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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MIU404 伊吹蓝,志摩一未
标签 MIU404 伊志 ibsm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MIU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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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3
2021-1-4 09:42
1
伊吹被停职的那些日子,时常去医院看望阵马哥。
有时候九重也会在。
那时候阵马哥还没醒,伊吹就在他旁边坐着。
病房里堆满了各路同仁送来的各种乌冬面,以及花篮和果篮。
不知道是不是长期躺着的原因,就连脚也不臭了,于是屋子中就只剩下花香和果香。
医生说过,能不能醒来也要看病人的意志,大家要多跟他说话。
说话本是伊吹最擅长的事,可他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
他有时候一呆就是一整天,只是那样坐着,什么都不说,就看着阵马哥的脸,面无表情。
搞得阵马哥的女儿偷偷问妈妈,这个男人是不是对爸爸有其他想法……
伊吹的听觉极好,一字不落都听进耳朵。
那丫头还有后半句呢:“说起来那个叫九重的帅哥好像也是对爸爸很有想法……”
伊吹就想,不知道九重听见了会怎么样,小九一定会沉默一会儿,然后夸张地“诶”出声来。
那丫头还在说,伊吹不想听了。
临走的时候照例拍了一张阵马哥的睡姿,没忘记把自己也框进去,咧着嘴巴夸张地笑,还比了个剪刀手。
然后发给志摩:
“今天的我也在努力唤醒沉睡的人哦!”
那笑容在镜头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信息传送过去后伊吹对着阵马哥点了点头,心里向他道歉:“对不起呀,利用了您说谎。不过快点醒过来吧,虽然我没有真的做‘唤醒’这件事。但是阵马哥,在还有机会醒来的时候,醒过来吧。”
九重是在伊吹走了以后才从楼梯间出来的,他望着那个有一点点驼背的不再像以往那样精神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他其实来了半个小时了,只是一直没进去。
每一次他出现的话,伊吹就会离开,仓促点点头,然后一句话都不说就走。
起初九重还会叫住他,甚至追过去,可是伊吹在他面前被他盯着,却一直看着地面,似乎什么都不想说,也什么都听不进去。
后来九重自己就知道避开了,他不愿意打扰伊吹和阵马哥的相处,他觉得就算是不说话,但也许躺在那里没有意识的阵马哥更能让他有安全感。
九重心里头难过得很。
他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都做不了,让搭档独自面对危险,让同僚去置身险境。
而他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束手无策。
2
最近的夜晚都不太平,各个组织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带着黑狗面具的男人,会打断售卖毒品的过程,将人毒打后绑着送到警署门口,然后就消失掉。
毒一向是热门生意,是涉黑的大部分帮派的核心。
那条黑狗总是突然出现,带着两根甩棍,灵巧的像是一阵风,无论多能打的人出马,到最后也没法摘掉那面具,反而会被棍子敲头,满脸是血地任人像捆要杀掉的畜牲一样捆住四肢。
也不会留下什么标记,不会和那些侠客义士一样有特殊的代表自己身份的符号,现在已知的都是那些犯罪者在审讯室里哀嚎中的信息拼凑出的形象:
高,瘦,一身黑,一张黑狗面具,两条黑色的甩棍。
打人会下狠手,像是要杀掉一样折磨着罪犯。
一时之间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谈论,就好像许久之前出现过的Joker一样。
大家兴奋的点是有人在维护正义,踩着法律的界限打了警察们的脸。
桔梗离开机搜后本来要高升到另一个职位去的,但是因为这件事而又被临时调过来做专案小组的副组长,组长还没定下来。
当时豆治说这是桔梗再一次改变自己的机会,做好了会抹灭掉之前那些舆论的坏印象。
桔梗知道这是假话,身为警方去抓捕一个被大家认为是英雄的人,抓不到,民众会说她无能,抓到了,民众会骂她是政府的走狗,这是怎么都不会讨好大家的事。
但豆治说了,桔梗可以自己选择看中的人进组,无论是谁。
桔梗第一个就点了伊吹。
豆治很久没说话,但桔梗的样子很坚决,所以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新的办公室离搜查一课不远,就隔了两层楼。
伊吹来的时候还碰到那个讨厌的刈谷,可这一次刈谷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说风凉话。
这个人就是一声不吭也很讨厌。
伊吹走过去的时候这么想,却没想到刈谷叫住了他:“能够这么快复职,是桔梗结弦力保的吧?”
