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8519601
-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过激/暴力
原型 idolish7 四叶环 , 逢坂壮五
标签 环壮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环壮】痕迹
-
252
5
2022-4-20 17:31
- 导读
- 《痕迹》第五章和作者后记。全文见文集。
你真的不想伤害小壮吗？
当然！
可是你明明就对小壮脖子上的“伤痕”兴奋起来了，不是吗？
不是那样的，我不想伤害他！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不想让他离开你，所以想在他身上留下你的印迹？
我不知道，我……
可是啊，就算你那天那样掐他，只是一小会儿，那痕迹很快就会消失不见吧？那种程度，你满足不了的吧？
哎，可是……
还在说你不想伤害他吗？想要印记长久的话，就得要狠狠地伤害他，伤害到留下永久疤痕的程度。你想要做的事，就是有这么变态、恶心、恐怖哦。
我没有……
你想要伤害小壮，想要狠狠地伤害小壮。你想要让他的身体记住你。
不是的……
你啊，睁开眼睛看看吧！你可以这么肆意妄为，是因为他对你无底线地宠爱着呢。小壮还真是养了个不得了的东西啊，呼呼，会被反过来吃掉的吧？太好笑了，真期待啊～
“不是那样的！”大喊着的环，从床上惊醒过来。
是梦。真实得让人恐惧的梦。梦中，那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用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说着冰冷残酷的话。
深夜三点的空气，冰冷得仿佛将要冻住血液。环双手抱住头，大口大口地喘气。他的心里清晰地回荡着刚刚的对话，按下了循环键一般，反反复复。他知道，梦里的那个人绝不是自己饰演过的哪个角色。那就是他自己。
他猛地躺回床上，强行紧闭住双眼。
逃避吧。趁着现在还能逃避。
壮五杀青后，环的状态就一直不太好。明明平日里一直黏黏糊糊的两人，最近却莫名地有了些距离感。一直以来，MEZZO''的相处模式早已安定下来：一个活泼地扑上来，摇着看不见的欢快尾巴；一个淡定地张开双臂，给予对方无限大的宠爱。因此，当环时不时试图闪开自己目光的时候，空气中微妙的违和感，便弥漫到了壮五的周身。
但他无法与别人商量：唯有身处违和感中心的自己，才能感受到这种不算明显的不对劲。环的所有行动都一如往常，唯一的变化只有对视时的神情。两人进行普通对话的时候都还算正常，但壮五总感觉环在避免和自己碰上眼神。就算是不小心对上了，他也会很快移开，在一瞬间明显地动摇一下，而后又故作镇定。视线的停留实在短暂，就算早已过于熟悉，壮五也很难从环的神情中看出太多情绪。硬要说的话，似乎带着点……愧疚？
为什么啊？环什么都没做啊？
壮五实在想不通。
“环，你最近心情不好吗？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没办法帮你了。” 环一直以来都是相当直率的孩子，但多次的普通询问都得不到回应，壮五不得不把对方平时常对自己说的话反过来用。可就算这样，他也仍然得不到任何正面的答案，甚至连搪塞都没有多少。他终于亲身体会到了环以往的辛苦，对以前那个总是思前想后、不告诉环内心想法的自己，生出些咬牙切齿的自责。与此同时，本该直率的孩子，突然把情绪严严实实地隐瞒，这也让壮五加倍担忧起来。
年轻的男孩毕竟还是单纯的。就算心事重重，温泉的吸引力也实在太大。多日高强度工作后的休息日，两人久违地磨蹭到了中午才出发。一路上，环都兴奋地念个不停，眼神的躲闪也少了很多，这也让连日的诡异气氛多少得到了些缓和。但壮五却并未松一口气；他很清楚，躲闪的减少当然不是因为环心里的郁结解决了的缘故，只是环实在心情大好，才一时将那些沉重的事情抛在了脑后。看着环高兴的样子，他的心中多少有些欣慰，但担忧的雾气也萦绕在心头，淡淡地弥漫开来，挥之不去。
到达温泉旅馆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下午三点。万理像往常一样，给两人安排了双人房间。安顿好行李，换好和服，两人在热情老板的招待下，吃了迟来的午餐。大约是对一切都感到相当新鲜，一回到房间，环便直奔主题，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浴室。
这处温泉旅馆的定位是“私密而高级的定制服务”，秉持了“高雅与舒适并存”的格调。温泉是每个房间独立入户的精致小池，装修极尽优雅；房间内的一切陈设和准备，也都事无巨细地一应俱全。
