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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银】《花吐这种烂梗实在想不出要怎么起标题那就这样吧》

作者 : おとし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银魂 坂田银时 , 土方十四郎

标签 土银 , 花吐症

状态 已完结

570 18 2022-4-25 16:21
导读
吐花但不是花吐症,专注搞笑一百年,忘记谈恋爱
预警
*土→←银
有小猿和月月对小银的箭头提及
小总是来捣乱的,没有箭头。
案件不重要,可以的话其实一点都不想写。
cp味儿可能有点淡。




*
有人问过,真选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上至异型入侵,下至电车痴汉,都有你们插一脚,你们是江户的老妈子吗?

土方一边踢碎采访记者的摄像机镜头,一边在心里回答:我们是厕纸,是将带屎的屁股擦干净的纸,只要有屎的地方就有我们。

这就是为什么周五的傍晚,下班高峰期,人来人往的街道边的小巷中,土方十四郎会和队友会围在一具死状别致的尸体旁啧啧称奇。死者身上到处沾着花瓣,初步检查确认是口鼻部因花瓣堵塞引起窒息死亡。现场取证工作收尾时,已经看不到太阳,风也变冷了,想到接下来必定是连续好几天的加班,土方就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仿佛要给他的不幸雪上加霜,警戒线外传来一把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喂喂小神乐你看,那个人好可怜哦,周五晚上还在工作,晚餐估计只能吃狗粮了吧?”
不,他不会上当。就当听不见。

“没办法,谁叫这里出了人命呢?小银,我好害怕,现在的警察一个个都迷恋蛋黄酱,真的可以保护好善良柔弱的市民吗?”

能不能保护市民跟迷不迷恋蛋黄酱有什么关系?你跟柔弱又有什么关系?

“你们两个太过分了,土方先生正在工作呢。不像我们可以尽情吃烤肉吃到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即将吃到烤肉的阿银和小神乐,你们就少说两句吧——正在去吃烤肉路上的新八如此劝道。”

“到底要说几遍烤肉啊!跟着腐烂天然卷彻底学坏了这孩子!”

见土方按着刀柄冲过来,万事屋三人撒腿就跑,顺便回头给他三个鬼脸。

“祝你们吃烤肉噎住!”

应着土方的诅咒,坂田银时的狂笑突然被咳嗽打断。他摔倒在地,半咳半呕的吐了什么东西出来。

这么灵验的吗?

土方垫着脚靠近,伸头一看,地上分明是几片沾着涎水的花瓣。神乐掐住银时:“你背着我吃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我也要吃!”

而土方刚才见过被花瓣噎死的尸体,背后冷汗直冒。

“喂,天然卷,不想死的话就跟我走一趟。”



*
“这是第几次了?”手铐随着银时的动作叮叮当当,“土方君,这是第几次违规逮捕阿银了?嘲弄区区一个土方君难道犯法吗?”

“对,就是犯法。不过今天不是为了这个抓你。”土方弹了弹烟灰。“刚才你咳出花瓣来了不是吗?那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啊——”

神乐抓住银时的领子:“别装蒜了,你偷吃鲜花饼了吧?快把剩下的交出来!”

“鲜花饼里没有花,就像老婆饼里没有老婆,都是常识来的!”

“那不然呢?难道是从喉咙里平白无故冒出来的吗?”新八问。

两个孩子饿了大半天,烤肉大概是吃不上了,被银时牵连带进审讯室,连个猪排盖饭都没有,心情绝对算不上好。

“说不定真的是从喉咙里冒出来的。”土方说,“万事屋,你有什么头绪吗?为什么会突然开始吐花瓣?”

银时双手交叉,撑着下巴阴测测地说:“警官大人,我看不到你的诚意。想从我这里套话,先上三份牛排焗饭。牛肉要神户的,七成熟,不加蛋黄酱——”

“我那份要加牛肉加米饭。”神乐举手。

“点菜吗你们?插科打诨还是适可而止为好,这不是开玩笑的。”

说着,土方调出手机里的图片,展示给对面三个人。新八一下变了脸色,往后退去。神乐“yue”地捂住嘴。屏幕上是法医给土方传来的解剖照:尸体的下巴被移走,脖子到前胸被分成两半,中间气管切开,露出了里面沾着血丝的成堆的花瓣,一直延伸到支气管。人死前,整个管道都被花瓣占领了。尸检结果确认了死亡原因是异物堵塞造成的机械性窒息。

银时吓得卷毛变直了一瞬间,不自觉地捂住喉咙。恰好此时一阵搔痒,他不禁把里面的东西咳出来。几片花瓣落在审讯室的桌面。

“骗……骗人的吧?这玩意儿真的会死人吗?”他只愣了一秒,就紧紧抓住土方的袖子,“喂,你不是警察吗?赶紧查清楚这是什么鬼东西,救命啊税金小偷!”

