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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限定九千誓

作者 : 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戚戚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万事万灵 姜子牙 , 九千誓

标签 姜誓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万事万灵姜誓中心

40 0 2024-3-20 10:14
  秋风瑟瑟,正值良日。
  一切如旧,就是人不怎么美好。
  在不久前,切完二分之一孽缘的九千誓口吐鲜血暴毙,姜子牙背后杏黄旗展开,金色的光点纷纷扬扬。
  
  “所以,现在是只能等咯……谢谢?”月老接过织女递来的汽水。
  “嗯,正好他还能顺路去找另一半孽缘的主人呢,你们暂且在这里……”
  姜子牙的话停在半途,粉色爱泥腾空而起,阻止了“奥丁”挥下的拳头。
  “趁人之危不太好吧,奥丁先生?”
  “奥丁”理直气壮:“这是趁‘人渣’之危——”
  姜子牙叹气:“你在这地方不可能杀死九千誓的,躺在那里的不是真的肉体。”
  “没关系,我有这个——”闻言,蓝白色的巨人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啃得破破烂烂的苹果?
  姜子牙歪歪头:“咦,这是什么呢?”
  “奥丁”也不急着继续动手,把破苹果扔给了姜子牙:“我早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发动了它的效果,你们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了。”
  苹果入手,姜子牙就仔细端详了一番,并没有散发着腐烂的果味,而是充满了草原的芬芳,生前一定是一颗非常甜的苹果吧。
  拥有奇奇怪怪神能的寄宿物非常多,而且很多与它们原本的功能并不相匹配。
  “这是我的儿媳妇【伊顿】留下的东西。”装人装到底,“奥丁”——也就是洛基索性盘腿坐下,单手支着下巴,悠闲道,“它的神能是:指定一个生命,让它固定回归到最青春最活力四射的年龄,可惜只能用一次。”
  伊顿——青春女神,是布拉吉的妻子,而布拉吉确实是奥丁的儿子。
  九千誓也结缘过伊顿,不过那根冰棍的效果还没有这么变态。
  “九千誓最青春最活力四射的年龄?”刑天念叨,“但他每天都很有活力地在砍人诶?”
  月老思考:“最最青春活力的年龄,是18吗……”
  金乌:“不不不,也可能是14,最中二的年龄。”
  土地叫:“什么?!青春九千誓?哪里有青春九千誓?”
  想到些什么,姜子牙蹙起了眉,上前一把扶起躺尸的男人,用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细小的粉线密密麻麻,黏着对方的全身,看上去就像蝉蜕。
  “晚了,哲素窝能康的登西吗?”赛恩不由得捂住双眼。
  洛基打了个哈欠:“虽然很想称赞你太爱了,但是检查也没用的,这个效果直接作用到肉体,我只是在赌,所谓的‘不死不灭’,是不是在他18岁之后才有的,这样的话说不定魂魄无法回归,就能有杀掉这个‘人渣’的机会呢。”
  “奥……奥丁先生,你这样做是……?”林霖霖有些慌乱,毕竟是自己的缘神擅自做主,想要彻底杀掉九千誓,虽然有过生死相拼,但这并不属于她的本意。
  “你不懂吗,小霖?我这也是在为了你报仇。”洛基真挚地说。
  “原来如此。”姜子牙抬起了头,面向林霖霖,“小霖,送神吧,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抱歉。”林霖霖愧疚的话一说出口,背后便出现白色的高门,在粉泥的助推之下,她带着洛基离开了月老的自在秘境。
  一时间,这片空间的气氛就沉闷下来。
  
  “哎呀……都别急着沮丧嘛!”维持着现有姿势,甚至还紧了紧手臂,姜子牙鼓励着大家,“计划稍微有变,地府那边的事情照常发挥吧,我要带着九千誓的肉体暂时去一趟壁役分部,在我的封神台,【伊顿】的神能结算可能会稍微抑制一下。”
  “辛苦你们的陪伴了,稍微休息一天吧,接下来可能是一场恶战呢!”
  反正当事人魂魄已经去了地府,姜子牙顺手掂巴两下,就把这具意识残留体抱了起来——理所当然是公主抱,不管事后某人作何反应,都改变不了现在的既定事实了。
  “饯别礼我先放在门口了哦,回头见。”
  “好、好的?回头见?”月老下意识接道。
  “刑天小兄,那就按照说好的,去成为九千誓在地府的助力吧。”
  “唔好!”刑天说着就精神满满地跟上,后面是不断发出奇怪嘟囔声的土地。
  姜子牙怀里抱着九千誓的意识残留体,背后跟着挥手作别的赛恩和刑天,从正门离开了自在秘境。
  “呼——”送走大麻烦,社畜缘神长舒一口气,把自己瘫在沙发深处,旁边是织女挥着小拳头帮她舒缓肩颈。
  “谢谢织女妹妹了。”月老呆呆望着天花板,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十八岁啊……想想看我十八岁的时候,也确实是一腔热血,一心只想要成为勤劳又优秀的月老的呢……”
  织女比了个“十八”“男”,然后“呸”了一口,看起来很嫌弃这个年龄的牛郎。
  双马童进房间休息,金乌早已经忙着去谈他的欢乐豆大生意。
  原先吵闹的自在秘境也恢复了一贯的安静。
  
