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是哪一个无聊人士恶作剧般的在娃娃机里面放上了他们几个的真人娃娃，不过还好，安莉洁仅凭一己之力就轻轻松松把所有的娃娃都夹了出来，让她不用担心这些玩偶会落到别人手里变成什么样，凯莉心想。

要不是真人娃娃太过瘆人，而眼神又逼真到令人诡异的熟悉和发慌，她才不会在刚刚失误那么多次呢。

凯莉一边戳着可以勉勉强强称之为合格的宇宙级珍宝凯莉小姐的真人复制玩偶，一边心不在焉地回想起最近的状况。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的呢？那股不知名的视线。

凯莉皱了皱眉，费力地想从以往零零碎碎的记忆里找到些许蛛丝马迹，看似纤弱的手指无意识地以好似要戳破布料的力度来回挤压小凯莉的胸口。

对了，是那晚和鬼狐又一次撕破脸之后吧。

尽管和鬼狐是亲兄妹，但在学校里他们两个都默契地装作不认识对方。

凯莉扮演着家境优渥、可爱端庄、略有些傲娇的千金大小姐，陪学校里的师生们玩一场过家家的幼稚游戏；鬼狐则利用所谓的京弥粉丝团团长的身份，哄骗着那些愚蠢的粉丝心甘情愿地成为自己的眼线，打着爱与信仰的幌子，背地里却不知道干了多少肮脏不堪的破事。

他们谁也没有戳破彼此的面具，任凭对方的圈子和势力在学校里一步步扩张。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谁都不会把高三那个追星狂鬼狐公子和高一小有名气的大小姐凯莉扯上关系。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因为一些私事不得不亲自返回学校拿点东西，正要出教室门的时候，抬头竟久违地碰上了鬼狐那令人恶心的嘴脸，而从对方嘴里吐出的话语更是令人反胃。

于是她卸下了那层挂久了甚至有些僵掉的面具，就像嘶嘶吐着信子、随时准备喷出毒液、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毒蛇一般，终于重拾起了真正的凯莉小姐的模样，优雅又满怀恶意地，用食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对方的胸膛，一字一句地对他说：

“噗……别惹我发笑了，先不说你为什么会知道本小姐今晚会回学校一趟，你猜怎么着？鬼狐，你和那个男人一样，都令我——恶心。”

恢复了恶毒本性的凯莉小姐，用她一直以来、亦是唯一依靠过的引以为傲的绝对属于自己的那份力量，大力挣脱了名义上的兄长的束缚。而在走下一层楼梯后，那副完美的面具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说起来，刚刚好像听到了谁的轻笑声。

迈出大门后，凯莉回头看了眼漆黑一片的教学楼，在确定除了鬼狐和自己以外再无一人后，就无视了依旧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她的鬼狐的令人作呕的目光，坐进了一直在外等候的轿车。

这样一想……莫非当时的轻笑声并不是错觉？

可若确实如此，在目睹了自己与鬼狐的闹剧之后，明明看破了她的面具，却既没有选择戳穿，亦没有选择无视，而是决定在暗处窥视她吗……

嗤，搞得像她是什么小白鼠，而对方是观察记录的研究员一样，真令人恶心。凯莉嫌恶地又皱起了眉。

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吗？

不，仔细想来，其实在那之前，在更久远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那一股若隐若无的视线。

然而当时还没有后来这么露骨，只会偶尔在凯莉和格瑞或者金打闹的时候，那股视线才会突然出来找些存在感。而一旦期间她想转过头来揪出罪魁祸首，视线的主人却好似预知了凯莉的所思所想般，提前收回了目光，任凭她气急败坏又只能强忍着不适转过头去，疑心自己太过敏感。

沉浸在思绪中，她没有注意到是谁在乱哄哄的背景声中给自己递了杯饮料。

凯莉回过神来，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对小凯莉不人道的虐待行为，便把它放在一边。想着也正好有些口渴，顺道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嗯？可乐？