“你不配合我怎么调查!”土方费了老大劲把袖子扯出来,“话说回来果然江户所有的麻烦事都跟你脱不了干系。所以,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
那是一个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的夜晚,银时偶遇曾有几面之缘的酒友,一听说对方中了彩票,便缠着人家请自己喝酒。和酒友晃悠到一间陌生的酒吧,不知不觉混入别人的同学聚会,用胶管接上酒桶喝了个爽。那片区域他不常去,酒吧后门正对着一片废弃的工地。工地的铁门生锈变形,里面散落着各种破烂。最近的路灯有十几米远,只有头上霓虹灯牌的灯光闪闪烁烁。

把胃袋里的东西倒空后,他清醒了一些,黑暗的窄道里,一个画着浓妆的漂亮女人就在眼前死死盯着他。女人披散长发,身上只有一件襦袢,皮肤白得发光,忧郁的神情衬得她愈发娇美动人。

我的桃花运来了吗?美女盯着银时,银时也毫不客气地盯回去,完全忘了脚下还有一滩呕吐物,试图让自己扶着铁门的姿势凹得随意帅气。

“我看到了。”她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啊?”银时低头检查,裤拉链没开,但呕吐物很显眼。“啊,抱歉,给你看到我今晚的菜单。”

“不是这个。”女人怒了,“我看得出,你的○○里还有未竟的○○,是不是觉得如鲠在喉?”

她伸出手指,放在银时的胸口,直直穿了进去。

银时的乳头一片冰凉。

“三天内,如果不把你的○○给○○出去,就等着被你的○○○噎死吧。”

阴风怒号,彻底将银时吹清醒。他扶着墙,转身没命地跑,双腿发软,胸如擂鼓。呼吸之间,喉头突然一阵止不住的痒,他捂住嘴,猛地将什么东西喷在手心,那竟然是几片淡色的花瓣。一瞬间,他忘记恐惧,吃惊地回头,却发现女人惨白的脸正紧紧靠在自己肩头,从来都没有甩开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方狠狠锤烂审讯室的桌子。“你这什、什么……关键、键的地方完完完完汪全没听清嘛!”

他害怕了吧?神乐撇了新八一眼。

他害怕了(。新八在括号后加了个句号(。

“我害怕嘛!那个时候站都站不稳了谁还记得她说了什么!”银时痛苦地抱住头,“喂,警察先生,有个女鬼到处用妖术害人,赶紧把她抓住啊!”

“当当当然不能放过这条线索索……”土方颤抖着点上一根烟,“你,带上山崎,到发现女——那家伙的地方去一趟,指给他看。”

“什么意思,你不去吗?要抛下我吗?求你了陪我一起去吧,大家一起去就不怕了。”

“课间上厕所的女高中生吗你是?”

此时,短信提示音响了。是山崎发来的。

副长,在琦玉地区发现了之前被抢劫的那批钞票的消费记录,这几天要去乡下出差,报告稍后传真给您。——山崎

“这个时候出什么差……那总悟呢?”

短信音第二次响起。

在乡下发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温泉乡,水好清澈,特别安静。我和近藤老大在这边玩两天,你就自己加班到猝死吧土方先生。——总悟

“来吧土方君,阿银我不想一个人上路,就算掉进地狱也要拉个垫背的。”银时死死抓住他的袖子。

两人拉扯之际,神乐和新八自己打开审讯室的门。

“鬼有什么好怕的,让我看看她被打出来的屎是不是也是灵体。”神乐的指关节咔咔响。

“没用的成年人就在这里叽叽歪歪到死吧。”新八泛着反光,被戴着他的人类推了一下。

没用的成年人沉默片刻,跟了上去。



*
“女鬼小姐,您在家吗?”

