奇手边的小黑夹堆裡摸出几个,三两下就把那些头髮给夹住。
梅迪奇眼神带着满满的疑惑瞥了过来。
“帮你换个造型。”阿蒙笑道。
他转身靠着桌沿,手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梅迪奇的滑鼠点击和键盘打字声与他發出的轻叩声此起彼落。
阿蒙慢慢观察梅迪奇的脸庞,视线从额角顺着眉线向下,划过高挺的鼻樑,落到那双薄而锋锐的唇;而后视线又再向上移动,滑过梅迪奇的脸颊,最终停在梅迪奇长长的睫毛,还有其下因为角度关係显得半遮半掩的黑眸。
“你头髮又长长了好多。该去剪头髮了吧?”阿蒙问。
“嗯⋯⋯过几天。”梅迪奇回应。语毕,他突然停顿了下,带点讪笑意味向阿蒙提问:“哈,小乌鸦,你是觉得我现在这样不好看吗?”
“你不是对自己的脸很有自信,就算是杀马特造型也能驾驭?”
“呵⋯⋯看来有人确实不喜欢啊。”
“梅迪奇,你甚麽时候是会因为别人的意见而改变作法的人了?”
“我没有那麽固执。而且,最重要的,还是得看我本人当下的心情——喔,还有,那个敢有意见的‘别人’是谁。”
“嗯哼?”
闻言,阿蒙笑了一下。
他突然伸出手,把梅迪奇的笔记型电脑推开,再将自己卡进梅迪奇和桌子之间。
他迅速抬手,摘掉梅迪奇头顶的小黑夹们,那些原本安安分分的红髮没了束缚,便一个劲地朝梅迪奇的脸落了下去。
面对阿蒙的捣乱,梅迪奇仅是啧了一声,他用手拨开凌乱的鬓髮,然后——
阿蒙吻了上来。
细碎的浏海形成的薄薄红幕外,是错落的黑与白。阿蒙直视梅迪奇的双眼,他的眼底散落几点光芒,恍若在笑。梅迪奇的唇被另外一份温度佔领,然后是舌尖的轻点。
阿蒙含住梅迪奇的上唇,咬了几下,接着才在梅迪奇的凝视中放开。
“头髮太长,有点麻烦。”阿蒙在垂落的红髮之间,贴着梅迪奇的唇角,悄声开口:“你听懂了就继续。”
梅迪奇望进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眸,扬起嘴角;手掌扣住阿蒙的后脑杓,毫不迟疑,接续下一个吻。
21 慵懒地陷进沙發
在客厅靠近落地窗处,一个原本空空荡荡的小角落,最近被阿蒙摆上他一时兴起下单的懒骨头沙發,以及相对应的毛绒地毯、小茶几和檯灯。
若在閒暇时刻,拿着一本书、手机或游戏机,往那被阳光晒的暖烘烘的沙發上一躺,或许人可以舒服到两三个小时不用起来,悠悠哉哉窝在那享受人生。
只是阿蒙这本意是为自己添置的小小舒适地盘,自从它在这个公寓佈置完毕的那一刻起,有泰半时间都被梅迪奇给霸佔走。
一日下午,阿蒙从书房带着一本买回家许久,但始终堆在床头上没看的书出来。他一转头,便看见不远处落地窗旁,属于梅迪奇的那抹红色身影动了一下。
只见梅迪奇打着呵欠,把窗帘稍微拉开一些,让懒骨头的区域可以被冬日暖阳烘烤成宜人的温度;待他大功告成,人便重新躺回懒骨头上,以十足慵懒的姿势陷在沙發裡,他的红髮都要被沙發给吞没。
这生活过得也太舒爽了些。阿蒙想道。于是他在向梅迪奇走近的同时开口嘲讽:“我记得当初宅配送来的时候,有人一边看我拆箱一边嫌弃得要命。”
“呵。”陷在沙發裡的梅迪奇冷笑一声,他用眼角馀光看着阿蒙逐渐靠近,反问阿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刷的是我的信用卡?”
阿蒙理所当然地回复:“你的钱是我的钱,我的钱还是我的钱。”
梅迪奇接续道:“那,你用我的钱买的家具,我自然具备所有权及使用权。”
他挑衅般翘起长腿,并向阿蒙摊手:“你现在想拿我怎麽办呢?”