从浴室出来的环，少见地没有套上当做睡衣的T恤衫，而是穿了旅馆提供的，由柔软高级布料手工制成的浴衣。虽然还是未成年，但所谓人靠衣装，他裸露的肩颈肌肤因为热水的冲洗而微微泛红，滴着水珠的发梢就也带出了几分蒸腾的色气。
“那，换我进去了。”壮五低下头，逃也似地走进浴室。
关上身后磨砂玻璃制成的门，壮五深吸了一口气。
浴室中还残留着环的气息。
乱丢在洗脸台上的小小发圈；散乱地摆在地上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排水口附近凝聚的小小水洼；花洒上、墙壁上，细密的水珠。
一切都清晰地写着环的轨迹。
虽然平时在宿舍澡堂或外勤旅馆，和环前后脚使用同一个浴室的情况绝不少见；但今日的壮五，心中却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大约是这种久违的、和环有些格格不入的高雅格调，以及莫名地融入了这样的地方、散发出了全然不同气场的环，终究让人的心情与平日有些不同了。
有些恍惚的壮五就这样放空着，注意力不集中的必然后果便是摔倒。脚下微微一滑，还好很快回过神来，长久以来的舞蹈训练让壮五及时稳住了身形，但仍然不小心磕到了旁边的水盆。被撞击的小臂顿时红了一块。
好痛。虽然忍住了没有叫出声，但磕得绝对不轻。这个程度，大概率一会儿就会紫了吧。壮五低头看向伤处，暗自庆幸。幸好，现在是冬天，不需要裸露什么。
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刚刚的心事。淋浴喷头的水，仿佛源源不断的河流，细细密密地落在身上。他习惯把水温调得较高，于是，微烫的水落在疼痛传来的地方，顺着小臂流淌。皮肤的触觉因疼痛而变得格外敏锐，他轻轻“嘶”了一声，从疼痛处隐约感受到自己鼓动着的心跳。
怦。怦。怦。莫名的兴奋感，随着血液，在体内奔跑。
为什么会兴奋呢？明明只是个普通的旅馆而已，明明平时也经常和环两个人出差，又没有什么稀奇的。壮五迷惑着。最近，因为环的事，自己总是胡思乱想。刚刚也是这样，甚至还因此受了伤。这可不行，得做得更好一点，让环可以更加依靠我才行。
壮五低下头去，用力甩了甩头发。不听话的双叶，即使在流水的冲刷下，也仍然不甘心似的，倔强地弹动着。
他伸出手。开关旋转，密集的水声突兀停止。
今天，一定要搞清楚环不开心的原因。壮五暗下决心。
走出浴室，看见坐在软垫上玩着手机的环时，壮五有些惊讶。一路上都表现得过于兴奋的环，出乎意料地没有立刻冲进温泉。
“咦？环还没去泡吗？”下意识地，壮五脱口而出。
少年只稍稍抬了抬眼皮，视线很快又黏回手机屏幕上：“嗯，我等小壮一起。”虽然身处在高雅的环境和精致的浴袍中，他的声线倒仍是惯常的黏黏糊糊。
环刚才，又避开我的视线了。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叹了一声，壮五走到了浴池旁。无奈地，他轻轻拉起浴袍下摆，伸出腿，小心地用脚尖试探起温泉的水温。
纤细的身形和脖颈即使只有一个剪影，也让人看了心神不宁。跟在壮五身后的环，因为身处对方的视觉死角而莫名地放下心来。无措的视线，终于可以放心地落在眼前人身上了。
环凝视着壮五后颈上凸起的骨，直到浴袍被缓缓褪下。壮五后颈那小小的一截雪白，随着衣料的下落而逐渐扩散。于是，流畅的颈窝、圆润的肩头、蝴蝶般的肩胛与纤细的腰肢，带着玉石般的莹润色泽，陆续展露在环的眼前，而后又随着对方踏入池水，而逐渐被一寸寸吞噬。
头皮发麻。
环转过脸去，掩饰着什么似的，也脱下浴袍，跟着壮五跨入池中。
温热流动的温泉水让人舒适又安心，从未体验过私汤的环很快便被转移了注意力，并在心里和以往的经验做起了比较。
这和之前的大澡堂也没什么区别嘛。除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之外。想到这里，环的眼神又控制不住地偷偷瞟向了壮五。对方的神情看起来很放松。大约是身体确实很累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只有安眠时才会有的毫无防备。
但壮五毕竟没有睡着。感受到了视线，他偏过头来，抬手撩起耳侧的碎发，看向环。于是，随着他的动作，一串水珠沿着手臂在空中划下一道弧线，落回池中，开出转瞬即逝的小花。雪白的指尖和浅淡的头发下，是被热水熏成粉红色的耳朵。
环的脸上顿时有些发热。他又下意识地想避开眼神的碰撞，但这次却没能成功。他的视线，被壮五抬起的手臂黏在原地。
一道淤青。
被热水冲洗、浸泡过的冷调肌肤，变得泛起红来。于是，紫色的淤青更变得异常显眼。
下意识地抓住壮五的手腕，环听见自己脱口而出着：“小壮，受伤了？什么时候？昨天还没有吧？不对，今天都还没有吧？”那语气很冲，糟糕的情绪几乎快要溢了出来。过快的语速中，充斥着完全无法掩盖的不自然。