  从打坐中苏醒,姜子牙第一时间就将细节安排妥当,随后前往九千誓的肉体所在的壁役安全屋。
  今晚的夜空,明星稀疏,暗淡无光,仿佛经历了一次湮灭,阵才恢复元气。自在秘境里,杏黄旗挡劫固然令他十分在意,但九千誓的问题也刻不容缓,总得做出取舍。
  姜子牙推开安全屋的大门,里面没有其他的呼吸音,负责看守的壁役成员早在他的命令下先行离开。
  简陋的露营床上,是一具毫无生命体征的尸体。
  “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姜子牙用手背试了试对方的脸颊,确认是冷的,还没有还魂。
  “唔,身上也没有额外的痕迹……”
  粉色的“爱”游走在尸体的肌肤上,在不知不觉间就缠满了四肢和脖颈,一小部分从口腔探入内里。和言灵有关的是“舌”,没有异变——他对九千誓能维持肉体不灭一事是心中有数的,致使这一切结果的幕后主使,也逐渐浮出水面,但是凡事都要讲究一个“万一”。
  万一那个【伊顿】的效果刚好含有原始神明的一部分规则,又刚好后发先至呢?
  思考间,部分粉泥已经深入尸体的内部,撩开衣服的下摆,而大腿附近则不知不觉爬升,从松紧带的间隙滑入。
  场面看起来很【消音】,但他只是很正常、真的很正常地在检查尸体而已!
  “……”
  忽然,不可能发出震动的声带颤抖了一下。
  姜子牙停住了,神情严肃,第一时间将深入的粉泥收回,伸出手扼住对方的双腕,再整个人骑上去——当然也是为了第一时间控制住这具身体。
  露营床的质量不错,很好地承受了两个成年人的体重,只是轻微发出布料绷紧的“咯嚓”声。
  身下,这具肉体的眼皮开始颤抖,从链接的粉泥可以知晓,那颗原本死寂的心脏正在恢复跳动。
  姜子牙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还魂,这甚至还没到陆姐弟交换的时间点,也就是说连刑天都没进地府,九千誓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回来。
  那么,现在在这具身体里的,到底是谁?
  
  记忆似乎还停留在昨日。
  昨日似乎是霜降,应着人们添厚的衣物,朝廷在镇上发榜了。
  榜上,他一举中第,圣旨传诏,家里人要为他铺两天两夜的宴,连平日里总摆着臭脸同他大吵的胞姐都春风满面,揪着院里的大黄耳朵哈哈笑。
  “我们誓儿要入朝当官了!”母亲的脸不知何年爬上了细细的皱纹,现在温婉而恬静地冲他微笑着,与此同时,一向不拘言笑的父亲在门边,用弯曲的眉眼看向他们母子。
  他不记得上次父亲笑是在几岁的事,似乎只是因为极其不起眼的小事。
  “看来,还得是进士方能入您老人家的眼咯?”
  此言一出,母亲的笑容僵在脸上,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誓儿,你爹他……”
  那个时候他应该是淡淡应了一声,回过头,果不其然,父亲脸上的温情也荡然无存。
  当然也不能说是恨,只是维持起来颇为费力,所以他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没踏出房门一步,仅仅在入夜后,把门口摆凉的好菜端进屋子里过肚。
  
  ……再次睁眼,便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是个奇怪发色的奇怪男人,坐在他的身上,还拿期待的眼神盯着他。
  
  “……”
  对方已经睁开眼,看向自己了,姜子牙眨巴眨巴,试探性地把右手的禁锢微微松开,一股风马上从右侧袭来,他只是微微偏头,躲过了这一巴掌。
  “好凶哦!”
  一击未中,也挣脱不开,男人也不继续动手,反而新奇道:“倒未听闻过有偷袭男子的登徒子,甚是新鲜。”
  “嗯?这里有登徒子?在哪呢?”姜子牙左顾右盼了一下,成功获得一个难以形容的眼神。
  “阁下不必装傻,劳烦从我身上起来。”还是一套违和感极重的用词,姜子牙大概心有结论了。
  “哎呀呀,不好意思,如果是说这个动作?这个姿势?可是这是很正常的行为吧!”姜子牙毫无羞耻之心地把脸低了下去,如愿以偿看到了对方拼命撇头,却无处闪躲的嫌弃表情,一时戏瘾大发,道,“原来如此,誓儿你又不记得了!”
  男人:“……此话怎讲?”
  姜子牙声色哀怨:“我们不是已经成婚多年了吗?夫君,最近你这离魂症发得倒是越发频繁了呢!”
  男子果然停止了挣扎,僵硬地把脑袋一点点转了回来,近在咫尺的呼吸打在脸上,都不足以叩动他短路的大脑。
  “你叫我夫……夫……夫什么?”
  之前还一副老成的样子,现在瞬间破功。
  “嗯?”姜子牙装作没有听到,一只手作势要掀他的衣服,“无妨,不如继续未完之事,夫君,良宵难等,就让我来帮你唤醒一下记忆吧!”
  “大胆淫贼!住手!”
  “别老说这么直白的话,会让我更兴奋的诶。”
  “等等等等住手——”他空出来的左手拼命防守着自己的尊严(虽然在早些时候就没了),奈何姜子牙是谁?在粉泥的帮助下裹十层也能给你扒拉开,不一会就把对方搞得衣不蔽体。
  “你我素未谋面!你怎能……怎能……”男人上气不接下气,一双腿蹭得墙面都掉了几片灰。
  “咦,那不更好吗?”姜子牙捧着对方的脸,强硬地像吸猫一样贴贴蹭蹭,“每每春宵要是都像初次一样,不是更带劲了?”
  “呃?!”
  挣扎不开,压在胸口的重量令他窒息,从没想过会被如何对待,但身体下意识颤抖起来。
  “夫君真是可爱啊,真希望时时刻刻能吃到这么青涩的身体!”大概是恶趣味发作了,粉泥大魔王嫌不够带劲,就再加了点佐料,粉色的泥撩拨了两下对方的大腿根。
  “你不能……”
  “我不能什么?”
  “不能……啊——”在冷空气和肾上腺素的双重刺激下,男人那张平日里摆出“你欠老子八百万”表情的脸,现在慌乱而羞涩地泛着红晕。
  “噗——”
  姜子牙……姜子牙马上转而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噗!抱歉抱歉,太好玩了,没忍住!”
  没等男人调整好表情,姜子牙又拍了几张,然后支起了上身,刚刚还浪荡的气质一扫而空,对方茫然地瞪着一只眼喘气,眼角还带有泪滴——虽然下一秒就被粉泥扫走。
  “哎这也太欧欧西了吧,怎么还能吓哭的,吓哭了就更不像了……”姜子牙苦恼地嘟囔两句。
  他终于从男人身上下来了,期间,粉泥好心帮对方把衣服盖回去,免得肚子着凉。考虑到古人可能不会穿现代的裤子,他也顺便动手拉了上去。
  “九生,多有冒犯咯。”出现了,毫无诚意的道歉语气。
  “……”
  小·九千誓没吭声,一贯的伶牙俐齿在此刻也像哑了似的。
  