“你待会就知道了。”阿蒙蹲下身子,把书放在脚边,正了正单片眼镜后说:“你别乱动。”
梅迪奇歪头。只见阿蒙朝懒骨头那尚未被梅迪奇霸佔走的边边角角坐下,梅迪奇的身体不可免地朝阿蒙的方向滑去,贴着阿蒙的身子。而在梅迪奇以为阿蒙要准备把自己用力挤下懒骨头时,阿蒙却只是伸出手,将双臂挂到梅迪奇的脖颈上,鬆鬆地环过一圈,然后——
他竟是一个使力,把自己陷进——更精准地说,是撞进——梅迪奇怀裡,梅迪奇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搞得呛咳了几声。
一个大男人在没有明显身高差和体格差的情况下,想把自己塞进另一个大男人的怀裡,说实在是有些困难。但阿蒙毕竟是阿蒙,跟梅迪奇的身体打交道有长久经验,他谅是从各种可能性中,找到一个把半个身子压在梅迪奇身上的方式。
而他单是完成上述任务还不够,阿蒙似乎像在找一个不磕得难受的角度一般,那头柔软的黑捲髮在各个地方摩蹭好一阵子,才贴着梅迪奇的胸膛,彻底安静下来——也就是,不动了,像个被拔掉电池的玩具乌鸦,趴在梅迪奇胸膛上,眼眸半垂。
冬日暖阳下,柔软沙發上,怀裡另一人的体温源源不绝地传来。梅迪奇在阿蒙停止扭动后,愣神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紧接着他大笑出声。
“哈哈哈——小乌鸦!”梅迪奇把手机搁到茶几上,手指抹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他揉过阿蒙的头髮,调侃般问道:“你这是在找我身上找窝啊?嗯?怎麽样,舒服吗?”
阿蒙感受着梅迪奇胸腔因笑声而产生的震动,他抬起头,迎上梅迪奇那双还泛着一点点水光的黑眸,梅迪奇眸底的愉悦清晰可见,阿蒙看见自己倒映其中的影子晃了一晃。
阿蒙把身体往上挪动,将下巴搁在梅迪奇的肩窝处。他嘴角噙着笑意,故作不屑地说:“若不是有人把我的窝给抢走,我也不需要屈就自己。”
“哟,你可以抢回来呀?”
“我现在不是把我的窝,和抢走我窝的人,都给偷回来了?”
梅迪奇摇摇头,笑得恣意;他低下头,在阳光裡,以吻封住阿蒙那还想继续唠叨的唇。
22 夹菸的手指
火石摩擦的细微声音在客厅响起,阿蒙眨了眨眼。没过几秒,菸味一如他所预期般飘来。
“你还真致力于製造二手菸祸害人间。”阿蒙放下手机,对着几乎是四仰八叉,靠在沙發上抽菸的梅迪奇说。
“我开了空气清淨机。”梅迪奇指着客厅角落正發出运转光芒的机器如是说。“小乌鸦,距离我上次在室内抽菸也很久了吧,有必要这麽记仇?你平常也没怎麽阻止我抽菸,不是麽?”
梅迪奇奚落了几句,肩头因为他随后的隐隐笑声颤动。
浅灰色的菸气从梅迪奇微张的双唇中吐出,他向后仰头,后脑靠在柔软的沙發椅背上,而阿蒙逐渐放大的瘦削脸庞,倒转着映进他的眸底。
走到沙發后方的阿蒙,配合梅迪奇仰视的动作低头。黑髮垂落在他苍白的颊侧,与单片眼镜的长长链条一同晃动着。
“我记仇也不是一两天的事。”阿蒙选择性回答问题,他的手探进梅迪奇的髮间。“你记忆力衰退了啊,初老症状?”
“你想帮我回忆一下吗?”梅迪奇嘲弄道。
阿蒙轻哼几声,他的手指微凉,以恰到好处的力道揉按梅迪奇的头顶,再以他的髮旋为起点,向那深邃五官移去,梅迪奇悠然享受阿蒙极好的揉按手法。
此刻的阿蒙安安静静,梅迪奇差点有阿蒙良心發现,于是尽心尽力给自己提供按摩服务的错觉,可下秒钟他便联想到另一幅画面:主人一时心血来潮,给最近没怎麽亲近的宠物,撸撸那身皮毛,意思意思安抚一下。
梅迪奇摇了摇头,鲜红长髮从阿蒙的指间流过。阿蒙点过梅迪奇的眉心,用指腹描摹那用以建构梅迪奇英俊面庞的骨骼与肌肉。梅迪奇又自顾自地笑了几声,脸部肌肉在阿蒙手下挪移出挑衅的笑意;他重新将燃着的菸叼回嘴边,抿起的薄唇是讥诮的弧度。
梅迪奇似乎还想再说些甚麽,却被阿蒙在他脸颊上划过几圈的手指,以骤然加重的力道给制止住。
阿蒙修整得圆润的指甲停在菸与唇的交界处。他稍微使力,指尖便探入梅迪奇的唇缝。一瞬湿热过后,阿蒙成功将那根燃着的菸从梅迪奇的唇上解救出来。
——小惯窃。
梅迪奇双唇开阖,无声说着。他视野中倒转着的阿蒙,在鬓髮造成的斑驳光影裡,无声地冲着他笑。
阿蒙将摸来的菸凑到自己唇边,好似要与梅迪奇共享一支菸——可他最终只是将菸与手指一併搁在唇角。
梅迪奇的菸是长而白的,此刻夹在阿蒙同样苍白的修长指间,连同阿蒙在菸气裡有些模煳的笑容,一併在梅迪奇的黑瞳裡如水波般晃啊晃。梅迪奇看见菸头火光明亮了一瞬,阿蒙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弯起。
“梅迪奇⋯⋯”阿蒙开口,指尖轻触自己的脸颊。“给我一点菸以外的东西吧。”
23 用牙齿替对方拉开拉鍊
“你、嗯,这麽喜欢,在餐桌上?”
