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大圣徒艾丽妮的一生


“这次老师布置论文了。”大学生极境对着自己的好朋友棘刺，苦恼的抓了抓头。“早知道伊比利亚史课这么麻烦，当时就不该来选。”

“现在抱怨也没用，这是你的必修课。”深肤色的阿戈尔男生看了一眼自己正在叽叽喳喳的黎博利朋友，“还是先想一下如何完成作业吧。”

这里是伊比利亚-阿戈尔国家公立大学。为纪念阿戈尔同伊比利亚建交百年，由阿戈尔王室出资所建立，至今已有百年校史。学校里有全国最大最古老的图书馆，其前身是大圣堂藏经阁，现在，里面也藏有阿戈尔王族赠与的卷轴。图书馆门口是国家公立大学的中央广场，在那里，矗立着一位提灯持剑的女性黎博利塑像。


“艾丽妮-伊-伊比利亚的一生？”
“是的，兄弟。我想，她是让伊比利亚与阿戈尔从建交到融合的主要人物，以她的作为来探究整个近代历史，会不会更清晰一些？”
“可以是可以……你这里写错了，首先提出同阿戈尔人建交的伊比利亚人是卡门-伊-伊比利亚，她的导师。”
“哇哦，本帅哥居然犯了这种低级错误。woc兄弟，你看……她好牛，你看看她的履历……17岁就成了见习审判官……20岁授勋成为正式审判官，征战盐风镇……这就是伊比利亚最年轻的审判官吗，你看我们都22了，还是一上完课就想睡觉的废物……”
“不完全是，虽然你各方面大概率比不上她，但是至少你长得比她高。”
“草，谢谢你，本大帅哥就当作赞美收下了。……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以圣徒卡门与阿戈尔皇室为主导，伊比利亚-阿戈尔第一次合作出现在……大概与伊比利亚海域附近发现海嗣有关。在此之前，卡门是为数不多见过海嗣，并且与之战斗过，知晓其可怕之处的伊比利亚人。”
“海嗣？……呃，我小时候似乎被博物馆里面的标本吓哭了，这是天下第一大帅哥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污点”
“扭曲的怪物。如果它们还活着，它们会有感染同化其他物种的能力……极快的进化与恐怖的适应力。圣徒卡门也是知晓这一点之后，认为来自海洋的威胁远大于黎博利同阿戈尔的那点恩怨。阿戈尔是伊比利亚与来自大海的威胁中间的缓冲区，如果连科技更加先进的阿戈尔都支撑不住的话，伊比利亚难以独善其身。”
“确实。”
“……面对恶魔一样生生不息的海嗣，就会有疯子崇拜它们、企图在浩劫中逃过一命……这就是深海教会。”
“我懂了……所以主和派的大圣徒卡门一系许多人遭到了暗杀。”
“是的，这点在艾丽妮本人的回忆录中有所记载。她自己的恩师达里奥……也是卡门的弟子，死于暗杀。为了破坏尚不稳固的联盟，凶手伪装成阿戈尔。”
“很高明的手段呢……当时伊比利亚尚未察觉到深海教会的存在，本着宁肯错杀绝不放过的心态，迫害尚在伊比利亚谋生的阿戈尔人。两国关系进一步交恶。”
“对，但是也不完全正确。那时候的伊比利亚是以黎博利为主的宗教国家，不是现在这样……身为少数派与异教徒的阿戈尔，自然会被当做灾厄。我家曾经有一位痴迷剑术的先祖，偷偷去伊比利亚拜师，如果不是当时阿戈尔官方出面庇佑，可能就死在伊比利亚了。”
“哇哦，如果那时候他死了，你现在就见不到百年难遇的大帅哥我了。”
“……我觉得你自己一个人做作业也挺好的。”
“别别，我错了……我们继续，继续。”
“再瞎哔哔我就剪你那撮毛了。深海教会差点儿就成功了，当时伊比利亚民间官方一致坚持与阿戈尔断交，圣徒卡门一个人难以抵抗民怨。两国中断往来。”
“……幸亏圣徒艾丽妮盘活了这个局面，不然我一个黎博利，怎么能交到一个这么优秀的阿戈尔朋友。”

“接任审判官一职后，艾丽妮通过追查腐败案件的赃款去向，找到了深海教会的存在……其实这种事情难度很大，吃力不讨好，谁知道这里面就藏着重要线索呢？”

“不愧是年轻的大审判官呢。”

“圣徒艾丽妮花了好几年，处理掉了大半已经渗透入伊比利亚内部的邪教分子。然后她作为卡门的暗桩，从审判官的位子上隐退，一直到五六年后才正式回归审判官一职。”

“我找到了，在这里……身为审判官的她，认同了卡门的想法。在亲历与海嗣作战的过程中，她体会到了这种生物的恐怖之处。她重启了与阿戈尔的军事合作，在剿灭伊比利亚海域的海嗣之后，进入阿戈尔。她与她的军队作为重要参与者，组成了阿戈尔的那场大战”

“是的，彻底剿灭海嗣母巢的……格兰法洛战役。很残酷的战役，就连阿戈尔的‘深海猎人’都在那场战争中死了大半。”

“当她结束征战，再次回到大圣堂述职时，她……40多岁，将近半百了。军功让她顺利接任了大审判官的席位。接任第一年，她就提出，让伊比利亚平等对待阿戈尔人与黎博利人。

显而易见，这造成了恐慌……在此之前，阿戈尔人被当作灾厄、投毒者与危险因素。阿戈尔们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伊比利亚的街上，必须戴着宽大到足以遮住颈部与尖耳的帽子，否则会发生迫害事件或者被惩戒军带走盘问……在达里奥遇刺后，这种情况愈演愈烈。‘疯女人’‘叛教者’‘异教徒’大家都如此称呼她。”极境伸手，轻轻抚摸大圣徒的笔记。

