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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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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偶像梦幻祭 冰鹰北斗 , 日日树涉
标签 北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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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9-2 23:07
- 导读
- .原背景毕业后同居设定。
.冰鹰北斗有一本记事簿。
#北涉 许愿精灵与备忘录的适配度
.原背景毕业后同居设定。
.冰鹰北斗有一本记事簿。
1.有人梦见乌斯马尔的第一个日出。
“有人梦见乌斯马尔的第一个日出。”圆珠笔落下一个圆圆的句号,冰鹰北斗合上了本子。
冰鹰北斗有一本记事簿。柔软的藏蓝色皮面,扉页的收纳袋里夹着几张票据和便签。侧面别着一根金属圆珠笔。冷静,有序,不近人情。和他的主人常给他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大差不差。
北斗是在毕业那年买下它的。那段时间他接了个在北海道的工作。说来也巧,原本的工作是作为偶像组合的Trickstar受邀为某部电影创作主题曲。结果临开机前一天,有个小演员罢演,听说是另外一个剧组挖他去做了男二,并且为他支付了这边的违约金。导演一时间很头大,一边骂一边搜索着可以临时拉过来顶上的演员。连续打了两个电话无果,对方都说自己档期冲突拒绝了。饰演男一号的演员曾在一档综艺上与北斗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对这个黑头发的后辈印象不错,趁着拍摄的空档就多聊了几句。意外发现这人还是自己曾经就读过的偶像学校的在校生。多多少少也算是个学弟。本着在这个圈子里交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的心态,借着这个机会。他跟导演提议让北斗来试试。
“他也不是没有表演经验嘛。外形和年龄都相符。导演你要同意我就去问问他。”年轻的男演员笑眯眯地提议。
中年女导演皱起眉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男四号,演不演。”这是北斗听到的话。
“这部?”
“对。”
“明天开机?”
“对。”
“那我什么时候去试戏?”
“现在。”
“演!”冰鹰北斗睁大眼睛用力点了点头。不假思索地决定。
这是北斗从梦之咲毕业后的第一份进组拍摄的工作。虽然这份工作听起来更像是捡来的。几年的校园生活累积下的经验,让北斗在这之前虽说只算是半只脚踏入娱乐圈,但也知道机会是要靠自己去抓住的这个道理。北斗对这次工作十分重视。导演是业内小有名气的导演,但这部片子并不是什么高成本的大制作。作为男四号,大概率是激不起什么水花的。北斗对此心知肚明。一半用工作心态揣摩角色形象心理,一半用学习心态跟同组前辈吸收经验。总之,北斗抱着无比尊敬的心情搭上了去往北海道的飞机。
大部分镜头都在山里。剧组也索性住在了山里。北斗的戏份并不重。中途有点小磕绊,但总体还算是顺利。北斗的角色杀青那天,导演让他先别走,再等两天,看看需不需要补拍镜头。北斗提议大家一起下山吃个饭,自己请客。对前辈们这段时间的照顾表示感谢。导演看了看次日的拍摄安排,没有上午的戏,就同意了。晚饭过后,时间还早。几个年轻演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着要不要赶在附近商场打烊前去逛逛。在山里一待就是一两个月,再不补充点都市能量感觉人都要发霉了。几人一拍即合,二十分钟后,从餐馆移动至商场门口。北斗想着带点伴手礼回去,便也加入其中。
路过杂货店的时候同行的一位女演员突然停住了脚步。
“拜托大家等我一下!我去买个本芯,手帐快写完了!”长发女孩微微欠身表示抱歉,闪身进了商店。
“对我们也太客气了吧,清水。”另一位男演员笑了两声,紧跟着走进店里。
北斗没什么想买的,随着其他人的脚步逛到了文具区。那个叫清水的女演员正在对比两种本芯纸张上的区别。北斗对这个不太了解,就跟在一旁默默地听着。这种纸会光滑一点,那种纸用钢笔写的话会容易透墨。女同事兴致勃勃地讲着,北斗不忍拂了她的兴致,便随手在货架上抽了一本素色皮面的样品翻了翻。突然,一条手臂从背后搭上了他的肩膀。北斗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转头向后看去。
“清水她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啊。”青年男子爽朗地冲面前的女孩笑了笑。
名叫清水的女孩闻言不好意思地笑笑。连声说着见笑了。
北斗没有参与进这场同事间客套性质占更多的对话。但在刚刚的交流中,他确实对这种原始的纸质形式笔记产生了兴趣。五十多天的剧组生活,虽然不长。或许是因为本就抱着向前辈学习的心态,北斗自认为自己这段时间的观察还算细致。同剧组的演员,大部分都随身携带着类似这样的一个小本子。行程安排,导演的训话,有关于角色的感悟。都会被随手记录下来。还在上学那会,北斗身边也有朋友保持着这个习惯。那时候的北斗并没有放在心上。在这之前,北斗一直都是手机备忘录派。“智能手机的出现给人类生活带来许多便利。”北斗是这么认为的。但此时此刻,他多少有些改变了这样的看法。一方面是演员在剧组时不能时时刻刻使用手机,进行偶像工作时也同理。另一方面是,比起单一的日程安排,这种形式或许更有利于对前一事件的梳理与总结。在北斗看来,人是需要总结经验,吸收教训才能成长的。
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方式。北斗这样想着,从货架的后排抽出了一本崭新的藏蓝色皮面笔记本。
今年是北斗从梦之咲毕业后正式进入社会的第四年。也是这本记事簿跟在他身边的第四年。现在书衣中包裹着的是他的第六册本芯。之前的五本都被他装进透明的自封袋里,整整齐齐地放在书架旁的抽屉里。此时,那个抽屉上正安静地放着一本《小径分叉的花园》。北斗还没有翻过,他最近的工作比较忙。那是他的男朋友兼同居人日日树涉买回来的。这是冰鹰北斗与日日树涉确认关系的第二年,搬进同一间房子的第一年。
北斗合上本子,把弹力绳套回到本子上。接着,他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您有一条新消息来自五分钟前”北斗解锁屏幕,点到对话框内。
涉:想吃香蕉味的磅蛋糕——
北斗看了看屏幕上方的时间,大致推算了一下,输入。
“加班结束了吗?你在楼下便利店买一块,先将就一下。明天我去给你定中目黑那家店的。”
北斗刚按灭手机屏幕,新消息提示音就再次响起来。
涉:好!谢谢北斗
涉:刚结束,在去车库的路上。二十分钟后见。
北斗切出对话框,在好友搜索栏里找到那家甜品店的联系方式。下单,转账,预约取货时间。接着北斗走到客厅,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屏幕上的新闻女主播正在播报晚间新闻。北斗看了看当前的频道,还是早上时他和涉吃早餐的时候调到的新闻台。他和涉都有看晨间新闻的习惯。新闻频道二十四小时都在播报新闻,但人总不能二十四小时都看这些东西。北斗靠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按钮,换着频道。最终,停留在了一个综艺节目上。北斗这两年对综艺节目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他工作的一部分就是拍这些东西。偶像演员们在镜头前做出各种各样夸张的反应,好像镜头外的观众就会多了解他们一点似的。预设好的游戏环节,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节目组预定好的。虚虚实实,又能真的了解到多少呢。北斗会在此停留的原因是屏幕中出现了一张熟人的脸。RHYTHMLINK的神崎飒马。前段时间他听涉提过一嘴,当时涉兴致勃勃地说“我听英智说,红月一起上了个节目,敬人君被节目组搞得很惨。好想现在立刻就能看到啊!”北斗盯着屏幕看了一会,镜头切到同属红月的鬼龙红郎。北斗心中暗下结论,大概就是这档节目了。
墙上的挂钟转到八点四十。玄关处传来房门解锁声。北斗循声投去视线。
“回家!”