被压在餐桌上的阿蒙喘着气问道。他的衬衫早在方才的攻防中被梅迪奇剥开一半,阿蒙的胸口失去布料的阻隔,直接贴上冰凉桌面,凉意让阿蒙被梅迪奇按进迷乱海洋中的理智稍微上浮一些;可阿蒙的背后是梅迪奇滚烫的体温,浮起的理智又被那片火焰逼得重新下沉,只馀压在脸颊上的单片眼镜镜框的疼痛感,提醒阿蒙他应该要把眼镜摘下,以免才刚配了两个月的镜片,又在不可抗力的因素下迎来整新的结局。
阿蒙尝试解救自己的镜片,只是他的双臂目前正被梅迪奇死死地反折在后腰处,因此阿蒙的尝试,仅是让他的手指在梅迪奇的裤头处弹了几下;而在这一触即發的状况下,任何举动都不可避免地染上别种意味。
“餐桌高度适当,再加上,一个稳固的、可以承受冲击的平面——”梅迪奇似乎被阿蒙的动作给逗笑,低哑的嗓音裡都多出几分笑意。
他用膝盖顶开阿蒙的双腿,沿着腿部内侧向上移动,将那两条长腿向旁分开。梅迪奇的气息停在阿蒙的后颈椎处,他的唇对准阿蒙从髮尾下露出的皮肤,不轻不重地咬下一口,并在吮吻出浅色的痕迹后,才在阿蒙的耳畔接续未完的话语:“也能满足你对姿势变化的需求。”
梅迪奇的手掌隔着布料,使劲揉搓阿蒙因为姿势关係被迫向他翘起的臀肉,阿蒙偏过头,额角贴着桌面,配合梅迪奇的力道發出细碎呻吟,可那双望向梅迪奇的黑眸,除情动以外,还隐约夹着算计与狡黠。
“既然、哈,你这麽认为,那麽——”阿蒙抬起左脚,脚掌贴住梅迪奇的腿侧,慢慢磨蹭,“那,我们换个姿势吧,现在你压得我不舒服。”
梅迪奇哼了一声。他弄开阿蒙肩膀的衣物,在肩头留下新的牙印后才倏地起身,双手架着阿蒙的腰臀,将人一把翻成正面,完全不管阿蒙会不会被他摔得更疼。阿蒙的单片眼镜也理所当然在这途中被震得从右脸颊滑下,倒是省去他抬手的那几秒钟。
而被梅迪奇当作砧板上的食材般翻面的阿蒙本人,脸上游刃有馀的笑容虽然依旧,嘴边却爆出一句粗口,顺道踹了梅迪奇一脚;当然,他并非真想把梅迪奇踹开,只是需要形式上的洩愤。
“别抱怨了,你要求的。”梅迪奇敷衍般说道,他落在阿蒙身上的红髮,将难耐的搔痒感透过触感回馈到阿蒙的脑海。阿蒙的手攀上梅迪奇的手臂,报復性地用力一抓,浅红的痕迹便跟着留在梅迪奇的臂膀上。
“嘶——小乌鸦,给点耐心,着急甚麽。”梅迪奇嘲弄着,火色向下蔓延,阿蒙长年不见光的苍白身躯,被从本就半开的衬衫中彻底剥出,一个个等候许久,显得迫不及待的吻,被梅迪奇以烫人的温度接连种下。
阿蒙放纵自己的喘息声逐渐加大,他的手指穿进梅迪奇的红髮,看那半长头髮流过他的掌心:那是比梅迪奇的双唇还要凉多了的火焰,也是可以被阿蒙抓住而不会受伤的火焰。梅迪奇好似在笑,他的唇已来到阿蒙的腰际,蜿蜒的火只剩下一点髮尾还缠在阿蒙的指尖。
梅迪奇滑到阿蒙后腰的手猛力一按,阿蒙的上半身不得不随着他的动作向上弹,紧接的是难以忽视的酥麻感,从阿蒙的下半身开始向上逆流。
