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8379320
作者 : 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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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咒术回战 呪術廻戦 五条悟 , 夏油杰 , 家入硝子
标签 五夏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Curse me a little at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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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3
25
2024-2-17 06:09
- 导读
- 硝子视角,是上海五夏Only1.0(2023/08/05)发的无料薄本。
序——
我叫家入硝子,是一名正在接受训练的预备兽医。
准确地说,我其实还在高专上学。我的学校里有两只很大的猫咪,一黑一白,白的那只叫五条悟,黑的那只叫夏油杰。
写日记这种只有小学生会做的事,说出来真的太丢人了。但这两只大猫打架实在是太频繁了,一受伤就要狼狈地溜到我的实验室里来,我的实验室记录本又不是单独给他俩开的,我没有办法,只能把这两只挑出来另立一册。
因为过于和这两只大猫相熟,这一册难免出现我的私人情感与想法相关的记录。这种做法并不专业,姑且只能称之为“日记”,而非“记录”了。
我是2005年4月入学的,那时白猫五条就已经在了。五条脾气很怪,对我又好奇又冷淡,经常出乎意料地凑上来,好奇地看我,也不知他得到了什么情报,就满意地抖抖毛。但在我对他表现出好奇心的时候,他又会不知所云地乱喵几声,敷衍得很。
没过几天,黑猫夏油就被我的老师夜蛾正道带了回来。夏油脾气非常温和,刚见到我便非常礼貌地停在合适的社交距离,像极了优雅的贵族猫。初次见面,我并没有贸然伸手摸他,只对他表示欢迎,他喵了一声,似乎是又眯了眯眼表示友好。哦对了,这只猫额前有一缕不听话的毛,总是呲在外面。
后来这两只猫互相认识了,我便再无宁日了。
起初是因为什么我搞不清楚,不过我猜大概率是白猫挑衅。第一次发现他俩打架的时候我刚到教室,便看到这两位纷纷正襟危坐在两端,赌气似的望着相反的方向,胳膊上带着格斗留下的红印子,过了几天又变成淤青。我问发生了什么,俩人各自友好地告诉我没什么,然后继续彼此赌气。这样的事十分频发,想来是因为我们当时并没有很相熟,他俩不怎么好意思来找我治皮外伤。
今天是7月6日,这两只猫打出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场架,连我的老师都看不下去了,上着一半课就跑出来劝架,一手拎着一只的后脖颈子就送到了我这里。
于是有了这本日记。
2005年7月6日,周三:
以前这两位打架的时候还只是单纯的肉搏,今天不知道吵什么吵上头了,惹得夏油直接放了咒灵,学校里的警报响了好一阵。
其实他俩伤不重,伤重的是学校财产。
姓名:五条悟
诊断:指关节、肘部擦伤;鼻粘膜破裂。
治疗记录:皮肤擦伤修复。
我问:“你为什么不开无下限?”
五条回答:“因为我想用拳头亲自揍他。”
姓名:夏油杰
诊断:鼻骨折断,鼻粘膜破裂;双臂擦伤若干。
治疗记录:鼻骨、鼻粘膜、擦伤全部修复。
我问:“请问你们到底为什么打架?”
夏油回答:“他抽走了我的发绳。三次。”
我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都留短发。男生手很欠的。”
夏油张张嘴、看起来好像想反驳他也是男生,我装作没看到,继续问:“那他为什么想打你?”
那边的五条先告状:“他叫我小姑娘。”
我不敢相信我居然为了这么幼稚的事情动用了反转术式。
2005年7月14日,周四:
姓名:夏油杰
诊断:大腿穿透伤、无法自行站立;双臂大片擦伤。
治疗记录:外伤修复。需静养。
夏油收服了一只叫“虹龙”咒灵,两个人血淋淋闯进来,把我吓了一跳。夏油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被我勒令了休息一周。五条没受什么伤,但不知为什么看起来心情蛮好的,甚至在我给夏油治疗的时候还主动帮忙。
看起来他俩的关系好像变好了很多……?
2005年8月2日,周二:
姓名:五条悟
诊断:下腹部穿透伤,内脏无破裂,伤口未止血。
治疗记录:修复。
这两个人到底为什么总是被捅个对穿啊,不会躲吗?
夏油看起来很懊恼且内疚,非常殷勤地帮我忙,我猜五条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但五条看起来心情还是很好,他是不是有毛病?