涉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愉悦。北斗看向他手里提着的乳白色塑料袋,猜他应该是买到了他们刚刚在信息里提到的磅蛋糕。
“啪”的一声。是袋子扔在茶几上发出的声音。
“好想北斗——”
涉拉着长音抱了过来。北斗闻到他毛呢大衣上尚未褪去的冷空气的味道。北斗抽出一只手,搭在了涉的手臂上,顺着摸了下去。摸到他冰凉的指尖。
“车里没开空调?”北斗问。
“嗯,开空调吹着不舒服。”涉哼哼了两声,抬起头回应道。
北斗在他的鼻梁上亲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洗手去,换衣服。”北斗提醒道。
“北斗刚刚摸了我的手!也应该和我一起去洗手!”涉站起身,脸上挂着餍足的笑容,似乎是对北斗刚刚的亲吻十分满意。
“我跟你一起去。”北斗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
刚住在一起那会,北斗发现涉有一个毛病。只要涉回家时自己在家。就一定会像今天这样,涉会省略掉换衣服洗手这个步骤直接抱过来。前几次他还会试图纠正涉的这种行为。时间久了反而是自己先适应了。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习惯,大不了自己再去陪他洗一次手。涉对喜欢这种情绪的表达是比较外露的类型,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是拥抱的意思是“我很想你”。你可以抱我的意思是,“我也很想你”。
北斗在纸巾盒里拽了张纸巾擦手。涉的声音穿过流水声响起。
“我刚刚看见便利店新出了季节限定的杏仁奶。是没见过的包装。我买了一盒,等下你要不要试试?”涉歪着头看向北斗,紫色的眼睛在浴室的暖光灯照射下一闪一闪的,透着几分狡黠的光。
“让我给你先试毒是吧。”北斗把手里的纸团扔进垃圾桶里,接着又抽出一张塞进涉的掌心。
“杏仁奶会难喝到哪里去,这是我给北斗准备的爱心夜宵。”
北斗一副“听你胡扯”的表情。走出浴室,回到了客厅沙发上。
“这是敬人的那档节目!”涉紧随其后来到客厅,贴着北斗坐下,看着荧幕上熟悉的人脸惊呼出声。
“播出时间是今天吗?!我居然完全忘了!”涉懊恼地嘀嘀咕咕。
“我已经看了快半个小时了。还没到你说的那段。放心,你什么都没错过。”北斗看穿他心中所想,解释道。
“那就好!”涉长出一口气,仿佛卸下来了个多沉重的包袱似的。“如果我要是错过了而北斗看到了,我会忍不住让北斗给我现场演绎一遍的。”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伸手取出塑料袋里的杏仁奶,把吸管扎在了纸盒上,递到了北斗面前。
北斗顺势接过。用鼻子出气,哼了一声,表达不满。
“那你来演谁?神崎,还是鬼龙?”说完,北斗含住吸管尝了一口。甜甜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北斗把喝了一口的杏仁奶递回到涉的面前。
“普普通通。”北斗如此评价道。
“不,我要当导演。”涉转过头注视着北斗,神秘兮兮地说。
北斗抬了抬眼皮,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综艺节目里,只有导演才能戏耍所有人。”涉竖起一根手指,眯起眼睛,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某些人真是精通如何两句话勾起我的惨痛回忆。”北斗吸了口气,别过头装作专心看节目的样子,实则游戏进行到哪个环节了他都没注意。
“没关系!北斗可以等到四十岁时去做综艺节目导演!”涉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全然没有刚刚才结束工作的疲惫。他举起手中的杏仁奶喝了一口。
“好无聊的味道。”涉皱皱眉说。
涉的思维一向跳脱。如果换成是不熟悉他的人或许会觉得有时他的说的话前后没什么关联性。但北斗已经习惯了。“跟上日日树涉的思维”这件事是一个攻坚克难的过程,好在自己算是熬出头了。
“综艺导演又不是一个到了四十岁生日吹灭蜡烛后就会自动生成的职业。我又不是学编导的。”北斗快速反驳道。
“也是。”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故作沉思状。
“北斗的幽默细胞怎么看都难以支撑一个综艺。要是北斗真成了搞笑综艺的导演,搞不好还要请我来当枪手出谋划策。不行不行。”涉摇了摇头,自作主张地否定了自己刚编出来的荒谬想法。
“不行。被发现的话我在行业内要完蛋的。”北斗习以为常把话接了下去。
要是放在几年前,面对涉的奇思妙想,自己大概会说“你居然认真的在想这种事啊。”但今时不同往日。北斗想,或许两个人在一起久了真的会染上一些对方的习性。回忆起自己曾被同事评价为“北斗君的想法有时天马行空。”现在想来,多多少少有受了涉的影响也说不定。毕竟刚刚,北斗意识到自己居然也在和涉一起认认真真的幻想着自己人到中年,转行成为搞笑综艺的导演,却由于写不出台本而雇佣自己的伴侣作为枪手代笔,最后被他人发现晚节不保的荒谬情节。
涉的期待落了个空。直到节目结束。主持人站在镜头前说着“让我们下周再见”时,涉才意识到,红月是连续做了三期的嘉宾。他所期待的桥段还要再等两个星期才会播出。
“没劲!给隔壁公司增加了一个收视率!”