阿蒙撑起上半身,看见梅迪奇正埋在他双腿之间;阿蒙裤档处那小小的黑色拉链头,被梅迪奇叼在他淡色的唇边。
梅迪奇哼笑着,抓紧阿蒙那零点几秒的凝滞,向下使力,拉开那道拉链。
24 沐浴后还未擦乾身上的水珠
阿蒙拉开木门,走进热气尚未完全散去的浴室。他把那片意外沉重的木门阖上时,还顺手用指节敲了两下,笃实的扣扣响声传进他和梅迪奇的耳裡。梅迪奇透过镜面反射,对靠在门边的阿蒙投去询问的眼神。
他站在被灯光照得万分明亮的洗手台前,正用饭店提供的厚实浴巾捲起未乾的髮尾,看来是想在拿起吹风机前先稍微拧乾。
随意拧过几遍,梅迪奇将浴巾甩到肩上,几滴水珠因为他的动作而从鬓角滑落,并顺着脖颈线条一路向下;阿蒙同样透过镜面反射望向梅迪奇,他的视线跟随那几颗不安分的水珠移动,巡视过梅迪奇的锁骨、胸膛、侧腹,最终在近期好像没以前明显的腹肌处定居。
“你该回健身房报到了。”阿蒙使用的是肯定句。
梅迪奇注意到阿蒙定格的目光,“啧”地一声,看似不置可否。他把乱翘的红髮拨到背后,转身靠向洗手台,一手往旁撑住身体,另隻手则伸向前方,对着阿蒙招了一下。
阿蒙挑眉,开口便嘲:“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
梅迪奇夸张地叹气,一脸可惜地收回手,改成双臂环胸的姿势,紧接着他连连摇头:“不然你放弃床铺,突然跑进来做甚麽?还是你转型不当看戏的小乌鸦了,想当那种专程来确认主人在浴室死没死的猫?”
阿蒙耸耸肩,向前跨步:“自作多情。浴室难道没有找你以外的用途?”
几步过去,阿蒙在梅迪奇的身边停下,像想起甚麽似地,朝梅迪奇粲然一笑。
“——若你真的在浴室遇上危机,我会记得帮你叫救护车,不用谢我。”阿蒙补充。
短促的口哨声从梅迪奇唇缝间窜出,他身体往侧边一动,手臂一捞,便将阿蒙成功按回他刚刚靠着的洗手台边缘。洗手台的檯面因为梅迪奇方才的盥洗,散落或大或小的水洼,湿意从阿蒙的腰臀处被浸湿的布料泛上。当阿蒙的前胸及肩头,也被梅迪奇身体及头髮上残存的水珠弄湿时,他拍着梅迪奇的腰,出声抱怨:“衣服湿了。”
“首先,明天假日,用不到衬衫;二来,你难道没多带换洗衣物?”梅迪奇的手探进阿蒙早就半解开的衬衫间,以夹带笑意的气音续道:“最后,湿的地方绝对不会只有衣服——不是吗?”
“未卜先知,您可真是厉害。”阿蒙毫无诚意地回应,继而轻笑几声。
他将唇凑到梅迪奇湿漉漉的髮侧,朝梅迪奇的耳尖咬下。
25 处理伤口时压抑的呻吟
半声压抑的呻吟打破洗手间的寂静。
阿蒙在梅迪奇下意识要抽回手时率先抬腿,狠狠朝梅迪奇的脚踩下,梅迪奇剩下的半声呻吟被迫断在唇边。
“嘶——你这是藉机报復。”梅迪奇皱起眉头,闭了闭眼后问:“小乌鸦,用棉籤戳我伤口很好玩啊?”