“啊，刚刚在浴室的时候不小心……等等，为什么环会知道……”壮五没想到环会如此敏感地注意到这件事，更没想到环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刚才，吃饭之前，换和服的时候还没有。”
“啊，说的也是呢。不过我没事，温泉能够活血化瘀，这块淤青很快就会消失的。”壮五有些胆怯地解释。
“不疼吗？”
“已经完全不疼了哦。”
“哦。那就好。”眼神闪烁着，环再次扭过头去。
看见环的反应，壮五的心中，突然又升起了之前在浴室里的躁动情绪。环刚刚绝对是想要轻描淡写地糊弄过去吧。他在心中暗想。既然那么寂寞，就别刻意别开的脸啊！
“……环。”他皱起眉头，认真开口。
“嗯？”
“环，拜托了。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为什么……”
“什么都没有。”
“有的吧！”
“没有。”
“……我知道了。”壮五深吸了一口气。“环一直都是不会向我隐瞒什么的。这次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和我说，说明问题真的很严重吧？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对我说的话吗？”
“……算是吧。”环自欺欺人地别开头去。
“那么，至少告诉我，不能对我说的原因是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或者是有人用我威胁你什么了？”壮五追问道。
“……哪个都不是。”
“那就好……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如果我说了的话，小壮你绝对会讨厌我。我不想被你讨厌。”
“哎？为什么这样说？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所以小壮绝对也会觉得我是烂人。”一直低着头，隐藏起自己表情的环，在说到“恶心”两个字时，声线明显地颤抖了一下。试图掩盖住自己情绪的行为彻底沦为徒劳，因为种种的负面情绪早已铺天盖地般地蚕食了这小小的一方池水。
听了环的话，壮五的心头顿时五味杂陈。一直以来的担忧，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冲破了理智的牢笼：“什么啊，难道还是之前演戏的事吗？你和角色是不同的啊！我知道的！”
好糟糕。明明原本打算尽可能温和的引导他，可是怎么又凶起来……
难以自控的壮五在内心自责起来。
“……你不知道！”环抬起眼，终于和壮五对上了视线。他的脸上，厌恶与愤怒交织的样子，让壮五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完了。环果然生气了。明明没想吵架的。
壮五满心懊悔，却无能为力。自己也不是平常的自己。完全不冷静，满心都是杂念。血液奔腾，心脏也比平时跳得更快，莫名其妙的不爽笼罩着全身。理智拼命克制，但内心却想要爆炸。这个时候说什么会引发吵架、说什么能够安抚环，明明都一清二楚。但冲动的话语就那样不受控地从口中流出：“那么，如果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讨厌你，你就会告诉我了吗？我绝对可以做到！无论你说什么，对我做什么，我都绝对对不会讨厌你！这样的保证可以了吗？”
“你绝对会讨厌我！”
“我不会！”
“绝对会！”
“都说了我不会了——！”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凭什么这么信任我？你怎么知道我可以信任？你以为我那时为什么掐你了？！剧本里写了吗？！”
“哈？剧本？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演戏和现实……”
“剧本里没有吧？！我也告诉过你，我以前没被混蛋老爹掐过吧？你不是高材生吗？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了吧！如果只是普拉赛儿的话，是不会掐你的！”
“……你在……说什么……”
“掐你的人，就是我啊……！！！”
“什么跟什么啊！”
“……我想要看到你受伤啊！刚才也是吧！看到你手臂上的淤青，我的心里竟然很嫉妒！我就是流着那样肮脏的血啊！我和那个混蛋老爹，根本就是一样的烂人！”环带着哭腔，终于大声地，喊出了憋了很久很久的痛苦。
哈？！！这阵子，一直困扰环的，就只是这个？！开什么玩笑啊！这算什么啊！
这个瞬间，壮五的怒气，几乎要冲破天花板了。
“不可能！环你希望我受伤？！别开玩笑了！如果我犯胃病的话，环会开心吗？”
“啊？绝对不可能吧！”