伊吹停下脚步是因为听到了队长的名字,他心里决定,如果刈谷说队长的坏话,他会让他尝尝自己的拳头的厉害。
可刈谷居然一反常态拍拍他的肩膀:“我能够理解你对那个人做的事,对我们来说搭档就是命运相连的人,所以我能够理解你,即便我不喜欢你的搭档,但我还是可以理解你。”
伊吹鼻子发酸,他想笑,他居然被刈谷理解了,他甚至想用手机录下来给志摩听:“呐你看啊,这话可是刈谷说的!”
他吸了吸鼻子,鼻腔里涌上来浓稠的情感。
那天一整天刈谷都挺不对劲的,他因为嘴巴毒,不太被人喜欢,可是那个被他讥讽了很多次的小子,只因为他给予的一点点善意,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因为这个拥抱刈谷一个人跑到天台上去反思,反思他是不是过于刻薄了。
他想起被他恶语相向最多的志摩一未,亏得那个人还能保持涵养见招拆招,亏得那个人遇到这么个傻乎乎的搭档。
刈谷扶着天台的栏杆笑得直不起腰。
“对不起呀,志摩桑。”他说出声,“但我是不会当面道歉的。”
3
— 久住是被一枪毙命的,那么为什么在他死后他的身上会多了两个弹孔?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犯人的尸体进行了凌虐?
— 是,我开的枪。
伊吹供认不讳。
在一枪结束了久住的生命之后,也还是没能完全消解掉怒气。
如果一个人的搭档叫这个人不要做出过激的行为,那么首先,这名搭档得活着才行。
微弱的呼吸都可以成为行为的束缚,但冷冰冰的身体只能压断理智的弦。
伊吹意识到的时候那两枪已经打出去了,久住睁着眼睛瞪着他,死了都好像还在嘲笑。
笑什么呢?
伊吹不想知道。
他感受到海风在吹,他抱紧了志摩。
“我知道你累了,”伊吹蓝用袖子去擦志摩一未脸上的血迹,然后把手心盖在他的眼睛上,“坚强了这么久,我知道你累了,后来为了我就更努力坚持下去,辛苦你了。那就睡一会儿吧,睡吧,睡着了,就不累了。”
他就这样抱着他,没有人去管船在往哪个方向漂。
他就这样抱着他,把全部力气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们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原来在海上看落日是这么美。
橙黄的光一点一点被海平面吞噬,波光粼粼的海面一点一点恢复成蓝色。
伊吹怀里抱着志摩,志摩的温度已经退却,太阳原本给他的身体踱上了一层金色,现在那金消失的时候也带走了他的暖。
像是退潮时海浪会卷走沙滩上的东西一样。
伊吹抱得那么紧,企图用自身的温度去焐热对方。
可终究还是连血都冷了。
率先冲上来的人没有一个是第四机搜的,因为第四机搜垮掉了。
所以没有人会被那画面震撼到停下脚步。
他们只是无情地过去分开他们,从伊吹蓝的怀里夺走没了呼吸的志摩一未。
把击毙了犯人的伊吹蓝像个犯人一样按压在地上,制止着他的反抗行为。
伊吹的脸贴着冰冷的地面,眼泪横越过鼻梁,又从另一只眼睛的眼角落下去。
他看着志摩被人确认了死亡——那是他已经知道的事情,又看着他被抬走,被装进了裹尸袋。
伊吹蓝努力向上挣扎着,抬起头,又很快被按下去。
后来连久住也被抬走了。
最后的最后,是他被几个人架着,或者说是拉扯着手臂,束缚着行动,就那样把他也带走了。
快艇在往岸边开,太阳已经全部落下去。
伊吹蓝在咸腥的海风里发着抖。
像是一条丧家犬。
4
桔梗已经很久没见到伊吹了,伊吹连消息都不怎么回复,电话也不接。
就算小麦在信息的尾部加上许多个❤,他也还是不见踪影。
桔梗去他门口拍了一次门,最后雷厉风行的女队长直接用脚踹开了门锁。
她是没去过伊吹的家的,不过有听志摩讲过就是了。
那次是他们随口聊,也不知怎么提到伊吹,志摩一直挺严肃的脸上突然就有了笑容:“你知道吗,伊吹那家伙的家里,真得是整理得非常干净整洁。”
好像被开启了话的闸口。
志摩原本也是可以和桔梗说很多话的人,但是聊起伊吹,就成了滔滔不绝。
桔梗一开始还配合着一起说点什么,后来发现,原来只是听就够了。
这样的志摩她认识了十几年也没见过。
说到伊吹吃面烫了嘴的时候哈哈大笑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桔梗好半天没说话了,志摩愣住,摸摸自己的脸:“我很奇怪吧?”