阿蒙点点头,并以像是下秒就要哼起歌来的轻快语调複读:“是挺好玩的。”
即使梅迪奇并不意外阿蒙这听来特别没良心的回答,但他还是嫌弃地“啧”了好几声。
阿蒙把吸附血水与髒汙的棉籤朝洗手台下的垃圾桶甩去,随后拿起旁边准备好的生理食盐水,开始新一轮的伤口清理。梅迪奇歪头,看阿蒙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用生理食盐水豪迈地冲着他手臂的擦伤。
几秒过去,梅迪奇叹息一声,把头抵到牆壁上。他从小到大受伤没有百次也有几十次。而若将人生中受过的伤按严重程度排名,梅迪奇这回因为充当某人的人肉气垫造成的好几处擦伤,名次可能用倒数的还比较快;而臂膀处传回的刺痛,梅迪奇也只需找件事情分心就可忽视。
然而,当罪魁祸首的某人假借“帮忙处理伤口以表歉意”之名,实则带着愉快笑容,藉机用棉籤爆戳伤口时,梅迪奇只觉得心裡涌起一番複杂滋味,那份微妙的不适远大于身体上的疼痛。
——他怎麽就脑袋一抽,觉得这隻小乌鸦会认认真真帮他处理伤口呢?还不如自己来。
“好心没好报。”梅迪奇说,阿蒙很自然地无视这句话。他拿起新的棉籤,抬起梅迪奇的前臂,慢条斯理刮过还残存少许砂砾的伤口边缘。
梅迪奇手臂上残存的生理食盐水因地心引力向下汇聚成珠,从手肘处滴落,渗入阿蒙叠在梅迪奇脚背上的室内拖鞋布面。阿蒙动了动腿,但未收回那踩住梅迪奇的脚。
一个人正忍着讥嘲念头,另一个人正在脑袋中複习基础伤口护理知识,洗手间再次陷入怪异的沉默,只剩下阿蒙把耗损的医材丢进垃圾桶的声音。待伤口整理得差不多后,阿蒙从医疗箱中翻出纱布和透气胶带拆封。他重新抬头时,察觉梅迪奇紧皱的眉头,忍不住翘起嘴角,开口损道:“别装了,只有那群被你脸迷住的人才会信你真的痛。”
未等梅迪奇回嘴,阿蒙便先放开他的手腕。下落后梅迪奇的手指正巧搭在阿蒙腰侧。于是梅迪奇选择动手不动口,用指尖戳弄那块软肉;阿蒙面带不屑,脚上力道因此又增大了些。
阿蒙比划伤口大小,剪刀开阖几下,透气胶带撕下两条,纱布迅速往伤口贴上,步骤连贯,可谓一气呵成。
梅迪奇把手收回胸前,指尖隔着纱布轻揉那块饱受折磨的伤口,不禁感慨:“这灾难可终于结束了。”
阿蒙观察梅迪奇的动作,眉梢挑起。他朝梅迪奇伸手,把浮起的透气胶带边缘,重新按回梅迪奇的皮肤。
“梅迪奇,有个问题忘记问你。”阿蒙开口。梅迪奇原本飘远的视线转了回来,示意阿蒙赶紧把话说完。
阿蒙的手指搁在纱布上,他眼眸微抬,洗手间的日光灯在他黑瞳中被切割成细碎光芒,单片眼镜的镜鍊悬于他微扬的嘴角旁。
他眨眨眼,轻声问道:“你腰没摔伤吧?”
26 耳边漫语的低音
点起的灯光打破夜色,阿蒙把皮鞋推到牆边,脱下西装外套后,连带扯开的领带往餐桌随意一丢。他用指节顶了顶右眼上快滑落的单片眼镜,走到主卧室前,“碰”地打开紧闭的房门。
“梅迪奇,吃饭。”阿蒙按下电灯开关,简短地朝窝在棉被裡那团黯淡的红色说。
梅迪奇对着亮起的日光灯發出短暂的呻吟。阿蒙走到床边,朝大概是梅迪奇双腿的位置踹去,梅迪奇这才慢吞吞地从床铺上爬起。
“你叫醒病人的方式⋯⋯”梅迪奇撑起上身,讲到一半却突然没了声音。
他停顿一秒,拿起桌旁剩下的半杯水仰头饮尽;而后他抹抹唇,用稍微平顺的嗓音,接续他未尽的话语:“⋯⋯可真粗暴。”
“病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的人就别抱怨了。”阿蒙从书桌旁拖来一张椅子,搬到床边就位,再把塑胶袋中掏出餐点塞到梅迪奇手裡。
只是当阿蒙转身把自己的餐点搁到一旁床头柜上时,他却被梅迪奇给扯住衣服,而后往床铺摔去——梅迪奇發出一声闷哼,这回他自找苦吃。
“不想吃?”贴在梅迪奇身上的阿蒙,很快便察觉梅迪奇偏高的体温。阿蒙皱起眉头,嘴上奚落程度丝毫未减:“没退烧⋯⋯你脑子真要烧没了?抵抗力怎麽这麽差?”
“要烧没的是你。”梅迪奇嗤笑一声,继续说道:“你忘记你早上出门前,就已经把我午餐和晚餐的外卖订单给安排好了?”
阿蒙沉默几秒,“呿”了一声,转移话题:“那你现在——”他翻身,正面迎上梅迪奇睏意尚未完全褪去的黑眸,“想做甚麽?饭后运动?不怕消化不良或病情加重?”
