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新居】全站开放中
注册 / 登录
支持我们
浏览分区作品
原创 二创
登录
注册
Wid.8198805
【军兵】是风动

作者 : 何處不是雲

前往作者新站主页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金光布袋戏 铁骕求衣 , 风逍遥

标签 金光布袋戏 , 铁骕求衣 , 风逍遥 , 军兵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布袋戏

297 2 2020-7-12 18:40
导读
截取了原剧铁二诈死时期并抽出时间线,算半架空。简单故事,是甜饼。私设“如果风逍遥认不出御兵韬”。
一.

铁骕求衣死了。

一开始听到铁骕求衣死讯的前几日,风逍遥显得格外平静,哭了一场后便只是将自己关在屋内,没让任何人进来。然则,很多时候人极力表现得平静,也往往意味着其心中早是惊涛骇浪。

回溯至华凤谷血战,幸而众人及时赶往援助,才堪堪救下了浑身浴血的铁骕求衣与风逍遥二人。此时铁骕求衣已是身受重伤,不过凭借着深厚内功勉力撑持。断云石对他造成的创伤着实不轻,乃至胸前伤口依旧汩汩流着鲜血,染红铠甲。而风逍遥同是一副狼狈模样,干涸的暗稠的血粘在他额前发丝上,糊在他颊边,早分不清是他的、铁骕求衣的,亦或是什么人的血。他精疲力尽,握着捕风的手早已微微发颤,但另一只手却还死死扯着铁骕求衣的衣角。昏迷中他仍喃喃着什么,众人费了好大气力才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抽出铁骕求衣那块皱皱巴巴的衣摆。

而待他再醒来时,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挣扎着起身,翻身下床去寻铁骕求衣,不顾身上的伤口依旧疼得很,呲牙咧嘴。然而,卧房内却是空无一人,被褥整整齐齐,不似有人躺过。不仅如此,王宫众人也是面色有异,不愿同他对视。他心里升腾起一种坏的预感,但他极力否认着自己的想法。

先前他还会耐心地一间间客房搜寻,但是这些空无一人的房间兴许让他的念想几近断灭,到后来便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开门关门这个动作,愈发无力。

他犹如陷入醉生梦死无边的杀意之中,渐渐赤红了一双眼睛,说不清此时的心情到底是烦恼抑或不安。

叉猡向来心直口快,难加掩饰,此时看不下去风逍遥这等行径,走上来拉住他发麻的手臂,低声道:“风逍遥,你…别找了。铁骕求衣不在这。”她少见地喊了他的名字。

风逍遥闻言,倏忽别过头来,那双向来澄澈的眼此刻却盈了一片迷蒙水雾。许是卧床太久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嘶哑,问道,“老大仔在哪里?他伤得严重是没?”

无人应答。

风逍遥哽咽道,“你们告诉我啊。”

苍越孤鸣本负手而立,此刻心下也是怅然,抬手摒退了叉猡。他本想上前去安慰风逍遥几句,踟蹰了片刻仍是未能前行一步,只压低了声线,缓缓道:“军长他…以身殉国了。”

直至多年后风逍遥都记得那个瞬间,那句话。他还怀揣着少年般不安的种种猜测和期待,现实却将一纸判词无情拍到他面前,他曾拥有的一切就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风逍遥呆呆地站着,只是眨了眨眼,两行泪水毫无预兆地自眼中滚落出来,斑斑驳驳洒满两颊。

“老大仔,你欠我的风月无边,几世人都还不尽了。”

这是他那日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自此之后,风逍遥消沉了好些时日,闭门不出,众人不知情亦不敢入内一观。期间苍越孤鸣也来看过几次,却未从门前守卫口中得到任何有效的情报。苍越孤鸣说不清这份心情究竟是愧疚还是不安,他从不愿布伤害自己身边之人的局。他有千言万语亟待解释,但一句也无法出口。墨乱未平,他不能。

直到风逍遥似乎接受了铁骕求衣已死的事实,方才从关锁了数日的房内走出来,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藕色的唇也苍白了几分。而房内更是满地狼藉,酒坛横七竖八散落了一地。

“别再饮了。”叉猡劝他。而风逍遥怔怔地,如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又举起悬在腰间的酒壶,满饮一口。