电视中传出欢快的音乐,涉忿忿不平地咬了一口手里的蛋糕。
“这会让你连续收看三期。就是收视率加三。其实这一切都是莲巳前辈的阴谋。”北斗说着站起身活动活动脖子。
“那他的计划要落空了。我可是下周二就要起飞了。我可不会在多伦多的清晨,一醒来就打开电脑去看这节目的直播。录播见~右手君。”涉吃掉了最后一口蛋糕,把包装纸扔进了垃圾桶里,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晚间,十一点半。涉在浴室把头发吹了个半干,穿着睡袍从浴室走出来,打算叫北斗去洗澡。回到卧室时看见北斗正趴在床上,用手臂支撑着上半身,压着他那个小本子在那写写画画。刚刚结束一场激烈的情事后的北斗没穿上衣。光洁赤裸的脊背上还残留着尚未退去的红痕。涉看着自己的杰作只觉得非常满意。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翻身上床,勾住北斗的脖子,把脸凑近到他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北斗君做爱也要写经验总结,太认真了点吧。”
涉的声音轻轻的,尾音微微上扬。挑逗又暧昧。
“洗完了?”北斗合上本子,把它丢到涉的面前。示意让他自己看。
“工作总结,刚刚突然又想到了一点。我去洗澡了。”
涉抓了个枕头垫在自己身后,靠在床头,借着昏黄的夜灯翻开了北斗的记事本。北斗写手帐时从来不背着人。或者说是仅限于不背着日日树涉。在涉的印象里,每次只要自己对他在那个本子上写的内容表示出丁点好奇,对方就会直接把整本推到自己面前。当今日本社会,有写手帐习惯的人至少要占一半以上。至少在自己的身边是这样的。但涉没有这个习惯。比起记录派,他更倾向于体验派。感受这个东西,比起写下来,只要留在脑子里就足够了。除此之外的日程安排,用手机记录足矣。
北斗最近心情不太好,这让涉有点在意。半年前,北斗接了个剧本。是个名导的男二。这对于偶像出身的演员来说是件非常值得高兴的好事。北斗也是这样想的。上个星期剧组开机。拍摄场地就在东京都内。有戏就去拍,拍完下班还能回家。按理来说一切都好。可问题偏偏出现在这。北斗这次拿到的角色是个年轻阴狠的黑帮成员。日常工作是在歌舞伎町服从上级安排做皮条客,实则暗中勾结对立帮派头目,目标是成为新宿之王的男人。虽然结局惨败于男主手下,但总体上来看是个会蛮讨观众喜欢的角色。问题就在与,这个角色的形象对于北斗来说太近了的同时又太远了。如果是幻想题材或者是历史题材的片子的话,剧中人物形象对所有人都很遥远。反而问题不大,专心于剧本就好了。但偏偏本次故事落地于众人所熟知的东京。而身为帮派成员的职业皮条客也是真实存在的。这让北斗感到头疼。放眼望去,他迄今为止二十余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类似的经历,也从未有过和帮派成员打过交道。如果一个人对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事物单凭想象的话是很容易掉进刻板印象的陷阱的。而对于演员来说,这恰恰是最危险的。
开机第一天。北斗回家的第一句话是“他说我演得不像!”那天涉刚好在家休息。白天北斗出门时说的是最近都是夜间拍摄,可能要天亮才能回来。叫涉不要等他。结果凌晨一点,涉关着灯,抱着一大盆刚洗好的葡萄,坐在沙发上看着深夜灵异节目的时候。门突然开了。涉被突如其来传来的声响吓了一跳,手里的葡萄掉回到盆里。
“他说我演得不像!那我能怎么办,我又不能真的加入一个这个组那个组。我已经在歌舞伎町观察了一个月了。我都怕我再往那跑哪天就被人拍了!我又不能真的随便找个帮派成员过去说‘喂,兄弟,你能不给我引荐一下你们老大,我要拍电影取材。’我把我能感受到的已经全部演出来了。那到底什么样才是像。”
客厅里没开灯。涉看不清北斗的表情。但从语气和急促的脚步声也能感受到北斗此时此刻极其烦躁。他急匆匆地走到浴室把外套丢进了洗衣机里,又急匆匆地走出来,在涉的身边坐下。涉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有点不知所措。他反应了一会,还是没想好这个时候该不该开灯。想了想,涉把那盆葡萄放在了茶几上,往北斗的面前推了推。
“我不吃。这么晚了还没睡。刚刚吓着你了吧。”北斗摆摆手,语气缓和了许多。
“一点点。明天我也休假,还不困就没睡。”涉先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停顿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北斗要不要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简单来说,就是你刚刚听到的那样。我被评价为‘状态不对,完全不像’被赶回来了,明天再拍我的部分。”说到这个话题,北斗的火又有点烧起来的迹象。
涉的思绪在“中止拍摄了?这么严重?那到底是有多不像?”和“北斗这是受委屈了,得想想怎么安慰他。”中反复横跳。
日日树涉一阵头脑风暴过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嗯……要不……我跟你一起对对?”
冰鹰北斗沉默了一秒钟。
冰鹰北斗沉默了两秒钟。
冰鹰北斗沉默了三秒钟。
日日树涉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踢在铁板上了。
冰鹰北斗开口了。
“好。你等我去拿剧本。”
北斗站起身,顺手开了个灯。
平心而论,北斗演的确实不像。但也没差到那个程度。涉摸着良心说自己绝对没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成分。在自己看来北斗只是还没完全进入角色。多顺两遍就好了。但北斗这人有一个特点。这也是自己和他交往后才发现的。与留给大多数人的印象不同,北斗看起来安安静静,实则内心戏并不比自己少。这种情况下,通常来讲。他会表面乖乖点头“好的,对不起,知道了,学会了。”看起来一切平和,无事发生。但实际上,这个时候外界给出的一切安慰与鼓励性质的话语都收效甚微。别看他表面上挺好,等下在被窝里一躺。马上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涉想的是尽可能陪他多往后顺一顺。这样真上场的时候心里总能踏实点。墙上时钟的短针转到“4”的时候,涉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你睡觉去吧,我把这段再看看。”北斗见状开口。
让自己男朋友陪自己对戏对到凌晨四点。北斗心里说不清是过意不去还是心疼哪个占更多。但下午自己当众挨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北斗心里一时半会也过不去这个坎。
“你陪我一起睡。”说这话前涉刚好又打了一个哈欠,此时他正懒洋洋笑眯眯地说出了一句温和,但毫无商量余地的肯定句。
“你先睡,我再……”
北斗话音未落,手上的剧本就被涉嗖地一下抽走。
“睡觉。睡眠不足,状态不佳进组也是对表演的一种不尊重。”涉语气坚决,不容置喙。
北斗脾气虽然倔,但他毕竟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涉说的话自己心里清楚,也知道涉说的是对的。这时候再坚持自己的想法就有点一意孤行的赌气嫌疑了。于是北斗只好暂时放弃,假装被说服,跟在涉的身后乖乖回到卧室,强制自己关机进入休眠模式。
这段时间涉和北斗的活动时间是错开的。明明二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过得都是东京时间。但北斗的拍摄时间多数集中在夜间。而截止到下个星期二之前,涉的工作只需要按时打卡上下班就行了。晚上涉下班回到家,正值北斗刚出门不久。早上北斗回来时,又差不多到了涉的出门时间了。涉有天早上把吐司丢进面包机里的时候正赶上北斗下工回家。涉半开玩笑地说“你就在本地拍戏我们也能谈出一种异地恋的感觉。”北斗罕见的回家第一件事不是先脱外套,而是走到涉的身后把额头抵在涉的后颈上靠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拍动作戏……我感觉我像猴子,上蹿下跳了一宿……累死我了。”
涉抬起一只手伸到背后,安抚性的拍了拍北斗的脑袋。
“辛苦北斗了呢,北斗已经很厉害了。欢迎回家。”
“你是不是要出门了。”
北斗还是没抬头。说话时,涉清晰地感受到北斗温热的鼻息洒在他的皮肤上。
“北斗最近好像很苦恼。”涉不止一次地冒出这种念头。
“下午四点,试光。环境也是影响心理状态的因素之一。本人试光会不会更有利于提前进入角色一点。”北斗的笔记本最新的一页上这样写着。
这大概就是北斗刚刚在写的东西。涉左手拇指轻轻推了推,翻到上一页。
“突然换回正常作息还不适应了。习惯真可怕。”这是开头的第一句,涉继续读下去。
“如果一个人需要改名换姓,完全抹杀掉曾经的自己。但是仍然坚持要达成曾经的某件事。即使这件事会打乱他未来较长期的一段计划。那对于这件事,他的感情一定是极为复杂的。仇恨?未完成的事、年少时的屈辱?执念。即使完全换了一幅崭新的皮囊也无法放下的东西。那这件事一定与人物的底层逻辑密不可分。即使这件事没有在十几年后浮出水面也与角色的整体形象密不可分。”
