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848068
作者 : 离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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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赤井秀一 琴酒
标签 赤井秀一 , 琴酒 , 赤琴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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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4
2024-8-17 09:54
- 导读
- Summary:旅途无尽头。
Summary:旅途无尽头。
他们杀人放火,他们浪迹天涯。
这本应充斥他们的一生,直至死亡降临,避无可避。
可惜莱伊是个叛徒,所以未等旅途结束,他们便已分道扬镳。
好在就像地球是圆的,就算背道而驰,也终有相遇之日。
又或者世界太小,素昧平生的两极也只相隔13个人。
他们走在同一旅途中,直至以一方的死亡为终结。
没有人知道这场旅途的终点是什么。
也许下一秒他们就会杀死对方,以正义或背叛之名,然后载着死亡与腐尸继续前行或者迷途知返;
又或者他们将共同跨越山水,兜兜转转,在死亡降临之前回到起点,那个盛大静谧的旭暗时刻。
那么多人想走到终点,但终点只有那么大,只能站下那么多人。
所以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在旅途尽头,我们总会相遇。
01.逃亡路
我们曾共同踏上逃亡之路,那时我们无所畏惧,同样无所不能。
除去立场,赤井秀一不得不承认,琴酒有能力完成所有,哪怕是不可能的任务,同样的,他自己也一样。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他以为那是一次相当容易的任务,只是有着过高的保密级别。他什么也没法向FBI透露,毕竟知道的人屈指可数,除了交易方地位最低的就是他,鬼用排除法都猜得出来泄密的是谁。
极高的保密度和琴酒的谨慎,以及他们的强势,这本该是一次万无一失的交易。
但事实证明他想少了——伏特加那个蠢货——他在逃亡路上在心里痛骂。只能这么说,反正总之消息泄露,FBI追查过来了。
赤井秀一和FBI相见不相识,在FBI的火力威胁和琴酒眼皮子底下一边保全自己一边给前同行防水的难度也不会比爬琴酒的床更难了。
他和琴酒在山路上飙出九十迈的车速,后面远远追着FBI,这可比赛车刺激多了。
他们在山顶找了个位置,架狙狙FBI,琴酒两个莱伊三个,他尽量避开了要害。哦,上帝保佑他可怜的同事们。
他收了枪,转身时伯莱塔抵上他额心,他的心脏在那个瞬间漏了一拍,遗失在急促的呼吸里。
在FBI的车辆落下悬崖的火光里,他听见琴酒问他:“你是老鼠吗?”
这可有意思了,赤井秀一在心里想,我是,但这回,上帝作证,我是真的冤枉。表面上确实惊愕,右手握住伯莱塔,枪管的余温在手心灼烧,他将枪管移至心口,用一副满不在意的态度控诉:“大哥,我刚刚可在和你一起亡命天涯,这会就怀疑我可真是让人伤心。”说完还摇了摇头,一副看负心汉的表情。
琴酒大概也知道伏特加的智商,收了枪,盯着莱伊,看他无所谓的站在那,碧绿的眸子里盛着嗜血的残忍:“如果背叛,我会杀了你。”
赤井秀一和他对视那双无比相似的眸子对视里他们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沉默的自己和对方眼中的深渊。火光跃动在身后的山林里,变幻莫测,不可捉摸,是一场盛大的鬼与鬽的舞蹈。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在肾上腺激素的刺激下,莱伊揽住琴酒,他们在唇齿间撕咬,交换了一个血腥味的,充斥着暴力色彩的令人窒息的吻,然后在撕扯中琴酒踉跄后退,被莱伊抵在树上。夕阳谢了幕,黑暗里所有的一切将被允许,所谓潮起潮落月圆月缺,从呼吸到吐纳又是一个完整的循环,在硝烟中他们相遇,在火海中拥吻,然后死于子弹。
你会以为这是爱吗?至少以为这是信任呢?
很显然,这什么都不是。
莱伊手搭在琴酒的后颈上,而琴酒贴在左手腕的利刃随时可以刺进莱伊的心脏,杀死对方只要一个呼吸,甚至不会影响一个完整的高潮。
上一秒相互怀疑,下一秒交付信任,信任不是真的,怀疑也不是真的。
在这条逃亡路上,谁能逃离?