“但那和受伤有区别吗？！胃穿孔是比一般意义上的受伤，还要更严重的程度吧？！”
“啊？！说的什么东西啊你……！”
“我在说，环你绝对不希望我受伤！一定有是什么别的原因！你在因为伤害了我这件事而感到痛苦，不是吗？你会觉得痛苦，就说明你根本不想伤害我啊！不如说，是哪个混蛋告诉你的那种结论啊！请相信我的话！我才是一直看着你的人！”
“……哪个混蛋……呃……但是！本来就是那样的吧！难道还有别的可能性吗？”
“一定有。对了，你刚才说了，嫉妒。就是这个！假设你的说法是正确的，你真的想伤害我，那么兴奋倒是可以理解的；但你却说你嫉妒。环，好好想想，你的嫉妒是从哪里来的？”
“哎……那……可能是因为，那个淤青不是我弄的……？我当时以为，是我不知道的什么人，在别的地方……”
“好。所以，环想要我因为你而受伤。同时，却不希望我因为你而犯胃病。淤青和胃病，这二者之间的区别在哪里？”
“哎？我不知道……”
“我想到了。区别是，胃病的伤口不在身体表面，你看不见也摸不着。所以，环想要的，难道只是能看得见的‘伤痕’吗？”壮五低下头，沉吟片刻后，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你只是想在他身上留下印记而已。”
环想起梦中的话。
难道是我之前想错了？
一丝丝放松的心情转瞬即逝，因为噩梦总会抓住这种可乘之机，悄无声息地滑进脑海。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再度响起：
“想要印记长久的话，就得要狠狠地伤害他，伤害到留下永久疤痕的程度。你想要做的事，就是有这么变态、恶心、恐怖哦～”
恶寒重新爬上环的心头：“……可是啊！别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啊！这和伤害你有什么区别？要伤得多深才能留下长久的印记来，你想过吗？！”他颤抖着，心中充满了悲伤、愤怒与恐惧。最让他痛苦的是，即使自己是这样的不堪，他也还是想要依赖壮五。
可恶！我可真是没用的家伙……！
环绝望地闭上眼睛，眼睫颤抖。
与环相反的，壮五却稍稍冷静下来了些。毕竟，环总算是向自己表达了心中的痛苦。太好了，只要愿意沟通，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也就是说，环想要的是‘不会消失的印记’吗？”壮五正色询问。
“我也不知道啊！我梦里的人是那样说的！别问了，我……”面前的男孩痛苦不堪。
但此时此刻，壮五的思路却前所未有地清晰：“好。环的痛苦，我现在全都懂了。你因为种种事情的表象，以为自己是个以伤害别人为乐的人，但你听好，你完全想错了！首先，让你感到兴奋的，并不是伤害行为本身，而是伤痕。其次，必须是由你来对我造成的伤痕才可以。最后，你的兴奋其实根本和受伤无关，甚至伤害这件事会让你痛苦——事实上，你想要的只是痕迹本身。”
没错。壮五又坚定了几分。解决问题，和解题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捋顺逻辑、重点击破，就可以了。这是我非常擅长的事。
“环你，只是想要在我身上，留下你的痕迹罢了。”他一字一句地，给出自己得到的答案。这是个漂亮的答案。困难的部分已经解决，接下来，就只是些细节上的收尾工作了。壮五长舒一口气，将所有的担心与郁结，一同释放了出去。
“可是，我已经伤害你了不是吗？如果只是为了我的那种欲望，而让小壮受那么大的伤害，我宁可……”面前的孩子，仍然在懊恼中徘徊。
壮五思索了片刻，移动到环的面前，捧住了环的双手：“环，请听我说。还记得我之前在你生日的时候说过的话吗？你让我们给你评第一名的时候。”
“改变你人生的第一名，好沉重，绝对不会忘记。”
“那是真的，环。你改变了我的整个人生。即使你不愿意，我生命中，也已经深深地烙上你的痕迹了。请你相信我。我说的事，比任何看得见的、肉体上的所谓伤痕都更厉害。那才是真正的，印在生命中的，永远不会消失的痕迹。只要我还记得自己是谁，你就永远在这里。”
环的手被放在壮五的胸口。水中的一切，都让早已熟悉的触感变得不同。壮五心脏的位置，鼓动的节奏激荡着，几乎可以带起一圈圈波纹。呐喊着一般的炽热心声，顺着掌心清晰地传达到环的心里。他的脸上也隐隐泛红，不知是因为害羞、激动还是热气的蒸腾。
壮五坚定地看进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询问：“这样如何？这样的痕迹，可以让你满意吗？”
“……我不知道。”
一直以来，长时间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的环，突然被壮五的话语完全解放开来。这一瞬间，他的内心一下子涌上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像是坚守了几个月，突然等来的援军一般，浩浩荡荡地奔向前线；同时，还有更多更多的情绪，疯狂尖啸着，节节溃败。