凯莉望了一圈，发现除了安莉洁和嘉德罗斯，其他人面前都摆了杯或满或喝了半杯的可乐。或许金的姐姐是觉得大家都是小孩子所以不给喝酒吧。

不过……安莉洁这家伙不喝碳酸饮料，她能理解，倒是嘉德罗斯这家伙竟然也不喝的吗？明明那么喜欢吃汉堡。

凯莉注意到这件事当然不是因为她有多关注嘉德罗斯，只是作为一个经营着凹凸学园里最大最受欢迎餐厅的管家的主人，老骨头会经常和凯莉说些餐厅里发生的趣事。

比如说什么格瑞偶尔会因为解不出题而气得直接在餐厅窝上一宿啊、雷狮频繁投诉堂堂凹凸最大最受欢迎餐厅竟会不提供烤肉趴体系列用具啊、金和紫堂在吃饭的时候通常会大呼小叫好不热闹啊、神近耀几乎每天都能雷打不动地排在第九位点三份三文鱼啊……

这其中，自然有胃口大到让一向高傲自大的Mr.罗德列主厨甘愿为他个人特别定制的宇宙超级霹雳无敌爆炸火焰山辣度的、比嘉德罗斯整个人都高上不少的巨无霸汉堡的憨八嘎星王子了。

凯莉原来也以为那是老骨头为了戏剧效果特别夸张了的说法，直到那天她和安莉洁一起在餐厅品尝甜点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起初她还寻思着大概是哪个小机器人手脚不麻利把食物弄掉了，正想回头教训一下，映入眼帘的却是堆了个小山高一样的……汉堡？

或许是注意到了凯莉震惊的眼神，这位也许真的是来自憨八嘎星的嘉德罗斯王子殿下竟然屈尊停下了伟大的进食过程，赏给了她一个“渣渣，何事？”的眼神。

凯莉当时也没细究自己为什么能读懂这位向来和她不太熟的嘉德罗斯的眼神里蕴含的意思。在对上他的目光后，凯莉反应慢半拍地给对方比了个大拇指，随后看着对方摆出一副“大惊小怪，不愧是渣渣”的准许她告退了的尊容，又继续大快朵颐去了。

虽然很想揍人，不过看在嘉德罗斯为了这家店贡献了不少积分的情况下，凯莉小姐还是竭尽全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

算了算了，先不说对方是大名鼎鼎的圣空星企业的独生子，人家的父亲也是学园有且仅有一位的投资人呢，要是真惹毛了还是比较麻烦的，本小姐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吧。

自我说服后，凯莉也回过头来准备接着享用自己的甜点。

“况且……”一口咬下最顶端的草莓，甜腻的味道迅速在口腔里扩散开来，酥酥麻麻又甜甜的感觉逐渐蔓延到了四肢，连带着她的整个身子都感觉轻飘飘的，“他吃东西的时候，还蛮可爱的嘛。”

……
也是，毕竟也没人规定喜欢吃汉堡就一定要喜欢喝可乐啊。

不过，既然说到了嘉德罗斯——

凯莉默不作声地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找了个既方便自己和安莉洁搭话、又可以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偷瞄嘉德罗斯的角度，拿起可乐一饮而尽。

嗯？这么点儿的吗？

凯莉瞥向了正在重新给金灌上一大杯可乐的秋姐，暗暗不解。

大概是考虑到自己的千金大小姐人设可能对这种平民的廉价碳酸饮料不太感冒的关系吧。她没放在心上，打算继续整理刚才的思绪。

刚刚在想什么来着……对了，是嘉德罗斯。

说起嘉德罗斯，早在高一前凯莉就有所耳闻。毕竟是大名鼎鼎的圣空星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从小时候开始就被打上了“神童”“全能”“天才”“天之骄子”这种让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标签。

当然，天才都是不被理解的，所以被议论说什么“傲慢”啊、“孤独”啊，“自大”啊，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这些始终是别人眼中的嘉德罗斯，从别人口里了解某个人和真正见过面总归是不一样的。

然而圣空星的唯一继承人嘉德罗斯本人如何如何又和不知道是来自哪个家族的千金大小姐凯莉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罢了。

直到她亲眼在开学典礼上见到这位跳级的天才。

该怎么说呢，虽然曾经根据传言多多少少在心里描绘过嘉德罗斯的样子，也做好了迎接他各种形象的准备，但等到真正面对本人的那一刻，凯莉的精神世界还是受到了相当强烈的冲击。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光芒万丈，自带浑然天成的王者风范，好似撇给你一个眼神都是莫大的恩赐，而生人勿近的气场仿佛在告示着所有胆敢接近这太阳一般存在的人，下场绝对是毫不留情地被燃烧殆尽。