“不要忘记!!但不要表现得过于激烈。隐藏身份是希望别人不要记起。不要让剧中角色意识到,但要在最终呈现效果中露出一点马脚。”
“明天拍被老大训,忍辱负重。这个好演。但要记住你是要找准机会干掉老大的男人。”
“有人梦见,梦到了回声和镜子那对奇妙的兄弟。梦到了书籍那面总是向我们揭示领一副面孔的镜子。”
在这里北斗似乎是停顿了一下,能看出此处句号的下笔力度要比其他内容更重。
“有人梦见乌斯马尔的第一个日出。”
这是这一页纸上写的最后一句话。
涉盯着那句话迟疑了半晌。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在里面翻出一只红色的圆珠笔。接着,把北斗的本子压在床头柜上,往前翻了几页,翻到北斗开机的第一天时写的那一页,在右下角画了一个小小的花丸。
涉心满意足地合上了本子。
2.有人梦见月亮和那两个曾经在月亮上行走过的人。
次日清晨。北斗在给贞德的小食碗里添鸟粮。贞德是唯一一只被涉养在家里的鸽子。鸽子这种动物并不是一种适合养在室内的鸟。精力旺盛,到处掉羽粉,稍有不顺它的意了就会扑棱着翅膀打人。好在这两年北斗和贞德相处得还行,在长时间坚持不懈的投喂下,贞德也算是勉为其难地把他认作了半个主人。
“贞德,过来。”涉站在玄关,对正在低头专心吃食的贞德招了招手。
小鸟听见熟悉的声音叫他的名字,好奇地伸长脖子朝涉的方向看去。
“过来!”涉再次招了招手。
作为一只训练有素的功能性大于观赏性的鸽子。贞德小姐很有职业素养地放下眼前没吃完的饭,扑腾着翅膀飞过去,落在了涉的手上,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
“走,跟我去上班。”涉把手靠近肩膀的位置,贞德灵巧熟练地跳了上去,站在他的肩上。
“怎么还想起来带它去上班了?不是说为了保护公司内有鼻炎的员工,鸟类宠物禁止进入大楼吗?”北斗转过身不解地看着涉。
“没事,我会让英智帮我开后门。”涉不以为然地回了北斗一个灿烂的笑脸。
“……可是这条规定不就是天祥院针对你定的吗?!”北斗脸上的疑惑转变为震惊。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有吗?我刚刚什么都没听见!我不会让他离开我半径超过半米范围的。”涉看看肩膀上的贞德,又看看满脸写着不可思议的北斗,最后露出了一个完全可以被称为嬉皮笑脸的灿烂笑容。压下门把,退出房门,再把房门缓缓关上。
“北斗君!晚上见~”带拐弯的愉悦的尾音透过门缝传到北斗的耳朵里。随着“咔嚓”一声,房门落锁。两人一天的工作开始了。
日日树涉如他所保证的那样,一上午,贞德小姐都乖乖地寸步不离他的身边。弓弦和桃李近期在四国那边录一档旅行综艺。英智今天在谈生意,也不会来公司。涉的计划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他带着贞德钻进了挂着“Fine”牌子的小办公室里。四下观望后,确认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涉拉开大衣的一侧,贞德小姐“嗖”的一下探出头来。
“偷渡成功!”涉戳了戳贞德的脑袋示意它可以出来。贞德拍拍翅膀,落在涉的办公桌上,歪着脑袋盯着他。好像在问主人的意图。涉不紧不慢地从一旁的笔筒中抽出一根红色的圆珠笔。接着,他站起身,来到天祥院英智的工位前,找到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一台打印机,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纸。又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就像这样。”涉指着纸张中央的唯一一抹红,那是他刚刚画上去的。一个小小的旋涡为中心周围是五朵弧形的花瓣组成的一个圆圆的花丸。
涉拉开抽屉,在里面找出了另一枝红笔。
“记住,是这种颜色。”涉再次补充道。
他捏着笔杆的一端,用另一端轻轻戳了戳贞德的一只爪子。贞德似懂非懂地抬起了爪子,抓住了那枝笔。并张开嘴喙衔住了笔杆末端。
“很好!不愧是贞德!很快就进入状态了嘛!”涉激动地夸奖着。随即又在纸上画了一遍相同的图案。
贞德眨了眨眼睛,接着,在涉充满希望的注视下抓着笔,在纸张的边缘处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圆。
涉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果干,倒出两粒放在手心,当做奖励。小鸟的头凑过来,在他的掌心轻轻啄了两下。
贞德是会拿笔的。在这之前,涉曾经教过他一些简单的假名写法。但是小鸟的脑袋再聪明也只有那么大。贞德不理解这些符号的意思,便很难拼出一个完整连贯的句子。涉只好放弃重新定义“‘信鸽’就是指会写信的鸽子”这件事。
一个上午,贞德在涉的零食贿赂下,也算是能画出大概可以辨认的花丸图案。中午时涉订了个外卖。送餐机器人送上来的时候他开门去取。拉开门时,映入眼帘的除了高度齐腰的机器人之外,还有一旁站着的天祥院英智。
“现在才吃午饭?太晚了吧。”英智瞟了一眼托盘上的纸袋评价道。
涉只觉得他的大脑至少停顿了三秒。这中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条有关于目前形式的应对方案。“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在千叶跟人谈生意吗?”“有人把我举报了?不应该啊。”“真被举报了他也不能来得这么快啊!”“不对,这么大点事他至于亲自来吗!”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日日树涉的脑子里闪过一行标红加粗的大字“贞德还在桌子上!!”救救贞德!
然而在涉头脑风暴的三秒内,英智已经完成了从门口移动到室内,并和圣女贞德四目相对一系列动作。
英智看看叼着笔杆单脚站立的贞德,又转头看看涉。
“你又虐待动物。”英智点点头,似乎是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我没有虐待动物!而且什么叫又,他本来就会写字!”涉拎着外卖大声解释道。
“对啊,你上次教他写字加上这次不就是又吗。”英智的语气透露着一股整人成功的喜悦感。他拿起桌子上装果干的小袋子,取出一粒放在桌子上,用手指敲了敲附近的位置,示意贞德过来吃。
涉刚想发表一系列的“它很聪明,不能制止动物自己硬要表演”的言论。英智抢先一步开口。
“它在这画什么呢?……花?”英智盯着那张已经被画得密密麻麻的A4纸缓缓开口道。
“是花丸啦。就是小时候幼稚园老师会在小朋友的作业上画的那种。”涉一边拆着外卖包装一边解释道。
英智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没听到任何回应的涉下意识抬起头,看着英智补充着“但是现在应该都是用那种百元店的印章了。”
英智的表情更迷茫了。
“那是什么?一种类似于奖励机制的东西吗?我完全没有听说过。可能是因为我没有那个时期吧。我好像是直接上的小学呢,在那之前都是家庭教师负责任我的学前教育内容。”英智好像对此十分新奇,好奇发问。
涉只觉得贞德如果是一只乌鸦的话,现在一定会飞到半空中,一边发出鸣叫一边在身后留下六个黑点来表达此刻的无语。
“……答应我这种话不要在任何访谈节目里说好吗。”涉组织了半天语言,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诶!为什么?”英智脱口而出。片刻后似乎是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喃喃自语到“确实哦,会有点奇怪呢……”
涉欣慰地点了点头。
“但是涉。”英智顿了顿,试图通过突然的点名引起对方的注意。
被点到名字的涉抬起了头,快速眨了眨眼睛,示意英智继续说下去。
“宠物不能进大楼,包括鸟类。作为Fine的偶像,你应该以身作则。你现在的行为是顶风作案行为。”
桌上的贞德听不懂,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眼前来者不善的金发青年。
“就一次就一次。”涉自知理亏,选择战术性撤退。
“真有事,我这不是没两天就要走了吗。再不集训来不及了。就这一次。”涉撂下筷子,双手合十,塌下眉毛,露出了个讨好意味极度强烈的笑容。
“什么?”英智的切入点剑走偏锋。他几乎是瞬间拧起了眉毛,露出了个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去多伦多要带着它?你不是去参加时装周的吗……?”英智表情扭曲,用食指指着桌上无辜的贞德。
“你别指它!”涉瞬间睁大双眼,开口制止。
涉的反应速度很快,但已经来不及了。外表人畜无害的象征着和平的白鸽贞德小姐,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叨在了英智的食指上。
英智吃痛,立即把手缩了回来,对着太阳光检查,好在贞德小姐嘴下留情,并没有受伤。
“不能用手指它,它会生气。贞德!快给英智道歉!”
