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好的事情吗？”一个问题轻轻的落在耳畔，而抛出问题的Ai正眨着那双非人的漂亮眼睛，金色的光芒像是一汪人造日光，映在藤木游作碧绿色的眸子里。他伏在游作的身上，慢慢的解开少年的睡衣纽扣，黑色的长外套两襟垂下，落在少年身边，像是温柔夜色一样将他拢住。可能和大多数人的认知不同，仿生人并非是冰冷的，而常带着一种电子产品运行时的热气。靠的很近时，游作能够听得到一种白噪音从Ai的体内传来，那是机械的呼吸声，不同存在形式的生命体的心音，他伸出一只手来搭在Ai的胸膛上，手指下的轻微振动使他安心。

他不知如何回答。他了解过的知识绝不会比伊格尼斯更多。如果Ai愿意，完全可以从数据流里筛选出成百上千书籍，成千上万份文献，几息之间他就能阅读完几百年来无数人类对这个问题的探讨。如果Ai愿意，他可以成为一针见血的学者，逻辑缜密的辩手和经验丰富的情人。他真的需要自己给出答案吗？游作思考着。

又或许他确实需要。性与爱毕竟同源而生，交缠不清。别说伊格尼斯，连人类自己都时常落入自我怀疑的漩涡，辨不明自己所持的感情是冲动或是真心。用激素变化去解释它显得太过理性，以文学隐喻描述又缥缈过头，大概总是抵不过一个眼神或一个落在肌肤上的吻，抵不过触手可及的体温和眼睫的震颤。

Ai在吻他，仿生人的嘴唇落在他的眉毛和额头上，垂下来的额发扫得游作有些发痒。Ai的吻总开始的太过缱倦，明明平常是那样闹腾的人，每一个吻却都充满了试探的意味，常常要游作先握住他的手掌或者搭上他的脖颈，Ai才会放心的顺着鼻梁去吻他的嘴唇。

不过，游作也不讨厌这样的吻，温暖的像是杯中的热水浮上来的蒸汽，轻轻的打在脸上。Ai会在起床后为他泡一块蛋糕，老式的重油蛋糕，手心大的一块，浸在热水中，吃下去时带着鸡蛋的香味与淡化了的甜，填进胃里时好像能消解掉残存的困意与起床后周身围绕着的寒意。他吃的时候Ai坐在餐桌对面支着脸看，穿着围裙的模样倒是很像家政机器人。

Ai的手指撩开贴身的衣物，握住了少年半勃的性器，手指沿着发热微潮的器官，带着从头端沁出的液体，如同抚弄宠物一般抚摸着。游作从前一心扑在复仇与探究真相上，花在抚慰自己的时间上少之又少，几乎都是为了不弄脏床单而固定时间在洗澡时做点处理。他发泄的时候什么都不想，只是听着浴室的水流声机械地做手上的动作。Ai刚回来的时候颇积极的打扫了一通他的居所，在发现没有一本情色杂志后还不死心的把少年的网页浏览翻了个底朝天，仍然是一无所获，某日忍不住语重心长的问自己的原形是否是性功能障碍，被游作面无表情的静音了两小时。

此时，性生活缺乏的弊端显现，这副身体尝到一点甜头就不放手，在伊格尼斯极富技巧的抚摸下欢呼雀跃，举手投降。游作不得不抬起手来，用手背抵住嘴唇，勉力控制着呼吸，以让自己在呼气时不带出喘吟声。Ai对此显然颇有微词，他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一撇嘴，沾满前液的手指毫不客气的搭上游作的裤腰，向下一扯，把少年最后的衣物拉到大腿上。完全勃起的性器跟着这动作上下摆了两摆，又重被握在掌中，从底端到头端加了力撸过几遍。游作猛地顶起了腰，但Ai在他射出来之前收回手来，笑着吻上对方平坦的小腹，沿着肋骨一路亲到耳垂，在游作耳边循循善诱。

“小游作叫出来也没关系的嘛。”Ai刻意在游作脖颈旁吹气，吐字也轻得像是带了羽毛，配上微眯的金色竖瞳，这姿态倒是像极了劝人吃下禁果的蛇。“反正这里又没有第二个人，是吧？”

游作偏开头，不作答，不放手，也不去看他。但他没办法阻止Ai去亲他的掌心与手腕。仿生人的舌头不安分的舔过他的掌心，双唇钳住拇指的掌根向外拉扯，有一会儿游作开始质疑自己是否是养了一只会撒娇的大狗，瞥到对方的眼睛时又觉得还是更像猫。

Ai一通折腾无果，决定换个方法让人开口。他在服务上下足了功夫，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介意把自己的身体换成仿生人性爱服务场所里的款式，该想法被游作驳回数次，最后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只是更换了部分组件，这正是它们派上用场的时候。