“没有。”桔梗掩饰不住笑容,“不是奇怪,是状态很好,我和阵马哥都很担心,本来就不怎么快乐的你,会不会一辈子压抑下去,但原来你已经找到了打开心锁的钥匙,这样的话,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志摩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道:“我也没想到自己被伊吹那个笨蛋感染成了相同的笨蛋,原来是想把他教好,没想到反而被他引导了。”
引导着走向一条通往希望的路。
志摩告诉桔梗,他曾经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座大山,自己被压在下面爬不起来,然后伊吹就来了,伊吹一点一点挖松了底部,将山扛着顶起来,之后对着他笑:“出来呀,快出来呀。”
志摩原本习惯了被压着的生活,还期望着某一天就这样被压死,可看着伊吹的笑,就想,出来的话也行吧。
他都不知道,在他思考的时候,他就已经爬出来了。
“是孙悟空和唐三藏吗?”桔梗想到了五行山。
“不是吧。”志摩觉得自己才不是孙悟空,伊吹也不是唐三藏,换过来的话也不太像。无论是西游记还是最游记,都不是这样的关系。
不是命定的羁绊,是偶然相遇碰撞出的火花。
伊吹燎了他的原。
说是干净整洁不如说是死气沉沉。
桔梗踏进伊吹的房间,见到他蜷缩在被子里。
屋里的确井井有条,就是没有半点人气儿。
不像是活人生活的地方。
小麦跪坐在伊吹旁边去拉扯他的被子,伊吹反向用力把自己包裹得更严实了。
桔梗直接暴怒:“伊吹蓝,你就打算这么过下去吗?香坂死后志摩也没有这样一蹶不振。”
不知道是香坂的名字起了作用还是志摩的名字有了效果,伊吹一下子坐起来。
他连自己也没有打理,一脸沧桑,青色胡茬都钻出了皮肤,头发像是鸟窝。
“志摩不是香坂,我们也不是那种情况。”伊吹说着又想躺回去,“我也有出门,我总是去看阵马哥。”
桔梗却哽咽道:“就因为你和志摩不是志摩和香坂,所以更不能看着你这样下去。志摩他把你看得这么重,如果知道他只是不在这个人间了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他一定会非常难过的。伊吹,伊吹,你想要看志摩难过吗?躲在没有醒来的阵马哥的背后,让志摩难过吗?”
伊吹眨了两下眼睛,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滚下来。
羽野麦将他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背。
伊吹像是个孩子一样,在她怀中颤抖着呜呜哭泣着。
他本来就瘦得不行,现在更是脱了相,稍微动一动骨头好像都要刺破身体出来了。
桔梗也蹲下来,摸摸伊吹的头:“振作起来,完成最后一次内部聆讯,豆治会安排你进我的专案组。伊吹,这个世上还有很多要做的事,如果是志摩的话,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伊吹想起他曾经问志摩会不会不做警察了。
其实就算不做警察,也有可以继续维护正义的方式。
“你不会不干了吧?”伊吹问得尽量不表露自己的忐忑。
伊吹蓝比谁都清楚,志摩一未是会干下去的。
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坚不可摧的信仰,维护正义也不一定只能以警察的身份。
而是因为志摩的身边有他在,他的身边也有志摩在。
他们并肩,就可以一直做到地老天荒。
对方就是自己的信念。
5
要找出黑狗,前提也是要知道毒贩交易地点。
可是很难。
没有办法,只好弄一出假戏。
临出发的时候桔梗突然问:“伊吹,不是你吧?”