02.浮灰酒
谁会去喝一杯落满浮灰的酒?
没有人。
失去意义的酒无人在意,无人可惜。
所有人都看见了风雨欲来,这个跨越了一个多世纪的黑色乌鸦垂垂老矣,在诡秘的风浪中飘零。
没有人认为琴酒会背叛组织,正如赤井秀一不认为他可以在自己的狙击枪下活下来一样。
他想,他们总是缺一个正式相遇和告别,于是他卸下冲矢昂的伪装,在组织的一个酒吧里找到琴酒。
堵到琴酒用了一个多月,他只是在碰运气。幸运的是,也许老天愿意给他们这场相遇一个结果,即使再见是幸运也是不幸。
有时候他也在想,不如不见,但他还是想见一见。
他在酒吧群魔乱舞的角落找到琴酒。昏暗的灯光下,他的银发也没那么显眼。纯金色的酒液随波摇晃,冰块在波浪中起伏。隔着很远,但他似乎听到了冰块撞击杯壁时不明显的清脆的音,一下一下点在他的心脏上。
他端着酒杯过去了,自然而然的拉开椅子,落座,熟练的和他在组织时一样。他甚至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熟练,打好的腹稿也没派上用场。他在决定走过去的瞬间莱伊就接替了他的大脑。
他放下酒杯,冲着眼前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有些恶劣的笑,说:“大哥,好久不见。”
琴酒从他走过来那一刻就看到他了。他本该立刻掏出伯莱塔杀死这个叛徒。这是组织的酒吧,来客也少有外人。无论是清场还是灭口都很好办。但他没有,他只是坐在那里,沉默着一言不发,像是一种默许。
直到莱伊开口。
琴酒的左手依旧放在黑大衣内,赤井秀一知道那里面必然放着伯莱塔也许枪口已经指向他的心脏。他仍沉默,也许是因为他和他本就没什么好说的,策反和劝降都不会被实现,也许今晚来见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他们站在脆弱的冰面上,下面涌过刺骨的寒流,没有谁敢轻举妄动。赤井秀一发誓,他亲爱的宿敌现在也一定在内心为自己的默许后悔,也许下一秒琴酒就会开枪。
还好没有,也许他也同样想见一见他,遗照和活人也没什么区别。所以活人和遗照同样没区别。琴酒把伯莱塔拿在手里转了一圈然后指向他的额心。
“姓名。”
赤井秀一在心底掂量了一下这么近的距离从琴酒手下逃脱的概率,很可惜,基本没有。他调笑说:“只是个死人而已,大哥你不是从来都不记死人名字吗?”
琴酒看了他好一会,沉默弥漫开,在粉尘达到爆炸临界点的瞬间琴酒把枪收了回去。空气又开始流动,涌出昏暗的涡漩。
他赌对了,不是赤井秀一不是莱伊不是冲矢昂,他在琴酒心里还是适合当一个没有名字的死人。沉默浓缩成缓慢流淌的心照不宣。
赤井秀一悄悄把握着的枪支的手松开,端起酒杯自顾自的倾斜和琴酒几乎空了的酒杯碰了一下,“Cheers.”然后一口饮尽杯中酒,酒液顺着食道滑下,盘绕在他的心脏上,太辛辣了,像蛇,要将他绞杀在酒的沉默里。心脏在反抗,它疯狂的一下一下敲击在灵魂深处,识海中是酒的惊涛骇浪,失去声音的亘古沉默。
他知道琴酒听不见,于是故作游刃有余的笑说Cheers。琴酒倚着卡座临高居下地打量他,他也就任由琴酒打量。冷不丁的,琴酒开了口:“你剪头发了。”赤井秀一真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愣了一下说:“剪了,长头发不好打理。停了一刻又补了一句“而且,太显眼了,没必要。”
这句话里七抹八拐地绕了多少个弯子,欲盖弥彰地藏了多少关子怕是连说话的人都不清楚,又更何况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琴酒听了这话后只是冷笑,说确实没必要留着,剪了也好。他把烟头熄灭在酒杯里,浮灰在酒液上漂浮,于是一杯美酒便与烟灰缸别无区别。余烬在无声处燃烧,点燃了心中荒芜的火。沉默像黑色的粘稠的石油,在楚河汉界上无声燃起遮蔽天日的大火,大火迷离了他们的眼,他们只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别无二致的森绿的眸眼。瞳仁中倒映着自己,像一道虚假的被你扭曲的幻影。跃动的火焰被冰冷的子弹划破,于是他们看到了,火焰不是余晖,是死去亡魂的尖啸;石油不是河水,是血液汇成的裹着残破碎肢的血泊;自己也不是故人,对方的眼中分明空无一物。