温热的口腔包裹住少年的性器，刚刚的冷落让其冲动稍减，Ai也不急于让它释放出来。他想要把快感拉的更长、更缠绵，最好能让游作食髓知味，沉在舒适的湖泊之中，等待他划着舟楫去握住他的手。在这样的想法驱使下，他不紧不慢的移动起自己的唇舌，吞吐两三次，再抽出来，舔弄着底部的球囊，仔细的、一寸一寸从底部吻至冠状沟，舌尖轻巧的勾过一圈，趁游作战栗着勾起脚趾，发出一声闷在鼻腔里的呻吟时，再次把整根性器都吞进去。就这样做了四五趟，逼得游作浑身都笼着一层温热汗液，紧闭着的眼睛上颤动的睫毛已经被眼泪打湿。少年不受控制的把腿根打得更开，身体自发的想要用一种顺服的讨好换取一次高潮。但Ai不许他取巧，伊格尼斯在人类定义的性行为里不会精虫上脑失去理性，所以总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又重复了一次之后，游作终于用潮湿而颤抖的声音喊了他的名字，那双手早就从嘴唇上撤下来，不再堵住每一声低吟和喘息，转而抓着床单攥紧再放开。Ai从少年的胯间抬头，下巴和嘴唇上仍带着亮晶晶的前液与仿真唾液的混合物，看着游作时眼神却颇为无辜。

“怎么了？是对我的服务不满意吗？”

性经验匮乏的高中生睁着绿色的眼睛，不说请求或回答问题，只是伸手抓住仿生人的手指，又喊了一次：“Ai。”

游作拿自己的伊格尼斯没办法，其实反过来也是一样，纵然Ai可以仗着游作包容自己而继续胡作非为，直到对方真如自己所愿说出一两句请求之词。但游作这样沉沉的，饱含情绪的叫他的名字时，Ai原本的想法就哗啦啦的塌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柔软情感。

算了吧。他想。本来就是想要游作舒服，想要游作记住这种感觉的。也没必要第一次就让人家克服障碍主动求人。

他小小的叹口气，再次低下头去，认认真真的收起牙齿，收缩口腔，戳进喉口的冠头被那里的柔软结构来回挤压，配合着舌头卷着柱身的反复摩擦，引而不发的高潮终于来临。精液流入仿生人的身体内部，Ai舔了舔嘴唇，翻身在游作身边侧躺下来，紧紧的和对方拥抱，把人类裹进自己的外套里，免得对方冒了汗后着凉。

游作闭着眼睛，却也伸出手臂来环住Ai的腰，他把额头抵在搭档的锁骨上，埋在他的怀里喘了一会儿，正当Ai要提议抱他去洗个澡时，少年又突然抬起头来，说：“我也希望你能舒服。”

“什么？”Ai一下子脑子有点发懵，不知道这个“舒服”具体是指什么“舒服”。他最近程序没有报错吧？仿生人的部件也没有哪里出问题。小游作难道又有什么升级改造的点子了吗？还是说他终于肯同意自己换成仿生人性爱服务场所的配置了？

“你刚刚问我，这是不好的事情吗？我觉得不是。这也是一种......交流。”游作努力的找到合适的词汇，想要做出解释。

“所以，我希望这不是单向的，我希望我可以用你们的方式让你感到舒服。”

“是吗......”Ai显然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他把游作抱得更紧，少年的脑袋被他重新摁进自己怀里。游作没什么反抗的意思，一小会儿之后，Ai放开他，游作不明所以的睁开眼睛，看到Ai开始流动。

真的是字面意思上的流动，原本仿生人的躯壳缓缓变形，变成黑色的深紫色的金色的色块，流淌在他身边的床上甚至于身上。按理说应该是诡异的情景，但不知为何游作并不觉得恐怖。那些色块逐渐变成他熟悉的模样，伊格尼斯原本的形态，嵌着金色独眼的半只可颂一样的脑袋悬在他的身边，更多的色块则变成大大小小的触手，蟒蛇一样将他缠绕起来。

他意识到，Ai把他带进了Vrains之中，伊格尼斯的性爱可能更接近与他所说的“交流”，一种数据的交换。他不知道Ai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网络空间中建设一个和他的家一模一样的小屋。或许是在他那个自杀计划执行之前，又或者是在他的数据缓慢恢复之后。Ai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建设这里，注视这里的呢？藤木游作不得而知，只能置身于伊格尼斯的漩涡之中，像是一个蛹一样被触手缠绕着，但他不认为这是一种束缚。

闭上眼睛，他张开手抱住其中的一只触须，以一种婴儿蜷缩的姿态躺在伊格尼斯的身上，他仍是赤裸的，虚拟世界里的房间比现实中更加暖和，Ai的身体也比机械更柔软。他抱着Ai、枕着AI、亲吻着Ai，数据构筑他的身体，数据流入他的身体，他离Ai的距离从没有比此刻更近过。他们未曾融合，他们胜似融合，隔着一层皮肤的接触，有时远比真正的构成一体更加亲密。

看呐。Ai对他说。

窗外的夜空，已经从边缘开始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