叉猡叹口气,只好吩咐宫人去打扫房间。

听闻风逍遥终于走出了那间卧房,苗王自百忙之中仍不忘派人送来问候。风逍遥谢了恩,身形不稳摇摇晃晃地踏出了苗王宫。日头正炽,暖耀的金芒打在他身上,驱走了周身的寒意。回望这红砖碧瓦、雕梁画栋,复看前路,又不知何处可去。

回铁军卫吧。他在心中想。虽然此时的铁军卫伤亡惨重、满目疮痍,但它仍是目前唯一能带给他“归属感”的所在。

一个没有铁骕求衣的铁军卫啊…风逍遥轻笑一声。

二.

铁骕求衣活着。

这事苗王知道,俏如来知道,铁骕求衣自己也知道。但是风逍遥不知道。而细说来,此事全非他们之过,眼见敌人杀棋,岂有不设局以待之理?铁骕求衣明了,上官鸿信亦同。而此时铁骕求衣这个身份已死,他本人不方便露面,但心中依旧记挂苗疆,惦念着那个长不大的人。

好在这厢被蒙在鼓里的风逍遥虽是哀戚,心知铁军卫之重担到底要落到他的肩上,依旧强拖着一副身心俱疲的潦倒皮囊回归铁军卫,同时收拾自己的心绪。


挑了帐前厚重帘幕,入眼便是平日铁骕求衣办公所在的桌椅,其上毫笔仍悬,墨砚已干,历历往事犹在昨日,大有物是人非之感。而眼下铁军卫此番伤亡惨重,各项抚恤及编制事宜繁多,亟待处理。风逍遥本是一名洒脱不羁的刀客,向来不擅处理军务,此时也只能无奈执笔,学铁骕求衣昔时的模样。他修长的手指拿惯了刀,如今握笔,却显笨拙。

朱笔点过墨字留下龙飞凤舞的笔迹,而写着写着,到底不由神思飞散。他想起来路上一名曾是铁军卫旧部的近侍苗兵讲述的一件往事,因而乱了思绪。

彼时,铁骕求衣被雁王、凰后二人联手构陷,正身不由己地步步逼入死局之中,曾将风逍遥支去月凝湾处理一桩疑案。那日铁骕求衣正埋头在案前批阅军务,开口欲唤风逍遥,一声“副军长”尚未讲完,便意识到对方不在军营之中,回过神来,又兀自淡淡一笑。

而风逍遥正出神时,一道别样的香气钻入他鼻窍中,闻之似檀香淡淡,又有焚木之焦苦,以致打断了他的思绪。风逍遥闻不惯熏香,便从堆积如山的文书中抬起头来,皱眉问道,“这香是怎样回事?”

“回副军长,香炉为平日军长帐中常燃,是属下自作主张,这便撤去。”

风逍遥略一沉吟,挥手止住对方动作,道,“不必了。你退下吧。”

“是。”那人应了一声,便退至帐外。

而风逍遥心下不由腹诽,老大仔几时多了这种附庸风雅的爱好,品位还这样差。不过,他显然没有改变这一现状的打算。自铁骕求衣将他捡回铁军卫的那一刻起,这个男人便成了他生命中的支点与高标,十数年来,始终如一。


不知不觉已是暮夜时分,墨色笼罩了整个苗疆大地,风逍遥方才将今日的事情做毕。倦意支配了身躯,沉重的眼皮不由打起架来。他心不在焉地打了个哈欠,将案上燃着的一盏烛灯吹灭。入了夜,便陷入一片黑暗,惟有一束无瑕月光自窗口映入,堪堪投在他的床边。风逍遥摸索着解了衣袍,将一身繁复装束搭在杌子上,便如释重负地钻进被褥。

长夜着实漫漫,兴许是太过劳累,他入眠得很快。在此之前,他许久未能安眠,阖目便是前尘扑面,酒更是无法麻痹他——有时喝不醉也是一种悲哀。只是,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感觉到有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那掌心的温度尚是温热,一下一下,抚平他深锁的眉结。