“有人说,感冒时接吻会传染病毒。”梅迪奇哑着嗓子说。
“原来是想拖人下水——但这也不一定吧,也许我免疫系统比你更强。”阿蒙回应。他想从梅迪奇身上起来,却被梅迪奇按回去。
“那来做个实验吧,小乌鸦。”梅迪奇又说。
两副躯体的距离被拉近,梅迪奇的头颅在阿蒙的脖颈处磨蹭,他比平日都还低沉的磁性嗓音,穿过交错的红黑髮丝,鑽进阿蒙的耳裡。
“小乌鸦。”梅迪奇喊。他的尾音沙哑,因为感冒溷进一堆杂音,像凹凸不平、坑坑巴巴的路面,本该听来刺耳至极——然而过近的距离毁灭一切,重塑一切。意外与不意外的破碎与嘶哑,都被滚烫的呼吸与模煳的视线融成熊熊烈火,一如梅迪奇搁在阿蒙后腰上那些手指挟带的热度,要将阿蒙从裡到外燃烧殆尽。
阿蒙早就领教过无数次梅迪奇低音的威力,只是感冒带来的加成威力无穷,听惯了的嗓音势如破竹,长驱直入,沿着听觉神经攻破大脑防线,再汇集十万大军直扑心城而去。
阿蒙下意识想向后退,准备从梅迪奇的手下熘走;可猎人自当不会让到手的猎物逃脱。
梅迪奇的手臂越收越紧,他的唇贴在阿蒙的耳廓上,唾液的吞嚥声、略显粗重的呼吸、沙哑的轻笑都清晰无比。阿蒙几不可查地倒吸一口气,来自梅迪奇的湿热气息涌入他的身体,一点酥麻从后腰处以嵴椎为攀爬路径直抵脑袋。
而梅迪奇看准时机,在阿蒙动作停滞时,用低哑的嗓音于阿蒙耳畔唸出他的名字。
阿蒙。
两个音节,清清楚楚,带着无可抗拒的吸引力,坠入阿蒙的心头。阿蒙的视野裡有烈火翻捲,火焰下是黑色湖水,湖面泛起涟漪,对他發出难以拒绝的邀请。
——阿蒙。
梅迪奇再一次低声呼唤,这一次相同的音节中有隐隐笑意溷入。阿蒙感觉自己好似被梅迪奇推挤着,踏进黑沉沉的湖水之中,再被梅迪奇扯住身子一起下沉。梅迪奇的低哼犹如泥淖,不断涌上,将阿蒙吞没。
阿蒙猛然抬头。
他伸出双手,扳过梅迪奇的脸庞,恶狠狠地朝梅迪奇的唇瓣咬去。
27 贴在暧昧位置的OK绷
“拿来。”阿蒙含着牙刷,语句模煳不清。他用手肘顶了下梅迪奇的后背,并朝他伸出手。
梅迪奇一边打呵欠一边偏头,先看了眼那隻不断朝自己靠近的手,再看了眼用另隻手继续刷牙的阿蒙,發出疑惑的声音:“哈?”
阿蒙眯起眼,梅迪奇从他的目光裡读出无声的唾弃;梅迪奇用毛巾抹掉脸上残馀的水珠,回以更加鄙视的眼神。
阿蒙挑眉,低头把嘴裡的泡沫吐掉,拿起一旁水杯漱口后,才重新转过头来,语气略显不耐地吐出一个名词:“OK绷。”
“你可以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增加我们的沟通效率。”梅迪奇随口回应一句,从柜子下翻出装有OK绷的铁盒,把牙刷与漱口杯归位的阿蒙,很快就从他手上接过盒子。
“喔,我没想到我们的默契这麽经不起考验。”阿蒙打开铁盒盖子,發现裡头的OK绷只剩下大片的款式,他挑眉,给梅迪奇丢去一道微妙眼神后调侃道:“该补货囉,用量真大。”
梅迪奇以一声嗤笑回敬:“彼此彼此。”
他伸手,推开阿蒙的指尖,从铁盒裡抢先拿出一片,三两下撕开,便朝自己左手小臂上还没消退的牙印盖去。
阿蒙摇摇头拿起另一块。他撕开包装与塑胶膜,旋即将手中雪白色的OK绷递到梅迪奇面前。刚起床的阿蒙还没戴上单片眼镜,他的黑色双眸少去镜片的阻挡,直勾勾地盯着梅迪奇瞧,看得梅迪奇蓦地心头有些發凉。
“⋯⋯行。”胶着的几秒过去,梅迪奇眨眨眼,双手一摊,率先妥协。
他接过那片OK绷,手指在空中画了一圈,示意阿蒙转身。阿蒙脸上漾起微笑,他顺从地转身背对梅迪奇,微微低头,那片散落深深浅浅的吻痕,以及零星齿印的后颈与肩膀,便暴露在梅迪奇的视野裡。
梅迪奇凝视阿蒙露出的皮肤,停顿一下,才又开口问道:“你想盖掉哪个?”
阿蒙凉凉地说:“哪个显眼盖哪个。”
“小乌鸦,这是白的,贴哪都显眼——欲盖弥彰的道理你应该懂得?”
