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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向魈温】致塞西莉亚(1)

作者 : Hep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原神 温迪 ,

标签 魈温

状态 连载中

文集 哨向魈温

222 5 2024-8-8 11:53
导读
我做噩梦了。

别走好吗?


…………

璃月的冬天好冷。

温迪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手,上前去按响门铃。

门铃声在屋里响了一阵,荡得耳道发痛。

魈有些烦躁地翻身起来,窗外的天色正暗。

这个时候,会是谁来?

白术吗?怕不是先生又不放心,麻烦人来。

隔了许久,门铃又响起来。

叫人等着总归是不好的,他揉了揉太阳穴,瞥一眼手臂,翻了件衣袍草草披上。

有点厚。

一会把人打发走了便是。

在门铃彻底响过两轮后,魈才走到门前,开了门,在看清人的一瞬间,他一下呆住了。

“……温迪?”

吹了半天冷风的温迪一下溜进门来,才要说什么,就见魈把门关上,抬手就要往他的肩膀上揽,他眼疾手快地往旁边一闪。

魈扑了个空,有些不知所措地敞着手 。

才蓄积起来的喜悦像漏气的气球一样,向外放着气,重新空瘪下去,有些茫然地看他。

这种茫然像什么呢?

像液体升温沸腾之际,被骤然打翻,蒸腾的热气逐而上浮,怎么也挽留不住地弥散。

暴露出重重热气之下,不经雾化的现实。

心室增添上新的狼藉,斑驳的地面被冬日侵扰,凝结成冰,恍惚间,叫他如坠冰窟。

他把无处安放的手遣置回身侧,抿了抿唇,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在一瞬间空攒来的,许多许多的话又一下逃逸的干净,忘得厉害,再说不出一句,任由沉默如丝如缕地作茧自缚。

“听说你病了。”

不过一月没见,人一下消瘦得厉害,面色也苍白,想来是生病的缘由,温迪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是问他:“吃过药了吗?”

他不说话。

温迪抬手要往他额头探,却被攥住手腕,滞在空中,不得不与他发沉的眼神对上,顿觉不妙,挣了挣,自然是没挣开。

他自己灌了猛药,折腾了几天将将退烧,勉强到能出门的地步,虚乏得厉害,聚不起太多精神揣摸这一时半会像是抵触般的警戒情绪,只得朝他勉力笑笑:“是我,别紧张,我只是想看看你好些了没有。”

哨兵的手指按上腕间的血管,细微的搏动,在这类冗长静默的感受间,他才能拾掇起几分实感,让他真正相信,眼前的人是活生生存在的,是能够毫无阻碍地接触到的实体。

他还活着。

分明该高兴的,在看见他的那一刹,分明是高兴的。

但不知何时给惯出了贪心的劣性,又妄求更多;病得久了,不自觉要胡思乱想,想起方才扑空的拥抱。

人没事,只是他不知道,只不过没告诉他。他又不免往下推想,若是没有这一出,若不是他病得够重,叫先生亲自去询问过,那他不就是守着虚假的死讯,惶惶度日?

他想不通。

为何不告知他一声?

是怕他往后纠缠,想着干脆一刀两断?

那此番的关切是否也是受了命令不得已而为之?其实是不想来见他的?

可先前不是这样的。

他实在想不通。

“温迪。”魈向前踏了一步,又是叫他名字。

向导被迫往后退,另一边手碰上墙面,才发现离墙没剩多少距离,只好把手拦在身前,站定,问道:“怎么了?”

鞋底磨擦过地板的细微声响,后退的脚步,手肘碰壁后挡在身前的防范动作,这无一不在刺激着他,告诫着他,叫他点到为止,见好就收。

可他想不通,非要问个明白不可。

“你在躲我?”

你为何来见我?是以何种关系来见我?还是仅仅是出于命令,作为任务一般的———

“为什么呢?”他不甘心地发问,却又不敢往下猜想,听不得第二个答案,显得这诘问苍白又无力。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你不喜欢我?”魈拽紧他的手腕,步步紧逼。

温迪被迫向后仰去,肩上的伤处不可避免地被碰压到墙壁,痛得他一下抽起眉头,舌尖狠狠地抵住上腭,咬紧牙关,这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咬牙切齿。

原来触碰会是这种反应吗?

