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8225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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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多元
原型 宝石之国 钻石, , 圆粒金刚石, , 金红石, , 帕德玛刚玉
标签 钻石组 帕露 私设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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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3-17 17:46
- 导读
- 戴亚从月船上下来后败给了波尔茨,接漫画86话。
波尔茨从医务室离开,穿过布满圆拱的大厅去找他的水母。不像走廊被阳光烤得暖融融的,大厅即使白天也笼罩在阴影里,空气泛着丝丝凉意。这有些像戴亚刚离开地面那段时间,他有时会趁夜里悄悄下楼,那时连走廊也热气散尽,整个世界除了他只有天上明净皎洁的月亮,还有就是从脚底不住侵入的寒意。
其实他还记得很清楚,最开始,剑是戴亚教他用的。那时他觉得人生最大的烦恼就是头发实在太长太沉,妨碍自己还容易伤到别人。也就是戴亚这种哥哥才会大义凛然地说没事,大不了就来互相伤害嘛,但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把头发剪了。波尔茨当时很困惑,在他哥双手贴上他的脸颊凑近时还差点拔腿跑了,没跑只是因为头一回这么近地仔细看那双眼睛,年幼的他词语匮乏,只觉得火彩绚丽夺目,胜过一千个太阳。
可是戴亚完全不知道弟弟胸膛里像烧开了一口锅,一本正经地惋惜道因为波尔茨总不笑嘛,短发看起来肯定更凶。来,他得寸进尺地捏起波尔茨的脸,笑一笑笑一笑。后来他像风一样穿过走廊时被黄钻看见,紧接着又是张牙舞爪的波尔茨,黄钻困惑地目送他们消失然后想,挺好的,身手都得了钻石属真传。
最后俩人都跑累了,躺在温热闪光的平原上被草丛淹没,波尔茨现在还能回忆起被虫鸣环绕、阳光洒满全身的感觉。他也记得戴亚伸手把自己鬓角垂下的发丝别到耳后,眨眨眼笑着说我是认真的,这样很可爱,我很喜欢。不过要是实在太碍事,他建议道,不如束起来吧。
好主意。波尔茨跑去找那个爱做衣服的前辈,因为对方一天到晚换发型还有点担心认错,然而听见自己请教后眼里迸发出的光让他确信,这就是红绿柱石本人。事实证明,他错误地低估了前辈的发型知识、编发技巧和饰品收藏规模,被玩了半个下午后已经开始神游,回神还是因为瞧见戴亚端着一篮用于更换的新鲜花卉走进视野边缘。
小钻快看,红绿柱石兴奋地把波尔茨转过去正对他,是不是很别致、很漂亮?
波尔茨不好坏他的兴致,只能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努力以眼神示意哥哥,快把我带走。戴亚凑过来仔细瞧了半天,拿出几朵花往他发间一别。
“是,”他退后两步,看起来比红绿柱石本人还开心,“不过小心别被割到手哦。”
第二天波尔茨扎起头发再跟戴亚训练,果然方便了不少。他们一直到下午日头偏西时才返回学校,凑巧碰到黄钻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结伴回来。戴亚略有些意外地和对方打招呼,黄钻随口告诉那人这孩子也是我弟弟,你还没见过呢,而波尔茨全部注意力都只放在陌生人仿佛盛放花朵的红发上,并努力克制想要摸一摸的冲动。
“前辈,”他抬头时并没注意另外三个人在聊什么,“可以教教我吗?”
帕帕拉恰被打断得有点突然,而对面莽撞的小孩迎上自己目光时,突然变得有点拘谨:“就是……用剑。”
那天太阳落山时,一半天空布满瑰丽的橙色和粉红云团,另一半则已经变凉变蓝,天边挂着弯弯的银色月牙,高处还悬着更大、更圆的白色满月。露琪尔医生选择在夹杂虫鸣的晚风穿过草海沙沙作响时教育他上年纪的患者,要好好遵医嘱,不要心血来潮就跑去迁就小孩子没完没了地闹。但患者本人非但不知错,还振振有词地说什么后辈那么诚恳地请求总不好直接拒绝,更何况又是第一次见。眼看医生面带和善的微笑,他又岔开话题问自己过去的房间还在不在,因为这次换上的部件好像很好用,说不定以后就能过正常日子了。
“诶,不在了吗?”这话听起来一点儿都不失望,“那是不是只能睡你屋里了?”