或许是梦。依稀记得这样的情形唯在幼时,师父也曾在夜里有一点没一下地拍着他们师兄弟两个,哄他们入睡。但很快,疲惫感又如潮水般涌上来卷走他最后一点意识,将他拖入无边的暗涌,不断坠入无底深渊,沉沉睡去。

再睁眼,和煦的日光盈了满室,风逍遥揉着迷蒙的睡眼自床上恹恹地爬起来,边打哈欠边伸懒腰,只觉格外惬意。昨夜一夜好眠实在难得,只可惜他不甚记得梦的内容。

自重回铁军卫之后,风逍遥彻底摆脱了失眠的困扰,但有时他会重复一个相同的梦。梦中,有一个身着赭红斗篷的男人静静坐在他的床侧,凝望着他的睡颜。每至弦月之夜,这个梦总会如约而来。

风逍遥对于这种事情向来不以为意,只当是怪梦侵扰,直到一个落了雨的清晨,他在自己的床边发现了一个淡淡的鞋印。观其花纹,应当不是军中统一配发的军靴,而风逍遥加以比对,与自己鞋底的花纹有相去甚远。如是,他才乍然惊觉。

那不是梦。有人来过了。

三.

那日之后,风逍遥决心将那名闯入他营帐的鬼鬼祟祟的人捉拿归案。照他的推测,对方极有可能是墨家的人,且无疑是针对苗疆而来,倘若想借铁军卫对苗疆不利,那老大仔真是做鬼也不会放过自己。风逍遥并非智者,倒也不是下愚之人,如是想着,他便称病不出,军务推与下属,自己假作卧病,以守株待兔。

示弱,这是老大仔教他的。

是夜,正是上弦月,风逍遥早早吹熄了灯,便躺在床上假寐。他屏息凝神,留心细听着窗外声响,却始终无人。风逍遥几乎以为对方不来了,自己也困倦得难以支撑,直至子时将过,才听得窸窸窣窣衣袍摩擦、飞檐走壁之声,细微至极。风逍遥忙撑起精神,偷偷眯着眼朝外面看。明月高悬,勾勒出月下一个男人的轮廓,在黑暗中辨不清他的面容,惟有一方赭红衣角,依稀而模糊。那人轻手轻脚潜入帐中,悄无声息地走至风逍遥床边,俯下身替他掖好被角,便伸了手去探他的额头。

一触手,却并无想象中的高热,尚是常人体温。

来人一惊,正欲抽手迴身,风逍遥早已疾起,霎时掣住对方手腕,摸出枕下捕风直抵对方要害。而那人反应同样神速,左手格下风逍遥刀势,双掌相接,风逍遥竟是不敌。随即,对方便反手摆脱掣肘,与此同时,风逍遥亦惊觉其武骨不凡,掌劲雄浑,又异于其只守不攻,料想并无恶意,便渐渐慢了刀势,乃至收刀入鞘,双方偃旗息鼓。

风逍遥道,“你是何人?又为何出现在此?”

那人微微一怔,随即压低了声音,从容答道,“在下御兵韬,遵军长遗命在他身故之后代为保全副军长。”见风逍遥眼神甚是狐疑,便自袖中掏出铁骕求衣的手迹来,信中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他对局势的判断与安排,更有对这名自称御兵韬之人的嘱托。

风逍遥虽放下戒心,仍是逼问道,“那你为何做贼一般喔?”

男人的回答也是杀伐果断:“暗棋,本就是不摆放于棋盘上的逼命杀器。”

御兵韬又道,“所以,副军长并未抱恙,只是为引我入瓮。”

“……呃,是这样。”

那一刻,他恍惚间似是听到了男人的一声冷哼。而察觉到男人周身气场陡变,为尽快摆脱窘境,风逍遥忙转移话题道,“既然如此,若我有事要你帮忙,又该去哪里寻你?”