趁夏油帮我去拿东西时,我悄悄问五条发生什么事了,他冲我一乐,神秘兮兮地说抓到了一只惊慌失措的狐狸尾巴。
他应该确实有毛病。
2005年9月18日,周日:
姓名:五条悟
诊断:肩部脱臼,撕裂伤。
治疗记录:治好了。
听说是五条逞强,非要关掉无下限试着用术式反转,结果阴沟里翻船了。
养伤的时候,五条又向我打听反转术式到底怎么启动。我明明都已经给他讲过很多次了啊,这个没天赋的家伙。
2005年10月31日,周一:
今天他俩受的伤很有意思。
听说他俩本来在宿舍里打游戏,被夜蛾一个电话叫出去出紧急任务。说是今天涉谷万圣节集会,出现了一个捉弄人的咒灵。具体怎么解决的我也不清楚,夜蛾老师给我打电话要我回去看看的时候,当时正在和歌姬吃饭。
没想到回到高专就看到两个人变成了两只大南瓜,一个戴着眼镜、一个长着刘海,夜蛾老师在旁边正襟危坐,似乎又生气又想笑。
听说是夏油收服的时候分神跟五条贫嘴,结果被出其不意地偷袭了。
我哈哈大笑,对着他俩拍了十来张照片,给所有人都发了彩信,才给他们解咒。
真的很爱看他俩气急败坏但是对我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2005年12月21日,周三:
小伤我真的懒得记了。总之就是隔三差五找我来治治皮外伤,偶尔被戳个窟窿。俩人吵吵闹闹的,有的时候在吵架、互相推卸责任,有的时候又抱歉地往自己身上揽、另一个认真地安抚,烦人得很。
一来二去,我倒是也习惯有事没事被闹一次了。有一阵两个人突飞猛进,一个月没来找我,还怪冷清的。
不过还有一件值得记录的事:我周末回了趟家,偷偷抽了我爸一根烟,感觉找到了人生努力的方向。
我要攒钱抽到全世界最香的烟。
2006年4月17日,周一:
升了二年级,新的术师评级考验成绩发下来了,我升了二级。不出意料,两个笨蛋都升了准特级。但某个人似乎仍然不满意,大声嚷嚷着什么“老子生来就是特级了”,夏油却出乎我意料地并没有拱火,反而安抚他道:
“我们一起往上升不是很好吗?”
更出乎我意料的是,五条竟然认真想了想,认可了他的说法。
我察觉到了异样,开口问:“你俩假期见了多少面?”
夏油那小子竟然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尴尬地咳了一声。
哈。看来不只是约会那么简单。
2006年4月20日,周四:
昨天上课之前,夜蛾老师带着新入学的一年级来向我们问好。一个叫七海建人,有点腼腆;另一个叫灰原雄,看起来很开朗。两个学弟都老老实实的,被两个垃圾假装的正经学长唬住了呢。
五条一上来就说出了他们俩的术式,七海看起来有点震惊、可能是不敢相信居然有这种随便揭露人家术式的人,灰原看起来也很震惊,但他说:“前辈好厉害啊!”
破冰之后,两个学弟怯生生地找我搭话,我告诉他们我的术式是反转术式,以后可能经常要来我的治疗室见我呢。灰原又摆出那个“好厉害哦”的表情,说实话,有爽到。
没想到今天上午,两个人来请我喝了汽水,说以后也要多多指教。
当大姐头的感觉……蛮不错的~
2006年4月25日,周二:
最近烟瘾变大了。今天实在是没忍住,连着三个课间都跑下教学楼抽了。夏油看见竟然有些惊讶,跟我说抽烟这么频繁对身体不好吧。
我吐出一口烟,学着五条说:“你那是正论吗?”
夏油哽住了,五条哈哈大笑,我若无其事地继续抽。
2006年5月15日,周一:
震耳欲聋的警报响彻高专的时候,我正在写论文。这种事情我太熟悉了,连笔都没放下。再等个二十分钟,某两人就要一瘸一拐地来敲我的门了。
不想先找到我的,是夜蛾老师一只会飞的咒骸,急促地敲着我的窗户。我走过去打开窗,只听它焦急地说:“星浆体任务失败。薨星宫结界被侵入,黑井死亡,夏油濒死,天内、五条失踪。”
我脑子“嗡”地一声。
我可能在原地僵了五秒,才抓住那咒骸问:“夏油在哪?”
