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船主后，你熟门熟路地来到东大街，穿过两个小巷敲响了一间画室的门。等待多时，无人应声。你算了算时间，已经到八月中了，恰是中秋佳节画室休息的时候。你懊恼地叹了一声，紧赶慢赶竟然还是没能早点回来。脚步一转，又向南行了一段，路过几户人家，终于在一个小院门口停下。
紫藤架下摆了一张软榻，叶瑄正歪在枕上休憩，拿着书的手垂在耳侧，泛黄的书页衬着银发玉面越发好看起来。叶瑄向来优雅自矜，你很少看到他如此闲散的模样，便轻手轻脚地将行囊放下，端了个小杌子，托着脑袋专心看他。
仅仅是看着你犹嫌不够，翻出了自己的画笔颜料，想一笔一笔地描绘他。明明他的样貌已经深深印在脑海，却不知道如何下笔。索性，扔了笔，专心看他。
你的动静有些大，他在你的注视中悠然转醒。
就在爱人睁眼的那一瞬，你像是被浸泡在某种液体中，它们轻抚着你的身体，短暂地相触后迅速地分离。
你好像明白了自己不小心窥见了时光长河的一角，花开叶落日月轮转都在这一双眼睛里了。
你想抓住时光长河里的这一朵浪花，于是伸出手覆上了那双眼。
“回来了？”叶瑄的唇勾起笑，声音便也带着笑。
那朵浪花仍在你的手心震颤着，脆弱又柔软。
叶瑄轻轻地将你的手拿下，那朵浪花就这样消失了。但看见神迹的震撼仍停在心间，你也不管是否得体，蹭上软榻，钻进叶瑄的怀里。
“我回来了，是不是迟了一点？”
“不迟，刚刚好。”
“我猜即使已经过了中秋，你也会说刚好。”
叶瑄只是笑：“那是自然，说好等你的。”
“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要等我到地老天荒？”
“可你不会让我等太久。若真是太久，我会去找你。”
“那我下次要迟点回来，等你找我。”
“那你得给我个暗示，让我知道有人很安全，只是希望我来接她。”
“还希望你能和我同行。”
你想了想又问：“我这次去了你曾经去过的清江，还画了画，你想看吗？”
叶瑄点点头，你便起身将画翻出来。
你在叶瑄看画时解释：“也不知道是不是时节不同，总觉得和你之前画的清江不一样。”
叶瑄看得入神。少女的画和之前已有了很大不同，他的影子已变得很淡，一笔一划都展示着少女对这世界的观察和看法。
“如果你和我一起，看到的江水肯定也不一样。”
少女的声音绵软清甜，带着新生的朝气。他不由得好奇，有他在身边她的画是怎样，而自己又会画出怎样的画卷。
“那下次便一起。”叶瑄偏头看你，温柔地笑着。
“嗯？好啊！”叶瑄的回答让你意外，之前念叨多次他从未答应，这次是为什么呢？
你也偏头看他，在他眼里是无尽的纵容。你在这纵容里受到鼓励，吻上了他的唇。
纵容是爱吗？你会一直爱我吗？你在心里问。
你问不出口，答案便无从知晓。但你知道无论如何，只要你需要，他会在。
由此看来，爱不爱也没有那么重要。你对他的感情满得快要溢出来。他的存在就是一个足够让你幸福的事实。
手指伸进衣服，更直接地感受他因你而起的存在。
“你今天似乎……格外热情。”叶瑄微微有些喘息。
你轻咬他的喉结，看它敏感地上下起伏，“有句话叫小别胜新婚，我想你了。”
花丛深处被人造访，有声音响起：“你不是一个人。”
兴正盛时，你想起除第一次你因紧张而有些不适以外，之后的每一次都让你惊讶自己和他的完美适配。
“笑什么？”叶瑄打断了你的思绪。
“没什么，”你笑笑又接着说，“你之前说我现在的身体是你用泥巴做的。”
“是息壤。”
“嗯，是息壤做的。那我现在的身体是不是特别符合你的期待和想象，所以我们才这么，呃，契合。”
你罕见地在叶瑄的表情中捕捉到了一丝不自然，连他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你猜测到某种肯定的可能，忍不住笑得更欢。
“当初是按我印象中的你做的，可能在不知道的时候加了一点我的想法。”
你揶揄地看他：“那是不是因为现在的我更符合你的幻想，所以你变得更喜欢我一点？”
“不，你原就是我的幻想。”
“哦。”你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视线轻移，只敢看他眼角的一抹红。耳朵有些烫，不仅是羞的，也是被爱人咬的。
一阵风吹来，你的手心里落进了金黄的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