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砂金和拉帝奥教授正在交往中。
    事情的起因是某次石心十人的例会途中，有员工敲开了会议室的门，转交给砂金一束鲜艳欲滴的白玫瑰。众目睽睽之下，砂金礼貌地向这位跑腿的员工道谢，关门，把花束放在桌子上，坐下，一气呵成。
    “讲到哪了？”他问。
    “等一下，”翡翠说，“请你先解释一下这束花？”八卦的光芒在她的眼里烨烨生辉。
    “我的伴侣送的纪念日礼物。”砂金回答，答得坦荡答得自信，就好像天上有鸟、水里有鱼一样理所应当。
    他用“伴侣”——多么咬文嚼字！会议室内的众人目瞪口呆。
    怪不得他用“伴侣”——这样咬文嚼字。托帕麻木地想。她离砂金的位置最近，因此看到了花束正中插着的贺卡，用优美华丽的字体写着署名：维里塔斯。

02.
    也许有太多人目睹了砂金抱着拉帝奥教授送出的玫瑰从战略投资部会议室离开，公司员工内部论坛上立刻掀起了一场小型的讨论风暴。人们言之凿凿地声称教授和砂金在匹诺康尼共同合作的那一段时间擦出了爱情的火花，许下共度余生的誓言，即使是死亡也没能将他俩分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托帕吃瓜吃得开心，忍不住亲自加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去——当然，没忘了匿名发言。
    匿名用户：想看文，有没有人写五百信用点的，爱看。
    没人写，或者说可能有人写，只是托帕错过了——她只是躺下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论坛里干干净净，一点昨天晚上cp粉倾巢出动万人狂欢的痕迹都没有，她的浏览记录也离奇消失了。
    托帕大惊：“有虚构史学家抹去了我网上冲浪的全部痕迹！”
    “我花了一点钱让管理员删帖了，我的伴侣不喜欢过多的揣测。”砂金说，“另外我查了一下匿名用户的ip，有个想看文的……”
    托帕拔腿就跑。

03.
    “为什么送花？”砂金问。他把玫瑰插进水瓶里，水瓶放在卧室窗台上，夜里他们在馥郁的玫瑰香气里厮混，把睡衣扔得到处都是。第二天他贴心地开车送“行动不便”的教授去学校，在教授的指挥下故意沿着河兜两个圈子，好把两人身上的玫瑰味散干净。
    “你不喜欢？”教授挑挑眉。
    “怎么会呢，教授——”砂金笑笑：“我只是有点惊讶，还以为你是不屑于在仪式感和浪漫感上做文章的人。”
    这话说得很有水平，并非刻板印象般地认为天才学者就应该像个书呆子一样是天生的浪漫绝缘体，只是觉得他不会在此处下功夫。拉帝奥吹着风，难得耐心地给他的另一半解释：“仪式感是能够给生活增添亮色、调动情绪的简单有效的手段。”
    砂金诚恳：“没听懂。”
    教授坦诚：“我的意思是希望能通过各种方法提升你的生活体验，降低你的自毁倾向，以免下次你脑子里再冒出些高风险的计划并拉着我们一起赌，懂了吗？”

04.
    “他真这么说的？”托帕问。
    “如假包换。”砂金点点头。
    “你拿着我们的基石去匹诺康尼时确实有种不顾大伙死活的美。”托帕锐评，“如果今年体检检查出来我有心脏方面的问题，那就是你给我吓的，记得给我报销。”

05.
    “他真这么说的？”穹问。
    “如假包换。”砂金点点头。
    “听起来很像动物丰容”开拓者锐评，“你去过动物园没有？为了提高小动物们的生活质量，饲养员会用各种方式让小动物感到满足，啊，这比喻是不是不合适？”

06.
    “他真这么说的？”拉帝奥问。
    “如假包换。”砂金点点头。
    “开拓者很聪明。”教授锐评，“加五分。”
    砂金：“？”

07.
    “这就是你给他备注『孔雀饲养员』，他给你备注『阿蒂尼孔雀』的原因？”翡翠问。
    “你要是觉得没事干，可以再加加班，评估一下我手里这几个项目，而不是在这里给我们看你们的恋爱拉扯八点档。”

08.
    不过砂金从匹诺康尼回来之后精神状态确实有所好转。私下里，大伙一致觉得是星期日在他身上下的降头没清干净，甚至一度去咨询教授要不要再给他做一套全面检查。话外的意思是要是这降头没啥别的后遗症，留着也不是不行，说不定教授还能通过研究砂金的状况再发一篇论文。
    “我没事！”花孔雀抱住栏杆，嚎得撕心裂肺：“你们不相信我，也该相信虚无令使的含金量吧！我只是想开了而已！”
    黄泉，那位令使，真是个好人呐！不仅一刀劈了那棘手的降头，还顺手给他来了个心理辅导，而且她还不收钱！砂金想：如果哪天她想开心理诊所，我一定赞助她最火的临街旺铺，最好的广告宣传。

09.
    黄泉在列车上参观时被开拓者拉到角落，鬼鬼祟祟地塞了一张卡。灰毛开拓者把衣领立起来，拿眼睛紧张地在四周扫来扫去，看起来已经沉浸在特工扮演游戏里不可自拔了。
    “砂金托我交给你的，他说里面有五千万的额度，还附赠持本卡在公司旗下所有设施消费享五折的优惠。”
    “……”
    “他还说他欠你一个人情，哪天你要是想转行做心理医生，他一定捧场。”
    “谢谢，我会好好使用。”黄泉把卡片塞进衣兜里。
    “就这？这就没了？”灰毛浣熊大惊。
    黄泉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我以为你会说一下砂金感谢你的前因后果的……”开拓者说，“毕竟你砍了他一刀，他却反过来感谢你，还说谢谢你的心理辅导，这是哪门子的心理辅导？”
    “我只是回答了他的疑问。”
    黄泉面不改色，一双眼坦坦荡荡，和她她找不到路时的神情如出一辙，让开拓者总觉得她是不是又忘了什么关键的信息。歹毒的浣熊决定拿话诈她一诈，于是故意捡了个自认为非常炸裂的话题。他说：“我看见砂金和真理医生最近在交往……该不会是你撮合的？”
    “是他那个蓝色的朋友？”
    “是……嗯？你知道这事？”
    黄泉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缓步走开了。

10.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开拓者总结道。
    “乱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黑天鹅总结道。

11.
    “我不管！”花火大叫，在公司论坛上发帖：《期砂才是真的！》
她点击发送后没两分钟帖子就被删了，下一秒当事人之一便电话轰炸过来。花火接起电话，听见阿蒂尼绿孔雀慵懒的声线。
    “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假面愚者居然也在公司内任职，你报一下工号，我明天给你涨绩效。”
    “真小气，匹诺康尼那时我可是给了你好多提示，可是你现在却不允许我借用公司员工的账号发帖，我只是嗑错了cp，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既然嗑错了cp就不要再发了。”砂金温柔地说。花火能想象到他的模样——肯定是躺在教授腿上，露出一副老婆热炕头的甜蜜兮兮的蠢样。
    “你肯定是在酒馆开的盘里押了我和翅膀头，结果全赔进去了，要我说，这种事你该找我来……”
    “那也不一定哦～”花火意有所指：“万一你和猫头鹰教授分了……”
    “抱歉哦我们的感情真是好到针插不进水泼不入呢，教授，来，啵一个证明给她看……哎哎哎……”
    话筒那头传来巨大的闷响，想来是真理医生厚如砖头的硬质精装书替他本人亲了砂金的脸。
    花火笑得猖獗，转头趁着账号还没来得及被封，继续发帖：《期砂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