至少先救一个。
往薨星宫赶的路上,我几乎只能听见耳边的风声和回荡在耳鼓膜的剧烈心跳。
失败?怎么会失败?从我认识这两个人开始,就从未有一个任务在他们两个手里出过岔子。是特级咒灵?以他俩准特级的水平来说,不太可能。是诅咒师?别说压根没听说过什么特级诅咒师,他俩加起来也不太可能输给谁。
这个任务我听夜蛾老师讲过,能让他们两个失败的,只可能是被他们信任的人的背叛。总不能……是高专出了内鬼吧?
我没有继续想下去。
赶到薨星宫里时,我远远地看到夏油昏迷在一大片血泊中,看不出来严重的外伤。我跑过去跪倒在他身边赶紧检查,倒是松了口气。
昏迷推测是头部受击打导致,不排除脑震荡可能性;胸膛两道交叉的刀伤,左肩至右腰、右肩至左腰,长目测40-50厘米,深小于1厘米。
反转术式治疗:头部止血;胸部止血,真皮层修复愈合。
过了大概五分钟,夏油醒了。他坐起来呛咳着口鼻腔里的血沫,看到我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咳着问:“悟怎么样?!”
“我没见到他,不知道他在哪。不过他离开之前应该来看查看过你的情况。”我指了指附近地上混乱的血鞋印,“至少还是有自主行为能力的。”
夏油认出了五条的少爷鞋底花纹,突然松了一口气,抹了把脸,喃喃道:“太好了……他还活着……”接着又问我有没事。
“我没事,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我观察了一下他没有血色的脸,问:“五条和星浆体都失踪了,到底怎么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夏油挣扎着撑着我的肩膀站了起来,踉跄地说:“有个杀手,我得去找悟……他不能一个人和他战斗……”
说完,他又把我拉起来护在身后。我们跟着血迹一路走到高专结界处,我瞠目结舌——就这个出血量来看,就算是五条也几乎无力回天。除非是……
莫非他在如此濒死的时刻掌握了反转术式……?
夏油攥紧了拳头,回过头来对我说:“硝子赶快到夜蛾老师身边去,注意安全,我们回来之前——如果我们还能回来,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单独行动。”
话罢他召唤出蝠鲼,跳上去就飞走了。只留下我愣怔在原地,身边一滩滩的血迹,还不曾凝固,鲜活得触目惊心。
后来,那天晚上,他和五条带回了星浆体天内理子和另一个男性的尸体。看到他们二人是自己走回来的,我心口的石头终于落地,长叹出口气才发现我几乎一身冷汗。夜蛾老师也来了,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给我们讲述了整个任务的过程,我们四个人沉默了很久。
姓名:天内理子
性别:女
年龄:14岁
死因:头部枪伤,左右贯穿,当场死亡。
姓名:黑井美里
性别:女
年龄:31岁
死因:胸部枪伤,贯穿心脏,当场死亡。
夜蛾老师打破了沉默:“……你们没事就好。我来想办法跟上面报告。”
我胸口有点透不过气,走出教学楼抽了两根烟。
天已然黑了,有些冷,路灯还没亮起来,我裹了裹外套,盯着手中忽明忽灭的烟头出神。
咒术师这种狗屎,拼命燃烧也无法比肩那世上沉默又令人窒息的无尽黑暗。火柴孤零零的亮光,终究无法穿透藏匿其中的危险与冷漠。
还总有些肆意妄为的风囫囵过来,要将那苟延残喘的火星挫骨扬灰。
我掐灭了烟头,转身进屋了。
2006年7月2日,周日:
星浆体事件之后,五条学会了反转术式,几乎不来找我治伤了。两个笨蛋一起出任务,经常是五条毫发无损地架着一身血迹的夏油一瘸一拐地走进我的医疗室。等夏油修养时,五条总是无所事事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研究着自己新突破的术式。
很快,上面就看不惯五条这种“游手好闲”的行为了,逐渐给他指派越来越多的单人任务。他本是不乐意,抱怨说没人打配合,却被夏油安抚说他变强了自然要担更多的责任。
修养中的夏油和我呆在一起的时间就变多了。我能看得出来他不笑时眼里的孤独和落寞。
说实话,这时候我才前所未有地清晰意识到,这个不成熟还装大人的笨蛋,原来真的比我年纪小。
我试探着问他说,要不要申请一下和五条一起出任务,给我提高一下治疗效率?
