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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月光洒满庭院，视线内的一切却更加晦暗不明。状似植被的事物蛰伏在阴影中，让人下意识的移开视线，不愿细看细想；环绕房屋主体而建的回廊上没有任何照明设施，老仙手里提着发出幽幽蓝光的小夜灯——不知为何是拉轰的形状——神色不善的迈步走着，柔软的拖鞋底面踩在木质地板上，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

“肥羊你丫是哪里来的女子高中生吗，”他压低音量，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地说：“半夜上厕所居然还要人陪着？”

“我说多少遍不是了，老仙你听不懂人话吗。”肥羊——穿着绵羊印花的粉蓝底睡衣，脚踩着跟老仙同款的兔耳棉拖——不甘示弱地怼回去。当然如果他没有紧贴在老仙背后，双手揪着他衣服下摆不放的话，可能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他眼神游移，有些局促地再一次说道：“客厅里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

“能有什么东西？”老仙不屑的说，却也不自在的摸了摸胳膊：“拉轰在装神弄鬼而……已……”

他的脚步随着话音一起逐渐停了下来：

前方隔断了庭院和客厅的移门半敞着。客厅里似乎没有开灯，浓如墨般的阴影通过不大的门缝投射到走廊上。

“……门是你开的？”

“没有没有。”肥羊迅速摇头。三角形睡帽尖端的白色毛球像拨浪鼓一般左右晃动着：“我刚才就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没打开……应该，没打开……”他说着，句尾的地方有些磕巴，看向老仙的眼神也流露出一丝无助。

主神空间有一条奇怪的规则：夜深之后千万不能拉开客厅通往庭院的移门。这条规则可能没有被刻意地去遵守，但目前为止也没听说有谁故意破坏过。

但肥羊的不安却与之无关。作为轮回者他们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或者说直觉。而这份直觉如今正向他传递着某种危险的信号。老仙与他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他也有着相同的感受。

“……去看看。”

老仙用三秒钟做出了决定，然后不容置疑地拖着肥羊继续向前走去。

扒着门框，老仙没有任何犹豫地，一个跨步面朝客厅站好，手上用力，将原本就半敞着的门猛然拉开。

客厅内的景象完全落入了他的眼中。有什么人趴在暖桌里，面前摊着一本书，似乎是借着月光在进行阅读；而当门外透进的光线被老仙挡了大半之后，他便有些不满地抬起了头。眼镜上连着的细链发出轻微的声响。

肥羊比他慢了好几拍，这时才缓缓地，从老仙身后探出头：

“……原来是邪教啊！”他的一只手还挡在自己的眼睛上，正从指缝间向外看着：

“这么晚了还在看书？怎么灯都不开一个……你这副眼镜是新买的吗？都没见你戴过啊……卧槽桌上那几个包装壳好眼熟，不是我才买的布丁吗！……没事没事，你吃好了，我过两天再去……买……”

肥羊絮絮叨叨地说着，但是他的声音，和仍然抓着老仙衣服的那只手，却带着明显的颤抖。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即使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肥羊和老仙心里也都非常确信，眼前占据着暖桌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位黑暗法师。

“……”

没有回应。那人的眼睛透着一种妖异的紫色——而黑暗法师即便是在施法时，双瞳的颜色也要比现在这双更加灰暗幽深；更何况正用冰冷视线凝视着他们的还是一双竖瞳。

是蛇瞳。

身体像石化一样无法动弹；这只是一种debuff，只要抬手施放一个驱散就能解除——大脑条理清晰的给出了分析，却始终无法传达出去得到执行。

肥羊能感觉到有一股凉意在顺着尾椎骨向上攀爬，脖子里一点点地冒出细密的冷汗。他的思路逐渐开始滞涩，但钳制着他们的压力却突然全数撤走。

将视线重新投向摊开的书籍，与邪教有着相同面容的人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能听到他喉咙深处发出了一些不似人类的异响；肥羊和老仙像两条在水中窒息的鱼一般大口呼吸着，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暖桌边又出现了一道人影。