“别看那个天然卷吊儿郎当的,如果他真的翘辫子了我们也很难做阿鲁。”

“欠了一屁股的房租,年终奖到现在都没发。”

“快三十的人了还看JUMP,每次垃圾分类都搞错。”

“一到大扫除就神秘失踪。”

“脚臭还爱穿靴子,内裤扔进洗衣机跟我的衣服一起洗。”

“小神乐,这么一说好像那家伙翘了更好呢。”

“啊,也对。”

“两个臭小鬼,只是单纯地想损我吧?”银时小声抱怨。“我明明也会自己洗内裤。”

“你干嘛一直躲我后面?”土方咬紧烟头小声问。

小巷狭窄,四个人排成一排。银时在最后面,缩起脑袋,把土方的肩膀当成御敌的碉堡。

“我认真思考过了,女鬼也是女的,你不是很有女人缘吗?如果她还生气的话,你就忽悠她一下……正所谓‘伸手不打二枚目‘。”

“不要在中文同人里直接加日文汉字,白痴。”

土方没再说什么。他们已经走到了废弃工地的铁质偏门,没多久前下过雨,地上看不出银时之前呕吐的位置。土方强忍着恐惧,扫视了周围黑暗的角落,并没看见什么鬼影。

“真的是在这里吗?小银不会带错路了吧?”

“不会有错。神乐,你吐一吐。”

“哈?”

“上一次女鬼是在我吐了之后才出现的,可能呕吐就是她的召唤仪式。”

“晚饭还没吃,有什么可吐的?都怪你到处惹祸我才吃不上烤肉,你这混蛋天然卷!”话音刚落,伞尖越过土方的肩,擦掉银时几根卷毛。

土方堪堪躲开神乐的攻击,他被夹在两人之间,无法抽身。

“别闹了!”

“谁要听你的!”身后人充耳不闻,拎着他的领子做盾牌。

“喂,刚才那句话不是我说的。”土方的声音微微颤抖。

“诶?”

神乐的攻击停了下来。四个人往银时身后看去,乳白色、半透明、教科书般的幽灵在原地飘着。

“你都在教嗦这个小女孩干些什么啊?果然是个死渣男,赶紧去死吧。”

“鬼啊啊啊啊啊——”

尽管鬼魂长得可以和吉原的日轮一比,土方和银时一点欣赏美女的心情都没有,推着神乐撞上试图逃跑的新八极速后退,但不知怎么地,乳白色的影子和银时之间就是拉不开距离,无论怎么跑都近在眼前。

“我还是处男,我不想死!”新八声嘶力竭。

“我不存在,我不存在,我不存在……”这回换土方躲到银时身后。

“感觉好像大学的试胆大会哦。”神乐开心地说。

人的恐惧积累到一定程度,会变成其它的感情爆发出来。银时退无可退,终于触底反弹。

“为什么我非死不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因为吐了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要不我给您上个坟扫个墓弥补一下,您看可以吗?”

“想得美。”

“不要嘛!求求您,给小的指条活路吧!”

随着鬼影靠近,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狼狈的主角团不由得绷紧身体。

“你其实有喜欢的人吧?”她问。

此话一出,土方、神乐和新八的眼神转移到银时身上,八卦的需求替代了恐惧。

“这家伙的话,的确有一个。”新八突然没了兴致。

“诶,有吗?”土方问。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银时加入闲聊。

“不就是结野主播(けつのァナ)吗?”神乐说。

“屁眼(ケツのぁな)?你喜欢屁眼?”土方大受震撼。“这都不算是个人吧?”

“是电视上微笑着报道天气的主播姐姐!”银时狠狠揍了他一下。“结野主播对我来说是精神的巧克力芭菲,要拱在神龛上的,虽然平时做做梦,但是真要和她结婚,还是会近乡情怯。新八,你应该明白这种心情吧?”

“这个……如果阿通愿意,我肯定不拒绝啦……”新八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

“阿八,太天真了,大明星凭什么看上你。”银时捂着嘴笑了,“对吧土方君?”