他听到又笑得那样温和,眼睛弯弯的,说:这样不就没有给对方带伴手礼的惊喜了吗?
行吧。
2007年2月2日,周五:
最近好忙。
当咒术师的日子并不是简单的拯救世界,我作为极为罕见的、只会反转术式的术师,几乎毫无悬念地要担起治疗的重任。不知各地到底是出现了怎样的咒力异常现象,今年的诅咒几乎呈指数倍增加,在校的学生出任务的频率甚至都超过了上课的频率,更别提那两个特级笨蛋,连我都基本见不到他们。
这就导致,送来我这里的伤员也越来越多。
治疗,写报告,上课,治疗,写报告,上课……我自认抗压能力不错,可这样的连轴转也逼得我几乎两天一包烟。每晚爬上床都是一天最幸福的时刻,哪怕我知道六个小时之后就要醒来。
我似乎很久没开怀大笑了。
等我以后在高专做了专业治疗师,我一定要想办法给高专申请一个心理咨询师。
2007年8月19日,周日:
星浆体事件后,我意识到,我在某个时间点一定会在我经常工作的这间医疗室里迎来同伴的死亡,但我没有想到这么快,也没想到会是灰原。
灰原死了。七海带回了他的尸体。
他回到高专的时候我碰巧不在,我被夏油传信用的咒灵带回来时,只看到七海颓然坐在停尸床旁,身上的校服溅满了血迹。夏油应该给他做过应急处理,他的眼睛似乎是受伤了,蒙着一条被血染红的毛巾。
我帮他治疗后,他睁开猩红的双眼,对我说:“辛苦了,前辈。”
我的嗓子有些哽咽:“是你辛苦了,七海,经历这种事。”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抬手捏了捏他的肩,“他的死不是你的错,不要责怪自己。”
大概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的眼泪,他转过身去哑着嗓子说:“那他的……尸体,就交给前辈处理了。”
我决定把他火化。在动手之前,我站在夜幕下抽了很多根烟。
夜里,我抱着灰原的骨灰去男生宿舍,放在了七海门前。
2007年9月5日,周三:
我听到消息的时候,是非常惊愕的。
夏油杰,和“叛逃”、“咒杀一百余人”这样的字眼一点也不搭。
“确定是他吗?”我难以置信地又问,夜蛾老师的愤怒中也透着不解,此时又多了一点不耐烦:“确定,非常确定。现场比对过很多次咒力残秽。”
“可是这怎么可能?”那可是我们三个里的模范学生,满口正论的夏油啊?
“……老师,悟知道了吗?”
夜蛾老师愁容满面地摇了摇头:“他出任务还没回来,我会……亲自告诉他。”
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2007年9月13日,周四:
我见到了夏油。
准确的说是他来见了我。
总劝我少抽烟,甚至还偷偷藏我打火机的夏油,居然主动给我点烟。满口说着我不能理解的混账话,完全就是小孩子在发脾气。
我心里听得生气,便一个电话打给五条让他来解决。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幼稚的、无可救药的、异想天开的、死脑筋的、钻牛角尖的、让人恨得牙根痒痒的,大笨蛋!
我坐在教室窗边,一根一根地抽着烟,逐渐回忆起了那些被我漏掉的一点一滴。
原来你早已那么孤单了吗。
快日落时,五条回来了。我远远地看到他失魂落魄的身影,孤寂地在台阶上坐了很久。夜蛾老师慢慢踱过去,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烟。
没有人来提醒我这是第几根了。
2010年5月4日,周一:
毕业啦。
[只有两个人的合照]
五条这身,穿得真是无法言喻的封建,夏油要是看见一定会和我一起嘲笑他的。
……还是有在想念你的。我们都是。
这本日记大概是不会再用了。
这该死的所谓的青春。
2017年12月28日,周四: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竟然又翻出了这个本子。
距离那可怕的一天已经四天了,我终于收拾好了勇气来记录下这件事。
也不知道夏油这些年从哪里收来那么多咒灵。京都和新宿沦陷,没完没了的伤者向我送过来,累倒是小事,无非是大喝一顿再睡到第三天就可以解决。令我真正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我从他们焦急的对话中推测出夏油并没有在任何一处现身。倒不是我还想在这种情况下见见他,只是以我对这个人的了解,他凡事亲力亲为,如果没有出现在核心战场,那就是在其他地方搞小动作。而且一定是很关键的小动作。
不过,五条肯定比我先明白过来,已经在找他了。
两个刚刚被我治疗过的后辈为了平复战场中负伤撤下的惊恐,躲在远处的柱子后面抽烟。
一个有些呆滞地盯着自己的左手说:“要不是家入小姐在这里,我的胳膊可能就保不住了……”
另一个回道:“是啊……她真了不起……你听说了吗,家入小姐、五条悟和夏油杰曾经是同级生呢。”
哈哈,这么紧张的时候还在用八卦解闷呢。
那人没什么反应,大概是受到冲击后过载的大脑还没重启:“……是吗?”
