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冬天的夜晚来得早，街边的路灯已经亮起微弱的光为行人驱散黑暗。偶尔有迷途的小鸟落在灯罩上汲取热量。天上下起了小雪，让空气看起来有些雾蒙蒙的，看不太清。向车窗外望去，撑伞的路人行色匆匆的奔赴亮着那盏橘色灯光的房屋。而他们披星戴月的奔波在路上，不过是为了一个真相。

离医院规定的面会结束时间还有1小时，他们抵达了受害人所在的医院。

志摩手里拿着阵马从UDI带来的鉴定报告复印件粗略的翻看了两眼折起来塞回兜里。
法医对被害人的伤势进行了鉴定，把创面大小、凶器尺寸、深浅程度都用图清晰的表示在纸上。值得注意的一点是，从伤口用力角度来看，犯人是左撇子。这对他们的搜查来说可谓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消息了。

他们在护士长的带领下来到了受害者所在病房。

“可以请您说说具体情况吗？”考虑到病人的情况，阵马特意放轻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脸看上去人畜无害。
“好。”受害人——来须佐芽瑠（raisu sameru）缓慢的点了点头。
“我和往常一样上班，正在清理柜台，打算把新买的那盆菊花放上去。突然那个男人就冲了进来拿着刀威胁我把钱都交给他。我……我好不容易赚了些钱，不想就这么交出去，所以我就扑上去想把他的刀夺下来。可是我力气太小了，我……”她说着说着突然开始落泪，捂着嘴眼睛里透露出恐惧。
九重见不得女孩子哭，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能看向阵马。阵马毕竟经验丰富，很快就把她的情绪稳定下来让询问得以继续进行。
“您有记得犯人的什么特征吗？”
“我没有看到脸。但是我记得……犯人好像是左撇子。对，左撇子。”她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回答。
“哦……”阵马点点头，给志摩递了个眼神。志摩对上他的视线，回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恕我失礼，”九重开口，“请问您最近除了店里有去过别的地方吗？”
九重和志摩同时把视线转向他。来须佐芽瑠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没有，我都是店里和家两点一线。偶尔可能回去楼下的居酒屋打包些小菜。”说完她又试探性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九重摇摇头，“抢劫案中有许多是熟人作案或被提前跟踪调查过。为了以防万一，这是例行询问。”
来须佐芽瑠立即露出了理解的表情。“辛苦您了。”“这是我们的工作。”
“那么，我们就不打扰。”阵马弯了弯身，拉起九重打算退出去。九重跟着他的动作也鞠了一躬表示出离去的意思。来须佐芽瑠礼貌的回了礼。
志摩跟在最后，临出门前问了一句，“来须小姐是喜欢菊花吗？我下次来给您带一束吧？”
走在前面的九重似乎因为被他的发言震惊到而回头看他。
“啊，那是菊花吗？”来须佐芽瑠微笑着，“只是觉得好看所以买了。”
“是这样啊。”志摩点点头。“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罢志摩推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直到踏出了医院大门来到停车场确定不会被来须佐芽瑠看到后他们才开始对话。

阵马用力拍了九重的肩让后者一趔趄差点没摔倒。九重转头想质问前辈搭档理由，却对上一张笑出褶皱的脸。
“你小子成长了啊。”阵马发出宛如老父亲的发言。志摩轻笑着路过他们。
九重愣了愣，有些别扭的垂下眼帘。
“但是还是太嫩了。”
“那样的问法是会被对方警惕的。我们能私下调查到的东西尽量就不要去问了。”然后阵马路过他走向车子。

九重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小跑两步跟上阵马。

11.

搜查一课时期的志摩和机搜的志摩差别很大。伊吹饶有兴趣的跟着他的搭档观察他的生活。

机搜的工作时间要比搜查一课规律的多。在机搜，除非有什么临时任务或紧急的报告书，志摩基本都是到点走人。更别提执勤的日子他们都是轮流做饭，吃的要比包月泡面的搜一好到不知道哪去。看多了有时候伊吹甚至怀疑志摩其实没有味觉。

伊吹还注意到志摩的着装基本是雷打不动的三件套，只是从来没见过他系领带。说起来除了刚入职时看到他公式照是穿制服以外他还真没见志摩再穿着正式过。

“志摩酱，你穿西装意外的……”伊吹撑着下巴看他，“很帅嘛。”
“但是要把扣子扣好。”说罢他自己点点头肯定自己的观点。

本人完全没有自觉的又解开了一颗扣子。
伊吹：“……”
“不不不志摩酱！晚上很冷的这样你会着凉的！”

而伊吹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志摩所直面的嫉妒。

伊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搭档有多么优秀。这一点他不止一次的从不同人嘴里得到过佐证。同时他模糊的察觉到志摩因为他的优秀遭受过不少非议。而他没想到他有机会能清楚的目睹这一事实。

“你随意改变计划自己跑到后门车库去蹲守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啊？”刈谷的手重重的拍在志摩桌子上发出不小的声音。霎时间整个搜查一课的目光都向这里集中。正在打盹的伊吹蓝也被他的动作惊醒。
“你干嘛啊老头子。”伊吹跳下桌子。
志摩淡定起身把被震倒的被子扶起，“我在报告书中已经写过很多次了。”
刈谷直起身俯视志摩，志摩毫不畏惧的回视他。一旁的香坂被两人强大的气场镇住，犹豫的站起来似乎想拉开两人。
“就凭他手上的茧子？”
“犯人逃离现场一定需要交通工具。现场鉴证和搜查都已经排除了共犯的可能性。他没有不在场证明，手指关节处有茧子。我认为他是会开车的。”
“你认为就可以随意改变计划吗？”
“我已经向指挥官报告过了。他同意了。”
刈谷气结，志摩随意挽起的袖子和敞开的领口在他眼里成为了挑衅的象征。他指着志摩鼻子就要吐出更难听的话。
香坂插到中间隔开两人，“嘛嘛，反正犯人也抓住了，是大家的功劳。”
刈谷一把推开他不屑的哼了一声，“这家伙抓到毁灭证据的现行犯的时候，你小子还在便利店买夜宵吧？”
被推开的香坂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嘴巴开合了几次没能吐出一个音节。手握成拳，指尖攥得泛白。
志摩皱眉，把香坂揽到身后挡住刈谷视线，语气更加犀利。“请不要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有这种时间的话还不如去考虑一下怎么快点解决下一个案子。”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伊吹一眼扫过去，明明是志摩被无辜挑衅，他的同事们眼中却都是幸灾乐祸。他当即就有些气血上涌，想一个个把他们都揍一顿。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志摩酱有多辛苦。自己没有志摩酱优秀就只会说三道四。比不上别人就更加努力变强这是连我这个笨蛋也知道的道理吧！”伊吹生气的大吼。他声音低沉的可怕。但是他的气愤并没有传递给任何一个人，只是抒发了堵在自己胸口的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