  眼见沉默就要持续下去,为了转移话题,照顾对方情绪,姜子牙循循善诱:“既然醒了,你真一点也不好奇,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你面前的男人是谁?你的身体怎么了吗?”
  露营床终于发出一声响动,是床上的男人坐了起来,扶着自己的胸口,努力调整呼吸,视线在四周搜索,一副防备的模样,似乎已经对粉泥的侵犯有了心理阴影。
  “……淫z……阁下到底是何人?”
  “你骂我什么?”姜子牙问。
  “……”深呼吸一口气,小九千誓说,“登徒子!”
  “你刚刚分明是‘y’音开的头。”姜子牙气鼓鼓。
  “世上怎会有人自找骂句!”小九千誓气急败坏,“淫贼!色棍!流氓!”
  “哎,词汇量还挺丰富的,九生今年年几何?”
  “十八。”小九千誓又往远离对方的角落缩了缩,“刚中举。”
  “啪啪啪”,这是姜子牙真诚的鼓掌声。
  “小九生真厉害!”
  “……”
  也就是欺负古代人不会脏话,不然指不定能骂出个七八九个星号来。
  “年少十八及第,少年英才,真是好岁月呀。”
  这句话,姜子牙说得倒是真情实感。
  “……还未告知,你的尊姓大名。”
  “姜子牙,叫我姜生便可。”
  “登徒子。”于是小九千誓说。
  “?”
  姜子牙委屈:“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还会逗人呢?”
  “呵。”
  小九千誓扳回一局,腰板都挺直了几度,从露营床上下来了,一开始,他有些不适应地看了看自己的着装,纠结了半天,大概是觉着短袖露臂甚是不雅,之后就在屋子里踱步,翻翻柜子,推推卫生间的门,颇感新奇,安全屋的设施不多,但基本的物资倒是齐全,姜子牙也不叫他,托着下巴,主打一个陪伴。从走姿和站姿可以看出来,少年出身书香门第,毕竟有些规矩是刻在骨子里的。
  “我为何会在此处?”没找到有用的东西,男人终于开口。
  姜子牙:“因为你死了。”
  脚步声停下,复又响起,朝他的方向走来。
  粉发男人仰起脸露出甜甜的笑容,对对方的复杂表情视而不见。
  “这很难理解吗?”姜子牙说,“因为死了,才有机会来到九百年后的世界啊!你若是活的,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有九百多岁吧?”
  片刻,小九千誓才道:“是吗……那你呢?”
  “我?”
  “你年几许?”
  姜子牙捧大脸:“小九生,随随便便问别人的年龄不太好吧。”
  小九千誓终于不吃这套了:“你方才问我时,好像并未顾虑。”
  “好吧,那我是永远青春洋溢活力满满的十八岁女高中生!”
  姜子牙吐舌头比耶。
  小九千誓面露菜色,如果他懂一点现代语,这会儿已经嘲讽上了:“你分明是男子,高……高什么?何意?”
  “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童生吧!”
  “阁下是我见过最不知恬耻的人,我家有条黄犬,每逢翻碎物品时都且会眼神躲闪,阁下骗人时目不斜视,好一块登徒子的料。”小九千誓冷着脸,虽然骂了,但跟没骂似的,“你并不只十八,也非童生,你究竟是何人?”
  姜子牙见他老是站着,招呼了对方坐下,对方也不推脱。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勿要将问话抛给我。”
  姜子牙对了对食指:“好吧,那我就如实回答了——这样的九千誓太少见了我觉得逗起来很好玩所以忍不住嘛平日里你表达喜爱的方式就是殴打我跟辱骂我不爽的时候还会把我切成好几块虽然我可以自己拼起来但还是很难过的而你这具身体能活到九百年后是因为你会不断复活相信我不会害你我活了三千多年需要有人跟我一起拯救世界所以选了你但是在不久前有个跟你有仇的神趁着你死了把你的壳子变回了十八岁现在你这具身体的灵魂在地府跟我的好部下汇合可能要过很久才回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能暂时使用这具身体呢总之我现在的任务是带你去我的领域那里不仅可以保护你而且还能想办法送你回去。”
  小九千誓:“……”
  小九千誓:“所以,我将来会是个人渣?”
  姜子牙讶然:“你好会抓重点呀!”
  
  休息片刻,姜子牙叫来【四不像】,将两人平安送达壁役大楼。
  着装干练的职员Tracy上来打了招呼:“姜生好!您回来啦,诶?这位不是……”
  姜子牙自然地挽住了旁边人的手臂,成功获得一番力气不大的挣扎。
  “我们家九千誓。”壁役的人就是姜子牙的人,也没说错嘛。
  小九千誓艰难道:“生人面前你也这么不知羞耻吗?”
  “可是Tracy又不是陌生人啊!”姜子牙说,“Tracy,麻烦送我跟亲爱的去我的办公室哦。”
  “喂!”
  Tracy表情愣愣的,还是称职举起投影仪,发动了【蓬莱切换】:“好、好的!”
  等送走两人,Tracy还留在原地发呆,久久没有动作。
  Tracy: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是我的问题吗?
  