伤势较轻、且还没被吓疯的那人继续说:“你没看见,五条悟好像突然发怒了,一下子炸掉了好几百只!我还从来没见过五条的术式,什么也没看清,就一片红光闪过,之后什么东西都消失了……”
就在我心烦意乱、几乎想要上去找那两人借烟时,我突然意识到,已经将近十分钟没有伤员送过来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戒烟棒叼在嘴里,准备去找新田问问情况。
突然,一个我不认识的年轻术师冲进医疗站,兴奋地大叫:“咒灵攻击突然大规模下降了!它们突然乱了章法,已经在瞎打了,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赢了!”
不祥的预感涌上来,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收尾工作进行到了晚上。我精疲力尽地回到高专办公室的时候,五条已经等在那了。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靠着我办公室的门,眼睛上没缠绷带,一身血污。
他平静地看向我——我瞬间就明白了。
奇怪的是,仿佛死刑犯终于得知了自己将被执行死刑的日期,我一直悬着的心却放了下来。
我没跟他说话,立刻转身走向停尸间。推开门的一刻,我那放下的心突然揪起来。
没想到十年后的重逢是这样的。
夏油就那么躺在那里,到处都是血,披头散发,胸口被炸开,左臂消失。他的表情却很安详,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嘴角挂着一丝笑。
这大概是我做的最差的一次尸检记录,我甚至连手套都没有戴。五条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静静地站在我身边。
我冰凉的手有些抖,抚上夏油杰额头的时候,竟觉得他的血比我的手还温暖。
三个人里最晚来报道的人,怎么是第一个走的啊?
我沉默了很久之后,问五条:“怎么处理。”
五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想下葬。”
他的意思我了然,点点头:“小心别被人看到。呆会儿装作是我运尸体,把他带出去吧。”
我已经戒烟四年了,但那天晚上我没忍住抽了几根。就站在那张停尸床前,满地的属于夏油杰的血泊中。
那只没有血色的手始终也没有抬起来制止我。
后来,我回到家,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地上,一边喝酒一边发呆。喝到一半时我突然想起这本日记,翻箱倒柜找了出来读着下酒,真是哭笑不得又很感慨。再后来,窗外没什么温度的冬日升起来,晃得我眼睛疼,我就一直盯着那刺眼的光,也不知道盯了多久,眼睛酸涩得要死。闷酒喝到天亮的那一刻便索然无味,我扶着沙发站起来准备去洗漱,却直接绊倒在地上。天旋地转的恶心感比膝盖的痛感更先袭来,我不记得我究竟是怎么走到洗手间的,只记得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双眼猩红,泪流满面。
你哭什么。我笑了出来,你只是我的倒影,你懂什么。
根据我膝盖上的淤青来看,我大概是直接跪倒在马桶前的。我记得我吐得眼冒金星,也哭得头痛欲裂。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又是夜晚了,我还一身血腥气地躺在我客厅的地板上。很好,看来喝断片了我也还记得不去弄脏我的卧室。
我还是头痛,胃也烧得难受,便勉强爬起来把那身衣服换下来,连着我盖着的毯子一道塞进洗衣机,准备去洗澡。
鬼使神差地,我却又把那件上衣掏了出来,找了把剪刀将那截染了夏油的血的衣袖裁了下来,放在了塑封袋里。
叫我恋旧的神经病吧。除了那些照片,我只有这个东西和夏油有关了。
或许过几天我可能就把它烧了。当作送信的鸽子,给夏油捎去一封信,我打算骂得长一点。
