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神把一切的東西——宇宙、他自己——像思想一樣包含在他自身之中。因此,除非你使你自己變得等於神,你就無法理解神:只有相似者才能理解相似者。
——〈C.H .XI.:20-2
〉
所以,神不是我等能輕易理解的存在。
或許一開始「我們」皆屬於神的一部分,但自從分離的那一刻,個體與個體間的差異便無法踰越,一切試圖靠近神。窺探神,理解神的舉止都是踰矩。
我不懂,為什麼道恩之後的分身們總是不懂這一切。
梅林聆聽著道恩傳來的回報,總是面戴笑容的臉龐勾起了一絲無奈。
胎兒從母體分離後就是截然不同的個體,即使對母體有孺慕之情,但也就僅止於敬愛而已,或許會多點畏懼等情緒,但那不重要──「我們」從靈之蟲、時之蟲、星之蟲演化成眷者的那刻就不再是屬於本體的一部分了,眷者與真神間的關係不該如此親近,至少在這個世界不應如此。
但怎麼就說不聽呢。
「或許你這是嫉妒了,梅林。」,道恩向在莊園內客房的扶手椅上隨性坐臥的梅林.賀爾墨斯遞上一杯莊園在1352年產的貴腐酒,濃郁、帶著些許源堡氣息的酒液對他們這些眷者來說是莫大的享受,恰好在神戰期間,也是「愚者」登神年份所釀造熟成的酒也多少帶點混亂的硝煙氣息,是一向看似飄忽,但骨子裡依然是克己守禮的梅林的最愛。
在那段時間有個體意識的祂最愛這段時間的產物了,或許能讓梅林別再對格爾曼與夏洛克有任何怨言了。
「或許美酒得以解憂?」
「這不是解憂的問題,是原則的問題──道恩,你真不覺得格爾曼與夏洛克對愚者先生太過親暱了嗎?他們是為主人分憂的眷者,而不是尚未脫離本體庇護的孩子。」
「或許是他們身上阿蒙的部份多了點?」,道恩伸出了因應本體所設定的形象,而有著槍繭的手指揉開了梅林皺起的眉頭,「你知道的,同樣是遠古太陽神的造物,暗天使、空想天使與時天使都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了,那怎麼能強求身為我主造物的我們性格會類似呢?」
「……原理不一樣,詭秘之主的分身與上帝的分身打從原理就不同了,那我們理應跟本體性格類似才對。」,梅林純黑色的無瞳之眼令人難以看出情緒,但這對道恩來說絲毫不是問題。
「很類似啊,我們全都跟本體一樣,克己守禮、愛著世界,卻也渴望能有個家,能擺脫孤獨。」,道恩趁著梅林不注意時將酒杯送到梅林手中,冀望祂按照平時的習慣不自覺的喝下去
──要知道梅林的酒量跟本體一樣差,一旦醉了就好說話的多,「他們或許就是渴望連結的那部分,那親近一下主就不是什麼大問題。」
「但我都不能接觸主……!」
道恩興致盎然的看著已經開始失言的梅林,確實已經不自覺的讓高酒精度的陳年紅酒消失了半杯,太好了。
「主總是說我身為『天使』無法理解神,但我分明才是詭秘侍者,卻是你們三個才能親近主實在是太不公了!」
「如果哪天,你能理解為什麼你被我們與主稱為『祂』,而不是『他』的原因,或許就能理解箇中奧妙吧。」
「我不懂,你們一直都不跟我解釋,一點溝通意願都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是我們不願溝通,還是你真的很固執呢……哎呀,真的醉了。」,終於看著梅林把整杯紅酒飲盡後臉色有些潮紅的倒在沙發上,道恩順手拿著衣帽架上的大衣先披在梅林身上充當被子,一邊控制著秘偶打掃下安排給眷者們的客房。
「主總是說希望我們像人一些,跟過去的他類似一些,但梅林啊,你身上全都是主最不想接納的神性。」
「不是主不願意接觸你,而是害怕自己成為你這樣,一切為了『奉獻』的博愛模樣,這不像我們。」
「雖然我覺得這就是你就是了,倒是不用改變。」
道恩接過秘偶遞來的報紙,等待著格爾曼接下來的通知,並看顧著不省人事的自家天使。
主當初到底怎麼分配眷者們的性格與成分的,這可不是眷者能窺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