波尔茨上楼时,橘粉色夕晖在台阶上为他铺出一条路。他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帕帕拉恰的行动,试图把流畅的打斗拆解成一个一个碎片,好原样临摹到自己身上。真奇怪,他想,同样是长发,但他一点儿都不像我似的笨手笨脚;又想,既然他可以,那我肯定也可以。戴亚宽容地听第一次见识新世界的弟弟念叨半天,临了揉揉他的脑袋说当然啦,你这么聪明肯定没问题,让他今晚好好休息之后便离开了。
他却没那么容易睡着。波尔茨头一次觉得月光也能让人这么精力充沛,于是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走下楼梯,穿过大厅,朝长廊尽头走去。夜晚走廊上铺满霜白月光,踩上去带有冰雪般的寒气。池塘发出荧光和天上明月交相辉映,他跨过一道道阴影,发丝间挂满一层白日下逃遁得无影无踪的梦和秘密。在那些梦消散而又恰好没近到露琪尔能发现自己的地方,他意外发现帕帕拉恰夜里还留在医务室没走,医生居然也没走,他移开那颗搁在自己肩头的红色脑袋,把已经睡着的人重新放进石棺,石棺放回露台下面,然后自己离开了。
那时波尔茨还不太明白帕帕拉恰身上发生了什么,而且和所有属于夜晚的谵妄一样,这些都在接踵而来的白天化为露珠。白天他第一次作为戴亚的搭档巡逻,也第一次碰到了真的月人,才发现自己认真学的战斗技巧一到实战时不知怎么全都不灵。平常戴亚总夸他学得快学得好,真到面对敌人,却只有他跳起来迎敌,好学生波尔茨什么都做不了。
戴亚从飞船上落下时,波尔茨惊悚地听到了轻微的碎裂声却没发现伤口,立刻意识到可能被手套和长袜盖住了,戴亚断了一根胳膊或者一条腿。情急之下他只来得及亲身挡住飞来的箭,雨点似的,落在后脑勺和背上疼极了,多亏援军来得及时。没大事就好,黄钻卷起戴亚的长袜露出断面,扶着他去找医生;摩根安慰波尔茨,以为他不说话是被吓到了,实际上波尔茨只是突然明白帕帕拉恰接着睡下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再有能耐也不能加入随太阳升起开始向前流淌的时间,看不到后辈成长也无法分享朋友的喜怒哀乐,更糟的是另一些人,露琪尔这样的人,只能靠回忆中少得可怜的过往点滴等待他下一次遥遥无期的回归,而最糟的是,如果刚才戴亚因为躲避不及时被打碎、被带走,他就会永远像昨夜的露琪尔失去帕帕拉恰那样失去哥哥,并且戴亚再也不会醒来。
戴亚不知道这些,他也担心波尔茨被吓坏了,跟黄钻走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只见波尔茨的头发因为方才动作而散开,起身时被风吹动,像一面展开的黑色旌旗。
“咦,”他疑惑的声音吸引了黄钻注意,“你看,一点都没碎呢。”
波尔茨把养水母的缸端去换水,在池塘边看见水上映出自己的脸。他望着水面金色的波光有点出神,觉得是在那次差点失去哥哥以后,自己才在作战上投入了那么大的热情。起初他向每个前辈请教直至能在切磋中胜过他们,引得有人半真半假地向戴亚抱怨说,管管波尔茨呀,这么争强好胜好可怕,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戴亚说,我也没办法。
后来波尔茨不需要再扎起头发了,他也发现自己天生就是这块料,接二连三的胜利比那偶然一次向帕帕拉恰讨教的机会带给他触动更大。时至今日他依然相信当初的结论是对的,这就是我该做的事,这就是我对幸存者的责任,因为只要我取得一次胜利,就能避免多一个我即使听见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的悲伤故事。