“‘为何我们会如此仇视阿戈尔？阿戈尔人同我们并无任何区别。鲜红的血，炽热的心灵……’‘这很难，阿戈尔人不愿意信任我的善意，我的同胞们将我视作背叛者。老师，圣徒大人……甚至是神明，你们能否告诉我，我是否一直行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仇恨蒙蔽了我们，让我们仇视着彼此……这将带来更多仇恨，循环往复，无从斩断，最终将我们吞噬……这是我从他身上学到的教训’‘我很小就想成为大审判官了，老师希望我成为一个正直的人。我再次接任审判官一职，是因为我明白我需要做什么了……’‘死亡并非终点，止步不前才是’

‘我将坚持我的道路——’”


棘刺抖了抖手里的旧报纸。“可以预见，大圣徒艾丽妮的遭遇。众叛亲离，想让她死的已经不仅仅是不成气候的深海教会了，她所守护的伊比利亚人民，也对着她挥舞着屠刀。”头版报纸上，双目赤红的男人被惩戒军压住，一旁是捂着伤口的瘦小黎博利女士。

你背叛了你的恩师们，背叛了审判庭，背叛了教义，将邪恶的人放出来伤害我们——

此事与律法无关，这是我的心做出的指引。仅凭这点伤害，不足以让我后退。


暗杀与危险没能让艾丽妮后退，艾丽妮坚定的走在她的道路上。她为战后困顿的阿戈尔提供麦种与粮食，庇护前来伊比利亚求生的阿戈尔人，同阿戈尔人达成合作、开通商贸。她的一点点努力终于渐渐地弥合了阿戈尔与黎博利之间的鸿沟。

终于，阿戈尔与伊比利亚签订了合约。伊比利亚圣堂颁布了新的法令，承认了阿戈尔人同为神的子民，享用同伊比利亚人同等的地位。这一年，艾丽妮72岁。在此之前的三个月，她又一次遭到了暗杀，凶手几乎成功。但是她还是醒来了，拖着苍老又虚弱的身体，挺直了脊背坐在审判庭之上，亲眼见证这一划时代的法令通过。

照片里的艾丽妮更加瘦小，光华不再。褶皱的皮肤、发白的羽冠与干瘪的身体无法让人将她与早年间征战海嗣的黎博利战士联系在一起。唯有她的眼睛，澄澈又坚定。

棘刺放下手里的剪报，看向窗外的雕塑。艾丽妮生前争议颇多，随着时间推移，大家渐渐认同了她、将她尊为圣徒，冠以伊-伊比利亚之名。在这所联合公立大学，将艾丽妮一人的雕塑摆在学校中央，想必也是同样的理由——没有她，就没有如今的一切。石雕的黎博利女士穿着样式古老的审判官制服，挎着剑、提着灯，目光坚毅，神采飞扬，坚定地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无惧漆黑且危险的前路。


“关于圣徒艾丽妮为何如此执着于修复两国关系……哇，这里居然有论文。一种说法是继承了圣徒卡门的执政理念，为彻底清除海嗣……这是早年的说法。现在主流思想普遍认为是在阿戈尔征战多年的艾丽妮厌倦了同阿戈尔人的无谓斗争，想寻求和平共处。这篇文章提到了一个有趣的观点，早年圣徒艾丽妮有过一次婚姻，是政治联姻，对方是阿戈尔人……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位阿戈尔伴侣的资料并未记载下来。”

“这种八卦小报就不必往作业里写了。”

“是的，但是这个观点很有趣。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艾丽妮，我也会想有一天能够牵着自己的阿戈尔恋人，正大光明的行走在阳光下，骄傲而又自豪的宣布我爱他。”
极境看向窗外。棘刺笑了，伸手捋了捋极境被阳光照得蓬起来的耳羽。现在是午饭时间，阿戈尔学生同黎博利学生一起，汇成一股小小的人群，绕过圣徒的雕像，向食堂跑去。

“走啦斯卡蒂，我今天想去三食堂。”后座的女生拉扯着自己埋头苦读的朋友“歌蕾蒂娅已经在等我们了。”门口的高个子女生斜挎着书包，将手机摁的啪啪响，似乎在与谁吵架。

极境收拾好东西，拉上棘刺一起去食堂，路上不忘给舍友打电话“流明，你要我带饭吗？”
“你约了人一起吃？呦吼吼吼~谁家猪看上我的小白菜了？男的女的？”
“啊？女的？家里给你安排的相亲？”极境跳了起来，棘刺慌忙摁住他，示意他安静，一边对被打断思路的同学点头致歉。
“不是，你家这么急么……你年纪又不大，包办婚姻不好啊，这都新世纪了……”
“啊行，去看看。要是实在甩不掉可以求助你爸爸我和棘刺。”

流明边哭笑不得的回着舍友的电话，边跑到约定见面的餐馆。领花有点紧，他偷着松了松。赶上中午放学，花了比预料更多的时间赶路，希望别给人留下太坏的印象。
露天咖啡座上，坐着一位娇小的黎博利女生。灰白发，短刘海，圆脸，灰白羽冠。约的人迟到了，她看了看表，小皮鞋不满的轻轻蹬地。
“我就是流明。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我请你喝一杯吧。”
“艾丽妮”黎博利姑娘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握住流明的手，轻晃。“普通柠檬茶就可以，我不喜欢乳制品。”
今天，阳光很好。黎博利与阿戈尔们都沐浴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