“作为曾经的阿通粉丝官方俱乐部竞争对手,我没资格笑他。”土方说,“不过就像十四说的那样,和偶像结婚的念头始终是不切实际。”

“喂,你们自己聊得开心,女鬼都插不进话。”

神乐往旁边挪了一下,给鬼影留出空位。女鬼的额头上冒出乳白色的汗,她犹豫着敛起衣服下摆,走到神乐和银时之间。因为害怕,银时和土方的身体歪向女鬼的另一边,如同秋日时节被成熟的穗子压倒的水稻。

“男生,你们在干嘛?”神乐气鼓鼓地说,“看到美女所以害羞了吗?”

女鬼脸上的白色加深了。双手不自觉地绞弄着乳白色的衣摆。

“那个,我不叫女鬼。我叫……裕子。”

“我叫神乐。哇吼——真的好像同学聚会哦!”

反观有些人,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里惊声尖叫。



*
凭借不凡的姿色,裕子曾经在吉原风光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久到她从未听说过凤仙的名字。

被卖进吉原,相当于人生的终结,从此看到的景色仿佛都围着张见世的栅栏。年轻的裕子早已忘记吉原之外的世界,她的心困在小小的牢笼里,脑子里只有成为花魁一个目的。成为了花魁,或许就能得到达官显贵的青睐,得以赎身;也可能继承自己所在的勾栏,做个老板娘,与其被人欺负,不如欺负人。

在她的时代,街上还看得到佩刀的武士和浪人。不知何时开始,游女之间流传起一个叫做权六的浪人的名字,据说此人常在桥边打劫,割断行人的头发卖了换钱。他武艺并不高强,只因为善于隐藏逃跑,所以一直没被抓住。有一天,权六花钱点了裕子,他不仅和裕子上床,还嘘寒问暖,与她相聊甚欢。她对自己的容貌极其自信,丝毫不怀疑权六的迷恋。为了见到自己,他不惜冒着风险犯罪。正是这份疯狂满足了裕子的自恋,进而转化为她对权六的爱。然而,经过好几个月的周旋,就在裕子以为权六终于要带她离开的时候,权六却请求裕子为他给花魁送信。他谎称裕子所在的茶屋的花魁是自己的姐妹,博得她的同情,又嘱咐她千万不能偷看或泄露信中的内容。

裕子就这样为权六送了半年信。为了这份感情,她逐渐疏于应酬,可是权六并不感念裕子的示好,对她越来越冷淡,经常忘记两人的约会。他不但没有听从裕子的劝告放弃打劫的生计,反而更加猖狂,开始伤人。

“到最后,他每次来见我,都是刚把信纸放下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愿多待……”说到这里,裕子捂住脸,“那个混账,写的全是些淫词浪语,什么姐妹兄弟,他和那个女人私通了大半年我才回过神!小神乐,我真是蠢得无可救药!臭男人全都去死吧!”

“太老实了,叫你不看就真的不看。我经常跟我们家小神乐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必须留个心眼。”银时谄媚地接过话头。

新八:“你不是男的吗?”

“严格来说我不完全算是个好东西——”

“那你果然还是去死吧。”裕子说。

“等等,但我从来没有对不起哪个女人。”银时顿了顿,“反正绝对不会是故意的……”

这是在越描越黑。到最后,裕子听不下去,猛得站了起来。三个男人被她的动作惊起,退到墙壁边瑟瑟发抖。

裕子的声音变得越发缥缈,回荡在小巷中:“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害人的凶灵,只是想推你一把,向喜欢的人传达心意。如果不及时告白,花瓣就会越来越多。”

“会死吗?”土方问。

“迟早的事。”

“也太不讲理了!”银时抱住脑袋,“我真的不知道谁那么幸运被我盯上了,你要我跟谁告白嘛?”

闻言,裕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弹弓,将一道白光射入他的胯下。在场的另外两个男性不由得捂住了下体。

“喂,你对我做了什么?”还好,小弟弟完好无损。

“帮你。有了这个工具,你看到喜欢的人就会起反应。”

“那不是单纯的耍流氓吗?”

没等银时说完,身下就传来一把冷冰冰的机械语音。

“8262594号心有灵犀探测器将持续为您服务,现在进入语音初始设置,请选择感兴趣的歌单,A昭和演歌套餐,B夹尼斯金曲串烧,C 子供向经典动画主题曲轮播……”

神乐:“小银,你的屁股变成卡拉OK机了诶。”

新八:“那我要选阿通的歌。”

“那我点哆啦A梦主题曲——才怪!保住了小弟弟但是屁股遭大殃,怎么回事啊!”