洗澡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我在昏睡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是高专时候,具体是不是一件真实发生过的事我确实是不记得,如果过几天还记得就去问问五条。
是一个秋天。两个笨蛋出任务去了,我逃课出去见歌姬。我们两个逛了一圈小吃街,发现新开了一家自制甜品小铺子。我买了一包奶糖,想着如果好吃就推荐给五条那个嗜糖如命的小鬼,结果只吃了一颗就被甜得牙痛,索性打算直接把那一包给他。回到高专的时候,我正好碰到那两个回来,五条见到我就开始吵吵嚷嚷地打招呼,冲过来塞给我一瓶迷你伏特加。我把那包奶糖掏出来塞到他手里,他接过去便转身开始向夏油炫耀。夏油只笑眯眯地听着,突然凑近抱了我一下,对我说“还是少抽点”,分开时我的衣兜里便多了一包我最爱的牌子的香烟。
之后,夏油突然问我们想不想呼吸一下自由,于是在我和五条赞许的眼神中招呼出一个咒灵,我没见过,大概是当天收来的,那是一只巨大的鹰,我们三个一起坐在背上都绰绰有余。
我们在高专的警报铃声与鹰唳中,大笑着飞上了蓝天。
2017年12月31日,周日:
我今年已经28岁了,居然会写日记中途情绪崩溃大哭一场,夏油,这都怪你。
五条见不到人影,我这两天在高专一直忙着大战善后的事,瞧瞧你们俩给我留下的烂摊子。
不用想我也知道他守在你不知道在哪里的墓前。
我按着记忆去了那条小吃街,惊喜地发现那家自制糖果店过了十年居然没有停业,那款奶糖因为畅销也没有下架,就顺手买了几包。
结账的时候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这家被一个姓五条的投了股份,唯一的要求就是不下架那款奶糖,才一直营业到现在。
那么看来梦到的那件事确实是真的。
我回到高专,准备去把那几包奶糖放在五条的教师宿舍门口,却发现我办公室门口已经放着一瓶威士忌。
哈哈,他还记得我不爱喝伏特加呢。
对了,夏油,还是解释一下,我也已经不抽烟了。
新年快乐。
2018年7月16日,周二:
夏油还活着时没想着,他死了我倒是总在想:如果他留下来当老师了,五条大概也不会变成这样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忙碌的最强吧。连我都有好一阵没见到他了。
特别是最近,完全没有见过的、有高等智慧的特级咒灵开始悄悄地出头露面,连刚刚入学的一年级都遇到了特级。五条那么忙,再加上好像什么地方有内鬼,要么就是上面给他使绊子。
如果夏油留下来当老师,他也不至于这么分身乏术吧。
2018年11月2日,周五:
恭喜啊,你们两个被当作共同正犯一起通缉了,真浪漫。
戒了五年的烟,我终于还是复吸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有那么几个瞬间后悔过,当初就该劝五条把夏油的尸体火化掉,但我知道,再给多少次我选择的机会,我都会支持他的这个决定。
只是我还是不敢相信,到底是谁能从五条悟眼皮子底下偷走夏油的尸体啊?
我不清楚七海的尸体是从哪里被运回来的,我甚至惊讶他们可以确定这是七海的尸体——非常触目惊心,血肉模糊的几节脊椎和碎掉的肋骨、一双腿,就是全部了。
我依旧清晰地记得十几年前这个人浑身血迹地带回他同伴仅剩的上半身的样子。
我几乎有些庆幸大家都不在这里。这幅样子,他一定不想让别人看到吧。
等着火化的时候,我一边写着尸检报告,一边抽了三根烟。我惊觉,那年一起逃课去看樱花的一二年级,现在只剩我一个了啊。
我把他的骨灰和他的刀放在一起,埋在了我们以前偷偷给灰原立的墓碑旁,也偷偷给他立了个一样的。
2018年11月10日:
我的老师,夜蛾正道,今天去世了。
熊猫把他的尸体带回来给了我,让我帮他一起处理。
这一次拿起解剖刀的动作,艰难得前所未有。
我不想再看到我信任的人躺在这张冰冷的床上了。
再也不想了。
2018年11月19日:
乱成这个样子,每次见这群被迫挑大梁的孩子他们都成长一大截。如果有更多前辈在的话,也不至于这么累。
最近总是怀念过去的事,真是年纪大了变得多愁善感了呢。
……姑且补一句。
我真的想我家那两只大猫了。
快回来吧,五条。
我还在等着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