那之前为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过呢?是因为什么?任务吗?任务逼迫下不得以而为之的相处?

“你讨厌我。”

“你为什么不与我说呢?”

你如果早与我说明白,叫我提前歇了心思,给自己留些余地,叫自己别去痴心妄想,叫我学会安分守己,学会知足。

这不好吗?

“没有——”疼痛一瞬间抽去他大半的力气,温迪深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没缓过劲,抬高手臂,挡在两人之间,“魈,听我说———”

哨兵的表情很淡。

他看得到,手臂在阻拦他靠近。他感受得到,手指压上胸膛,隐隐向外施力的推拒感。

可这能拦下什么呢?

这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只能挑明态度——抗拒的态度。

你先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若是做戏,你为何不干脆演个全套?多少应付他一下,扯些由头,叫他心甘情愿些,自然会去低头妥协,自然什么不去计较了。

为何非要这般?

他自顾自地抬手,抵上向导的咽喉,将他摁到墙上;虎口用力卡住下颌,迫使他仰面;手指掐上脸侧,勒令他张口,承受亲吻。

非要闹到现在这般。

这般难堪。

叫他覆水难收。

温迪偏开一边的肩膀,避免伤口被挤压到,承着力侧倚上墙面。唇关被强硬地撬开,探入柔软的异物,不分由说的扫荡,话语也被吞吃入腹。

被把握住咽喉绝对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哪怕是略微施力地抵压上去,都会难以避免地感到不适。突出的喉结随着无意识的吞咽,上下滑动,能被手掌清晰感知。

这是一个粗暴的亲吻,与往常的都有所不同。没有讨好,没有试探,横冲直撞,不管不顾。

墙壁没给人留下多少后退的余地,反而成了这种暴行的帮凶,困住他,支撑着他,让他不得不照单全收。

在这般过分黏稠的恍思间,温迪朦朦胧地睁眼,觉着眼前的人,像一类生物。

感觉不到威胁时,会坦露出柔软的肚皮,既是在取悦你,又是在希望你能极尽爱抚。

倘若叫它察觉到一丝心不在焉,它就要背过身,用坚韧的皮甲将自己包裹,蜷缩起来,叫你不能真切瞧见丁点的软弱。

但这又很矛盾。

它吃不了苦。锐物穿透背甲时,它同样也会疼痛,只不过,比起敞露肚皮的姿态,这样会让你看不见,仅此而已。

可叫它痛极了,它又要翻过身来,将肚皮抵上刀口,叫你干脆开膛破肚,干脆给它个痛快,叫你知道,到了这般地步,这般任你施为的地步,你做什么都无妨,你仅需要清楚一点。

———他不会松口的。

如果有人以为,这是一类脆弱的生物,那又是大错特错,它的背甲是由无数根尖刺组成,能把所有试图伤害它的人给扎个鲜血淋漓,隔绝在外。

它只是从来没向你竖起过尖刺,它怕你不愿靠近,每次都要把它们服服帖帖地收好,收成一具没有危险的漂亮皮甲。

这是他最大的危险。

向导的手搭放上他的肩膀,回弯,摸上他的后颈枕部,一下又一下地抚摸,向上揉碾着发丝。

“……”

哨兵暂时地松口,听着向导略显急促的喘声,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抵在喉间的手向上挪了些,不再压迫着咽喉,指腹端住下颌,轻轻厮磨,上挑,叫他抬脸,看着这一张叫他日思夜想,在脑海中总是挥之不去的脸。

我当真是怨怼你这不合时宜的纵容,倒显得是我在无理取闹。

可沦落到如今这番地步,又分明与你脱不开干系,分明是你咎由自取。那为何又要摆出这副态度,这种妥协,这种顺从,这种……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你这是在施舍我吗?在施舍我这么一个被骗得团团转的可怜虫吗?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哈———”温迪以为他这多少是消气的意思,想要平复气息再说话,只来得及吸入一大口空气,脸被人轻轻地捧起,叩着下颔,亲吻再度覆上,伴随着痛感,叫他蹙眉。