御兵韬迟疑片刻,态度也有所缓和,方道,“吾深居北部荒山之上,毗邻一方镜湖。荒山人烟稀少,找寻不难。”

“我…”风逍遥张了张口,到底没再讲什么,只道,“今天的事情就算是误会一场,是风逍遥多有得罪,望你海涵,切勿挂怀。”

“不会。副军长言重了。”御兵韬说着,人业已起身,大有沿原路返回之意。

“御兵韬。”风逍遥叫住他,吞吞吐吐道,“以后,你大可走正门。”


随着遭受重创的铁军卫渐渐步回正轨,风逍遥已遭受了两月高强度工作的荼毒,案上的文书也不知不觉少了许多,算是难得清闲。先前一个月他一直靠差人出城买来的烈酒作饮,巧的是终于有一日在铁骕求衣的床头柜里发现了风月无边酒窖的钥匙——他记得此前似乎没有——才犹如蛟龙借水,继续他的闲散时日。御兵韬还是一如既往在弦月之夜来看他,偶尔留予他几个小物什。由此,风逍遥料定对方的面具之下定是一张和善的慈父容颜,否则岂会一见少年人就如此关怀……中年丧子也说不定。他在心里嘀咕。

细细算来,明夜才是上弦月,但不知为何,风逍遥竟隐隐约约期盼着这尊铁面神早些来给他探监。他面前的军中生活着实无趣,以前铁骕求衣在的时候,他乐得悠闲,才得以洒脱不羁、来去如风。如今谁知身居高位不过是一种别样的枷锁,每日天不亮便要起床检阅军队,偶有闲暇就忙着处理军务,边疆偶有动向便要探听月余军情,以及要时时留心王宫和万里边城有无异状。更甚者,他亦不能离开铁军卫,此前昭然的墨家之渗透使得多界风声鹤唳,无人足以代他坐镇。

所幸御兵韬似乎很能理解他,知道他久居边疆无趣,总能带给他别样的馈赠。或是精巧的机关玩物、不知名的异域美酒,乃至刀谱、兵书或者闲闻轶录。——虽然只是第二天醒来摆在他床头。

有几次御兵韬采过凝晶花,不过风逍遥总能凭借着惊人的天赋极快地养死,便只好作罢。

但是讲实在的,御兵韬之于风逍遥,有太多熟稔的感觉。从声音到气场,再到
某些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习性,总能捕风捉影地寻到一点铁骕求衣的影子。或许是他多虑,又或者,只是想念太过极端。风逍遥不知。

正出神时,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肩,他甚至能感受到颈側那人温热的吐息。这距离太近,他却未及躲闪,只听得来人低声道,“随我来。”

风逍遥应了声,便随他出来,只见帐外立着两匹红鬃骏马,已似是整装待发。风逍遥翻身上了马,却不住问道,“我们要去哪里?你也知道我不能私离太久。”

“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御兵韬瞥他一眼,道,“荒山,镜湖。”


四.

路途并非迢远,约莫一个时辰不到的马程,乃至收缰止步,オ不过日薄西山。胭脂般的星火簇烧了天边烟云,霞光璨璨,眩目的光影尽敛这一方镜湖。落日西去,芳草参差,如画如卷。天气尚是温和,湖水不致冰封,此刻也是波光粼粼,真如一面银鉴镶嵌于苍茫天地之间。

御兵韬将两人的马匹拴好,道,“天色尚早,还未入夜,我们先在此稍候片刻吧。”

“是要做什么?”

“偶然发现此地夜景甚佳,怕你无聊,出来散心。”御兵韬淡淡道。

“想不到你还会照顾别人的心情,真正看不出来。”

御兵韬只是转向他,那张墨色面具遮盖着其下的惊涛骇浪,他仍是不动声色,唯有骤起的风吹得他赭红斗篷翻飞,猎猎作响。“明日虽是弦月,但吾尚有要务在身,要赶赴王宫,你善自珍重。”

“王宫出什么代志了?那你又什么时候回这边?”

御兵韬摇了摇头,道,“或许没机会再回来了。”

两人都陷入了一时的沉默。眼看着残阳尽褪,月上梢头,些许细微的光点悄然而生,于丛中游走明灭。点点暖黄荧光掠过湖面微澜,教人难辨是形是影,暗色夜空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将这座泛着微芒的湖与岸尽笼怀中。月下,人影分立,同样不觉为此景驻足流连。月与水,此刻也不过沦作陪叶。

“是萤火虫吗?…苗疆居北,怎会有萤火虫。”

“或是神迹,也未可知。”御兵韬望向风逍遥,对方正伸手轻托住一只落在他掌心的萤火虫,露出一个略显稚气的笑容,自己也不觉柔和了语气,道,“曾经听闻,这是天…撼天阙为希妲倾心打造,不过只是传闻。”

风逍遥望着,想起少年时常同那另外三人偷偷溜出去,结伴在生了芦苇的汤汤长河边彻夜长谈,那萤虫末光便萦绕周身,照亮他的少年时光。

彼处是故乡,此处却是归宿。景不同,人也不同。

风逍遥踌躇了片刻,才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讲你不会再回来,是为什么?”