“请好好听听你自己的声音。你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壮五耐心地引导者。
“……复杂。好多好多搞不清楚。但是，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然后，有点高兴。”环不得要领地努力表达。
啊，心里，好像突然兴奋起来了。又来了，之前的那个悸动感。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呢？是因为小壮说的话吗？我不需要伤害他，也可以在小壮身上，留下我的痕迹？而且永远不会消失？会有这样的好事吗？
环有些发愣。
多日以来，他一直迷茫地徘徊在充满暴风雨的海面上，心脏里，早已被犹疑与罪恶感填满。而现如今，本以为再也找不到出口的时候，他的眼前，却仿佛出现了一根细细的光束——
那是，灯塔吗？
我真的好累好累了，精疲力竭了，一步都迈不动了。环听见自己小声抱怨着。
但他还是拼命地奔跑起来。
想要出去。
想要离开这片黑暗。
想要，见到小壮。
好累好累。但是还能再迈一步。还能再迈一步。还能。
“环？环？”回过神来的时候，壮五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你哭了哦。”
“哎？”环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脸，所到之处湿漉漉一片。
不堪一击的负面情绪，随着眼泪的滑落，如潮水般地消退。环的胸口，无数感情堆叠着、扩散着，奔跑向四肢百骸。
太多了，太满了。早已不仅仅是要溢出来那么简单。
它们像泉水一般喷薄着。
想要大喊。
想要温暖。
想要抱住眼前的人。
于是，环伸出双臂，微微颤抖着，抱紧了壮五。
那是力度大到，几乎要将对方揉进身体里的、绝对会让人疼痛的拥抱。但怀里的人，一声未吭。
环感到自己的椎骨上，有什么在试探地触碰。而后，壮五纤细的手臂攀上了他的后背，温柔地，回应着他的汹涌。
环垂下眼睛，望向眼前。他的余光中，是壮五半湿的碎发和微红的耳朵；而目光的正前方，是他那仿佛在发着光的流畅肩颈。
壮五柔和的颈窝，曾一度温暖着、治愈着自己的一切；也曾在刚刚过去的几天里，一度让自己恐惧。而现如今，黑夜与暴风雨逐渐散去，本以为再也遍寻不到的港湾，终于回到了眼前。
灯塔的光逐渐明亮清晰。不知何时，脚下冰冷的海水变成了池中荡漾的泉。丝滑润泽的温泉水，仿佛母亲般令人安心。
环没来由地想起了很久之前那次事故一般的综艺节目，想起了那个被无条件地护在怀中的自己。于是，他闭上双眼，再次将脸埋进相同的地方，在长久的压抑后，他终于又一次，放肆地，号啕大哭。
睁开眼时，窗外已是黑天。不熟悉的天花板和不熟悉的被褥触感，让环回想起发生过的一切。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不远处墙边的壮五面前，小小的宝宝夜灯发出一点点光亮。他似乎是在听歌，塞着耳机，身体细微地、有节奏地晃动着。米黄色的光笼在他身上，仿佛他自身就是光源。
环慢慢地站起身，走到壮五的对面坐下。被光笼罩着的相方轻轻抬起头，望向自己，露出令人安心的温柔笑容，开口问道：“休息好了吗？”
“嗯。谢谢。”环轻轻回答。
“没事哦。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环欲言又止。空气中微妙的沉默传达着无措的情绪。
“心里还是不舒服吗？”看穿一切的壮五，又一次温柔地开口，引导着不善表达的环。
“嗯。我果然还是觉得，有点接受不了。再怎么说，我那时也还是真的掐你了啊！总觉得很不安。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自己好恶心。如果以后我又了做暴力的事，该怎么办呢？”经过刚刚的那一场痛哭，环已经不再避讳内心的不安。但是，“体内流着混蛋老爹的血”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还是让他无比在意。
听闻，壮五叹了一口气。果然，唯独这件事是无法糊弄过去的。
“没有办法哦。”壮五回答道。
环惊讶地抬起头。
“啊？那我不要！我不想伤害小壮啊……”黑暗中，环的眼眶里，再次盈起了泪水。
壮五把随身听推到旁边，跪坐起身。他伸出手，再次抓住了环的。年轻的男孩刚刚睡醒，手心热乎乎的。蜷起的手，比自己的大了一圈，双手才能捧得住，沉甸甸的，就像捧着一颗心脏。
昏暗的房间让一切事物变得模糊。视觉之外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在黑暗中，人大概也会变得更加胆大妄为。