还是没什么好说的,琴酒的耐心终于见了底。他向死而复生的男人冷笑,“时间到了,你该滚回你的地狱去了。”
他们果然不适合见面,赤井秀一自嘲了一下,站起身,从琴酒身边擦身而过是弯腰,用一个因为过低而显得暧昧的语气在琴酒耳边说:“我会在通往地狱的终点等你的,大哥。我们将在通往地狱的旅途终点相遇。”
赤井秀一走之后琴酒盯着桌子上的空酒杯看了会,意味不明地冷笑,笑完起身就走毫不犹豫,边走边给朗姆和伏特加发了消息:基尔是老鼠,杀了她。
角落只剩下两个高脚杯,一杯空了,另一杯烟蒂沉了底,浮灰落满杯。
赤井秀一出了酒吧不久基尔就发消息给他,“组织对我下了通缉令,他们可能是怀疑你的死亡有问题,小心点。”赤井秀一反而笑了——他想象了一下琴酒下通缉令时的样子,一定性感极了——愉悦地回复道:“没关系,乌鸦只会在死亡前一刻才有机会见到击穿自己心脏的银色子弹。”
落了浮灰的酒液在摇晃,谁看见了谁的摇摆?
03.谋杀雨
在谋杀的雨夜里,谁会留下?
只有死亡才会毫发无损。
赤井秀一把狙击枪抛弃在大楼,秋夜的冷雨寒入心脾骨髓,针织帽堆在他头上,捂出一个夏天的闷热和潮湿。
他把它随手扔在了道边某个垃圾桶里。
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对琴酒的了解,再赌上自己所有的运气,他试图在FBI和日本公安之前找到琴酒。
还真是大隐隐于市。贫民区的小道崎岖不平,在暴雨中污水成股地流淌到每一个角落,汇成一个个水坑。各种腐烂的恶臭在空气中酝酿发酵。赤井秀一路走来狼狈极了,仿佛他才是一个被追捕的逃犯。
还好他赌对了,在某一个小巷口,他成功堵到琴酒,或者说他只比琴酒先到了几秒。琴酒依旧穿着那身风衣,昏暗的灯光映着他眸眼的一角,他隐在风衣里,仿佛永远是那一成不变的样子。比起琴酒,似乎赤井秀一才是那个狼狈的丧家之犬,而琴酒才是追捕的恶狼。
他们沉默,举枪对峙。
雨落在他们身上,睫毛轻微的一抖,仿佛抖落了一个秋季的凉意。雨落在枪上,一滴一滴的从枪口滴落,穿过粘稠的雨夜的黑色浓雾,溅起一地的坑洼涟漪。瓢泼的雨掩盖住了他们的喘息与心跳,对方正站在近在咫尺的阴影里,随时将会露出森冷的獠牙。
漫长的对峙中赤井秀一扔掉手中的枪,以示诚意。枪支落在地上,溅起水花,落地的声音在小巷中回响,被密集的雨困在无人的永夜。
“我们谈谈。”
他太了解琴酒了,他不屑于趁人之危的小人行径,哪怕在这种境地之下,他也有杀了赤井秀一的信心。琴酒没有放下枪,但态度确实没那么生冷了。
“污点证人,你知道这不可能。”
赤井秀一看着琴酒,哪怕近在咫尺,他也看不清他。他融在黑暗里,很难说他与黑暗哪一个更纯粹。
“我知道,没想说这个,我知道这不可能。”
他又重复了一遍。赤井秀一的话顿了一顿,他又在心里博弈。他在琴酒的耐心将要耗尽时开口:“FBI猜错了方向,现在除了我没有人拦得住你。”
话说完,他好像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多此一举,说的话更是莫名其妙。他就不应该来,又或者说他就应该立刻开枪杀了琴酒,而不是在这里做无用的对峙。
琴酒放下枪,“那么,FBI的老鼠,你只是要放我走吗?这可不像你,你的忠诚正直呢?”不出所料的,琴酒冷笑嘲讽,对自己的处境毫不在意。
赤井秀一又找回了自己正常的思维,他用自信到欠揍的语气轻巧的回答说:
“我的忠诚正义与生俱来。”
在琴酒的嗤笑声里,他们再次陷入沉默。雨开始变小,他们孑然一身,站在小巷的尽头,他看见琴酒身后是小巷尽头的浓郁的永夜,通往没有未来的歧途;而他呢,站在分叉口处,似乎背后每个方向都有人望过来,是玛丽和赤井务武,小侦探和FBI,还有他亲手造就的和亲眼目睹的死亡。
那些亡魂从底下钻出来,在水洼里,他们伸出苍白的手,拉住他,奸笑的问他:“为什么?为什么?”
谁知道为什么呢?