  一进去,小九千誓便狠狠甩开对方的怀抱。
  “阁下能否改改这随意近身的习惯?免得我一直将‘淫贼’挂在嘴边,实属不雅。”
  “你也说了是习惯嘛,我很难改诶。”
  姜子牙也不生气,不知从哪弄来一筐水果,放在茶几上投喂对方:“正好一天没进食,是不是很饿,来吃吧!别客气!热茶在这小心烫嘴。”
  “无需献殷勤……这红得圆润的是何物?”
  “苹果啊,你没吃……哦!我想起来宋代是不是没有苹果来着?”
  姜子牙分出一缕粉泥,拿着水果刀唰唰几下削皮,再挖掉酸果核,把苹果切成了均匀的几等分,放回对方面前的果盘。
  “……”感情上非常不想吃粉泥做的东西,但是苹果闻起来确实香甜。
  “我要先忙一件事,小九生就稍微坐会儿,等我一下。”
  小九千誓没问是什么破事,正好落得清净,他一边吃着甜苹果,一边还在回味刚刚坐在【四不像】里,一路上望见的霓虹灯影。
  唔,确实是很好吃的东西,有点喜欢,但碍于面子就没说出来,只是加快了吃的速度。
  九百年后的世界五光十色,他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能窥得一隅,都说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人生在世不过百载,谁又来断定他一定不是那只蝴蝶呢?不过,至少这一瞬,他已知晓这世界上有神明,下有阴曹地府,人若死了并非无处可依,而是有六道轮回,总是无憾的。
  倘若一直身在宋城,在朝当个闲官,说不定,就不会——
  思及此处,小九千誓一顿:说来奇怪,他是如何“死”的?
  这具身体分明活着,为什么,怪人却说,自己已经死了?
  自己十八年的记忆真是蝴蝶所梦?还是说现在身处九百年后发生的一切,才是十八岁的自己所梦?既然是九百年后,那能否知晓……他的家里人、他的仕途,后来都如何了?
  带着莫名的情绪,小九千誓回头偷偷瞄了一眼,就看到那个怪人一身粉泥,目不转睛地……在玩桌上的钓鱼玩具。
  小九千誓:“……”
  小九千誓:“你在做甚?”
  姜子牙没有回答,但也无需回答,从钓鱼玩具里溢出漆黑的碎片,一息之间巨变陡生!
  “噼啪”、“啪嗒”。
  碎片如波涛汹涌,瞬息便将姜子牙身上的粉泥冲刷至崩坏,淅淅沥沥撒了一地。
  
  良久无音。
  没想到眨个眼的功夫对方就炸开了,就算是小九千誓也不免一怔。
  “喂!”
  姜子牙:“诶……”
  粉发男人似乎算出了些什么,托着下巴自顾自陷入沉思,没注意对方已经走到了桌边。
  小九千誓:“你这是……呃,真伤眼……阁下能否先整理一下仪容?”
  粉泥渐渐爬回身上,短发也接回半长的程度。
  “你不喜欢?要不,你也摸摸自己的腹肌试试?”姜子牙脱口而出,发现对方又有唤某个词语的意图,又补充,“倒不是你想的那种,只是我们这里战事紧张,‘他’这个人经常被打得破破烂烂,看得多啦,我倒是忘了,你不习惯。”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小九千誓说,“你方才在?”
  “啊,方才我卜了一卦……”
  “卜卦?你会算什么?”
  “小九生很好奇?财运、职运、桃花运什么什么都可以算哦!要不要试试?第一次算免费~”
  “不要。”
  “好干脆!”
  一番对话,未点出刚刚卜卦的内容,他似乎认为即使多说,以对方的知识面也无法理解。
  而小九千誓终究只是过客。
  
  姜子牙站起,迈步至落地窗前,这里是繁华省会的中心街,也是经济和贸易腾飞的沿海都市,夜里,高楼大厦与道路共同组成的璀璨灯带尽在脚下,办公室这一面,一路望去延伸到了天际线的尽头,相对的,另一面则是海。不一会,他旁边位置映出另一个人的虚像,对方似乎从没见过透明玻璃,正在踌躇要不要靠近。
  不知为何,姜子牙轻轻笑了一声,得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假如说,小九生,我若告诉你,这个世界正在毁灭的边缘,万物苍生将要陷入泥沼,沦为别人的掌中玩物,而你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阻止,你会用这个办法吗?”
  姜子牙突然悠悠道。
  小九千誓奇怪道:“怪哉,既然有此法,为何不用?”
  “此法,需牺牲一人。”姜子牙说。
  “原来是阁下怕死?”小九千誓有些鄙视,“拯救天生万物有何不可,我倒觉得天下少了一个流氓,是幸事一件。”
  “小九生你怎么能这么想?!”姜子牙哇地一下作势要哭出来,见对方汗毛倒立后退半步,又恢复了正经,但那正经之中隐隐带着并非表面那么简单的情绪,“非也,此法并不一定牺牲术者,而是……”
  “牺牲掉术者所爱之人。”
  这下小九千誓终于也微微皱起眉来,看上去的的确确陷入思考:“是我错怪阁下……私以为牺牲自己并无不妥,但不顾另一人意愿强迫牺牲,等同谋害,可……牺牲之人毕竟是对方挚爱,亲手推其入深渊,说不出谁更悔恨些,这挚爱埋怨否?这术者无悔否?就算天下苍生得救,二者也终注定失去其一。”
  “以及,术者又如何得知挚爱所想呢?若挚爱不怨也罢,要是怨,又要先怨谁?幕后之凶?推自己上刑台的挚爱?还是牵连天下苍生?这天下苍生是否知晓有一对怨偶为自己作出此等牺牲?会怀歉吗?会记挂吗?”
  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小九千誓开始来回踱步,摇头自语,倒有几分符合少年的肆意风姿。
  “换做九某作答,这所有的答案应当皆为‘是’。怨便怨,悔便悔,独木难支,术者若想念,便自戕;挚爱若怨,便死前求个殉情,如此,阴曹地府也有作伴,天下也得拯救,岂不三赢?”
  他这么说着,语气是不同之前任何一刻的平静,室内本无风,皮肤却生寒意。
  “嗯……此题看似无标准,实则只有一条路可走,阁下的提问着实有趣,九某倒是觉得,这故事应有一部分与此刻某人有关,否则阁下不会对着本是外人的‘我’提起这些。”
  他抬眼,对方难得一见地有些怔愣。
  “不知这回答,阁下可否满意?”
  “诶?!好正经,不愧是年少及第的人才?”姜子牙又“啪啪啪”鼓掌。
  “……”小九千誓攥紧了拳头,“你满意了?”
  “说不上满不满意呢……只是觉得,哎呀!不愧是你?”
  小九千誓终于学会了翻白眼:“滑舌,阁下勿要左右岔话。”
  “既然小九生发现了,那你不好奇这个‘所爱之人’吗?”
  姜子牙拔高音量。
  小九千誓捂住耳朵,虚起眼:“不感兴趣。”
  粉泥不知道何时化作喇叭:“真、的、不、好、奇、吗?”
  小九千誓:“……”
  喇叭几乎要贴到他手背上:“真——的——?”
  男人不知不觉就退到三米远,背后已是冰冷墙面,见退无可退,小九千誓终于自暴自弃放下双手,大吼:“随便罢!你爱谁谁!不爱我也行——”
  吼完一会,毫无回应,抬头就看到姜子牙举着名为“手机”的东西,不知道维持那个姿势多久了。
  小九千誓:“……”
  看他僵住,一脸难以置信,姜子牙还“嗯?”了一声,然后手指就点了点屏幕。
  “滴”。
  “随便罢!你爱谁谁!不爱我也行——”
  “滴”。
  “随便罢!你爱谁谁!不爱我也行——”
  小九千誓伸手:“……停!”
  姜子牙收好了手机,优雅躲过他情急之下的一扑。
  男人扶着玻璃落地窗,跪在地上,脑袋耷拉着,一声不吭。
  姜子牙探头:“生气了?”
  姜子牙:“不过,多亏小九生这一番话,我倒是得以解惑呢,幸得赐教啦!”
  粉发男人弯下腰,把手伸到对方面前,似乎等着什么。
  “同我去一个地方罢,虽然应当马上要发生了……但是富贵险中求嘛!在那里,小九生的疑惑定能迎刃而解的。”
  举了很久,久到姜子牙以为对方不会有所反应,那只手才被一把握住,对方似乎使出浑身解数想把他拉倒,可惜,粉泥早已经把自己固定得稳稳当当,这一下可以说是不动如山。
  “痛痛,呼呼吹吹,不愧是九千誓的身体,手劲好大啊!”
  小九千誓睨他一眼,没对刚刚行为作出解释,一板一眼跟着姜子牙出了办公室。
  