这就是——嘉德罗斯。

凯莉盯着目不斜视站在学级最前列的嘉德罗斯，他那因为无聊而越发显而易见的烦躁感扑面而来。似乎是理事长过于漫长的演讲终于打败了他今天本就昏昏欲睡的神经，他不加掩饰地打了一个哈欠，看似要恢复之前那种无所事事的状态，却在凯莉如此笃定的下一刻蓦地偏过了头，用他那理应坐拥一切星光灿烂、璀璨夺目之物的金色眼眸直直撞上了凯莉的视线。

周遭的一切宛若都静止了一般，她听不见理事长的演讲声，听不见身侧同学的议论声，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她所能注意到的，只有嘉德罗斯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金色眼睛，以及——

他眸中的自己。

“哎哟，抱歉抱歉。”

凯莉迅速地低下头去，一副突然对脚底的蚂蚁生出了兴致的模样。随着心跳的剧烈平复，万物也迅速流动起来。

好像是另一边一个戴帽子的小子出了什么状况的样子。

凯莉漫不经心地听着周围人的八卦，就连不久前嚷嚷着“我天，刚刚那个圣空星集团的独生子是不是朝这个方向看过来了啊”“那就是所谓的强者的眼神吗？”“我怎么觉得那是看虫子的眼神呢？”的新生们也纷纷被吸引了注意朝另一边望去。

于是凯莉缓缓抬起眼眸，发现嘉德罗斯已经恢复到了原先那幅恹恹欲睡的模样，恍若在告诉她刚才的回首一瞥不过只是某位的心血来潮罢了。

她松了一口气。

都说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凯莉也不例外，所以无论在之后的日常相处中，她又给对方打上了什么比较人性化的标签（比如说开学第一天的“幼稚”），在凯莉的脑海中，嘉德罗斯始终是最初那般不可一世、自信张狂、谁沾谁死的模样。

好吧，至少对她来说——即沾即死。

“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提醒凯莉收到了新的消息，会在这个点儿联系她的，不会是……

“得知凯莉小姐在朋友家玩的很开心，身为万事以您为先的万能管家，老骨头我自然由衷地为凯莉小姐感到高兴，但也请别忘了家里还有一个人孤单寂寞冷，正等着和凯莉小姐一起跨年啊（哭唧唧）“

果然是这家伙。搞什么啊，还发了个可怜兮兮的自拍，显得她多没良心一样。

罢了，天色确实也不早了，等一会儿看氛围没那么热络之后，就跟秋姐说一声，让老骨头来接自己回去吧。

凯莉瞅了一眼对面的安莉洁，毕竟是女孩子，看着柔柔弱弱的，再加上对方那呆头鹅一般的性子，她还真怀疑对方晚上能不能安全到家。

啧，毕竟对方在明面上也勉勉强强可以称得上是高一B班凯莉小姐的朋友，她就大方慈悲地让老骨头顺带捎一下她吧。

凯莉拿起手机编辑着发给老骨头的消息，在看见屏幕上的“朋友”二字时顿了一下，纠结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删除这个字眼。

朋友……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趁着安莉洁去分发玩偶的空挡，也仗着埋头于大餐里的嘉德罗斯不会分多少心注意外界这一点，再次调整了下姿势。表面上是趴在桌子上对着窗口发呆，实际上凯莉正偷偷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对方。

她也完全没有想到，像嘉德罗斯这样的人竟然会有朋友。

凯莉见过那两个人，毕竟嘉德罗斯本人就十分惹眼了，更别说这三个人聚在一起时，那异常醒目的、足以把路人眼睛闪瞎的红黄绿交通灯一样的配色。

虽然嘉德罗斯一脸嫌弃的样子，但她能感受得出来，他并不排斥那两个人的接近。

相较于他对自己班上其他同学那糟糕的态度，可真是令人唏嘘啊。

虽然他的态度也不是时时刻刻那么糟糕。

就比如前天刚刚举办过的假前动员大会。在拍大合照时，他俩又好巧不巧地凑到了一起。因为被左右来回推搡调整站位，凯莉一个不小心就向嘉德罗斯的方向跌了一下，不受控制地撞到了对方身上。