以前的伊吹会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摇头,会略生气地撒娇说你怎么可以不信我。
现在的伊吹就只是摇摇头:“我倒希望是我,从一开始就当一条恶犬,也许能阻止很多事。”
不是赶得及,是根本不叫它们发生。
桔梗低了低头:“对不起。但总是觉得,像是伊吹会做的事。”
“因为我多开了那两枪吗?”伊吹笑了,“我没能听小志摩的,开了第一枪之后又开了两枪,不仅是小志摩失望了,我自己也很失望,但,不后悔。”
“绝不后悔。”他又恶狠狠重复了一遍。
桔梗知道自己的问题伤了人,她赶紧解释:“志摩他啊,曾经对我说过的,我不觉得他是预知到了什么结果,而是因为你成了对他而言重要的人,所以他才会想到很多。他那样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先不在了,请一定不要把伊吹当做是绑着定时炸弹的野狗那样对待,他会炸伤的只有自己。’志摩是这么说的。可是我没有志摩那样了解你,我无法判断你的行为,伊吹,我害怕你会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伤害不一定是针对身体,也可能是针对心灵。”
伊吹仰起头来看着上方,涌出来的眼泪就在他漂亮的眼睛上聚成了清澈的一汪潭水,而后终于决堤。
“真是的,志摩一未这个超级大笨蛋,每天都在骂我,其实他才是最笨的。”伊吹是笑着的,一边流泪一边微笑,“没能活下来的人有什么资格管我炸什么,就算是把自己炸上了天炸成蜜瓜包的内馅一样一团糟,关他什么事。”
说完这句他就和失去了力气一样,一下子又蹲下来,双臂抱着自己的膝盖,身体轻轻颤抖。
“队长。”伊吹喊桔梗,“我不值得他对我那么好,没有我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死。但我还不能把命赔给他,我要在还能够撑下去的时候,抓紧时间,做更多我们约好的事。”
“救更多的人。”伊吹用手背擦干净眼泪,重新站起来,站到桔梗面前,“这个案子结束后,请让我回到机搜吧,在哪个队都好,搭档是谁都好,自己一个人也好,没有车子走路也好,怎么都好,让我继续留在机搜,拜托了。”
伊吹深深弯下腰,这让桔梗更心痛了。
她有很多话都想说,想说志摩的死不关伊吹的事,让他不要去怪自己,想说如果按照他的想法去思考那么一开始都不应该坚持成立第四机搜,那么就什么也不会发生,她想问问伊吹,难道希望那样吗?希望志摩活着,但是他们的一生不会相遇,不会产生任何交集,那样好吗?桔梗还想说,想说自己对伊吹的未来是无能为力的,没有办法许诺,没有什么可以保证的。
不过她什么都没能说出口,行动开始了。
6
行动是被迫开始的,那带着黑狗面具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比预计的时间更早出现,也更快发现了不对,可以说在天罗地网布好之前就寻了缝隙逃走。
伊吹是第一个冲出去的,朝着那个人风一样追着。
他从船上下来就再没跑过步,但是身体记得很多东西,虽然体力有点问题。
可是想要抓住那个人的那种心情,让他突破了体力极限。
说回来那家伙也很会跑,很能跑,从背影看上去,的确像是自己。
想必桔梗会问出来,也肯定不只是她说的那样简单的怀疑,她身上也有许多压力吧。
伊吹的思绪乱飞。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时常会令人觉得麻烦。
和一个出厂就有问题的商品一样,总是被一次一次地退货。
第五次还是第八次被退回奥多摩的时候,他和阿蒲哥一起喝酒,喝得意识清醒但是有了醉态的程度,才敢露出一点点的消极:“我很失败吧,是个别人眼中很讨厌的人。但我不会放弃的,就算那些人都放弃了,我也不会放弃。说不定有一天他们会觉得无聊,然后想着看看那个伊吹蓝怎么样了,结果会很惊讶,原来这家伙还在努力啊。”
伊吹一口气干掉一整杯,笑了:“其实就连这样,也不会被人认为是持之以恒,而是会更加厌恶吧。”
阿蒲哥和丽子姐都笑眯眯地说不是,但那种安慰人的话即便是真诚的,也叫人无法信服,而喝多了的他还要假装听进去了,再一次握紧拳头表示:“我知道了,我会继续做勇往直前的小蓝的。”
能够接纳他的疲惫的只有志摩。像他懂志摩的疲惫一样懂着他的志摩。
因为办案遇到了曾经的搭档,那人故作惊讶:“这不是伊吹桑嘛,啊,现在有了新的搭档?可要努力不拖后腿啊。”
伊吹当时心里很生气,又生气又委屈,他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不是不想冲动地骂回去,是冲动之前先感觉到,在志摩面前,在志摩面前丢脸了。
后来那家伙又跟志摩到一边小声说着什么的时候,伊吹没有听到具体,只是一些词汇飘进了耳朵,什么麻烦,什么笨蛋,什么可恶。
他连志摩的背影看不下去了,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捏紧了拳头,指节咯咯作响。
志摩听了些什么呢?