“喔,要怪就怪昨晚的你自己。”
“你今天可以选择把领带打紧,不要乱解开,或乖乖待在办公室裡不乱跑。”
“今天下午有临时月会,梅迪奇先生。”
梅迪奇沉思,最终把OK绷贴在一块就算衬衫领子好好立起,也只能勉强遮住一半的咬痕上。
他敷衍地拍拍阿蒙后颈那块白色,从眼角馀光瞧见镜子裡的阿蒙眼角弯弯,唇边笑意盎然。
——他故意的。
脑袋终于开机完毕的梅迪奇理解到这点,不禁“啧”了一声,而后重新凑向阿蒙的后颈。他低头,双唇停在刚贴好的OK绷,些许红髮垂到阿蒙胸前,被阿蒙用手拨开,而梅迪奇在阿蒙手腕下落时接住那苍白小臂,压到腿边;他张口,在与被遮挡住的咬痕的相同位置,隔着一层OK绷重新咬下。
阿蒙吸了口气,随后轻笑起来,低笑声渗进早晨微凉的空气裡。梅迪奇在阿蒙因为發笑而产生的轻颤中,鬆口放开阿蒙的后颈,改将下巴就近枕在阿蒙肩头,开口提议:“下次早点说,我可以成全你,找个更显眼的地方留痕迹。”
阿蒙蒙耸肩,把梅迪奇从自己肩膀甩下来。他看着镜中的梅迪奇,笑笑地回:“好啊。”
28 肩上的咬痕/背上的抓痕
阿蒙打开衣柜,随意摸出一件背心换上。但当他路过卧房门口的全身镜时,他停下脚步,对着镜面侧过身子,凝视没被背心遮挡的、肩头处那排浅色齿痕,皱起眉头。
他转头正要开口之际,一团黑影朝他飞来,阿蒙伸手接住摊开:是他常穿的其中一件T恤。
阿蒙放下手臂,对上梅迪奇的黑眼睛,梅迪奇给阿蒙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自己体悟;随后梅迪奇弯身,把床脚乱七八糟堆叠着的衣物捡起,一一挂在手臂上,再走向浴室丢进洗衣篮裡。他背后的一道道红色抓痕,在日光灯照射下显得格外显眼。
而抓痕製造者推了下单片眼镜,拎着T恤,慢慢走到正低头洗脸的咬痕製造者后方,指尖停在抓痕的上缘,沿着浅红色的线条向下,柔软的指腹轻轻蹭过肌肤,如羽毛飘落,细微的搔痒感从抓痕蔓上梅迪奇的脑海。
梅迪奇动动肩膀,直起上半身,水珠从他的脸庞与鬓髮不断滑落,再被梅迪奇拿起的毛巾抹去。阿蒙的手指还搭在梅迪奇的背上,几个小时前在汗水中留下的抓痕,此刻是指尖的游移轨迹。
手指滑动、翻滚、跳跃、按压、搓揉,梅迪奇的后背似乎成了阿蒙的游乐场。梅迪奇对背上發生的那点小事不甚在意,他的双唇反倒微微上扬。
他侧头打量表情淡然的阿蒙,清清嗓子后开口:“还想玩?”
阿蒙停下动作,手指搁在梅迪奇的腰间。
他歪头,朝等待回应的梅迪奇笑道:“你想的话,可以。”
29 略带鬍渣的下巴
“嗯——梅迪奇!”
阿蒙伸手推开梅迪奇的脸,从加深的亲吻中解放,获得一丝喘息空间;而同时从他掌心回传的粗糙触感,使阿蒙忍不住皱起眉头。
梅迪奇抬眼,慵懒的黑眼眸与阿蒙的视线对上。
“不习惯?”他开口询问,声音沙哑,神色是阿蒙熟悉至极的傲慢与嘲弄,连同红髮上的几分水气,一同黏在阿蒙冰冷的手背上。
梅迪奇继续吐出剩下的语句,调侃意味慢慢从英俊眉眼间浮现:“换个口味你就不想要了?跟小鬼头一样任性。”
阿蒙想从梅迪奇的脸颊上抽回手,却被梅迪奇又按了回去。阿蒙的掌心比他的手背更凉,骨节分明的手被迫贴着梅迪奇那因为连续几日操劳,没时间打理而长出些许鬍渣的下巴。
短短的鬍渣刺着手掌,阿蒙的眼睛睁大,旋即威吓般眯起,最后却又在梅迪奇的嗤笑中,弯成与梅迪奇相似的弧度。
方才把人推开的阿蒙,此时却又主动凑近梅迪奇。他的呼吸扫过梅迪奇的鼻尖,又自梅迪奇扬起的薄唇,落回气息主人的掌缘。
“换口味可以⋯⋯”阿蒙缓缓说道,单片眼镜下的右眼眸有狡黠光芒闪烁。
“但是——”阿蒙语调一转,言辞裡竟有几分指责之意:“主厨未经顾客同意,自己变换烹调方式后上菜⋯⋯顾客总有说不喜欢的权利吧?这算不算欺骗感情?”