赤井秀一终于放弃挣扎,他几乎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把那些画面置之脑后。他认真的盯着琴酒,这次他认真的努力去看清这个男人,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去看琴酒的每一个动作了。过往的几年,他只是活在他的狙击镜和FBI的资料库里。
这次他终于看清他了,哪怕他在掩饰,可连夜的奔波的疲惫还是流露出来,没有任何迹象来证明这个,但他就是看到了。于是他郑重开口:“boss死了。”琴酒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所以?”他反问。
“爸爸还活着。”
“哼,老鼠。”
“我想说,我的目标都达成了,FBI无法束缚我了。”
琴酒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但他扔掉了伯莱塔,反手抽出一把匕首。匕首映着寒光直直刺向赤井秀一肩头,赤井秀一抓住琴酒手腕,反手一扭,另一只手抓住琴酒挥来的拳头。琴酒果断中途变招,提臂格挡,下一秒左手顺力反扭强行挣脱桎梏,直接就势刺向腋下。赤井秀一不得不后撤躲闪,没办法,他赤手空拳,就算穿了防弹衣也没法硬刚琴酒阴狠的打法。
往来十几招后赤井秀一终于被琴酒逼到墙边,琴酒揪着他的衣领把他重重摔到墙上,下一秒匕首架上脖颈。几乎同时,赤井秀一的左手扣上琴酒的后颈。
无视架在颈动脉上的匕首,赤井秀一直接扣住琴酒的后颈吻下去,在这个漫长的吻里雨落在琴酒的眉心,然后顺着高高的骨架滑落到琴酒睫毛上,一眨,便落下了一个夏天的冷清。
雨滴落下的瞬间琴酒猛然推开了他,他用力很大,赤井秀一在不及防中踉跄后退,重重的撞到墙上,匕首将将擦过他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赤井秀一无所谓的抹了一下。
“够了。”
琴酒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沙漠里刚刚喝下最后一口水的孤独旅人,那种疲惫和无所谓终于从他的声音中浮出来了,带来了属于上个一整个世纪的苍遥。
“够了。”琴酒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扔出手中的匕首,匕首刺穿雨幕向赤井秀一飞来,赤井秀一不躲不闪,匕首擦着他的肩膀和脖颈,刺入了身后的墙壁。
铮铮响声里,琴酒甚至不愿去看一眼匕首和赤井秀一,他几乎是立刻就转身走入小巷。侦探游戏结束了,他不再愿意花费什么精力去做那些无所谓的猜测了,他已经被欺骗三次了,事不过三,他不想一次又一次重蹈覆辙,一切就应该到此为止。
赤井秀一站在那里咽下咽喉的血沫,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说:“大哥,你还缺个搭档吗?”琴酒终于觉得赤井秀一到底疯了,疯的彻底。如果说之前赤井秀一是觉得他们总归要死一个而无所顾忌,那么现在他刻意放缓低沉的语调,真的会让人误以为他是认真的,真心的。
让琴酒觉得更荒谬的是哪怕他觉得赤井秀一疯了,他还是停下了脚步。他背对着赤井秀一,听他问大哥少一个好搭档吗。
于是他又想起来了,他曾有一个好搭档,限定期两年。琴酒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眼,那些惊愕,怀念和诧异就都消失了,他还是那个昔日黑暗世界的TK。
他说:“黑麦比你强多了,”
然后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用淡漠的语气叙述说:
“我没有过好搭档。”
赤井秀一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疲备和倦怠又都消失了,他又回到了曾经孑然一身的样子,冰冷的样子仿佛会在下一个瞬间孤身走入永恒的深夜。
琴酒不再想拖延下去了,他应该尽快脱身。
赤井秀一几乎是立刻又问了第二个问题:“琴酒,你看见过今天的结局吗?”