志摩听到了会想什么呢?
志摩又会说什么呢?
伊吹想要相信他的志摩不会对他有什么差劲的想法。但是伊吹控制不了的忐忑。
忐忑到想转身就走。
想回到蜜瓜包号上,他觉得只有那里才安全。
“伊吹,”志摩在他转身后突然叫住他,“你过来。”
伊吹大力吞咽了一下口水,他都觉得想不通,自己又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为什么就这么害怕志摩怎么想,因为志摩不是别人吗?
像是等得不耐烦,志摩过来直接拉他的手腕,把他带过去,站在那个说了他诸多不是的人面前,一本正经道:“不知道您口中的伊吹蓝是哪一位,但是我认识的这个人很好,好到和他成为搭档,对我而言是一件幸事,如果能够和这样的人一起共事,虽然会有伤脑筋的时候,但更多时候都会觉得热血沸腾,因为他正直、善良、赤忱,他是这个时代的警察身上消失了的那些东西的集合体。我很喜欢我现在的这位搭档,所以您说的话我就都当做是没听见了。”
志摩一未超级帅气的甩出一大段令伊吹和那个人都愣住的话之后,又拉着伊吹的手腕离开。
没走几步他想起些什么,回头多说了一句:“如果以后再听到有人说我的搭档的坏话,我会进行合理投诉,这也是职权打压的一种,谁让您刚好比我们都高了那么一级。”
他们走回蜜瓜包号的路上,伊吹一直用力看着志摩的侧脸,他傻乎乎张开嘴想说什么的时候,志摩扭过头也看着他:“要是说蠢话的话,就给我闭嘴。”
伊吹摇摇头,挣出自己的手,双手一把捧住志摩的脸,用力揉变了形,他好感动,好开心:“小志摩就是全世界第二帅的!第一当然是我!”
“恶心。”志摩踢了他一脚,夺回自己的脸,坐到驾驶座的位置气鼓鼓地说,“就这一次,我帮你说话,就这么一次,下次的话,别人说你,你要自己怼回去。”
“可是刈谷说你的时候你都没有……”伊吹想了想,志摩有轻飘飘怼过些什么,更多时候其实也没有很生气。
“那是因为我没你这么笨,我知道刈谷说什么你都不会想太多,你只会站到我的角度想我会不会有负担,可是别人往我身边一靠近你就开始乱想了,你还想逃走。”志摩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个早上就买好但因为案件没来得及给的蜜瓜包丢向伊吹,是他喜欢的桃子味,“我认识的伊吹蓝,无所畏惧,是不会为了这些闲言闲语就露出恶心的小心翼翼的表情的。不要再让我看到第二次了。”
伊吹蓝嗷呜一口咬掉半个蜜瓜包,嘴唇上粘了一层的馅料,他把手举起来敬了个礼,吹了声口哨:“Yes sir!”
他们前一天才一起看了一部香港电影,伊吹学起来有模有样。
“伊吹。”志摩自己也咬了一口蜜瓜包,他的是苹果味的,“我是你的搭档,虽然搭档不一定就是亲近的人,可如果你觉得累了,或者难过了,或者有什么想要倾诉的事情,在我面前,是不必掩饰的。”
他看着伊吹的眼睛:“我不是个擅于安慰别人的人,我没有你身上那么多的正能量可以传递出去,但我可以听你说,我愿意把你的负能量都吸收过来。”
那天的桃子味儿的蜜瓜包可能没有苹果味儿的好吃,因为沾上了眼泪,就多了点苦涩。
但那天的桃子味儿是伊吹记忆深处最棒的桃子味儿了。有着志摩的温暖的桃子味儿。
黑狗跑得飞快,快到伊吹到后来已经不是在追嫌犯,而是拿出了比赛的架势去奔跑。
他越看越觉得那个人的背影其实根本不像自己。
用法律之外的非常手段打击犯罪,这件事他早就不想了。
可志摩想过,志摩是想过的,也的确向着那个方向去做了。
伊吹便又走了神,这个人,真的应该被抓到吗?
