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8266878
-
分级 大众 无倾向
原型 原神 钟离 , 魈
-
1013
20
2022-10-27 15:45
芦花开过后,紧接着就是璃月最盛大的节日,千万盏宵灯冉冉升空,照得璃月港宛如白昼。
热闹是人间的热闹,对魈来说,海灯节前后大抵是最累的几天。那几日他总是一人拖着疲倦的躯体在深夜回到望舒客栈,回望璃月港的方向,还能看到那边如火般的光亮。
至少是人间安宁的福兆。
然后再等到三四月,春光越过荻花洲,驻守的千岩军换上了锃亮的轻甲,望舒楼前那几丛霓裳又娇娇艳艳地开了花,来往璃月做生意的商人就一日比一日多了起来。
有时候魈从外面经过,能听到他们在饭桌上高谈阔论这一年商业发展的走向、或者是天权星又有了什么动向之类的事情。
魈是听不懂这些的,他闲暇时偶尔会在客栈屋顶,折一片银杏的叶子,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屈膝坐着,目光不自觉地就飘向了璃月港的方向,等到夜色倾轧,又独自提携和璞鸢追杀魔物去了。
要是没有特殊情况,魈每天的生活差不多就是这个流程,千百年漫长,而仙人琨玉秋霜。
钟离平日里除了听曲儿逗鸟,最挂念的就是这位全年无休、勤勤恳恳为璃月安定事业添砖加瓦的金鹏大将。
旅行者有幸得魈青睐,呼其名便听召而来的魈。钟离当然是有这等权利,只是他舍不得那孩子从荻花洲奔赴璃月港来回的周折,改作钟离亲自去望舒客栈等魈。
望舒的老板曾对旅行者说:“难得他心情好,竟然肯出来见人。”
事实上,每每钟离到了望舒楼台上时,下一瞬必然能听到少年仙人足靴轻轻点地的声响,再转身,人已经单膝跪地,有些局促地对着钟离低声问好了。
“帝君…来此处,是有什么吩咐吗?”
他每次都是这种尊敬而公事公办的口吻,再加上那双金眸里盛着的信赖和一丝不自觉的依恋,好像完全不记得他们无数个夜晚里辗转缠绵的温存似的。那么赤诚的一个孩子,弄得钟离无奈又疼惜。
于是钟离走过去,衣摆点缀着的流苏翩擦过少年的脸颊,他说:“陪我出去走走罢。”
感受到脸侧细微的痒意,魈眨眨眼睛,低声应是,随后站起身来跟着钟离亦步亦趋地走。
夜风微凉,月光澄澈。他们走过石桥,亮晶晶的湖面倒映出一前一后两个人的影子。钟离心里叹气,停住,于是魈也跟着停住——他从来都是半分都不僭越的绝对服从。
钟离不说话,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星萤火上。如水的静谧流淌,缠绕着两个人的心事,都怪夜晚不详之物骚动,无端给了魈一种业障也在蠢蠢欲动的错觉。
魈抬头看了一眼钟离的侧颜,又很快低下头去,他不知道钟离来找他的目的是什么,一颗心被名为“忠诚”的弦给高高拉起,他嗫嚅着问:“钟离大人您…”
“连理镇心散,”钟离跟他同时开口了,“我曾委托旅者带过几服给你,听说你不肯吃。”
“并非,”魈有些急切地否认道,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抿了抿唇才回复,“按时吃的,我只是……”只是不习惯他人给的温暖,所以下意识地回避罢了。
他话说到后面失了声,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从腰侧的褡裢里取出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小瓷瓶,“这一副已经用完了的,余下的,都在望舒。”
“我本为你带了药来,既然如此,就一并放在望舒罢。”钟离颔首,拿过魈手中的空瓶,把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夜深,也该回去了。”
魈刚暗自舒了一口气,正要点头应是,忽然听见风声里传来不寻常的气息,他眉心一蹙,改口道:“此处不详之物骚动,还请帝君先行移步望舒,待肃清魔物后,我再与您汇合。”
千百年护法,闻风而动已成本能,钟离只见和墣鸢锋利的青光一闪,眼前人就已不见了身形。
钟离由着他去了。
魈在望舒的房间不是最大,但僻静且干净,独有一股清心的香气。七星的特务极懂得分寸,平日里不会让人靠近这里半步。
钟离缓步踱进了房间。半扇窗孤零零地开着,得以倾泄进来的月光铺展在桌案,冷冷照亮了上面一支玉笛。