玻璃缸里盛了新的水和几株水草,他把缸摆回原位,心不在焉地给水母投食。要少喂一点,别一不小心撑死了,他想。
戴亚刚走时他夜里经常睡不着觉,在楼下漫无目的地闲逛一圈,最后总是只能坐在这条长凳上看月亮。在水母发出的幽光和晴朗月光中,他曾冷静地分析自己并没有失败,他的确成功阻止过月人带走他的同伴,包括双子、法斯和戴亚,尤其是戴亚——除了那只狗还是什么东西入侵那次,那让他在好长一段时间里觉得无比惭愧——但大多数时候戴亚总能毫发无伤地从战场上下来。哥哥在自己眼前差点被带走,波尔茨吃一堑长一智,决定让生死攸关的事不要有一丝超出他掌控的可能,至于随之而来的埋怨乃至疏远,时间一长他也学会听之任之,因为只要他能安全留在地上,有的是自己以外的人可以让他开心。
喂完水母后,他坐在长凳上伸了伸腿,看到几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同伴先后经过阳光照耀的走廊。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他们脸颊和手臂蒙上金色,有说有笑看上去挺快活。其实如果没有戴亚他们来打扰,今天本来就该是快活的日子,上午才刚刚庆祝过金刚的……那个叫什么,生日。红绿柱石,一如既往地,把大家不由分说塞进奇奇怪怪的衣服里,还夸他:波尔茨现在好配合哦,要是从前肯定会抗议。不如再加个花环吧?
因为以前头发太长,波尔茨顶着花环回答,太麻烦了。他穿着那身对他来说有点过于可爱的行头在笑闹的人群中发呆,就像从前对着皎洁的月亮发呆一样,心想如今战斗也好、逼迫自己精益求精也好、时刻绷紧神经也好,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那偶尔被套上不合适的衣服又有什么关系——反正红绿柱石那家伙很开心。
他当然不希望失去任何同伴,也认为自己依然有责任阻止任何敌人。可是最不希望失去、最想保护的哥哥是不辞而别自愿离开的,他的清晰头脑和卓越剑术对此又有什么帮助呢?
波尔茨向后靠在椅背上,整整齐齐的圆拱们映入眼帘,走廊重新安静下来,甚至听得见不远处水母在缸里游动时带动的水声。他望着拱顶、石柱、地板上滑溜溜的金光,想起记忆中只出现过一次的橘粉色壮丽晚霞,想起戴亚经过那段楼梯时轻巧的脚步,努力试图想起他当时的面容。用头发换腿那一次应该确实是丢了一部分记忆,因为如今一到回想自己刚诞生不久时戴亚究竟是什么样,就总觉得隔着一团温暖、五彩斑斓又模糊的光晕。光晕笼罩之中,波尔茨只记得当初轻飘飘的、快乐又热忱的心情,却想不起来曾对戴亚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过去到底是怎么当个乖巧弟弟的。
如果能重新习得这份技艺,他想,如果能以此换来曾经你对我全心全意的关怀与坦诚,我希望能解释清楚,不是你需要我的保护,是我需要保护的人,因为,假若我的手生来就该拿剑,那么在所有人之中,我最希望剑能保护你。
但是,他已经错过可以说这些的时候了。如今最差的结果是戴亚把他丢进大海——虽然波尔茨猜他应该狠不下心——最好的结果也是在不相干的地方各自迎来终结。而在毁灭降临前,他仍然有自己认定的职责应该履行。
想着这些,他起身离开了长凳。空荡荡的大厅只剩下水母在缸中游啊游,落日沉入地底,夕晖燃尽天空。璀璨光华又将主宰温柔的夜,温柔地接纳所有凝望孤月的视线,并让露珠融化在黎明到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