但他马上就抽了自己一下。
这样的人,他怎么可以跟志摩放在一起想。
当然要被抓住。
他似乎都听到志摩在耳边发火:“你这个笨蛋,拿出野生犬的劲头,给我立刻马上抓住他!”
“Yes sir!”伊吹突然喊了一声。
“GOOD!”幻觉里的志摩赞许着。
7
犯人被伊吹按到地上的时候还在狂喊:“我知道你是谁,你是404那个笨蛋警官,我在REC的视频里看到过你,喂,你的搭档都被做毒的杀死了,我这是替天行道维护正义,你怎么可以抓我!如果是你的搭档,如果他还在的话……”
伊吹用力扇了那个人的后脑勺,赶来的同事将他拷住,要带走的时候伊吹说了句:“等下。”
他调匀呼吸,走到那个人的面前:“我的搭档叫志摩一未,如果是他还在的话,他也会义无反顾地拼尽全力地抓住你。因为他是一名警察。这个世界上维护正义的确有很多种方式,但以暴制暴,从来都是错的。”
他忽然想起来他和志摩认识的第一个案件,他是用心在骗他,用魔法棒的玩具假装成枪,说着什么要击杀了对方的话,那时候在志摩脸上的紧张令他动容,他看得出志摩不只是害怕在行动上出错,那焦急里面还有对他的一些东西。
伊吹很多次都想问的,想要问问志摩,如果他真的动了手,志摩会怎么样。
他也的确问了,在某一次要下班时,一起舔着甜筒等分针咔哒一声走到九点整,他就问出来了。
那天挺凉的,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吃甜筒,甜腻的奶油让牙齿打颤,但脑子却清醒了。
“会抓你。”志摩回答得很干脆。
“诶?不会伤心吗?”伊吹撇撇嘴,对答案不满意,虽然他知道志摩一定会立刻抓住他。
“伤心啊……”志摩吃掉最后一口,抻了个懒腰,“大概会有些可惜,才刚刚感觉你不错。”
伊吹也吃了最后一口,一边开启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一边说:“才刚觉得不错啊,可是我看志摩的第一眼就知道,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搭档。来,拍个照吧。”
他对着自己的时候留出了一大块空白,志摩并没有回头。但是快门按下去的时候他放在身后的手比了一个“V”。
那是伊吹后来才发现的。
所以一直都没有舍得删。
他还给那张照片命名了:帅气的小蓝和别扭的小志摩。
抓住黑狗后果然很多人都开始抗议,键盘侠们辱骂着专案组,尤其针对桔梗和伊吹进行了严重的恶劣诋毁。
“怎么哪儿都有这个女人。”
“这是之前开蜜瓜包车的那个人吧?”
“REC的视频里有他!和路怒症吵架!”
“一丘之貉啊。”
被称作是一丘之貉的两个人刚刚才分开,小麦做了蛋包饭,伊吹还跟小丰丢了一会儿球。
孩子的直觉都是敏锐的,小丰居然学着大人的样子给了伊吹一个拥抱。
伊吹睁大了眼睛问他怎么了。
小丰在他耳边说:“妈妈很难过的时候,火腿就是这样抱她的。小蓝你现在看上去好难过哦,像每一次妈妈想起爸爸的时候那样难过。之前志摩叔叔来的时候说过,小蓝是这群大人中最像我这个小朋友的,但是小蓝也是最坚强的,可能想哭就哭了,也可能想哭也不哭,反正如果感觉到你难过了,要好好地安慰。”
他说着,还拍了拍伊吹的背。
伊吹回抱了一会儿小丰,他不知道志摩是什么时候给孩子灌输了这点,但他刚刚的确很难过,因为在吃蛋包饭而想起志摩,志摩说过火腿做的蛋包饭超好吃。他们约好一起吃一次,可一次也没有呢。想到了这个而心酸。
吃完后他又去看阵马哥,进去的时候九重在,见是他,立即说自己要走了。
“留下吧。”伊吹说,“前段时间对不起,我们小九真是个贴心的人,其实我都知道。所以,对不起。”
九重如释重负,一下子掉了眼泪:“志摩桑不在了,阵马哥还没醒,我真的很怕你也出事。”
伊吹摇头:“我不能出事,我出事的话,那家伙会伤心的。而且我对他说过,我的生命线很长,说到就要做到,我会活下去给他看的。”
“啊对了,”九重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伊吹,“这个是那个REC送来的,他说可能你想看,但以为之前的视频又给你增添了麻烦所以没有脸面直接见你,就托我转交。”
“是什么?”伊吹看着那个小存储卡,想大概又是什么时候偷拍的吧。
九重说他也不知道。