这是你自找的。

唇部被人狠狠地咬破,血腥气被捎带入口腔,从中荡开,又被四处涂匀。

发咸发涩。

窒息感在这场声势浩大的掠夺中浮泳而出,逐而加重。大脑因为缺氧,变得晕沉,脸色泛红,眼睫发颤。

每每都是在感到彻底窒息的前一刻,魈才退出些许,让大量的空气得以争先恐后地涌入,几番下来,魈已然摸清他的极限,每一次都是踩着边儿松口,只给他留出换气的余地。

所剩无几的力气很快被榨得干净,叫他只能全数依靠上墙面,肩背真正被压迫到的一瞬,温迪很明显地抖了一下。

掐着下颌的手突然松懈,转去描摹脸侧的线条,由下至上,一点一点地沿行至耳根,绕至耳后,在皮肤最为纤薄的一处摩挲,徘徊。

卡在彼此之间的手臂是如此碍事,魈没细想,动作不甚温柔地攥住他的腕处,强硬地扣到墙上,沿着手腕内侧上移,摸入手心。

好冰。

手好冰。

这点不寻常让魈停下来,真正看清向导面上难掩的痛色,在这一瞬,才觉察到更多的异样。

血腥味陡然浓郁。

不对……不是他的血。

很近。

很近的血腥味。

他的目光向下放低。

向导肩处的衣服不知何时洇作红色,歪斜的衣领间露出几层渗血纱布。

刺目的红色。

他的脑子嗡鸣一瞬,一下松了手,倒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处不断扩大的红色,终于意识到什么,面色骤然苍白。

他做了什么?

血,好多血,好多好多的血。

他都做了什么?

“你受伤了?什么时候……为什么……”魈有些语无伦次,自言自语到后面,变成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可这不是理由。

哨兵的手僵在半空,再不敢碰他,慌乱地想着解决方案:“附近有医院,不,不,去哨塔,哨塔更好些———”

“不用,不用去——我有带药。”

“魈,冷静,我没事。

堪称一阵兵荒马乱。

桌上不知为何放着现成的纱布,但温迪这会没功夫细想,伤口崩得厉害,他借了魈的衣服,进洗手间就着镜子呲牙咧嘴地给自己上好药。重新缠了绷带,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

魈站在门口,隔着他他,看向堆放在洗漱台上的染血衣物,装满垃圾桶的血绷带,又往他的肩膀上看,低下头来,声音也低:“对不起。”

“没事,没事的魈,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吃过药了。”他又一板一眼地答起来,这会问他什么,他都会老老实实地应。

抛开真实性而论的话。

温迪叹了口气,听得他又站直了些,但又实在不知道,除了道歉,还能说什么。

“你看起来很不好。不过精神疏导今天是做不了了……”

“你好好休息,我无事——”

“介意我在这留宿一晚吗?”

魈一下止住声,小心地抬眼瞧他,无端嚅嗫起来:“……可以。”

“还有。”

魈又紧张起来,看见温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肚子饿了,我可以在这得到一份晚饭吗?”

实在折腾,先是到了璃月哨塔,找不到人,所以去顶上找老爷子喝了几口苦得要死的茶,苦得他人都精神了,结果给轻飘飘地问了句:“你怎么还在这?”

难道要他在别国哨塔里,在他摩拉克斯的眼皮子底下,用精神力招摇过市吗?

多冒犯啊。

温迪当时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魈呢?”

钟离略显疑惑:“我不是与你说过,他在家静养?”

“所以他家在哪?”

“ ?”

温迪回他一个:“ ?”

“你不知道?”

他为什么会知道啊!还有,为什么要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他啊!

最后是顶着钟离几分谴责的眼神,要到了地址,还收了一本什么玩意来着,哦,哨向关系指导手册。



温迪拎着那本手册,很真诚的发问:“我看起来需要这种东西吗?”