贞德被训了一通,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后两步。低下头,竟然真的像模像样地做了个道歉的动作。
“哈?应该是我会生气才对吧!”英智气不打一处来。
“你把它带去他要是啄了别人怎么办?”英智把重点再次拉回去。
涉长吸一口气,他觉得他今天和英智的对话永远在串台,信号就没对上过。这让这场交流显得异常荒谬,异常风马牛不相及。
“首先,它能听懂好坏话。他不会随便攻击人类。但是用手指它会被它视为挑衅行为。其次,我到底什么时候说我要带它去多伦多了!?它在家留守,有北斗照顾它。”语毕,涉用鼻子重重出了一口气。
留守……北斗……集训……来不及了……英智正在气头上的脑子转得不是很快,他努力地把这些关键词凑到一起。勾起了一些距今大概已经过去了一年的,不好的回忆。
英智盯着贞德看了一会,又盯着涉看了更长的时间。期间安静的如同空气凝固了一般。涉被他盯得心里有点发毛。良久,英智开口了。
“你……算了,你差不多一点,注意影响。”
英智说完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串钥匙,打开了档案柜,从里面取出一薄一厚两个文件袋。重新锁好柜门就要离开。临走前站在门口,撂下一句“下不为例!”关上了房门。
日日树涉长出一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英智的不好的回忆发生在一年前的一个下午。说是一年前或许不太准确。严格意义上来讲大概是十个月前。事件发生的地点也是在这栋大楼里。不过不是现在他们所处的这个房间。而是还要再往上数两层。走廊尽头的STARPRO茶水间。
在这栋大楼里,STARPRO设了四个茶水间,外加一个高空露台。相比于其他几间事务所,STARPRO茶水间的数量直接翻了一倍,这纯粹是出于天祥院英智的私心。一个热衷于下午茶的人致力于将下午茶文化推广到全单位,建立一个让全体偶像都能体会到下午茶乐趣的乐园。当然,公司成立那天,他不会想到后续会发生的事。如果天祥院英智拥有知晓未来的能力的话,他一定会回到公司成立的公司前一天,把所有的茶水间全部取消。
十个月前,日本刚刚入冬。红叶也落了个七七八八,树上,草坪,到处都是光秃秃的。那段时间公司在升级安保系统。说是安保系统升级,但其实升级的期间恰恰是安保系统最薄弱的时候。日本人的工作效率并不高,说好维护时间要一周,那就一定不会是六天或者五天。STARPRO清一色使用了电子门锁,刷工牌进出。四个室内茶水间均可以从内部上锁。当内部上锁时,门外的电子屏上会出现“使用中”的字样。偏偏系统升级期间,茶水间因为被划到了公共区域范畴,公共使用区维护期间无法上锁。门外电子屏上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提示。那天英智一大早有个室外拍摄。起了个大早,在外面又吹又冻一上午。中午跟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吃的工作餐也不和胃口。下午三点,他裹着厚厚的羊绒外套回到大楼。打算选一个离自己办公室最近的茶水间给自己泡杯红茶,犒赏自己一下。却没预料到,自己的队友,日日树涉,也是这么想的。
在河边吹了一上午冷风的英智脑子已经被冷空气冻住了,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系统升级这件事。他像往常一样,从口袋里掏出工牌,贴在门锁的感应处。并没有开锁的声音传来。但疲惫的英智完全忽略了这一点。他行云流水般推开了门。然后他就看见了这栋大楼成立以来迄今为止令他最难忘的一幕。
他看见了他的好队友日日树涉在和他的好员工冰鹰北斗挤在一张沙发上接吻。
不确定,再看一眼。这是STARPRO的茶水间吧。头发这么长的而且是这个颜色的我们公司应该只有一个吧。边上的那个黑色短发的是冰鹰北斗吧。英智长吸一口气,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他只觉得寒风冻住的不只是他的脑子,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被冻了个透心凉。
沙发上的二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双双回头朝着英智的方向看去。
“砰!”的一声,英智用力地关上了身后的门。
十五分钟后,星社社长独立办公室内。天祥院英智坐在椅子上。以一张巨大的办公桌为分界线,对面站着的是冰鹰北斗和日日树涉。
“你们谁想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英智摊开手掌,一副“我倒是要听听你们怎么说”的架势。
“最近系统升级,门锁不上。”北斗率先开口抢答。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你还知道门锁不上啊!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本来就在气头上的英智被北斗的答非所问又添了一把火。
“一年多了吧……”涉自知理亏,小声回答道。顺便偷偷瞟了一眼身边的北斗。
“还敢眉来眼去!居然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英智捕捉到了涉的小动作,呵斥道。
“我觉得情感状况应该属于个人隐私。”
“英智你居然不知道吗?我跟你说过的啊!”
两种声音同时响起。英智只觉得他的头都要裂开了。他忽视了北斗的那句关于个人隐私的言论。这时候他懒得跟他讲什么“你是偶像”一类的套话,把矛头对准了更令他震惊的另一句话上。
“啊?我应该知道吗?我怎么不记得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你正在和冰鹰北斗……交往?”英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那个词。
“你完全不记得了吗?就是去年啊!我们刚谈我就告诉你了啊!年末的那个音乐颁奖典礼上。我下车的时候跟你说的啊。”涉一脸不可思议的说。
要不是对面的英智真的陷入了沉思,一旁的北斗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男朋友开始胡说八道强词夺理了。
“等等,我捋一捋。”英智扶着额头,皱着眉努力地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Fine的四人坐了台加长林肯。自己和涉坐在一侧,桃李和弓弦坐在对面。那天桃李很兴奋,一路上都在拉着弓弦聊天。车子抵达会场时英智进了个电话,但因为马上要准备入场了,他就把那通电话挂断了,并且给对方回了一条信息。自己在回信息那段时间涉好像确实跟自己说了什么。好像是“我最近在恋爱中哦。”自己当时的心思都放在等下的典礼和手头的信息上。自己当时回了什么来着?好像是“知道了,你注意一点。”然后车门打开,他们就下车了。那天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晚上庆功宴还喝了酒,导致英智把这个小插曲完全忘到脑后了。要不是今天涉这么说,大概他永远也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你是说你当时说的那个恋爱对象,就是……冰鹰北斗。是这个意思吧?”英智的目光从涉的身上移至北斗身上。
一时间,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涉一副“对啊!你终于想起来了!”的兴奋表情。北斗是“你居然真跟他说过啊。”的惊讶但不敢出声的神情。英智则是抬头望向天花板,眼神空洞,心里想的是“好像把这个公司原地解散。”
“所以。”半晌,英智似乎是从巨大的信息量中缓过来了一点,他盯着天花板,缓缓开口“你说的最近在搬家……不会是搬到他家去吧?”