他无声掌灯,烛光摇曳,驱散了房间里的孤寂,青年的影子婆娑映在白墙,又余外给这里添上一分温情。
钟离无意窥视魈起居的房间,他坐在木凳上,本想把玩一番玉笛,余光却瞥见桌角瓷瓶里插着一枝干枯的腊梅。
虽是干枯,但大抵是主人日日以仙力滋养,使得它保存的极好,仍有着盛放时不侵霜寒的风骨。
这是腊月里他带来的。钟离轻轻摩挲着花瓣,渐渐回想起来。
临近海灯节前夕,一场毫无征兆的大雪打乱了港口商船的节奏,许多异乡人不得不暂留璃月,急切地期待风雪过去,不要耽误了货物才好。
比起异乡人,璃月本地就显得热闹得多。大大小小的摊位支在长街短巷,商品琳琅满目,来往的人也跟着放慢脚步。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红灯笼,昔日里针锋相对的商家们短暂地休战,逢人就喜笑颜开地说着吉祥话。
应着璃月一句“瑞雪兆丰年”的古话。
孩子们在空地上嬉笑着打雪仗,你追我赶间的笑声穿过窗户,钟离似有所感地抬头,胡桃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她一来目光就锁定了钟离,也不管肩上的细雪,直接撑在桌子边笑眯眯地看他。
“哎呀呀呀,钟离?你怎么还呆在这?外面可热闹啦。你看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钟离认真打量了她一番,徐徐附和道:“堂主鬓边的梅花,着实风雅。”
“嘻嘻,真有眼光,”胡桃抬手抚了抚别在耳边的腊梅,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好香好香,你说对吧?”
腊梅晶莹剔透的花瓣在胡桃发间透着光,引得钟离也来了兴致:“这么好的梅花,堂主是在何处寻得的?”
“这个嘛——”
街道上的雪被千岩军扫到两侧,给摊贩们腾出地方摆摊,即便入了夜,临近年节的璃月港也是一派灯如昼的景观,因此这样繁华的城市要一直等到后半夜才能完全入眠。
钟离出门的时候,街上只剩来往巡逻的千岩军在走动。他远远望着港口水天相接处起伏的山峦,在大雪的掩盖下宛如匍匐的兽脊,隐匿在湛湛长空之下,安分守己。
他手上拿着一枝覆雪的腊梅,折身去了望舒。
仙人的房间静悄悄的,不速之客放缓了呼吸,轻手轻脚地进去,又轻手轻脚地掩住门。
看得出来主人回来得匆忙,只来得及把神兵收好,一双足靴东倒西歪地蹬在地上,然后再就是床榻上捂成一团的被子底下包庇着的、沉沉睡过去的人。
一边的胳膊还露在外面,不怕冷似的。
钟离轻轻提着被角,想替人盖好,没成想他稍微一动作,就把魈惊醒了。
“谁?!”
魈拥被坐起来,半眯着的眼眸尚有些迷茫,身体的反应先于思考,他左手紧紧叩着钟离的手腕往身前拖拽,蓄势待发的右手好像下一秒就能将对方的胸膛掏个对穿。
钟离被迫顺着他的力道靠过去,低声耳语:“是我,钟离。”
魈一下子就清醒了,钟离靠得很近,近到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檀香都浓郁几分。
魈慌不择路般发出一声无意义的音节,他手指一颤,先是松了力道,再要缩回身侧,却被钟离反过来一把抓住,无言将木枝放到魈手中。
腊梅枝温凉粗糙的质感甫一入手,让魈一时忘了刚刚的冒犯之举,他疑惑抬头:“您这是?”
钟离达到了此行的目的,顿觉神清气爽,连嘴角都牵着清浅的笑,他不急不缓道:“天衡山梅花开得极好,独具风雅,此物亦有清心之效,便折来赠你。”
“谢帝君。”魈磕磕巴巴道。
魈想着找一只瓷瓶来插花,但钟离另没有吩咐,脑子里还记着钟离刚刚说“有清心之效”,于是小心地从那一枝上摘下一朵来,送进口中。
钟离正想着魈身上业障的事情,一回神就见那孩子摘了朵花就往嘴里送,嘴角不知是沾染着花汁还是融雪,亮晶晶的一点。他一噎,目视着魈有些不太自然的吞咽之后,失笑了。
“味凉且辛,微涩但有回甘,好吃。”
魈认真地评价道。
后来他是怎么跟魈解释的?只记得明白过来的少年仙人闹着红彤彤一张脸,紧紧抿着唇找来花瓶安置好了梅花,再一本正经地来问他还有什么吩咐时可爱的神情。
敲门声骤然响起。
“钟离大人,我回来了。”
少年推门而入。月下归来的人还没有敛尽肃杀之气,带着倒春寒凉意的气流跟着他一起灌进来,烛芯跃动。
钟离从往昔里回过神,温和地牵着魈的手把人拥进怀里,向他索要了一个长久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