钟离同样真诚地回道:“一问三不知,却要出现在同一份申请表上,普遍性理论而言,它刻不容缓。”

行,他理亏,伟大的S级向导巴巴托斯忍气吞声地收下了这份哨向关系指导手册。再赶到魈这的时候,天都黑了,饭也没来得及吃。

魈几乎不住公寓,因此,公寓冰箱理所应当的空荡。除了中秋时哨塔例行派放的月饼礼盒,热情的同事从家里带来分的特产腌货,再就是这几天他买来对付自己的挂面。

他看着过分空荡的冰箱,凭白生出囊中羞涩的窘迫,别无选择地煮出一碗清水挂面,和顶上一枚他看着就寒碜的荷包蛋。

还好温迪不嫌弃,熟练地使着筷子把面吃完了,这会坐在客厅沙发上,跟他说想吃水果。

桌上的水果是胡桃来探望时提来的一篮,温迪摸起桌上放着的,不太像水果刀的小刀,跃跃欲试。

魈把他手里的刀收起来,提起篮子往厨房走:“这刀脏,我切好了给你。”

温迪眨了眨眼,乖乖坐着应他:“好哦。”

这是一幢单人公寓,因为从没有留宿人的打算,所以有仅只有卧室布置有一张床。

因为房主对其没有多少舒适性或者更多方面的需求,所以它只是一张能供人躺下歇息的,单人床。

陈设过分简洁,突显不出多少个人爱好而莫名冷清,缺乏了一些人情味。

偶尔回来时还感受不到,这会真真正正要腾给人住的时候,怎么都觉得不好,怎么都觉得,有一种家徒四壁的窘迫感。

魈做出的最后努力,就是把床垫厚了些,至少让这张床好睡些,冬天天冷,他想了想,又把被子也加厚一层。

好在温迪对他的临场抢救表现出满意,一下窝了进去。

“很暖和的,你不用穿这么厚啦。”温迪往里头躺了躺,努力地想再给他腾个位置。

魈顿了顿,摸上裹着手臂的衣袖,只说:“你先睡着,我还有点事务尚未处理。若是渴了,桌上的保温瓶放着热水……”

“会处理到很晚,不用等我。”他又是嘱咐了一句,拉上窗帘,四处巡视一番,大袛都收拾妥当,又给他掖好被角,临在床前瞧了许久,才是悄声把顶灯按灭,关门出去。

温迪盖着被子,努了努嘴,要不是现在太晚,他现在就要打电话谴责回去。

都静养了,怎么还给人派活!是人干的事吗?

但他的确是累,躺着躺着,困意自然而然地犯上来,闭起眼来。

公寓哪都静悄悄的,醒着的人轻手轻脚。客厅同样是关着灯,那漆黑的人影摸索到沙发,避开茶几,合衣躺了上去。

没什么事务要处理,钟离相当重视他的病情,自是不会让他居家办公。

魈估算着时候——他六点就能醒,温迪一向起得迟,到时候提前把沙发给收拾好,也说的过去。

沙发比不得床铺柔软,宽度也有些不足,只能是侧身睡着,好在他的睡相一向踏实,半夜应该不会滚下来。被子全拿去铺床了,这样躺着其实是有些冷的,不过这并非什么难以容忍的事项。

长期的多思多虑骤然松懈下来不免令人疲怠,让他困得厉害,所以一向浅眠的他躺上沙发后,竟是一下睡沉了去。

——————

“你好,我是他的哨兵。”

“我可以把他接走了吗?”

“可以了。”医生很快放行,一边让开身,一边嘱咐道:“这几天饮食清淡,忌辛辣……”

温迪还有些搞不清状况。他的脑袋上缠了几圈绷带,医生说,是轻微脑震荡导致的失忆。

“你是我的哨兵?”

“对。”

你有点紧张,把收好的审批表又拿了出来给他看,那是你们的结合申请。

结合哨向啊———

几乎能与亲密关系打上等号,他很快就接受了这层身份,冲你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忘记爱人的名字可太不应该了。

“是叫……魈,对吗?”表上写着的。

“对。”你与他错开视线。

“魈!”温迪一下扑上来,亲密地揽着他的肩膀,真真切切地拥抱上来,贴着他的脸问他:“我们回家吗!”