“如果你没在这发疯的话。”琴酒讽刺道:“我接受一万种结局,哪怕是最不可能的答案,只要它是真相。”
“那么,第三个问题,”赤井秀一并不诧异他的回答,他几乎是立刻接上了第三个问题。他注视着琴酒的背影,左手握住墙上的匕首,拇指摩挲着刀柄的花纹。“黑泽阵,你要和我走吗?”手掌用力,匕首从墙中拔出,墙上的碎灰屑混着雨水落了一地泥泞。
没有回答,琴酒在沉默,也许这就是答案。赤井秀一终于在心底叹了口气,左手抬起,匕首映着苍凉的寒光指向琴酒的后心。
琴酒终于回答了:“你是谁?”
兜兜转转的命运啊,他们又回到了这个问题,赤井秀一低声骂了一句扔掉了匕首,快步上前。
琴酒终于转过身,那双森冷的眸子看着他,里面有赤井秀一,有黑麦,有冲矢昂,是怀念和猜忌与孤独酿成的漠然,藏了看不见的柔软。
赤井秀一直接扣住了琴酒的后颈,而琴酒搭上莱伊的肩膀。这是一个血腥的吻,他们在唇齿间撕咬,似乎这样便可以补上所有的绝望,是苦咸味的雨水和铁锈味的鲜血,他们咽下彼此的血,好像也要把对方扒皮抽骨,拆吃入腹。
良久的窒息里他们分开,就好像这之前的七年,所有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还是琴酒和黑麦,在某个深夜执行完任务后,在荷尔蒙和线上腺激素的挑唆下,在小巷子里兴致上头而弄了一发。
然后琴酒从赤井秀一腰间抽走洛洛克,满弹匣,他很满意。“一周时间把你的小尾巴收拾好。”说完以后琴酒转身就走,大有当年爽完就算的风采。赤井秀一无奈的耸耸肩,好吧,他手机里还有FBI的定位呢。
当然,他得先收拾好这里的狼藉,枪支和匕首都沾着血,这活像是凶案现场,虽然某种程度上也差不多就是了。收拾完之后他收到了詹姆斯的消息:琴酒彻底失踪了,而伏特加刚刚因为没有证据而被贝尔摩德舌灿莲花的律师团队保释。
赤井秀一笑笑说:“意料之中。”说完就以自己受伤为由不舒服先挂了。
第二天会议上詹姆斯本想安慰一下功臣,结果比他的安慰更先到来的是赤井秀一的辞呈。
“我的任务完成了。”银色子弹这样说。“我该去弥补一下我错过的一切了。”他笑的很轻松。
是很复杂的笑,情绪被掩饰在了轻松之下。
同事看到的只是如释重负,对他了解深一点的还看出了一种事已至此的坦然接受,他们在惋惜他的退出,却不好出言挽留。
詹姆斯看到的更多一点,是赤井秀一在精神紧绷的几个月里第一次释然,他也许想通了什么,他猜到了一点,但想通这件事本身就让人担忧。
会议赤井秀一自然没有资格参加了,詹姆斯留住他,让他等会儿。在赤井秀一把FBI工作守则看到第三遍的时候,詹姆斯终于结束会议出来和他单独谈心,赤井秀一知道他猜到了。
两个人坐着沉默,
“我知道我让你们失望了,但这是我的选择,至少我不后悔。”
”而且我完成了我应该做的。”
他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我没有失望,从你卧底回来我就应该猜到这个结局。”詹姆斯身上是上了年纪的人对晚辈的包容,他知道他的银色子弹只会划过自己的轨迹,没有人可以抓住银色子弹。