  宿物藏室,爆发出金光一瞬。
  东皇太一带着五名爱祇易成员,瞬间移动至了少有人经过的仓库走廊。
  “小小老鼠~搬搬仓库~左右看看~上下翻翻~”
  不知道哪里编的儿歌从广播里播放着,调子轻快,背景音是简单的钢琴跟沙铃配乐。
  东皇太一咂舌:“你还是那么幼稚无聊。”
  “不会呀,我觉得保持一颗童心很好哦!”
  姜子牙从货架背后缓缓踱步而出,分明带着笑容,却感觉不到暖意:“不像某些人,居然选了个rgb(159,194,166)这么老土的绿色当代表色,有时候我还挺佩服这份厚颜无耻呢!”
  “你这个rgb(255,229,246)也好意思说别人?”
  “比老黄瓜刷绿漆好哦!”
  在“唠嗑”期间,伊舞戴着摩托头盔,站在最边缘,一言不发。
  “走吧,我们有自己的任务。”笛卡尔压低了声音。
  没理对方,伊舞反而挑了相反的方向兀自离开。
  
  “哎呀呀,有人被背叛了耶,感觉如何?”东皇太一扔出东皇钟,幸灾乐祸。
  “铛——”,撞击声悠长,姜子牙大声:“你——说——什——么——听——不——见——”
  东皇太一:“我说的是***!”
  “说脏话可不好。”姜子牙就说,“说起来有这么一个经常说星号的人呢,是谁来着?”
  “我看你是老年痴呆症犯了吧,居然还有你记不住的人?”东皇太一嘲笑。
  “是不是呢,你猜?”
  两个人这时候已经不再虚情假意过招,正式坐下来好好“一叙”。
  ……
  “……如此一来,这里已经被我俩的阵式封锁了。”
  “早上七点清洁阿姨就上班咯。”
  “无妨,就陪你玩一盘棋!”
  “可是我现在没兴趣下棋呢,怎么办?来喝点茶聊会儿天吧,把战场还给年轻人。”
  姜子牙面无表情地一打响指,对方原本挂着的好整以暇的神色,也渐渐从脸上消失。
  “他为什么在这?”东皇太一问,旁边绿泥组成的人型凑到他耳旁讲了几句悄悄话,“哦~原来如此!啧啧啧,不受主观意识控制的意外吗?这就是你的奇招?居然把这种吃剩的东西带到你的封神台来?”
  别误会,吃剩的东西是指【伊顿】的苹果残骸。
  而这里的“他”,自然是听到信号,从货架后走出来的小九千誓。
  视线只交接一瞬,这具身体本能地发出战栗……是渴望复仇和战斗的战栗。
  小九千誓握了握手臂,上面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是……”
  东皇太一早在视线交接的一瞬间就发现了不对,拧起眉头:“不对,你不是他,你是个什么东西?”
  姜子牙:“你有点没礼貌了。”
  姜子牙招呼小九千誓过来坐,原来自己旁边早就用粉泥堆起了一个座椅。
  尽管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出于对这个粉发男人微不足道的一丁点的信任,小九千誓还是走了上去,坦然坐在姜子牙准备的椅子上。
  “……哈?”东皇太一扶了扶要掉地上的下巴。
  东皇太一指着小九千誓:“你对这个行尸走肉做了什么?他怎么跟你老婆似的这么听话?啧……不是吧?你也真是不挑。”
  轮到小九千誓:“哈?”
  姜子牙:“我也想啊,但是出于本文是全年龄向的原因,不可以哦。”
  小九千誓不想接话了。
  东皇太一捻了捻收回的指尖,闻了闻,又说:“这个神能的味道倒是有点陌生,真是奇怪呢,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是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废物神?”
  姜子牙:“这个嘛,你猜?”
  东皇太一:“呵呵呵,不是合成的,合成神能都在我的监视中,那么就是本源能力,能对我赋予‘有缺必补’的肉体下规则,是原始神灵呢~”
  姜子牙:“别浪费大家的时间,我就来单刀直入一下吧,主要是我的小九生有些问题想要找人请教呢。”
  小九千誓:“喂!”
  姜子牙说着,双手搭在小九千誓的肩上,在后者莫名其妙的眼神下,把人往前推了推。
  小九千誓手足无措:“……我能有何疑问?”
  他又不认识面前这个绿油油的东西,对方看起来凶神恶煞,语气里充满藐视,之前还跟怪人打得惊天动地难解难分,而那双眼睛……里面尽是他理解不了的情绪。
  “他想知道,自己是谁。”姜子牙说。
  “啊?姜子牙你**脑子没病吧?”东皇太一作呕吐状,“这东西是什么你不会自己搜魂吗?又不是没有擅长翻户口的老熟人!再不济,自己噶自己两刀,去地府找生死簿咯!”
  “你应该看得出来不是完整的灵魂,搜魂对他有害无益,至于那个熟人,不是早就掉进业报了么?地府还不肯跟我们合作,想要生死薄还是有那么一点难度的啦。”
  “啧啧,那倒是,不过,把这个小东西直接送到我面前来,你是嫌它命还不够薄吗?”