涉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英智现在并没有在看自己。便开口补充“对啊。”
英智倒吸一口凉气,坐直身子。
“这事还有谁知道?”
“明星、游木、衣更、友也、逆先……”北斗开始一个一个的盘点起来。
“还有零、奏汰、宗,还有凪砂。”涉补充道。
沉默片刻,英智再次开口。
“说完了吗?我是不是应该问还有谁不知道?怎么还有其他事务所的?嗯?你们两个人是大漏勺吗?一点都装不住事。接下来是不是全世界都要知道了?”英智皮笑肉不笑,双手交叠撑着下巴,对面前的两人微笑着发问。
“也不是特意说的……本来也没有打算对朋友隐瞒……被问起来就实话实说了……”许久没开口的北斗再次发言。句句都精准打到了英智不爱听的点上。
眼看英智就要再次发怒,涉及时开口试图缓解局势。
“大家都是很可靠的人,不会有问题的。放心啦英智。我们很小心的。”
英智现在是什么都不想说了。他看眼前这俩人越看越来气。索性摆摆手,做赶客姿态。
“自己注意一点,然后好好想想万一哪天被捅出来怎么解释。一个星期之后拟出一个公关方案呈书面形式交给我。”
目送二人离去后的英智长叹一口气。这大楼上下哪还有好人啊。
日日树涉教导有方,贞德小姐天资聪颖。经过一天的紧急培训下来。贞德对画花丸这件事已是十拿九稳。下班时涉捧着贞德用脸蹭着它被喂了一天零食圆滚滚的肚子,欣慰地感叹“太好了,明天不用再带着你偷鸡摸狗的上班了。”贞德显然对涉的用词十分不满,发出几声抗议的咕咕声。
涉起飞那天北斗没来。一方面是那个时间北斗在剧组拍戏,另一方面是在他们二人确认关系初期就达成了一个共识。就是两人尽量不要在公开场合共同出现。这里当然也包括机场。早上北斗出门时涉还没走,北斗拎着外套从衣帽间出来时,涉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玩鸽子。北斗把外套搭在小臂上,凑到涉的身边在他额头上快速地亲了一口。
“过了安检给我发条消息。落地也发条消息。”
北斗注视着涉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涉冲他露出了一个十分漂亮的笑容。浅紫色的眼睛弯弯的,像一小片紫色的湖。北斗又亲了亲他的眼睛。
“知道了,北斗要好好照顾贞德。”
涉仰起头,闭起眼睛,吻了吻北斗的唇。
飞机落地时多伦多在下雨。涉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换了时区,日本这会应该已经是深夜了。十二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即使是头等舱也绝对谈不上舒服。涉吸吸鼻子,加拿大的空气和日本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他重启手机,接过助理递来的手机卡换上。再次开机时,屏幕上瞬间噼里啪啦弹出很多条消息。涉解锁屏幕,点开消息界面,点进置顶联系人对话框。
最新信息来自四小时前。
“北斗:好的。”
涉算了算时间,嘀咕了一句“今天拍到这么晚啊……”接着他点了点输入栏上方的相机图标。举起手机,对着航站楼对面的街道拍了一张照片。
“图片发送成功。”
“涉:我到了。北斗工作辛苦了。晚安~”
多伦多的温度和东京相比还要低一点。涉把身上的外套拉紧了些。在心中默默祈祷贞德可以顺利完成他布置的任务。
自己一个人住和两个人一起住的区别是什么?
会变懒。
北斗一向是比较自律的类型。大部分时间,他都把自己活得井井有条。大部分时间当然包括他与日日树涉同居前和同居后两种。只是最近不顺心的事实在是太多,北斗的工作压力直线上升。通俗点讲,就是自己参加工作以来虽然一直也是苦乐参半吧,但受这种窝囊气还是第一次。
四个小时前的北斗结束拍摄,从助理那里拿回自己的手机。回了涉那条八个小时前的报平安消息后,钻进车里开车回家。从一点到八点,北斗不是在NG就是在NG的路上。在剧组摸爬滚打一下午,是一口饭都没吃上。北斗很不爽,北斗很累,北斗直接放弃这个点还回家做饭的想法。在楼下便利店随便买了盒便当打算对付一口算了。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也懒得洗了,联想到晾衣服对此时的北斗来说都是一件痛苦的事。算了,和明天一起洗吧。
草草吃了个饭洗了个澡的北斗定好第二天的手机闹钟。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
北斗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我今天没写工作终结。”北斗的脑海里闪过一行大字。
北斗下床,再次回到客厅,开了灯。从自己今天背的包里翻出记事本,抽出侧面的圆珠笔。翻到空白页,开始了今天的记录。
“导演说要带我去拜见他的一位暴力团的朋友。说是这样或许能有助于我进一步体验角色。但我知道他只是想去和那个朋友一起喝酒。因为我演的是小弟,我见的是大哥。作用到底在哪!”
北斗对着米色的纸张进行了一通控诉后打算回去睡觉。合上本子的时候一页页写满的纸张从他眼前飞速掠过。恍惚间北斗看见某一页的页脚好像有一个红色的图案,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去翻。北斗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那个小小的红色图案。是一个小小的红色花丸,在纸张的右下角。北斗大致扫了一眼那页的内容,是前不久这部片子开机那天时写的。北斗合上了本子,他知道这一定是日日树涉干的。虽然他现在猜不到涉的意图是什么,但自己并不讨厌涉的这种小把戏就是了。
“真是的,把我当小孩哄……”北斗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关掉客厅的灯,回到卧室,闭上眼睛前,他又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您有两条新消息,来自十五分钟前。”
北斗滑开屏幕。
涉:【图片消息】
涉:我到了。北斗工作辛苦了。晚安~
北斗点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突然感觉心情好了一点。他把下半张脸缩进被子里,单手握着手机打字。
“嗯。注意安全,晚安。”
点击发送键。熄灭床头灯。北斗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而此时此刻,贞德从他的小窝里拍拍翅膀,悄悄地爬了出来。
3.有人梦见了整个夏季或夏季之前天上只有一枝玫瑰。
北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是日日树涉远赴加拿大的第六天,距离他回来还有四天时间。
北斗的生活中出现了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每天晚上在他打开他的记事本时,总会在前面的一页上看见一个红色的花丸。要是说最开始的那个是涉画上去的。那之后这几天出现的又该如何解释。北斗先是努力地回忆了一遍,确定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其他人有机会接触到这个本子。为了彻底排除这种可能性,北斗把本子放在了家里,然而花丸图案还是会随着自己日记的更新出现。问题走进了死胡同。北斗是个无神论者,但眼前的情况似乎只能用超自然现象来解释。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之对北斗的生活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上的影响。就算真的有幽灵存在,那也应该是类似于受众群体为儿童的那些童话故事里那样。一个魔力微弱,但却在努力帮助善良的主人公的小精灵。