“铁骕求衣既死,御兵韬当另有要务。”

“总觉得你和老大仔有一些相像,怎么连说话的风格都是同样。”风逍遥显然听够了他这套官腔。

而御兵韬对这个话题似乎有些兴趣,难得地挑眉问道,“副军长何出此言。吾与军长,有何异同?”

“这嘛…非要讲的话,你们是都一样老气横秋。但是看起来你比老大仔热心点嘛。老大仔以前总是丢差事给我,以及用风月无边要挟,软的不行来硬的,真正是黑心上司。”风逍遥调笑着,目光里却分明没有笑意,“不过他怎样都随便,还不是吃他够够。”

“或许,在军长眼中,如何待你都无不同。外在之言行,不过心之具象,此心不变,言行亲疏又能证何?…正如同这风动、幡动,都不过是…”御兵韬极轻地叹息一声,“仁者心动。”

——仁者心动。

风逍遥未及理解他这句话的个中含义,已被一把拉至身前,男人的眉宇微蹙,目光却是柔和,眼瞳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风逍遥是第一次如此之近地凝望着他的眼睛,所有的理智与情感在刹那间被唤醒,有如醍醐灌顶。他颤着手,揭下那张铁面。

“是你,老大仔…”言未毕,火热的唇舌便袭上来,将他所有未及出口的哽咽堵在喉中,眼泪有一点流淌的意愿,又被他强忍着了。他能做的只是尽他最大的气力拥住眼前的这个男人,生怕他再次从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离去。

铁骕求衣放开他,任对方伏在自己肩头。风逍遥低声道:“我很想你。”

“嗯。”铁骕求衣应着,像安抚小动物一般抚摸着他的后脑和脊梁,“我都知晓。”

万千言语涌至唇边,偏他一句都讲不出口。

“我该走了。”铁骕求衣只道。


风逍遥再睁开眼时,已是身处百胜战营,他的卧榻之上。他的后颈依旧隐隐作痛,谁能料想到铁骕求衣会选择将他打昏送回,因而他彻底失去了铁骕求衣的行踪。显然铁骕求衣并不想要他知道。但若如此安分守己,岂是风逍遥的风格,更何况他还有诸多疑惑要问个清楚。假使铁骕求衣有难,他也能助其一臂之力。

“你来。”风逍遥招手唤来一名苗兵,耳语道,“你去打探一下镜湖周围是否有人迹走动。”

闻言,这名苗兵面露难色,嗫嚅着嘴唇道,“这…副军长,镜湖地处荒山,乃是边境要塞,更何况是老苗王亲自下令封锁,我等将士如何能够入内…即便是副军长你,也无法进入。”

老大仔,你真狡猾。风逍遥腹诽着,目光又落在案边的香炉上,想必这安神香也是铁骕求衣授意,至于酒窖的钥匙更是不必多言。他关心人的方式总是这样,静得离奇,不动声色。

如此这般,他算是彻底搜寻无望。如今铁骕求衣既然自揭身份,无疑是做好了再以身涉局的准备。他这次能够破局吗?风逍遥不由忧虑。

“罢了。传令下去,若是在附近见到一名穿斗篷的盖头盖脸的人,记得向我密报。”

风逍遥眼睛还瞟着手里的书,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了。

铁骕求衣。


五.