  姜子牙一顿,神色阴沉:“你果然知道……”
  “哎呀呀说漏嘴了!”东皇太一也吐了吐舌,还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装作是不小心的样子。
  姜子牙扭过头看向小九千誓,对方似乎对这一系列的谈话理解不能,但并不妨碍他听懂最后一句。
  “你说我‘命薄’是什么意思?”小九千誓颤抖的声线逐渐恢复正常,似乎是不知何处涌起一股勇气,促使着他问下去,“我……我并非这身体过去的灵魂吗?姜生说我已经死去,你方才也说了类似之言,倘若现在的‘九千誓’还活着,那我呢?我是……”
  东皇太一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盯着这张脸我可真够心烦的,一想到我在业报里白等了九百多年,唉!本宫的头就好痛……说真的能让这个小东西退场吗?”
  见状,姜子牙立马抱着小九千誓一条胳膊:“他只是个孩子!你小时候就没有做错过事吗!能不能别这么凶!”
  东皇太一扶额:“……是我高估了你的下限。”
  只有小九千誓认真反驳:“我十八了!不是孩童!”
  “狗屁十八,你信他吹你,事实上,小东西,你连个东西都不是呢!”
  “……什么?”
  “你讲点礼貌吧。”
  “姜子牙,你别太得寸进尺……哼,算了。”
  绿泥怪似乎已经有所结论,看着小九千誓的眼神也不似开始那般深邃,反而是充满了“怜悯”。
  神明的怜悯通常没有什么好东西,用姜子牙的话来说就是“神明的残忍”,地位不对等的爱,终究是一种伤害。
  “唉——毕竟神爱世人!这番盛情,倒叫我难以拒绝,既然小东西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咯……”
  姜子牙:“……你发誓会说真话?”
  东皇太一:“同我们胜负无关的事情上,我才懒得作假。”
  闻言,小九千誓微微打起精神。
  一般来说,描写某人怎么怎么提起精神,都是为了铺垫之后更大的打击。
  
  像是故意吊胃口一样,本文在这里分出了下一段。
  
  “那个什么东西,对,说的是你啊,你呢,只不过是我在捏碎九千誓的‘善意、感动以及爱’的时候,随手扔到一边的残屑罢了!”
  东皇太一说完,打了个哈欠。
  “听懂了吗?是、残、屑、哦?”
  感到手臂上抱着的力度增大,男人露出的那只眼睛微微瞪圆。
  “你……说……什么?”
  “哎呀,不知道是哪个多管闲事的神留下来的好东西,让你这个残屑趁着正主下地府的功夫鸠占鹊巢咯,哎呀呀,看起来如果真的九千誓回来了,你马上就会被挤得什么也不剩呢,小可怜~”
  姜子牙的脸色也黑了下来:“你骗他,他明明是个有记忆、有意识以及有知识底蕴的灵魂,他只是被困在这个时代了!”
  “哈哈哈哈哈哈!姜子牙你真是好狠毒好狠毒的心!你竟然让他相信自己曾经是个人?”
  东皇太一捧腹大笑,尖笑声听起来那么刺耳。
  “他只是跟‘倒厨余垃圾时溅在垃圾桶旁边的油渍’、‘把花折掉以后留在茎上的烂叶片’、‘眼镜镜片边角的灰尘’一样的存在而已,可从来没有什么家人,也不是什么生命!毕竟它是九千誓亲手交给我,然后捏碎了的垃圾啊,连它的正主都瞧不上这小小的残余物,姜子牙你居然费心骗他,哦~我还挺善良,你知道,直白永远比隐瞒要真诚,现在连我看了都忍不住可怜这个小东西了。”
  小九千誓:“……”
  姜子牙沉声:“你的谎话编够了吗?”
  “你分明已有结论,只是为了应证你的结论来找我,现在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驳我,对不对?”东皇太一捧着自己的绿泥,它们渐渐在手上形成两个小小的九千誓,只见其中一个逐渐崩塌,变成一支竹签,“不如你问问他,除了十八岁这一年的记忆,他可曾想起过更早些的东西?十岁?十一岁?十二岁?还是说根本没有呀!”
  东皇太一略一施力,竹签在手上破碎,星星点点绿泥溅射开,其中一滴正好落在小九千誓面前的桌上。
  “啊哈!什么都想不起来是吗?毕竟那些东西是我故意骗走的呀,所谓的复活家人也是空头支票啦,怎么了?看你的表情是不是突然想起这一段了?我说得对不对?”
  “……”
  “小九生!”姜子牙扭头去唤对方,男人的脸上是一片空白——什么表情也没有,暗金色的眼瞳毫无聚焦。
  他强硬地扳过对方的脸,盯着瞳孔深处,一字一句:“小九生,你不是什么灰尘,你是存在的,你有记忆,你只是暂时想不起来,东皇太一在欺骗你!他既然喜欢玩弄你的命运,就会一直否定你,你要记住你是存在过的人!”
  “……”
  “九千誓!醒过来!”
  东皇太一掏了掏耳朵,吹了吹不存在的耳屎:“姜子牙你好吵,能不能让我们的小可怜安静的一个人待一会?压力太大,他说不定就跟泡泡一样被吹破咯!”
  