“这是最后一个了♪”那人右手食指顶着一个杯装的布丁，似乎是在对暖桌里的人说话，布丁在指尖摇摇晃晃的，却始终没有掉落。

“卧槽，”肥羊瞪大眼睛，想转移注意力般的高声说道。“拉轰你做个人给我留一个吧！”他调整着呼吸，腿软的有些站不住，下意识的就想走进客厅休息一下，却被老仙一把勾住后衣领拽了回来。

“你他妈清醒点，那不是我们的主神。”

老仙很少用这样的短语称呼拉轰，但此时却像是要做出什么区分一样，在代词上加了重音。

背对着他们的蓝发人影好像这才意识到他们的存在。他转过头，嘴里叼着一把金属制的勺子，那张脸跟拉轰偶尔心血来潮以人类形态出来活动时的脸确实有八分相似，却明显地要年轻许多。

勺子的长柄上下摆动了几下，少年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他抬脚踹了几下暖桌的桌面，七分裤和袜子之间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在这样的季节里看起来有些寒冷。

“你给我腾个地方啊。”

“……”

暖桌里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而老仙和肥羊这时才意识到，或者说才不得不意识到，那从暖桌进入他们的视野内开始就一直挥之不去的违和感。

放在客厅里的暖桌其实并不小，平时他们三四个人钻进去也不会嫌挤，而身材娇小一些的甚至可以五六个人一起用。但此时，明明只有一个人趴在里面，周围的被子却被撑得鼓鼓囊囊的，仿佛包裹了什么活物一般，时不时出现一些轻微的、缓慢的起伏。

他们对此有一定猜测，但一点也不想验证；蓝发的少年绕过暖桌走到背面，手探进被子摸索了一阵——在老仙和肥羊下意识想要退避的目光里，直接拎出了一截尾巴。

是蛇的尾巴。

但与想象中长满鳞片，冰凉滑腻的触感不同，蛇身——少年拉轰挑起眉捏着尾巴将其向外拖拽着——上面覆盖的是一层层柔软的长羽，却没能给人多少温暖的感觉。纯黑的羽毛间仿佛藏着一个个漩涡，冷冷地凝视着企图窥探的视线。

邪教——长着邪教的脸，下半部分却是蛇身的存在已经有大半被扯出了暖桌，另一边只露了一个脑袋在外面。他耳朵的位置长开了一对小巧的翅膀，黑色的，之前大概是折叠起来隐藏在了同为黑色的头发里，有些愤怒地发出了嘶嘶的声音。挣扎间他的身躯翻转，露出了灰白色的软腹，似乎也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绒毛。

老仙和肥羊几乎已经停止了思考。他们无法将视线从眼前的画面上移开，也同样无法处理那些印在视网膜上，沿着视神经来回传递的过载信息。

蓝发的少年突然倒退着踉跄几步。他手里依旧捏着一截蛇尾，却不再是正常人类的大小：只有三指粗，手臂长短的羽蛇扭着身体，迅速缠上少年的胳膊，探出顶着羽冠的脑袋一口咬住他手里布丁，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顺着手臂越过肩膀，无声无息地落到地上，一眨眼就不见了。

艰难地转动着眼珠，老仙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他扇着翅膀钻进了暖桌；

客厅的钟声敲响，但是他们的主神空间有这样的座钟吗？

当、当、当……

蓝发的少年似乎有些遗憾。他朝他们挥了挥手，像在告别，脸上是让人非常熟悉的恶劣笑容；

当、当、当……

随后他开始融化。

正如字面所述，拉轰像突然被按下快进的蜡烛一般化为了某种介于液体与固体之间的物质，一块块，一团团地从原本所在的地方剥离滑落；最开始模糊的是五官，那被搅成一团的地方已经无法再还原出少年的相貌；随后他们失去了手脚和躯干的概念，只剩下一堆用不同色块揉杂而成的泥状事物，不知是在融合还是想分离的，蠕动着。蓝色、肤色、白色……

客厅的钟声敲响了第十二下。

一切的一切都归于了无尽的黑。

Fin.

20.01.26


谁能想到我其实是想写恐怖一点的呢……真没这个水平，我太菜了！只能当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了（？

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主神空间的双主神，wxzz的幼年体拉轰和喜欢献祭的羽蛇邪教哒，羽蛇完全参考我窗捏的潘st私设，你们去拎起她的jio抖一抖看会不会掉落人设图呀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