就算是比自己高，比自己强壮，手也比自己大，但环果然还只是个孩子啊。壮五低下头，苦笑了一下，在心中悄悄道了个歉。对不起啦，你明明想依赖我的。但我也只是个糟糕的大人啊。
“环。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这是你教给我的。我曾被要求做到一切，也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一切，于是把自己搞进了医院，害你担心到那种程度。我当时很震撼。我发现，相比之下，我更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而痛苦难过的样子。说来很羞耻，但直到那时我才接受了，我不是神这件事。”壮五抬起头，再次柔和而坚定地对环说道：“你的心中，有着不那么干净美丽的想法和欲望。于是你痛苦，你不能接受。但谁都有这样的一面。这样的你，和那时的我，又有什么区别呢？你的欲望，就算不那么干净，又如何呢？为什么不能接受它？”
随着他的话语，环的手也被牵引着，移动到壮五的颈部。那里，是一如既往的纤细和脆弱。
环的掌心，感受到壮五喉咙的轻微震动。
“环。我绝对不会怕你。也绝对不会讨厌你。更何况，就算你真的想伤害我，那也没什么。”壮五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时，语气里染上了一丝嘲讽和疯狂：“话说回来，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说的那点小事，就可以被称作‘恶心’了吧？我来告诉你，什么叫真正的‘恶心’，怎么样？”
一片昏暗中，壮五紫水晶般的双眼闪闪发光，如同漩涡一般，几近蛊惑地，几乎要将视线所及的一切吸入其中。看到这样奇诡却美艳的景象，因为信赖和震惊而沉默着的环，仿佛被钉在原地了一般，无法动弹。他徒劳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连一个音节都没能发出来。
“……来掐我啊。”壮五边说，边露出一抹异样的微笑。
环感到自己的手背上，壮五的手正微微用力地慢慢收紧。他随即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壮五颈部皮肉的柔软触感。休息室里的痛苦回忆再次袭来。他仿佛再次触碰到那充满弹性的坚韧软肉。它们近乎徒劳地在自己的手中抵抗着、变形着；掌纹上，清晰地刻印上拼命挣扎着的心跳频率。
不要！我不想伤害小壮！我不要！！！
环仿佛是被那无比恐怖的回忆攥住了心脏，触电一般拼命地用力抽回手。但他的尝试失败了。他的手纹丝未动。对面的壮五仿佛是着了魔一般，紧紧地握住环，力气大得吓人。
“……怎么？不敢了？”壮五的笑容绽放得越来越灿烂、越来越疯狂。他抬起脸，毫无避讳地直直看进环的水色双眸，带着笑容再次开口：“是的。被掐很痛。但是啊，那点痛，和我平时吃辣椒时，舌头、口腔、食道和胃里的灼痛相比，根本不算什么。辣味就是痛觉。我喜欢吃辣，是因为我享受疼痛。疼痛让我兴奋。疼痛让我感觉自己活着。你说，稍稍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掐我的人到底是谁。那么，你怎么知道我没想过？说来好笑。你知道吗？那天，你掐住我的时候，我很紧张，紧张到胸口难受、想要哭出来、想要奔跑出去。这形容熟悉吗？这是你教给我的。你告诉我，这是我面对喜欢的事物时，才会有的心情。换句话说，那个时候的我，不仅根本没有任何害怕和反感，反而兴奋起来了。”
“……我不明白……”大约是真的被吓到了，环手足无措极了，只能嗫嚅着挤出几个音节。
“你当然不明白。因为这根本就不正常。没想到吧？你纠结了这么久的事，我根本不在乎。掐我的人，是你还是角色，根本没所谓。如果是角色，那就把你叫回来。如果是你，那不是更好吗？”
“……什么……”
“你没听错。如果是你的话，我反而更高兴。明白了吗？我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我，够可怕、够恶心了吗？比你夸张多了吧？”壮五的语气近乎愉悦：“怎么样？害怕了吗？不过啊，就算你现在觉得恶心、觉得后悔了，也没用了哦。你说过的，你不会离开我、我可以随意对你任性。这些话，我可全都当真了。所以啊，就算我是这样的人，你也还是会纵容我的，对吧？”
昏暗的光线下，环看不清壮五的表情。但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里已经写满了一切：自豪、宠爱、信赖，还有淡淡的娇羞与疯狂。