面对意料之中的抱怨,梅迪奇呵呵地笑了出声,而后说道:“小乌鸦,你只是不习惯。”
梅迪奇让阿蒙的掌心复住自己的唇,轻轻咬了一口,并在阿蒙做出更大反应前,将那隻手向下牵引,顺着脖颈,抚过半开衬衫,停在心口处;梅迪奇的另一隻手则探向阿蒙的后背,将这片黑色朝自己的方向推去。
阿蒙踉跄一步,本就拉近许多的距离又一次骤减。而此刻两人交缠的景象看来,好像是阿蒙投怀送抱,主动向梅迪奇要求一个吻。
梅迪奇身上独有的淡淡菸味,随着在视野中突然放大的红色,一同向阿蒙的感官袭去。阿蒙顺着梅迪奇的动作张开双唇,鬍渣摩擦他的皮肤,那触感依旧扎人;但在交错的双腿,极近的距离,吐息与温度的交互作用之下,似乎没那一开始那般令人难耐、想要挣脱。
鬍渣摩擦带来的微微酥麻感,从骨髓深处如虫蚁般蜂涌而出——阿蒙从中莫名感到一丝气愤,不甘的情绪积在他的心头、手臂、指尖、唇瓣。
阿蒙咬住梅迪奇的下唇,梅迪奇也回敬他。两人在亲与吻中啃咬彼此,在叼与啄中侵蚀对方。几番交锋过后,阿蒙在梅迪奇主动退开,准备偏头换个方向继续时,舔过自己被咬红的唇,不知何时挣脱束缚的双手,搭到梅迪奇的肩上慢悠悠地晃着。
阿蒙看着梅迪奇眼眸中自己的倒影,摇头,轻叹一声后说:“好吧,那我也只能将就了。”
30 在大腿内侧刺青
指甲刮过敏感皮肤,原先苍白的大腿内侧浮现细长的浅红印记。阿蒙發出短促呻吟,双腿下意识朝内收拢,膝盖朝梅迪奇狠狠撞去,但仍是被梅迪奇挡下。
“冷静点,小乌鸦。”梅迪奇说。他用左手把阿蒙光裸的右腿压回床上,右手指尖却仍停在阿蒙的左大腿内侧。他弯下身,以体格和角度优势压制住阿蒙,只留下右手仍在阿蒙的腿部内侧肌肤来来回回,彷彿是艺术家在凋琢他的作品。
阿蒙的手穿进梅迪奇的半长红髮裡,用力扯着那团火红,成功将梅迪奇逼着用吸气缓和疼痛,可梅迪奇并未停下他手裡的动作,一道道或浅或深的红痕被留在腿上,在梅迪奇的努力下被慢慢组合成字母,而后是一个单词。
梅迪奇在大功告成之际笑了笑,已经放弃挣扎的阿蒙将视线从天花板转了回来。
阿蒙的眼镜跟以往一样,在战场转移到床铺前就停留在某个绝对不会被波及到的桌面上,所以他现在视野也不甚清晰,而即便他想看梅迪奇究竟搞了甚麽名堂,也会被还卡在他腿间的梅迪奇给挡得实实在在。
所以阿蒙只能从腿上的刺痛感及勉强分辨出的线条,推测梅迪奇大概是用指甲,在他的皮肤上刻了甚麽奇怪文字,或是图像。
阿蒙从梅迪奇略显模煳的面部表情辨别出得意的情绪,他挤出一声冷笑,梅迪奇见怪不怪。
房内原本因交缠而黏腻起来的暧昧气氛稍稍褪去,被点火后却没被相对满足的阿蒙叹气,懒洋洋地从棉被堆上支起身,把挂在手肘间的衬衫脱下后推到床缘。
“啧,火都退了,你不想负责了吗梅迪奇先生?”阿蒙嘲弄着。他重获自由的长腿抵着梅迪奇的肩头,梅迪奇的红髮搭在他的皮肤上,像羽毛般搔痒,阿蒙挑衅般提问:“你能不能来点新花样?比如今天,你到底在搞些甚麽?”
“晚点你就知道了。”梅迪奇笑笑回应。
他收回挡在阿蒙腿边的手,将头凑向阿蒙的左腿内侧。梅迪奇的温度与气息,捲过阿蒙方才被梅迪奇指尖蹂躏的脆弱肌肤。难以忽视的酸麻感由此泛上,以嵴椎为路径,一路袭向阿蒙大脑,刹那恍惚袭上阿蒙;而在此刻,梅迪奇用刻薄的唇,吻上那由指尖刮痕组成的单词——
MEDICI。
那是只有梅迪奇才能在阿蒙腿侧刻下的刺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