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8227852
作者 : 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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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花亦山心之月 花忱 , 玉泽
标签 忱玉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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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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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2-14 14:09
- 导读
- 3
承永二年上元,花家二子孝期满,一并入京正式受封,借住熙王府。
一整套晋封礼仪冗余繁琐,纵是花忱都有些不耐烦,更别提他那个才堪堪长到自己大腿高的弟弟。能肃着小脸举着玉牌在高台上站足一个时辰,对平日天天只想着上房摸鸟的花家二少来说实在算得上超常发挥了——因而一到了熙王府,小世子就头一歪,睡了个天昏地暗。
花忱虽疲累,脑子却精神得很,大抵是因为在宫中时时如履薄冰,此刻虽回了寒江,一时半会也没法把心上绷紧的弦调松。
从前跟浅山说好了各自往来,然而人事易变,父母早逝,幺弟稚幼,他被繁杂事务压得走不开身,如今竟是当年相约后他第一次来到寒江熙王府……还是因为公事。倒是浅山想方设法地躲着监察御史偷偷去了南塘几回——其实他一个小孩儿哪里躲得住,无非是靠着熙王府在背后偷偷打点罢了。
因而花忱在向熙王夫妇见礼时,道谢之语在唇边盘桓几遭,都没想好要如何开口。最后还是熙王看出了他的局促,厚实手掌落在他肩膀上化作轻轻一拍,笑意温和,“我那逆子就有劳南国公多加照拂了。”
他虽说着“逆子”,眼里却分明是骄傲自豪的。
按礼,花忱应当回个客套一些的“愧不敢当”,却不知为何,一下应答了心里话:“应该的。”
熙王妃轻笑,如诗如画的面容掩在小扇后,慢语轻声,“南国公还是个孩子呀。”
那句话也许是在提点他措辞有失,却因话里的温柔包容显得像是长辈对小辈的戏谑。
花忱眼眶微酸,勉强压下了不合时宜的感念,“我……”
“好了好了,你就别逗他了,”熙王哈哈一笑,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浅山在书房,出门走到尽头再左拐就是。”
“……多谢。”花忱晕晕乎乎地出了门,只觉得去面圣都没见熙王夫妇一般心绪起落得那么厉害。
他还穿着一身厚重朝服,这会儿也没想起来要换,到了书房门口听着里面的隐约人声才恍然觉出了几分仿若近乡情怯的忐忑——能在异乡有这种感觉实在难得,明明上一次见面就在几个月前。他轻叹口气,上前一步敲响了房门。
“……长于万古而不为寿。望钧?跑哪儿去了?”
花忱跟宸王府的小王爷大眼瞪小眼。这孩子也就比他弟弟大一岁,约莫已经忘了年幼的一面之缘,如今皱着一张小脸,看起来正在绞尽脑汁地思索他是谁。
浅山从屏风后信步而出,看见花忱却也是同样的愣了一下。
花忱:“……怎么了?”
“没什么,”浅山别开眼,竟觉得有些不自在,“就是没见过你这么……正经。”
花忱在南塘——至少在他面前没有半点架子,平日穿上常服看着也就是个丰神俊朗还挺好说话的富家公子哥儿。如今玄色朝服一套,清俊眉目端凝沉静,垂眼望来时已有了几分凛然威势。
他不太习惯这样的花忱。想来还有花忱又长高了一些的原因,这人总是长得太快,分明只比他年长两岁,却高出了大半个头。
宣望钧终于想起了面前这人是谁,回头望向堂兄,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先回去。
花忱挠挠头,“我先回去换套衣服。”
他身上那气势一收,就好像又变回了普通的邻家哥哥。
浅山回过神来,“今晚还有中秋夜宴,你且回去休息,”他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宴会完了,我再带你们出去玩儿。”
花忱习惯性管了他一句,“你今晚不睡了?”