转眼入秋,又是落木萧萧,满目荒凉之景,为苗疆增添了一份肃杀之意,本就不甚暖和的天气更是转凉。

是时,风逍遥正坐在炉边收拾行囊,但其实他的东西称不上多,思来想去,他先是将酒窖钥匙妥善保管了,又给自己的酒壶喂足了酒,方オ慢慢悠悠地打马行路。事情源于几日前,他收到苗王诏令,急命他赶赴王宫觐见。据以往经验判断,大抵不会是什么好事,纵然如此,王命难违,风逍遥依旧是不敢怠慢,还是在一干将士的目送下上了路。所幸自百胜战营至苗王宫的路程仅需一天一夜,风逍遥快马加鞭,终于得以在落日之前赶到。

环顾王宫,守卫称不上森严,料想并无外敌入侵、边疆战事之类棘手的麻烦,端看禁卫军神色,风逍遥倒有一种回家过节的错觉。

登了大殿,但见苗王端坐其上,见了风逍遥,嘴角漾开一丝笑意。风逍遥不擅繁文缛节,只是简单行了礼,苍越孤鸣便同他寒喧几句,风逍遥也将近月军情一一汇报,苗疆还算是太平无事。

自然,苗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召风逍遥前来,当然不是为了同他闲谈。

“不瞒副军长,孤王此番召你回宫,是想向副军长介绍一个人。”苍越孤鸣道,“此人乃吾之心腹良士,即新任苗疆军师,百镇雄关御兵韬。”

御兵韬。

话音甫落,只见殿外一道卓然身影自远处而来,低吟诗号,身姿挺拔,步履从容。冷风掀起他斗篷的一角,一如记忆中那抹深邃的红。

“在下御……”那人方开口,便被迎面奔来的风逍遥紧紧扑住,双臂拥得用力至极。风逍遥的耳中只剩下一片隆隆声响,那是他血液奔涌、心脉搏动的激荡节奏。他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有的只是恍如夙世重逢的欣喜。

男人的声线依旧平稳,旁若无人道,“初次见面,副军长何必投怀送抱。”很少见的玩笑。

“如果这也算错,那招摇撞骗是该当何罪。”

直至苍越孤鸣在他们身后轻咳一声,新任苗疆军师才将副军长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抚平衣衫的褶皱,斥道,“不得在王上面前无礼。”

还是老样子。风逍遥嘟囔。

苍越孤鸣不觉莞尔,煞有介事地笑道,“哈,军师言重了。军师与副军长一见如故,定能同心协力,以卫苗疆强悍。”

“御兵韬定不负王上所托。”

苍越孤鸣敛了神色,正色道,“风逍遥听令。”

“在。”

“铁军卫副军长风逍遥领军有方,智勇双全,现今授予军长一职,望你尽心尽力,保卫苗疆。”

风逍遥一怔,随即道,“风逍遥领令。”

他偷偷瞟向铁骕求衣,对方的眼中是难得的赞许之色。或许这其中,也有铁骕求衣的一份期望。


二人别了苗王,方从大殿中并行而出,默契地只字不提华凤谷诈死之局——这事情完全可以留到以后。风逍遥噙着笑去牵铁骕求衣的手,反被对方擒住手腕。铁骕求衣低声道,“此乃苗王宫,岂容你胡闹,成何体统。”而风逍遥显然不会听从他的话,笑嘻嘻道,“我管别人干嘛。”便自顾自挣脱桎梏,牵了铁骕求衣,把手塞进对方温热掌心里,悄悄附在他耳边道,“老大仔,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关心我。”

察觉到对方投来的威严目光以及脱口欲出的“胡闹”二字,风逍遥忙转了话头,没来由地提到那个夜晚。

“是风动,还是幡动,请问这位大师你想好了没?”

铁骕求衣别过头,平视着远处模糊的地平线,那里坠着一轮红日,答曰,“游风飏飏,吾心不过随风而动。”

秋阳渐晚,两人并肩行在碧阶之上,远远将尘世间谋断算计与凡人嘈杂喧嚣抛在身后,相携远去,任斜阳将对影漫漫拉长。

「你是我身外 化白云任去来

推开孤城万里 吹渡春风几千载

我是你途中 有青山撞入怀

不动声色见你如是才自在」
收藏
文澜德Wland2.4.0 beta

Powered by kumame

hellowland.lofter.com

我们需要你的支持!
帮助中心
服务条款
公告栏
创作辅助工具
浏览器推荐
Keep Writing,Keep Thin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