要说和日日树涉在一起之后自己最大的改变大概就是对一切难以用已有认知解释的事物接受程度都提高了不少。针对此事,北斗问了自己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目前有什么头绪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没有。”第二个问题是“这件事影响你的生活吗?”答案也是“没有。”既然如此,那这件事至少在现阶段并不是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于是,北斗放弃了对这件事的追究。
倒不如说,对于这种无伤大雅的小把戏,北斗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假设真有一个童话里的许愿精灵生活在他们的家中,唯一能做的事却只是在自己大倒苦水的日记后面画上一个幼稚园老师奖励小朋友时才会画的花丸。他就觉得这个精灵又辛酸又好笑,但是心地还蛮善良的。或许只有拥有一颗善良的心才能成为精灵吧,北斗这样想着。他决定接受这个无能但善良的精灵给予自己的这份奖励。并且打算等涉回来的那天讲给他听吓他一跳。
时差不是个好东西。但二人的工作性质原因难以避免。涉在闲下来的时间里总喜欢一股脑地发给北斗很多东西。之后便是长长的等待,等待北斗的休息时间再逐条回复。再之后,便是一个新的轮回。一开始的几天北斗对此并不适应。一天夜里,他靠在沙发上,任凭电视里传出吵闹的综艺节目声。北斗的注意力并不在电视节目上,他在回涉积攒了一天的消息。直至最后一条回复完毕。看着屏幕上整片的由自己发出的气泡。北斗突然生出一种古怪的孤独感。北斗看看屏幕上方的时间,涉这个时间应该还没起床。等涉醒来时,自己又要睡了。北斗向上滑动屏幕,气泡上方的时间记录着他们每一次的交流时间。北斗翻到了涉出国的前几天。那会自己刚进组,连续一周的夜间拍摄让他身心俱疲。北斗想起一个上午,涉好像对自己说过即使自己的工作在本地也能谈出一种异地恋的错觉。北斗看着屏幕上与现在别无二致的对话频率后,与时差和解了。等忙完这段时间一起去旅行吧,不知道涉这次还会不会想在世界地图上扔飞镖来决定目的地。
涉对他的多伦多时装周之行适应良好。倒不如说涉本来就是个很容易适应新环境的人。对一切新鲜事物接受良好,在任何地方都能混入其中。两年前他去巴黎拍摄,没住事先安排好的酒店,而是临起飞的前十分钟一时兴起给身居法国的斋宫宗发了条信息询问能不能借住。落地时涉重启手机,收到了来自宗的一串省略号和一条地址。涉敲开宗的房门时是当地时间下午。宗带着他出门吃了个晚饭,之后久别重逢的二人找了家安静的酒吧去喝酒。涉仗着酒量不错点了杯度数高的调酒。回到住处后还拉着宗讲述他和北斗的的恋记直到后半夜。最后还是以宗困得眼皮打架,吐槽说“为什么你的精力可以这么充沛,你连时差都不用倒的吗?”收场。
这两年涉的时尚资源还不错,这次是受品牌方邀请来刷个脸。亚洲人在国际时尚市场上不占太多优势。涉此行也是带着给团队积攒人脉的任务来的。几天时间里,涉都穿梭在各个品牌总监和独立设计师之间混脸熟。自己的时间被压缩的少之又少,自然也没什么多余的经历去看社交媒体。直到时装周进入尾声,涉躺在酒店的床上回完一天的消息,顺手点开了社交平台打算看看朋友们这几天都发了什么。
进度条刷新完毕。最新照片来自濑名泉。是一张合影。涉看着这张照片上的人怎么看怎么眼熟,这个背景也眼熟。涉下拉屏幕,看见照片下方标注了地点。
“十分钟前,加拿大,多伦多。”
“哈!?”涉瞪大眼睛,惊呼出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抓了个枕头垫到身后,点开了濑名泉的对话框。
“你也在???”涉按下发送键。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几秒钟后弹出一条消息。
濑名泉:什么?
濑名泉:时装周吗?不会你也在吧?
涉:对啊!我全勤……居然完全没遇见你……
濑名泉:那你真是辛苦了……我只去了后两天的,没遇上也是正常的吧,毕竟会场又不是只有油豆腐那么大。
涉:你住哪?要不要出来吃夜宵?
濑名泉:你约晚了。我都到机场了,买的红眼航班回佛罗伦萨。
屏幕另一头的泉在候机室的沙发上,膝盖顶着自己的铝合金行李箱。盯着屏幕皱了皱眉,似乎是觉得这么干脆的回绝掉了会不会有些不太好。便再次点开键盘,补充了一条。
“你下次要是去这几个大时装周可以提前问我,我一般都会去的。”
要是再往前数几年,泉自认为自己和日日树绝对不是可以这样互相发消息约吃饭的关系。他和涉这人认识的很早,但自己并不是很乐于主动社交的类型。对于日日树涉这种话题中心的人物也不太感兴趣。要说他和日日树熟悉起来的契机还是蛮荒谬的,ES大楼刚成立那段时间,几家事务所做了个选秀节目,当时他和涉恰巧被分到了同一个会场。莫名其妙的比赛机制,加上身边莫名其妙的队友。节目录制的前半段,泉的心情只能用“煎熬”一词来形容。但有些事现在看来也并不完全是坏事。只要是经历过的事就都会或多或少的留下一些东西。苦难挫折,突发事件。只要往前走,就一定会从中得到些经验和收获。毕业后的几年,从日本到意大利,到世界各地。去往更大的世界,遇见更多的人。一切过去经验的累积化为成长的力量,现在的濑名泉是最好的濑名泉,而更好的濑名泉在明天。泉这样想着,乘上了去往佛罗伦萨的飞机。
约饭失败的涉并没有受到什么打击。但泉发来的消息还是会让他感到开心。他回了一条“下次约!”切出对话界面,点开助理的对话框输入“明天你不用跟着我,我想自己逛逛,买点东西回去,给你放一天假,好好玩一天吧。”
隔壁房间的小助理也还没睡,收到消息立刻回复了一个“大感谢”的表情。
涉躺在床上继续划着社交平台,盘算着该给北斗带回去点什么好。也不知道贞德有没有顺利完成自己布置的任务。明天看看有没有适合小鸟的玩具也一起带回去讨好一下贞德吧。
把时间向后推移十三小时。此时的日日树涉正在商场一楼的咖啡店喝咖啡,享受他多伦多之旅的最后一天。理论上来讲,大洋彼端的北斗此时应该正处于睡梦中。然而,凌晨一点的日本正在经历一场无人在意的小型地震。
无人在意,但是手机的防灾警报会在意。于是凌晨一点,可怜的北斗,就这样被身边突然传出尖锐爆鸣的手机吵醒。北斗睡眼惺忪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震源千叶县,等级四级。”北斗无奈地看了看时间。想着要是没有这声警报的话,这个震幅的地震传到他们这里都是他不会醒的程度。北斗揉揉眼睛,想着醒都醒了,去客厅看看贞德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于是北斗撑起身下床。客厅灯打开的瞬间,北斗由于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眯起了眼睛。他把目光投向沙发旁贞德的小窝,狭窄的视野范围让北斗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是那里有没有鸽子北斗相信自己还是不会看错的。
贞德的小窝空空如也。
北斗瞬间精神了。眯着的眼睛立刻瞪大,搜寻着贞德的踪迹。
虚惊一场,北斗刚把视线移动到客厅中间的茶几上就发现了当事鸟。
贞德似乎也发现了北斗,它扭过头与穿着睡衣的北斗面面相觑。大概是出于身份暴露任务失败的心虚,贞德发出一串咕咕咕的叫声,拍拍翅膀冲北斗飞了过来,落在了他的肩上。
“你在做什么?”北斗觉得莫名其妙。他伸出食指搓了搓贞德的脑袋,走向茶几。
茶几上的摆设一切正常。花瓶、纸巾盒、电视和空调的遥控器,还有自己的记事本……
“等等,我的本子为什么被打开了?”北斗奇怪地想。
随着北斗的行动,肩上的贞德似乎是紧张了起来,发出了一连串急促的叫声。
北斗看了看一旁的红色圆珠笔,拿起了本子,翻到已经写过的最后一页。米色纸张的右下角画着一个未完成的花丸。北斗看着那个只画完了中心部分的花丸短暂的愣神了。等他回过神来时,转头看向肩上的始作俑者时,只看见贞德小姐已经把头埋进了翅膀里。这在贞德的语言系统里是个犯了错认罚的姿势。北斗看它这幅样子,反而没忍住笑了出来。
“怎么还躲起来了?嗯?有个小鸟敢做不敢当。”北斗摸了摸贞德背上的羽毛。
“涉指使你的,是不是?”