  “这里**最吵的是你。”
  姜子牙的眉头原本打得死紧,对视着那只眼瞳。
  忽地,他瞪大了眼睛。
  眉间在这时微微松开,表情不知为何变得舒缓。
  “……撒手。”
  东皇太一原本高昂的脑袋,也在这会扭了过来,发出一声疑惑的:“嗯?”
  手臂传来难以忽视的力道,一下子甩断了姜子牙的手,粉泥在地上重新聚集,将断臂愈合如初。
  “呀。”
  刚才还失魂落魄的男人一把推开姜子牙,从座椅上站起,下意识从裤子后一捞——没有咸鱼。
  男人:“*!”
  “哈?”东皇太一惊讶一声。
  “哦!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星号……合着不就是我的代行者嘛,切!怎么在这种时候还魂了?”东皇太一咂舌,“小可怜灰飞烟灭咯,姜子牙,你看起来怎么不意外啊,这么无情?你到底对别人的身体乱搞了什么啊?”
  “我可没乱搞,真正乱搞人家的不是你吗?”
  “***原来那是你干的啊!*********泥!”
  男人一脚踩在泥桌上,腾空而起,拳头朝着东皇太一面门袭去。
  理所当然被挡下了,团团绿泥把拳头挡在半空,九千誓一蹬桌,往后大幅度一退。
  “**!”
  “九千誓,地府好玩吗?”姜子牙收回了座椅,抚平桌上的脚印,笑道。
  九千誓比了个中指:“***!你**都对过去的老子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你**吧!你***知不知道这**恶心的记忆在老子脑子里一直是同步的!老子吐得在地府差点***被那个**阎王反杀!”
  “哈哈。”姜子牙轻笑。
  
  至此,东皇太一的笑容终于完全消失:“你说……什么?”
  “很明显不是吗?我可都提醒过你了哦。”姜子牙捧着脸,“如你所见,是‘过去’,不是‘残屑’,对吗,小九生?”
  “***别这么叫老子!恶心!变态!”
  九千誓一把抓过一团粉泥,扔雪球一样砸在姜子牙后脑勺,雪球粉泥嘭地散开。
  “哎呀,痛痛。”
  这会轮到东皇太一阴沉着脸了:“你们,趁着我对地府的监视放松期间,联合起来演我?”
  姜子牙摆手:“不不不,小九生是真的本色出演啦,他可乖了,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认识一下哦!很青涩可爱的!”
  意思是只有他自己是演的,通过不停的暗示让那个过去的九千誓相信了这一点一滴皆为“蝶梦”……毕竟不这么做,可没办法成功骗过东皇太一。
  如此的后果是会让过去的九千誓留下非常严重的心理阴影,伊顿的奇迹神能带来的情绪体验是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淡的,现在才刚结束不久,感情确实浓厚,不过看目前这人的精神状况嘛……
  九千誓对着姜子牙过去就是一飞脚:“***!”
  姜子牙转身躲开,从脊髓拔出一把状似脊椎的剑,追着九千誓的飞踢一同袭向东皇太一,这会儿绿泥不敌两人合力,被打成烂泥一坨,绿色长剑复从侧方插入,才挡住了姜子牙的刺击。
  “**变态,老子的刑天呢!”九千誓拳头都砸破了,不禁大喊。
  “还有一会儿,不介意的话就用我的脊……”
  “脊你*!给老子来点正常的!”
  一把半人高的粉色大剑落入他手上,九千誓忍着恶心掂量两下,发动了言灵,在双颊钉上赤色刑具。
  东皇太一了然:“原来是为了传递情报才来演我的,姜子牙你可真是——”
  “奸诈。”/“高效。”
  “这叫合理利用突发事件哦!”姜子牙说。

  “咯吱咯吱”,九千誓脸上的言钉崩落。
  “神”“灵”“东”“皇”“太”“一”“夺”“我”“情”“感”“斩”“我”“善”“念”!
  言兵就绪。
  配合【无限于一瞬】,粉泥牵制住东皇,赤色的刀锋暴涨三尺,如热刀切过黄油,自东皇太一胸前刺入,背后穿出。
  从最初的东皇太一,到现在的东皇太一,万千条时间线上,此时此刻,皆受此击——
  绿泥崩落大半,东皇太一捂着胸间的刀痕,口吐大块绿泥。
  “哈哈,好好好,好一出双剑合璧!”
  “***骂谁呢!”九千誓又是一刀,这次东皇太一有所戒备,刀尖擦脸而过,下一秒粉色大剑从中折断。
  九千誓:“*!死变态你这剑是***不行吧!这么软弱无力!”
  “能承载一次九千誓你的言兵攻击才碎,很不错啦。”
  “啧,还得是刑天。”
  话音刚落,脚底突然抵到硬物。
  “九千誓——”
  这是土地的声音,原来在刚才的战斗中,姜子牙已经分出一部分粉泥把琼琼杵尊的井盖运到附近了。
  “九千誓!!!九千誓!!!我来啦!”刑天和吕洞宾已经绑在粉泥上,一下被送入九千誓的手中。
  九千誓把刑天握在了手上:“哈!还是这个趁手,黑铠——”
  双腿发力,他再次扑向东皇太一,双方战成一团。
  “呜呜呜呜,我是不是得走了,可是好想看九千誓打架啊,要是能偶尔踩到我两下就更好了呜呜……”土地说着缩回地下去了。
  