环有些发怔地看着眼前的壮五，而对方也直直地回看过来。他们就这样久久地望进对方的眼睛。一时间无人说话，但空气中，无声的呐喊迅速撑满了这小小的空间。虽然不过只是几日，但对一直以来都相互依赖着的两人来说，这样剖开灵魂的对视，已是隔了太久太久。天旋地转，重力发生着变化，就连时光的流速也仿佛慢了不少。唯有视线，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开对方。
环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起来。他感觉自己心中的情绪乱糟糟的，搅成一团，根本想不明白。但是好麻烦啊，干嘛非要想明白呢？反正，小壮这家伙，这不是超级超级喜欢我嘛。那样的话，不就根本没什么可怕的了嘛！只要小壮在的话，就算是解决不了的事，也没所谓呀！
萦绕了环那么久的迷雾，如此轻易地，烟消云散。他低头轻笑了一声，罕见地露出了温柔而害羞的神情。
“说得也是。相比之下，还是小壮比较可怕一点。不如说，这么夸张的小壮，除了我之外，真的有人受得了吗？”这么肉麻的话，对还是高中生的男孩来说，实在是过于羞耻。话音刚落，他便遮掩着什么般地嬉笑起来，用打闹覆盖了空气中那一瞬间的真情。
“没有吧。不过，有你一个就够了嘛。”
壮五没有拆穿环笨拙的掩饰，只是一如既往地笑眼盈盈。于是，仿佛是被温泉水洗去了全部疲惫一般，两个轻飘飘的灵魂，久违地，像孩子一样，笑成一团。
温泉啊。
闹到累了，躺倒在榻榻米上的环，伸出手去，勾住了壮五的小指。感受到对方的回握，他偏过头去，看向身旁侧对自己、露出灿烂笑容的相方。他在心中无声地感慨：
温泉真是个好东西。
今夜，大概能有个好梦。
后记
首先，非常感谢一直阅读到这里的您。这是一篇跨越了6个月之久的超长感想，乱七八糟地夹杂了太多的个人情绪。
虽然我之前，在活动进行的过程中，常常在微博上吐槽剧情，但总的来说，《死之舞》还是给出了一个很让我满意的世界观和人设的。看了那样的故事，尤其是前篇的幕间talk之后，我就一直很想写写环内心里不那么漂亮的一面。
我之前在很多地方都提到过，在我的理解里面，环和自己家“混蛋老爹”之间的关联性，大概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结。他是那么直白的孩子，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但却几乎从未提起过任何关于他父亲家暴他的事情。或许是我的过度脑补，但我想，这份避而不谈，大约是因为这份伤害太重、大脑自我保护机制起了作用的缘故。这是他内心最深层的、最不愿意触碰的恐惧。然而，随着他的成长，他早晚都必须要面对这件事。
我是很相信遗传的。实话说，环在早期，尤其是前两部主线剧情中的很多行为逻辑，确实和他父亲相近。但是，他们本质上的不同在于，环真的很清澈、善良。这当然来自同样清澈的母亲。所以，他必然不会滑落到错误的那一侧去。然而，当局者迷，这件事，他本人恐怕是并不清楚的，所以他会恐惧、会紧张、会自我厌恶。
这个故事是在环确认死舞杀青当天，在我的脑内初步成型的。在那之前，我一直只是想着写一个系列短篇，以轻松搞笑的风格为主、毕竟，《死之舞》的故事已经足够沉重了。于是，最智障、最好玩的第三章最先诞生了。
温泉是我从入坑开始就一直很想写的东西。写这个连载期间，正是北京最冷的日子。我那时可太想去泡温泉了，奈何疫情一直影响着，我也就不敢太嘚瑟地真的跑去泡。所以，很执念地，我就一直想着，最后一章一定要用温泉结尾。虽然但是，真等我写到温泉篇的时候，不知不觉间，春天就已经来了。
最后，我拿着完整的第三章和仅存于脑洞中的第五章骚扰亲友。在讨论的时候，被提议了“要不要写写壮五帮助环练习演戏”。被这个提议瞬间燃起兴趣的我，在随后于不知不觉间，离最初打算的甜饼，也就越来越远了。
第一章写得非常舒爽，几乎没有怎么卡住，几乎全程是角色在带动着我。顺着这个方向，我跟着环逐渐深入了他内心的世界，看到了他更多的一面。也正是如此，这个连载的整体走向才开始变得慢慢清晰起来。
第二章是二哥的主场。从各个方面讲，帮助环分清演戏和生活，除了他之外应该都不会有更合适的人选。不得不说，二哥在这篇里真可以称得上一句鞠躬尽瘁了。让我们为伟大的“老父亲”起立鼓掌！不过，说来惭愧，直到写到这里的时候，我才终于确定了这个连载的标题、敲定出了比较完整的大纲。
第三章的改动不多，基本就是把原先纯粹的沙雕改得更贴近其他章节的风格而已。就算是这样，这一章也还是有些过于沙雕了。我超喜欢虎子的，真的不是故意迫害他。总之，幸好大家都很包容我。这个故事的整体色调都有点沉重，这部分作为过渡段，如果能让大家松一口气的话，就太好了。