贞德把头埋得更深了。
北斗看它这幅样子实在好笑,考虑到这种情况下的贞德是不会反抗的,北斗便直接把它从肩膀上抓下来,放回了它的小窝。
“晚安,贞德。明天我会去机场第一时间找涉替你申请劳动仲裁。可怜的小鸟,上了快半个月的夜班。”北斗摇了摇头,看看依然不肯把头伸出来的贞德,按下了客厅吊灯的开关。
回到卧室的北斗拿起手机,点开涉的对话页面。
北斗:航班号发我一下,明天去接你。
涉:??你还没睡
涉:你来机场接我没关系吗?
北斗:被地震警报吵醒了。偶尔一次不要紧。而且你不是晚上落地吗?那个点本来人也不多吧,而且我又不下车。
涉传来一个星星眼满怀期待的表情。并附上一串航班号。
北斗回了一条收到,打了个哈欠,熄灭手机屏幕倒扣在枕边,闭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睡了一个支离破碎的觉的北斗倒是久违的心情舒畅。例行给贞德的食碗里添粮,然后把吐司放进面包机。打开电视调至新闻频道。北斗咬着面包看着电视里,新闻主播正讲到下个月要发放新一轮的补助金。北斗想这条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抬手从面包机中取出另一片面包并涂上蓝莓果酱。
今天自己的戏份并不多。导演叫他下午两点去,大概四点就能结束。涉的飞机降落时间在晚上九点多。这中间五个小时的空白足够他回家换身衣服休息一会再出发。
晚上八点,冰鹰北斗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大小合适的纸袋,一把抓住了正趴在抱枕上打盹的贞德,塞了进去。贞德显然是还没睡醒,还没等反应过来,北斗就拎着纸袋乘电梯直到车库。等车子启动,放在副驾驶位上的纸袋才哗啦一声倒下,北斗用余光看见贞德摇摇晃晃地钻了出来,伸长脖子好奇地环视着四周。鸽子没有表情,但是北斗却觉得此时它的脸上写满了迷茫。
“安静一点,我这是带你去讨薪。”话说出口,北斗又怕它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词汇,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去找日日树涉。”
话音刚落,赶上红灯。北斗低头看看身旁的小鸟,只见刚刚还扑腾着翅膀愤愤不平的贞德肉眼可见地安静了下来。
嗯,起码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还挺聪明。北斗在心里默默评价。
涉的飞机晚点了半个小时。正式落地的时候北斗还在车里逗鸟。涉发来消息问他在几号门。北斗回了个数字并附上一句“今天莲巳前辈那个节目的最后一期,我们怕不是连片尾曲都听不上了。”
涉:!!
涉:算了,明天去看网络版……
涉:我们吃什么?
北斗:这个时间只有家庭餐厅还在营业吧。回家做,我都备好菜了。
小助理刚拿到行李就看见自家艺人在捧着手机傻笑。他把行李箱推到涉的面前并在心里默默地画了一个十字架,祈祷自家艺人今天不要被任何人认出来。
本身就是非公开行程,加上时间原因。小助理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涉顺顺利利的找到了北斗的车,把行李丢进后备箱后熟练地钻进副驾驶。
“你小心点!”北斗惊呼。
涉刚钻进来半个身子,被北斗伸手一挡。懵了。
“你差点坐它身上。”
“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两种声音同时在狭小的车厢内响起。
北斗把贞德往边上推了推,好让涉进来。
“贞德有没有想我?”关上车门后的涉用双手把贞德捧到了自己腿上。
“怎么不问我有没有想你……”北斗踩下油门,小声嘀咕着。
“因为北斗肯定想我了。”趁车子还没启动,涉快速地在北斗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它为什么把头缩起来了?”涉看着把头埋进翅膀的贞德好奇地问。
“你猜我为什么把它带过来?”北斗没回答,而是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闯祸了?”涉戳了戳小鸟脖子上的绒毛。
“那倒是没有。贞德可是优秀员工,天天上夜班,从不缺勤。”
涉沉默了。
北斗刚想转头去看看情况。
“你发现了啊!”涉发出一串失落的无意义哼唧声。
“昨天才发现的……”北斗悄悄瞟了一眼身旁的涉,试图维护一下涉的自尊心。
“本来还想着等你回来跟你讲这件事吓你一跳呢,结果小精灵变成贞德了……”北斗再次瞄了瞄涉的反应,继续说到“不过你是真把我当小孩哄了啊……没多大的事,我那边最近顺利多了……”一股微妙的羞愧感涌上心头,北斗越说声音越小。
“是不是小孩都会希望被哄的吧……”涉托着下巴望向窗外。
“北斗不是还说过,‘既然谁都不会为冰鹰北斗考虑,那就只能自己为自己着想’这样的话吗……”
涉的语速放得非常慢,似乎是在努力组织语言。这次换成听清楚内容后的北斗愣神了。
“这种话你居然还记得啊……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北斗心里泛酸,五味杂陈。
涉看着窗外昏黄的路灯匆匆而过,良久,才犹豫着开口。
“因为是你说过的吧……”
北斗只感觉自己的心脏没出息的激烈跳动起来。他放下左手,悄悄地覆上了涉的手背。
“还说你不是从那会就喜欢我……”
涉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把撑在下巴上的手悄悄向上移,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北斗猜他是脸红了。
“对了,你放桌子上那本书我看了。”北斗的心情不由轻快起来,换了个话题。
“好看吗?”涉扭过头,终于把视线从窗外挪回北斗身上。
“你还没看吗?我以为你已经看完了。我只看了……”北斗沉思了片刻,继续说“三分之一吧。目前的感受是很难读。”北斗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加深自己的看法。
“我还没来得及看……其实我是随便买的,因为你不是在读那个作者的诗吗……”说着说着,涉又把视线心虚地移回窗外。
好可爱……北斗在心里默默想着,没有说出来。
“其实也不是……我并不是刻意去读他的诗的,只是我这阵子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都比较碎片化,比起完整的一本小说,读诗更适合一点,我其实谁的都看一点。”
涉表情复杂的看了看北斗,接着,只见他用那只撑着窗框的手扶住了额头。
“所以还是明天一起看敬人君的综艺吧……”涉这样说道。
——FIN——
.小标题均来自博尔赫斯的《五十四个梦》
.灵感源于,三丽鸥角色はなまるおばけ(花丸幽灵),感谢贞德小姐的友情扮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