凯莉觉得自己完了。毕竟她刚刚才见识过嘉德罗斯被金不小心碰了一下手臂后凶神恶煞的模样。

意外的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凯莉吃惊地睁开了双眼。

虽然对方一如既往的嫌弃脸，鄙视她的眼神好像在嘲讽她这都能跌倒，不愧是渣渣。但嘉德罗斯总归没有在凯莉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就反射般地甩开她，反而经过最初僵住的几秒钟后，就反应迅速地用手环住她的腰，以免她的进一步滑落。

之后散会的时候，凯莉倒是很奇怪一向以嘉德罗斯为豪、关系也很融洽的圣空星父子为什么没有走在一起。她望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嘉德罗斯与跟在他身后兴奋地说着什么的雷德学长和安静美好的祖玛学姐，又打量了几回身边这位频频望向自己儿子的大块头。

凯莉忽然记起了不久前曾在学校的八卦论坛上流传的这位父亲被自己儿子嫌弃太过黏人的小道消息。

说不定是为了不想让嘉德罗斯和他的朋友不自在，又不想离的太远，所以挑了个现在这个位置吧。就和理事长一样。

感慨了一番伟大的父爱之后，凯莉便回过头继续和安莉洁闲聊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会把被迫听到的诸如“不省心”“混账”“恋爱”“儿媳妇”“打赌”之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的。

没想到这俩大人这么幼稚，该说真不愧是嘉德罗斯和雷狮的父亲吗。

……等等，话题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凯莉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略有些烦躁的收回了目光。

好像一开始是想看看能不能通过回忆分析出来，一直以来追随着自己的那道恶心粘稠的视线的主人究竟是谁。但后来似乎是因为……因为奇怪于嘉德罗斯竟然不喜欢喝可乐这种小事，就这样一直将思维发散到现在这个话题了？

“啧。”

难道接下来她会因为想到了理事长，而将思维发散的对象换成那个在辩论赛上反将一军，让她颜面尽失，后来还面目可憎地当面抢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限量款棉花糖、让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份短期内都不会再放上橱窗的美食流入了满足到眯起眼睛的卡米尔肚子里的那个不良头头雷狮吗？可算了吧。

虽然后来自己生日的时候，不知道嘉德罗斯从哪打听来的消息，竟然把这个遗憾给弥补了。

那天他罕见地没有像对其他人那样用虫子或渣渣来称呼自己，反而规规矩矩地喊了她的名字，手上还捧着大到把自己的脸都给遮住的星星纸包装的礼物。凯莉受宠若惊，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边在嘉德罗斯催促的眼神下颤颤巍巍地打开了盒子。

然后她呆住了。

里面赫然是她望眼欲穿肖想了几个月还没有发布的新品甜点的巨无霸版本，以及插在上面理应已经绝版的被雷狮那混蛋抢走的限量款棉花糖！还是5个！！

没有错过凯莉眼中那抹稍纵即逝的不可置信和雀跃之情，嘉德罗斯得意地哼哼了两声，用胜利者的目光挑衅般地瞥向了劲敌格瑞——以及其他手持礼物的同班同学一眼，就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所以说，为什么又想到嘉德罗斯了！

凯莉无奈地叹了口气。

回到正题，她也不是没有安排保镖在附近盯梢，毕竟不比以往偶尔只会在学园里感受到的那种若隐若无、又没有干扰到自己日常生活程度的目光，现在有时就连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凯莉都能感受到那肆无忌惮的扎在自己身上的露骨视线。

虽然她对自己的身手相当有自信，随时随地都处于一种警惕的姿态，但俗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仗着鬼狐现在还不敢动她这个资本，凯莉从对方手里抢了几个手下以防万一。

但不知道是这群手下太废物还是对方的反追踪能力太强，这群保镖愣是连个屁都没发现，气得凯莉小姐每次都只能气急败坏地把一摞写有“无异常”的报告摔在他们脸上。

她也想过，犯人可能就在学园——甚至，自己班级的某个人之中。但凯莉并不认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会有这样做的理由。况且即使是在教室内，视线也可以从某个窗口或门缝（比如说经常在教室外闲逛的雷蛰老师和安迷修学长）、或者正对面的高二教学楼扫射进来。