浅山对他笑眯了眼睛,“你们都别想睡。”
花忱失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好罢……随你高兴。”
……
不知是不是因为熙王府莫名地令他心安,花忱这一觉直接从中午睡到了傍晚。服侍他更衣的小厮告诉他,二少爷被熙王世子先领走了。
花忱笑了笑,“小孩玩心重,让他俩去吧。”
他理好衣冠,直赴宴席。花家自先南国公夫妇去后,没落之势难挡,在这个遍地名流的王府夜宴上,鲜少有人过来与他搭话。倒是他那个五岁幼弟,因为嘴甜活泼玉雪可爱已经在长辈们手里过了一轮。
浅山不知何时溜到了他身侧,给他点出了桌上各类花里胡哨的糕点里不大起眼的一碟,“这就是五色花糕。”
花忱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它跟旁的糕点相较优势在哪,值当熙王小世子时不时就在他面前提一嘴。他侧头看着浅山明亮的眼睛忽而明白过来,笑问:“这是你爱吃的?”
“当然。”浅山拿起一块,还没拿到跟前就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号。
两人一齐转过头,看到了在熙王旧部手里蹬着腿哇哇大哭的花家世子。那大汉也被他这一嗓子嚎得手足无措,僵着手臂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还是浅山过去给他喂了块花糕才让他安静下来。
这下世子又顺理成章地回到了他哥怀里。然而他天生坐不住,不多时又跳下去招惹刚认识不久的安安分分的小哥哥去了。
浅山给哭笑不得的花忱倒了杯热茶,“你小时候也这样吗?”
“我?”花忱一愣,惊觉自己的无忧少年时似乎已经过了太远,摇头轻声一笑,“我比他更顽劣。”
浅山歪头看着他侧脸,“看不出来。”
花忱低头吹去茶上浮沫,“让你看出来那还得了。”
“好吧……”浅山用鼻音轻轻哼了一声,“快喝,喝完我们从后门溜出去,顺带送望钧回家。”
“咱们几个人?”
“四个。”浅山眼里有些困惑,像是不懂为什么他问了句废话。
花忱放下茶盏,“那应该叫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少爷。”
“……”浅山瞪他一眼,“那我们赶紧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大少爷。”
片刻后,熙王府的马车载上四个人直驰宣京。
宣京国都,又值上元时节,夜市的喧嚣繁华是南塘远所不及的。笙竽如缕丝篁鼎沸,花家世子趴在窗前,一手扒拉着珠帘一手拿着花糕,时不时对着外面的荧煌灯火哇上一声。小宸王倒比他稳重许多,捧着书卷安安静静地贴在他堂兄身侧——当然也没在看书就是了。他好像在盯着花家世子的背影,又好像只是在透过他看窗外的尘世浮华。
“可惜了,”浅山对花忱道,“人这么多,爹娘是断不可能让我在街上下车的。”
花忱看了眼背对着他们嘿嘿一笑的车夫,这人胸背宽阔,扬起马鞭时小臂肌肉鼓胀出凌厉的线条,一看就是熙王手下的哪个武将。
“你想要什么?我下去给你买。”花忱收回目光,望向摩挲着下巴的浅山。
这人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性子,想要什么偏不直说,非要拐弯抹角地找他要。
果然,浅山冲他露出一个仿佛掺了蜜糖的笑,“狐纹面具,再过两条街就到杂货铺子了。”
“你们两个呢?”他看向两个小的。
花小二这辈子就没有过什么大志向,皱眉苦思许久,喜笑颜开地拍手:“糖糖!”
“……”花忱转过头,“你呢?”
宣望钧一愣,犹豫片刻,低头绞着手指摇了摇头。
花忱还待再问,车夫停下了车,“少爷,到了。”
浅山推了他一下,把钱袋塞给他,“你看着买吧,”又压低声音,“他喜欢沙盘。”
小王爷在椅垫上挪动了一下,目光飘忽。
……
承永二年元月十五,熙王世子拿到了期盼已久的面具,小宸王得了一整套精雕沙盘,花家世子得了一袋糖霜桃条,每个人都很满足。
“你呢?”浅山坐在宸王府的高墙上低头问花忱,“你给自己买了什么?”
“我?”花忱微怔,“我看你们开心就很高兴了。”
浅山摇摇头,站起身往下一跳,花忱一惊,下意识伸出手去。熙王小世子撞进他怀里,抬手就给他嘴里塞了一块什么东西。
“看你这么可怜,只能由我来大发慈悲地送你了。”
花忱尝了一口,甜的。
“五色花糕,你刚刚还没尝过。怎么样?”
“……很好。”
浅山等了半晌,也没等来下半句评价,眉梢一挑,“没了?”
花忱掐了一把他的脸,“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