气氛轻松起来,他们开始谈笑,然后离开的时候,赤井秀一突然对詹姆斯说:
“这不是结局,在我们死亡之前,结局都不可预测。”
三天时间,赤井秀一几乎是把所有资料都扔到了詹姆斯的办公桌上。詹姆斯开始后悔放人了。然后赤井秀一直飞洛杉矶,在美国一号公路旁见到了熟悉的雪佛兰。琴酒靠在车门上抽烟,还是万年不变的黑大衣。赤井秀一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咬在嘴里,走过去,然后低头靠近。
一支完整的烟接上将要燃尽的烟蒂,火星迁移过来,在烟头又燃起一簇星火。
一个标准的烟吻。
琴酒终于舍得分给他一个眼神了,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赤井秀一吸了一口烟,吐出长长的烟雾,烟雾盘旋上升,与琴酒的吐息缠绕交织在一起。烟雾缭绕里他露出了一个恶劣的微笑,问:
“亲爱的,要来一场公路旅行吗?”
这是他们相遇的第七年,这一年琴酒不是TK赤井秀一也不再是FBI。
他们开车走过许多地方,那些恨的爱的遗忘的牢记的事发生过的地方。
他们在这条不知尽头的路途上翻出旧账,或嘲讽或怀念,安静的吸一根烟,又或者大打出手。陈年的伤疤被重新挖开,流露出已然泛着恶臭的浓浆,新的血肉开始生长,因伤口太深而常常开裂,流出淋漓的鲜血,显得可怖。但好在总会长好,还算好消息。
他们在崎岖的山路上飙车,然后以一百迈的车速冲过悬崖时,不会有年轻人的尖叫,他们沉默,仿佛连心脏都不会为之动容。在一个绚丽的漂移中冲过拐角,在车停下来的瞬间他们转头交换一个亲吻。
在因为相拥而靠近的胸膛里他们听到了彼此心脏在共振,一下一下的敲击着鼓膜,变成整个世界的轰鸣。
原来生理反应也会违背你的意愿,
原来你也是只是血肉之躯。
“所有的一切都有终点。”
他们终于走到西锁岛,一号公路的尽头。赤井秀一点了一支烟,无视琴酒的眼神自顾自地继续说:“西锁岛位于佛罗里达群岛的最远岛,被称为美国的天涯海角。”
“亲爱的,我们这也算是,浪迹天涯海角过了吧。”
“所以这条路的终点是什么,FBI?”
“谁知道呢?”赤井秀一并不和他对视。烟雾隔开他们的视线,也遮蔽住那些翻涌的情绪。“在旅途结束之前,一切都不可预测。”
“是吗?”琴酒森冷地笑了,他右手尚且搭在方向盘上,左手却不知何时伸进衣兜,谁知道那里有什么呢?伯莱塔或是戒指,又或者空空如也。
赤井秀一叹了口气,把没抽几口的烟按灭,琴酒森绿的眸子死死盯着他,他避开琴酒的眼神,看向拍成长队的前方——FBI封锁道路检查来往车辆,武装一应俱全,很显然不是小事。
赤井秀一又叹了口气,终于抬眼看向琴酒,这一次他不闪不避,“如果我说,这是个巧合,大哥信吗?”
可说这话时,他的左手却搭在后腰,右手是一个隐蔽的蓄势待发的起手式。
他们对视,相同的墨绿的眼睛里用深情装着冷漠,温柔盛上寂寥,爱混着恨,求不得变成弃别离。
只剩影影憧憧,寂寥无人。
三百六十七米终点,无可预测的旅途结局,我们要怎样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