第四章起初并不顺利，来来回回了好几天都开不下去头。但爆发的部分我真的写得很爽，一气呵成，有一种前面细细密密铺了那么多伏笔和情绪，终于可以炸裂开来的快感。这一章是我全篇中最喜欢的部分：混乱与侘寂并存的空间和汹涌澎湃的感情交杂在一起，非常非常美丽。佛像的部分我也很喜欢。那个佛像是真实存在的，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实实在在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有朋友感兴趣的话，有机会来北京时，请务必让我带你去看看。顺便，这一章落在了“耳后的指纹”这个意象上，但它却对于整体故事来讲毫无意义，不知会有朋友因此而感到疑惑吗？事实上，“并不重要却存在着”，这充满禅意的存在性本身，正是我想表达的东西。
第五章卡了很久很久，比想象中久得多。问题很大呀，当初大纲里决定的内容和实际的走向出现了偏差，要交代和解决的东西太多了，字数大爆炸，最终，原本打算写的东西基本一点都没剩下。我其实心里有些愧疚：我家的这两个宝贝儿，好不容易终于去了趟温泉，却没怎么享受好，对不起啦。虽然行文过程中，温泉看起来什么作用都没有，但它其实很重要：只有在这种强行赤裸相见的场景里，才能说出很多不那么容易说出的话。最后，不知有没有朋友提前意识到，最后壮五有点疯疯的那段表达，其实在前文是有好几处铺垫的呢？不过很多都比较隐晦就是了，要是有人能发现就好了。
在正文的最后一行敲下end的时候，已是2021年3月了。这篇从2020年12月下旬就开始着手的文字，终于跨越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得到了圆满的结局。我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尝试连载的形式写文，在没有全文存稿的情况下，就实时地看到大家的反馈，收获很大，非常感谢大家。后记篇幅有限，非常欢迎各位和我探讨任何感想或是解读。
现在大家看到的这篇后记，其实主体部分都是在2021年2月27日凌晨完成的。这一天太有纪念意义了，故而我也非常任性地，保留了当时的我的种种感慨。
2021年2月27日，这时间真的只是个巧合。莫名失眠的我，靠坐在床上，想着“修第五章之前，要不先来写个后记吧”。于是，不小心看到日期，我也就难免回忆起了去年的同一天。
那一天，我从一个纯粹的读者，变成了一个尝试着写下文字的人。
那一天的我，内心是满满的愤恨。这是很奇怪的，因为我以前并不是一个很爱看同人文的人，甚至可以说根本没看过几篇，lofter都用不熟练。但在那一天，我的内心突然悲伤愤怒得无以复加，一个冲动之下，走到了现在这步。
回头看来，我真的感激当时莫名下定决心的自己。尝试写下文字真是太好了。遇见爱娜娜真是太好了。为咩产粮真是太好了。2021年的我，怀着无数感激与幸福，度过着这个向前迈出了一步的纪念日。虽然我仍然恨着，提起这个日期仍然会想起让人作呕的事，但因为遇见了爱娜娜，这一天也变得有了令人幸福的感情与回忆了。现在已是8月，我想，2022年的2月27日，我的心境，大概又会有很大不同了。
说说这个本吧。“出本”这个词，我以前想都没想过。只是突然有一天，我认识了十几年的三次亲友突然对我说：“你的读者挺可怜的。他们还不知道你是个‘爬墙就删文’星人。”虽然我不认为到时候，会有人试图翻出我这些老文的txt或是图片文件来“反刍”，但那时，我的心中萌生出了“好歹留个纪念”的想法。
后来，我碰巧看到一位画风很和胃口的老师开放了约稿。我并没想好要画什么场景，于是干脆，就让她画了我的第一篇短文《月光酒》的印象图。顺势地，我想，出个短篇集也不是不行嘛，不过在那之前，应该先把《痕迹》出出来。于是我立刻约了第二张稿，也就是这个封面了。怎么样？它很美吧？很涩吧？我觉得非常有性张力，超喜欢的！
后面的故事基本就是赶鸭子上架了。因为我自身知识储备的不足，这个本拖拖拉拉了半年，才终于走到了这一步。这个过程中，每一位老师都给予了我很多很多帮助，我由衷地感谢各位。
说回环壮。在官方故事里，几乎一直都是环在努力地把壮五从孤独的泥沼中拉出来，而相对的，壮五则是负责挡住所有流言蜚语的盾牌。但环自己其实也很孤独。他也深陷在泥沼中，需要有人拉他一把。于是，我让自己笔下的壮五去这样做了。
但我执着地不希望结局“完美”，不希望结果“洁白”：这世上没有纯粹洁白的人；那绝不是活生生的人类。我不希望我笔下的环和壮五是洁白无暇的。我希望他们一身泥泞，但保持高洁的灵魂勇敢前行；我希望他们也有不堪的欲望，也有自私的一面，也有解决不了的事；我希望他们或彼此拯救，或一同沉沦。
于是，即使到了故事的最后，环的欲望仍然是“肮脏”的，他仍流着混蛋老爹的血，他仍有可能在某天伤害壮五。什么都没有解决，因为这世上本就净是无可奈何的事。
但这全都没关系了。
如果有一天你摔倒了，很痛很痛，站不起来。我不会鼓励你站起来，也不会扶起你，而是陪你一起躺下。
这是我心中，最高的温柔。
Eunoia
2021.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