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8214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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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文豪野犬 太宰治,芥川龙之介
标签 短篇 耽美 太芥 文豪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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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6-30 22:39
- 导读
- 太芥短篇 带着黄昏的混沌 月夜的清寂 白日的热烈
被lof枪毙了我立刻转移
阅读愉快
芥川君,黄昏乃人鬼两界之间最为模糊的时候。但无人证明过这点,仅是知晓这昏黄的夕阳是人逃离现世的通道,暗下的天际是鬼侵入人心的间隙,万物胶着。你的肩头并无一物,我看得见,但若是有什么东西附着,我些许是看不明了。
芥川龙之介的脑中嗡嗡作响,石阶的冷意如蚂蚁爬上腰窝再攀上脊背,沿着素色的条纹,一层层地拓下挪动的人影,墨色渐渐。他几枚钱换来的棒冰仍化在舌尖,甜腻的糖水流进胃液,在热浪下磨蹭没了的倒流在指尖,石上亦有一摊,是咸并涩的眼泪。
他瞥过太宰先生无数次眼,终是对上了,对方的笑意落到他的眼底,刺痛得像是要淌下泪来。他后悔起跑来祭典了,匆得似是要错过日出那般,若是躺在自己的和室中,夕阳便会澄澈许多,亦不会听闻太宰转向女子询问的“我是否有幸与小姐您一同赴死呢”。
赴死。
他认识太宰先生有些时日了,却从未听他主动提起过。那女子是三丁目的常客,他能得知自是借了旁人之口,尽不是些什么好话,如评论她怠于整理的短发那般,始于此,更甚于此。
那女子是鬼吗。她的灵魂诉着她还有两个月存活的预想,她的金丝边眼镜是囚住男人的道具,她腿上的伤疤引人侧目与遐想,背脊与腰际的蝴蝶振翅欲离名为生的茧。
尝试赴死的痕迹。
芥川失了魂地跑回和室,如垂钓者收线一般毫不犹豫,拉门被他一个个关紧了,透不过气。他将自己浸没在蒸汽缭绕的烧酒中,咳着,肺结核般地咳着,不断耸动的肩胛骨被轻拍,湿漉漉的触感进入喉咙口。
芥川君,此界究竟是存在鬼的吗?若是不存在,倒也说得过去,那么彼界应是没有人的气息了吧。若存在,你我都能否见到呢,是否还有机会打声招呼呢?有鬼魂的话,那神明呢?
烧酒蒸发尽了。
是夜,河道中溅起墨汁,统共两声,一声响一些,一声轻一点。
第二日薄暮晓光之时,一男子被发现睡于河道边的草地中。脸埋在深处,黑色的碎发尚未干,还有水草的留痕。热心的路人下到草地轻拍男子的脸,发现此人是太宰治,传闻中昨夜与三丁目女子幽会的男人。
您清醒了吗?您一个人吗?您躺在这里是想做什么?为什么衣服尽是湿透了?您又跳下去了吗?
水从喉中呛出来几口,瘦弱的肩膀曝光在射入的第一缕阳光,这是极佳的观景处。他的肘部挪动了一分,撑着身子,右脚先跨出来踩在严实的地面上。芥川咳出的间隙又有新鲜的空气进到肺里,他似乎有闻到窗外植物扎根的泥土的涩味。
他听到叩门的声响,自然是屋的主人回来了,拉门后的太宰先生提着沾了晨曦的红豆沙,带着前一晚浓度的笑意跟他问了声早。随后转身进屋里换了套衣服,风衣换下了,西服背心换下了,领结换下了,只剩一件衬衫、一条西裤,颜色完好得像是刚从店里抱回来,却流下了昨夜的褶皱。
太宰先生盘腿坐下来,他出奇地安静,舀了红豆沙搁碟子上,夹了两撮茶叶到壶里,盛了热水沉默地等着沸腾,再将冒了泡的水倒进壶里盖着。
噗噜噗噜,噗噜噗噜。
芥川君,你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似的。
是太宰先生看错了。芥川没有出言否认,红豆沙的绵密质感停留在他的舌尖,糊住了他的声音。人界的鬼是看不见的,即便是黄昏,仍是昏暗,没有证据能证明有人能看见鬼,那自然是没有。是太宰先生随口说说的。
太宰的衬衫尚未干透,饮茶时喉结会小幅度地上下动着,芥川感到自己的灵魂被吞了一口下去,在喉咙口不断尝试爬上来,却又被拉扯下去。芥川自觉有些烦了,正准备服完此等僧人的忍耐与礼节后离席,却见那暑日的阳光在半空,竹影挂在对方的侧脸。
你喝过酒了?
他变得局促不安,却找不到逃脱的借口,似是逃不出孵化期的幼虫,挣扎了一会没长成的翅膀便点了头。
为什么?我记得芥川君说过自己不喝酒。
是,我确实不喝酒。但昨夜我被酒鬼附身了,我仍是人,却唯有人的躯壳,我似人,却更像鬼。醉意散不去,都融在了一池冰凉的水里,拖拖沓沓,两年前的太宰先生的身形重重地立在高脚椅上,随意挽起的袖子和扣住的西装背心都裹着他的身子,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却口口声声说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
其实酒里才尝得出味道哩,但到了酒里却又不一定了。
芥川的肺里生出了墨汁般的夜,月似是探照灯一般明着左胸口的心脏,噗通,噗通,像极了石子入水的声响,重得要沉底,虚得要升烟。他的嘴唇颤抖了,尝到了糖水,尝到了眼泪,咽一口下去,遍是酒精的滋味。
辣得他要落下泪珠来。
我昨晚见过你,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不,不算是祭典,虽然那也确实是瞥见了,你着的是我叠在你屋里的浴衣,素色的,很合适。你嚼棒冰的角落,蚂蚁聚集在那里,想顺着哪里寻觅到源头,倒是没能找着你。
太阳落下后你就是个茧,已不是幼虫了的茧,你躲在里面,吸食着自己遗存的汁液,完全暗下来后你就不怕别人看清你的姿态了,你咬破那层坚不可摧的皮囊,看着属于狼人和人虎的月夜。
现在的你,穿着我不能再熟悉的洋服,却是真正陌生的脸呢。
太宰的吻很轻很轻地落下来,先是白净的额头,后是泛红的脸颊,得到允许后才是嘴唇,轻得和羽毛一样,随后带上了侵略性,他才看到一只蝴蝶挣脱了肋骨的束缚,从背上慢慢地脱离皮肤组织,单个立在那一会,抖落干净了自己的身子,朝白日振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