最重要的是，与其说是还没有变态到那个地步，不如说是视线的主人也很聪明，虽说凯莉没有被全天候监视的感觉（不知道她该对此表示庆幸亦或不幸，也正因如此，凯莉很难抓到对方的尾巴），但单单有一下没一下的注视，也令她不舒服到头皮发麻的地步。

今天下午，她本来是和安莉洁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假期的打算，难得没有感受到那粘稠的目光，凯莉还是比较放松的。她随意地撇了下头，却在下一秒钟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深入骨髓的寒颤。

没错，是那些真人玩偶。
还有那熟悉的、和一直以来追随着她的粘稠视线如出一辙的瘆人目光。

“凯莉？”
察觉到了好友突如其来的僵硬，安莉洁好奇地转过头去望向了对方视线的方向。

“玩偶？——凯莉、金、格瑞、还有我的——好像是大家的真人娃娃？怎么会在这里呢？”她疑惑地歪了歪头。发现对方没有回复后，安莉洁又轻轻叫了一声好友的名字：“凯莉？”

对方好似才回过神来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安莉洁突然发觉对方变得不自在了起来。

“凯莉——是想要娃娃吗？还是说——有什么困扰你的事情呢？”安莉洁赶在对方吐出拒绝的话语之前把自己的后半句说了出来，“我占卜很灵的哦。”

凯莉皱起眉思考了片刻，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游戏币放入了投币口，摆出一副夹娃娃的架势。

安莉洁安静地在旁边等待。看得出来，好友手法十分生疏，好在虽然失误频频，看着对方最终成功将小凯莉夹入囊中的神气模样，安莉洁鲜有波动的内心也略微升起了名为愉悦的情绪。

“接着。”
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好友好不容易夹到手的娃哇，安莉洁疑惑地望向凯莉。

“那——”
可惜对方第一个字还没说话，就被金惊喜的声音给打断了

“凯莉！还有安莉洁！你们也在啊！正好！要不要来我家吃年夜饭！”

凯莉吃惊地向声源望去，接着周围便陷入了令人烦躁的喧闹声。安莉洁看着金一如既往好似大型狗狗般猛摇尾巴的模样正和凯莉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什么，又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凯莉，便默不作声地撸起袖子准备奋战夹娃娃大业了。

……
说起来，要不是被金打断，那时候本想拜托安莉洁给自己占卜占卜的。虽然凯莉不信这玩意儿，但安莉洁这家伙的占卜是出了名的准，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呗。

凯莉无意识地用手指来回缠绕着头发，盘算着日后的打算。

走神的时间有点久，仿佛是终于意识到了凯莉的视线，嘉德罗斯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向她投来了一个略微有点恼怒的目光。

嗯？原来她又在不知不觉间看向嘉德罗斯了吗？偷看就算了，居然还被正主当场抓住了。

凯莉只能强忍着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强烈欲望，摆出自己一贯的假笑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说起占卜的人选……虽然凯莉也有怀疑过嘉德罗斯为什么会知道她心心念念的甜品名单，但在这个念头升起的下一秒钟就自己笑着否认了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毕竟，那可是嘉德罗斯啊。

是圣空星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是天之骄子，嚣张跋扈、行事张狂、说话做事绝不藏着掖着的，像太阳一样耀眼到灼人的嘉德罗斯啊。

凯莉摇摇头，再次为自己这个荒诞的念头而感到可笑。

她又望了一眼天色，感觉是时候了，便准备拿起自刚才一直放在身边的小凯莉，去向秋姐打个招呼。

虽然本来是想着把这个小玩偶作为帮自己占卜的报酬送给安莉洁的，不过既然对方已经牛逼到能把娃娃机洗劫一空的地步了，还不如送给老骨头呢，省的对方成天哭诉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时无刻陪在凯莉小姐身边这样让人恼羞成怒的话了。

起身的时候，凯莉又看了眼自己怀里的小人偶。

嗯？

之前没仔细注意过，小凯莉的脸上有画一颗星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