很难用言语形容这一刻的心情。

铺天盖地的恐惧与窃喜,心一边剧烈在地跳动,一边隐隐抽痛,窃喜这恰如其分的对号入座,惶恐这冒名顶替的不限额支票。

你们只是任务哨向,对他来说,你们才认识没多久,你们还不太熟。

但出了些意外,他失忆了。于是你半推半就地投机取巧,以这样轻易的方式,获得如此待遇,连你自己都想象不到。

他唤着你的名字,既是新奇,又是喜欢,像是对遗忘爱人的弥补,你从没觉得你的名字这般动听过,可在他嘴中走了一遭,竟与脆亮的哨声一般悦声。

你茫然又高兴,凌乱地拼出一个笑容,语无伦次的说:“对……对,我们回家。”

像是偷偷摸摸地穿了做给别人的衣服。

哪哪都不合身。

可是你实在是喜欢,你实在喜欢,又实在正巧,这衣服也还没有主人。

所以就少见的,变成了人去牵就衣服,好在它的尺寸不是为谁量身定做的,空间比想象中富余得多,让你能勉强兜住。

袖口太宽了,勤挽些便好。尺寸太大了,你在里头多穿些垫厚便是。

你可以牵就,你可以容忍它的不合身,因为机会难得。

它的价格无法以金钱衡量,你心知肚明,便没敢去问价。放在平常,你想,你是怎么也买不起的,只能一趟又一趟地路过橱窗,再装作无心地。

瞥去一眼。

再看一眼。

可能是他穿上着实显得不伦不类,无论他再怎么小心谨慎,也总要给人察觉到纰漏。

医院与家离得不远,走回去便是。

温迪从后面抱着他的脖子,一手抄着手机,试图从各类通迅中,捡回一些记忆。

“我们平时都不聊天的吗?”他很自然地发问,举着手机,屏幕是他们过分空荡的聊天栏。

你不知道如何作答,好在他自圆其说道,常待在一块,自然是用不上。

路上的小猫很黏人,赖在你的脚边打滚。你记得,这是哪家摊主捡的猫儿,不怕人。

“好可爱的小猫。”你听见他这么说,抬头看见他远远站着。

你把小猫抱起来。

不对……不可以,他猫毛过敏。

你递了过去。

你看到他的笑容淡了些,没接,向后退了一大步。小猫被抱得有些不舒服,挣扎着下来,跑了。

余下你们二人面面相觑。

气氛一下有些冷淡。

你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

回家的路上支着水果摊子,你发现他的目光不住地往那瞟,你当然会停下来问他:“要买些水果回去吗?”

他才是又有了些欢喜的样子,状若无意地说:“就按平时的买吧!”

你不知道该挑什么,没有内定的情况下,苹果当真是最容易泯然众人的一类水果。

你挑了葡萄,挑了西瓜,自然而然地略过摊位角落的苹果,没有投以一次视线,偏过头,装作像是爱人一般的询问。

还想吃什么吗?

你看到他的嘴角平下去,笑容彻底消失,说:“没了,就这些吧。”

不,不对,你该拿苹果,他喜欢吃苹果的。

他再不开口了,保持着与他不符的缄默,回到了家。

你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

衣服有些不合身,你洗着水果,频频滑落的衣袖被水洇湿。

你故作姿态地站着,撑着这衣服,让穿着这衣服的你看起来像模像样,然后故作慷慨,暗含胆怯地开口。

你瞧我穿着也合身……

你看……多少钱能将其归予我?

如果只是金钱,如果只是财富,他可以努力,只管开口便是,他总能买得起的。

若是别的什么……

只要他有,只要是他能给得起的,也请尽管开口。

可否让这件衣服……可否让这个身份……

归属于我?

他既不笑,也不说话,目光落在你端着的水果拼盘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带而过,沿着一侧被浸湿的衣袖向上扫,最后定格在你的脸上。

这样的他看起来很冷漠,冷漠得令你陌生,令你不安。

你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表情,你强迫自己放松,你试图扯动嘴角,扬起微笑。

有些人在紧张的时候的确会用微笑来粉饰太平,可你不在此列,你只会肃起脸,你自己都意识不到,你看起来比他还要冷漠。

你看到他把手放到大门的门把上,近乎残忍地开口:“我得走了。”

“你不是我的爱人。”

刚买的,刚洗好的水果变得有些沉重,叫你端得有些手酸,没人接手,你只能无所适从地站着。

你有些不解,又不止如此。

我为什么不能是呢?我有哪里做的不够好吗?我为什么不可以———

“你骗了我。”

我没有骗你,不是有档案……吗?