  ……
  …………
  一番激战,再也没有开始那么好的机会了,之前一次言兵对东皇太一所造成的大伤害已然修复得七七八八。
  不行,单纯的缘神攻击无法伤害到他的本质。
  得益于情报充足,言兵在之后也使用了三四次,但即便是姜子牙,也无法完全保证能在此地将东皇太一赶尽杀绝。
  要……封神吗?
  还是说……毁灭东皇太一的寄宿物?
  姜子牙看着算出的卦象,红色的线从九千誓身上延伸至自己面前。
  他怔愣片刻,忽而想到了什么,从桌前猛地站起。
  
  九千誓没有将来此支援的付栖割喉,但仅凭付栖一人也并不能阻止女娲所进行的修复工作。
  更别提赶往此处的笛卡尔。
  粉色的爱被黑洞徐徐吸入的瞬间,东皇太一失去【无限于一瞬】的桎梏,已经完全占据上风,此刻,姜子牙终于理解了那个卦象。
  “九千誓……与我结缘吧!”东皇太一猛烈的攻势下,杏黄旗摇摇欲坠,金色的雨点里,姜子牙将他拉出拘束服,在对方难以形容的嫌弃脸色中,这么说着。
  “你……”九千誓刚开口说出一个字,视野里似乎晃过什么,他拒绝的骂声也咽了回去。
  “九千誓!”
  模糊的人影重叠起来,玻璃落地窗,一半是璀璨的夜晚都市,一半是粉色的男人,在专注地看着窗外的景——但是他知道,这只是表象,那个男人只是在透过玻璃的反光,看着屋子里的另一个人而已。
  几乎完全不同的场景下,男人的脸是重叠的,他们都有着一样的神色。
  被夺走情感只能回味画面,但即便是画面,透过逐渐斑驳的影像,却在这一刻明了。
  所以,是……“爱”吗?
  是“爱”?
  
  一瞬的思考,在此种情形都被拉长得缓慢,九千誓伸出手,揪住对方的衣领。
  姜子牙:“……!”
  “发***呆啊!我**说‘好’!别**磨蹭了!”
  “九千誓……”
  绿色的剑一下又一下砍在杏黄旗上,东皇太一啧啧称奇:“真稀奇!铁树开花咯!”
  “*!这里***没你这个**泥的事!”九千誓探出头骂他。
  早已做好准备,只是此刻,粉发的男人似乎是在笑,但那个笑没有发出声音,在他捧起的双手里,金色灵桃凝成实体。
  “好,我会将这身流入【神灵的空间】……”
  进而升维。
  “昔日得正果——”
  “今朝唤道来。”
  深色夜幕,粉色流星破空而过——
  面前的男人似乎是闪现了一瞬,似乎存在于视线中任何一处,定睛一看却无影无踪。
  “来!”
  自此,【姜子牙】封神。
  而九千誓,与【姜子牙】正式结缘成功。
  
  
  
  
  
  ……
  …………
  【五鬼之术】还是搬走了宿物藏室近万寄宿物。
  世界灭亡也因此进入倒数计时。
  不过,无论风云如何变幻,都与现在从壁役离开的九千誓没什么瓜葛了。
  男人提着大包小包,背上的背包塞满到里面的东西都鼓出来。
  “真穷,你不是壁役高管吗?你们那个破公司没发黑卡吗?不能给老子整辆车吗!?”
  九千誓骂着,手也没空,一脚踹开家门。
  “***的你个粉泥能不能**出来帮老子搬一下,别以为变成缘神就可以偷懒了。”
  姜子牙寄宿的桃核窝在九千誓的脑袋里,在自己的自在秘境舒舒服服躺着,手上拿有外观十分眼熟的手机,朝外面喊道:“我现在剩的爱泥很少诶,可珍贵了,你确定要压榨人家吗?”
  “*!跟你个**结缘到底有屁用!废物!”九千誓放下手上的东西,也把自己撂倒在沙发上。
  一番折腾,总算是有个喘息的间隙了。
  等到壁役的人都反应过来,他的好日子也差不多到头了吧,之后迎接他的,将会是双方无尽的追杀。
  到时候的事情,那就到时候再说。
  安静下来了,屋子里也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九千誓?”
  “*!干嘛!”
  声音直接响在耳畔,九千誓刚要睡下,这会不由得从沙发上弹起。
  “九千誓~”
  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毕竟少动怒预防乳腺炎(虽然不需要):“有屁就放。”
  “虽然我不知道你当时是不是也跟着在诈东皇太一啦,但是我真的很想要这个答案诶……”
  “哈?”
  “真的是同步直播吗?”
  “……”
  姜子牙的声音放轻很多:“当时,小时候的你说‘术者若想念,便自戕;挚爱若怨,便死前求个殉情’的时候,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你**有病吧!哪来的傻*话!不记得!”九千誓提高音量骂。
  “可是你那时候还说了……”
  “闭嘴!!!”
  沙发上的九千誓捂住耳朵,卷成一团,但结都结缘了,声音自然从脑海里直接响起,这样做只是让他看起来更……蠢一些。
  姜子牙抱着手机,点了点。
  “滴”。
  “随便罢!你爱谁谁!不爱我也行——”
  “我*你!”
  “啪”!
  九千誓一骨碌摸过刑天,猛地一拍自己脑门,终于成功把自己拍晕,陷入了深眠。
  
  “哎呀,真不坦率~”
  姜子牙放下手机,也窝进沙发里,过了一会,也把手机缓缓盖在了微微发烫的脸上。
  “哈哈……”
  
  
  
  
  
  
  
  

  
  “九千誓……家里冰箱怎么都是水果?!还有好多桃子和苹果!你以前都是放我最喜欢的茄子的!怎么这样!”
  “滚,打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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