离开病房的时候伊吹还是拍了张合影,依旧是夸张地笑,也还是发给了志摩。
“志摩桑的手机还没有停掉吗?”九重问他。
“不会停掉的。”伊吹回答他,“那个号码会一直都在,只是不会被接起了而已。”
九重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忍住了没有问出口,他觉得这样没有意义。
但这没有意义的事,大概就是伊吹心里最有意义的事了吧。
8
能不能回到机搜还未可知,暂时也没让他回去奥多摩,伊吹就跟着系卷身边做些杂事,但他又不专业,好多时候只能是打打杂。
无聊无趣,无所事事。
有时候他下了班就回去一直睡,睡不着的时候就一直给志摩的line发消息,絮絮叨叨说着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什么系卷剪了头发很傻,什么小九到了新的岗位上变胖了,什么晨跑的时候新鞋子踩到了狗屎……
永远不会有任何回应的单方面的发出。
伊吹摸着屏幕上志摩的头像说:“好寂寞啊,小志摩。虽然你在的话也不一定会理我,可你不在了,真得好寂寞啊。”
是心口被硬生生剜下去一块,用什么药都愈合不了的血洞。
非常偶然地想起九重给他的那张REC送来的卡,翻了好几个抽屉才找出来,连忙插到电脑上。
可能是被久住搞怕了,REC也学会了装摄像头,不是为了防止被黑客入侵电脑,只是为了拍下自己在黑客操作的时候没有做什么,大概是为了这个,没想到却拍了志摩去找他的事。
除了让他帮忙调查久住的手机壳和藏身处,还有些别的。
REC问他:“这样可以吗,堵上职业生涯也要去这么做,就不怕搭档生气吗?”
志摩应该是真的不知道还有这种摄像机在,完全的被蒙在鼓里的表情:“他一定会生气的,那个笨蛋。所以我才要把他送走,我没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说什么为了他好的话,其实我最不想的就是被他看到我的这一面。”
REC没听懂。
志摩自顾自说下去:“伊吹他,对我而言早已经不只是搭档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我不做,他迟早也会做。但我是不能让他做而不是要自己替他去做什么,是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结果才可以。只是不想被他看到罢了。不希望被他看到那样的我。”
REC突然疑惑:“我没有这样的羁绊,我都开始觉得,或许你对他……很不一般?”
志摩没有接这个话题,他们又讨论一些钓出久住信息的页面的设置问题,然后志摩就告辞了。
临走前他对REC说:“你之前的视频虽然大部分都删掉了,但是以后也许还有什么风波会出现,那时候我可能已经不是警察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到时候如果你会觉得抱歉,就替他说句话吧。别让舆论的石头把他弄得遍体鳞伤。”
REC问他:“你会死吗?”
志摩想也没想就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不太想死,但是我也不怕死。”
REC叹了口气:“好勇敢啊。”
志摩这时候笑了:“一点也不。我有非常怕的事。我怕的是我真的死了的话,留下他一个人,怪孤单的。”
“但是那也没办法。他会好起来的。”志摩的笑容像透过树叶落下来的阳光,夹着被割碎的温柔和落寞,“只要我这么希望,他就能做到,他就是那种会为了我的希望去努力的人,可其实,他就是我的希望啊。”
9
伊吹在电脑前泪流满面。
画面最后定格的角度不怎么好,是从下往上的志摩的脸,鼻孔里面很干净,嘴角咧开的弧度很好看,很叫人心动。
他站起来,俯身将嘴唇印上去。这是志摩活着的时候没有过的行为,不记得想过没,但没做过。
现在做了。
就这样隔着电波亲吻了一下他的小志摩。
“会好好活下去的。”伊吹也在笑,笑着伸出手给那个人看自己的掌心,对着他保证,“会活到生命线的尽头,再与你相见。”
到了另一个世界,那时候无论你是否还需要,都要再一次站在你身边。
绝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