档案?

他们从没签过什么档案,他没有签字。

耳道霎时嗡鸣,他什么也听不清了,画面在扭曲,一切开始变得支离破碎。

……这是梦吗?

多有忧患,心病未愈,自然做不出什么好梦,你看着他打开门,一点又一点地,想要消失在视线中。

这真是一个噩梦。

想要抓住什么,想去靠近,可沙发如此逼隘,伸不开手,屡屡碰壁,囿于囚牢,心神不宁,呼吸顿重。

“噼哒”一声,顶上的吊灯被打开。

“魈?”

他徒而惊醒,恍恍惚坐起身,先是觉着这灯光刺目,才是想起———

“魈!”

他倏地转头。

睡在卧室里的人不知何时转醒,把客厅的灯给开了,脸上是少见的不虞,唤他的时候不带一丝柔软意味,好看的眉也皱了起来。

这令他惶恐,要去寻自己的错漏———他睡迟了吗?现在是何时?魈不敢应声,抬头去寻那挂钟。

一点七分,半夜。

没有睡迟,这超出了他的预想,便也不知该做何反应,那梦境的情绪染进现实,浑浑噩噩,似乎要将那噩梦成真。

“如果我的留宿令你感到困扰,你不用藏着掖着。”温迪皱着眉道,“没有占着主人的床,让病人去睡沙发的道理。”

“……没有,没有困扰。”神思尚是半梦半醒,只能是抓着关键字句作答。

温迪走到沙发前,地方小的可怜,睡觉根本伸展不开,枕头被子更是一样没有,晚上睡这定是要着凉,病本就没好全,给他这般的作贱自己,更是雪上加霜。

可他的面容憔悴又苍白,神情疏恍,让温迪怎么也狠不下心责难他,顿了半天,又是叹出一气,放轻语气,“做噩梦了?”

我梦见你丢下我走了。

魈下意识地扶上他的手腕,脸轻轻躺进手心,衣袖随着动作向下滑落些许,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的凉意叫他反应过来什么,极快地扯上袖子,下压进身侧的沙发。

可那一瞬间的破绽与情绪变动根本瞒不过向导。

“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有些冷。”他顿时清醒过来,拉紧有些松散的衣袍。

“冷是吗?”温迪忽地哂笑,单膝压上沙发,半跨到他身上,两人一下离的极近。

这大胆又暧昧的举动麻痹了哨兵的反应,他下意识地用手扶稳他,有些迟钝地,全无防备冲他敞开怀抱。

因为这像他所渴望的拥抱。

温迪在这一瞬间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揪住他的一边的衣袖往下拉,魈根本来不及收回动作,彼此的距离太近了,占去了他逃避的空间,手臂上狰狞纵横的疤痕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之中,暴露在两人的视野之下。

良久的注视。

良久的缄默。

“……”魈侧目不语。

每一道划痕都没有伤及要害,旧的干涸结痂,新的无处施加,只好横过旧处交错分布,愈处的皮肉较之更为浅嫩,斑驳其上,让这手变得丑陋无比。

只有一处草草缠上了绷带,似乎是新伤。

这样略显窒息的沉默并没能维持太久,温迪松开他的手,翻身下来,踩上拖鞋,像是要走人的势头。

情境开始重合,梦境似乎有反客为主的势头。

魈的脑子空白了一瞬,顾不上还没愈全的手臂,抱住他的腰,:“现在是半夜,外面不安全。”

“你也知道是半夜!”温迪没忍住呛他一句,瞧他的情绪越发低迷,叹出今天不知道的第几口气。

这叹气听得他心慌,魈没撤手,又抱紧了些:“别走好吗?”

他真的醒了吗?

“我做噩梦了。”

“温迪,我做噩梦了。”

“不要走好吗?留下来好吗?”

温迪被他抱住,不得不停下,认命般地回头:“没有要走,药箱在哪?”

药箱近期需求频繁,就放在茶几底下。打开一看,更是不得了。白术开的药被魈囫囵塞了进去,哪次想起来的时候才顺带吃上一份,偏偏药包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开药日期与用药量。

面对堪称完好的药板,他胆战心惊地看着温迪捏着药单,憋不出一句辩言。

但温迪看了许久,也没骂他,只是把药放下,又站了起来,魈才要跟着他站起来,就给他摁着重新坐下,看着他回房间把保温瓶拎出来,给他倒了杯热水,循着医嘱,拆好药与水一并递给他。

“今天的药还没吃吧?”

他乖乖就着水把药给咽下去,小心地把空杯放到茶几上。

温迪从药箱翻出药,握起他的手,棉签沾了药液,一点一点涂上去,魈屏息由他动作。

涂完药后,手臂更是惨不忍睹,温迪涂完给吹了吹,风滚到手上痒痒的,魈略微蜷缩了下手,这种称得上是平和的宁静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不像是生气。

“不问我什么吗?”这明显是近期新增的伤口,明显是他自己划的,他不信温迪看不出来,不信他猜不到。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逼迫你。”

“我很抱歉,作为你的向导,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你的情绪,是我的失职。”

你还承认这一关系吗?魈抬眼看他。

“已经很晚了,病人需要充足的睡眠。”他把棉签扔进垃圾桶,收好药箱,坐上沙发,“不要多想,进房间去好好睡一觉吧。”

“你也进来。”魈抓起他一边的手腕,“我们都不睡沙发。”

房间开着灯,被子被掀开一侧。

魈进来后,把门关上:“你明天也不走。”

“好吗?”大有不听到个满意答案就守门口边上睡的意思。

“魈。”

他后背一紧,有些摸不清这呼唤中的情绪成色。

“我是为了你过来的。”温迪牵过他的手。

“如果你想,我可以在这待上一阵子,至少等到你好全。”

“所以,我亲爱的哨兵,先好好睡一觉,好吗?”

他点了点头,被牵至床前。

“你躺里面。”温迪打了个哈欠,“免得半夜又偷偷爬起来去客厅睡。”

其实不会,要藏着的已经给人瞧见了,没什么要再遮遮掩掩的了,魈依言躺进床的里侧,过分厚重的衣袍也给脱了去,余下的是舒适的睡衣。

距离上一次同榻而眠已有一段时日,莫名遥远,遥远地令他怀念。

两个人的体温很快将被窝捂热至一个很适合睡觉的热度,关灯后的视觉被减弱,就能更清晰地听到离得极近的呼吸声,令人放松,眼睛便也不自觉地阖上。

这次没再做噩梦,总道不明的轻浅花香占满他的鼻息,夜间山崖的清冽被体温染得柔软,令人饱足。

他有多久没这么安逸地睡过了?他不太清楚,温迪睡觉不太老实,迷迷糊糊间又侧身过来,手半环上他的腰,身体贴挤进来,脸也搭近,但这奇异般地没扰醒他,奇异般地———

———让魈违背了一向准时的六点生物钟。

再次睁眼时,钟表的时针将将划过“8”,早上八点多一些。

温迪似乎还没醒。

八点,该起了,魈略一动弹想起身,温迪闭着眼,精确地拦住他的肩往床上一摁,魈又给老老实实地摁回去了。

“没睡满十个小时,继续睡。”这人嫌他不安分,腿跨住他,小半个身子都压他身上,彻底打消了魈在此刻起床的意图。

完美的生物钟在今天一败涂地。

等到午间炽烫的阳光照进来,两人才是幽幽转醒,温迪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睡的好香啊———你感觉好些了吗?”

懒劲是会传染的,窗外午后的景致让魈有些愣神,身体舒懒得让他破天荒窝了好一会才坐起身。

“好多了。”这回是真话。

“嗯———那就是中午好。”温迪轻快一笑,凑近去极快地在魈的脸侧亲了一口。

“是早上欠的早安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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