语音系统从A套餐报到Z,再从AA报到ZZ,万事屋们为了歌单选择吵成一团,两个小孩凑到银时的屁股后面,向语音系统乱下指令,追着他跑的样子就像乱认妈妈的雏鸟缠着路上偶遇的猫。

慌乱中,裕子的身影逐渐淡去。

土方叫住了她。

“请稍等,有件事要问你。除了那家伙,你还对其他人下过吐花的诅咒吗?”

“那是当然。”裕子缓缓转过身。

“还记得这个男人吗?”土方掏出手机,将先前发现的死者的照片展示给裕子。

不过,裕子好脾气的配合也就到此为止。土方的盘问让她感到冒犯,她不置可否,轻飘飘地笑了。

“我不是恶灵,没有取人性命的爱好。只要稍微坦诚一点就能免除吐花之苦,这不是很简单吗?死鸭子嘴硬、自欺欺人的家伙,就算丢了性命,也不是我的错……”

“这算是承认了吗?这个男人也是被你诅咒至死?”

“谁知道呢……”

土方的刀刚拔出一半,裕子便已消失。头顶的霓虹灯在刀刃上闪烁。他讨了个没趣,刀身缓缓落回鞘中。不知不觉间,身后吵闹的声音消停大半。神乐纤细的肩膀支撑着银时,新八笨拙地为他拍背,8262594号心有灵犀探测器还在滋儿哇乱叫,放着跑调的音乐。

脚边散了一地的花瓣。



*
完蛋了,这次真的完蛋了,要说有多完蛋,总之就是完蛋了,那个啊,就是那个啊,超级完蛋的,真的超完蛋的,完蛋得不要不要的,完蛋它妈给完蛋开门完蛋到家了的那种完蛋……yue——

这是第二天清晨,万事屋的客厅。吐花的症状只增不减,睡着睡着就会被呛醒,银时只好抱一只塑料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晨光熹微时,桶子里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花瓣。

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放眼整个江户,恐怕不会有人比他死得更蹊跷。到了三途川,在摆渡船上,和同船的其他死鬼聊起天,别的鬼问起自己是怎么死的时候,要怎么回答好呢?

‘啊,某天晚上喝太醉了,不小心在野鬼的坟上呕吐,被那只鬼诅咒,不向喜欢的人告白喉咙里就会不断产生花瓣,本来是告个白就能解决的事情,但是阿银性格有点问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欢谁,最后被花瓣堵得喘不过气,窒息而死。‘

“这种话怎么说的出口嘛?太逊了,绝对会遭到阴间霸凌的……yue——”

平日里这个时候的万事屋安安静静,大家都在睡懒觉。但今天却早早传来开门声。新八无精打采地向银时打招呼,敲了敲神乐的房门。神乐没有赖床,利落地洗漱换衣服,很快就收拾整齐,反而是银时被两个孩子催促着穿好衣服,抹了把脸出门。

“要去哪里?”

“那还用说,这种情况下,只能一个个试过去。”神乐打了个呵欠。

“所以,我们要去的是女人最多的地方。”新八说。

吉原。

这片街道彻夜通明,早上正是人们休憩的时刻,日轮的茶屋才刚刚开业,就迎来了几位熟客。听了新八的解释,她和晴太热情地邀请万事屋留下。

“月咏还在巡逻,请稍等片刻。”

“为什么要等她?”银时无奈地说,乖乖坐到椅子上。肺里憋闷的感觉让他喘不过气,但他十分注意,没让人看出来。

“这话说的,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对月咏是什么感觉吗?如果喜欢的人是她,那就太好了。”

“饶了我吧,我怕死她了。”他不着痕迹地把几片花瓣兜进袖子里。

“是吗,我有这么吓人?”

“月咏姐!”

月咏大概得到了风声,回来得比平时早。晴太兴冲冲地把她摁到银时身边坐下,什么也不解释,只是要银时好好看看她。两人尴尬地对视十几秒,终于,月咏涨红了脸,把银时一拳揍到墙上。两条鼻血挂在银时的鼻子下面。

“我就知道,哪有这么容易。”他把自己从墙上抠下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月咏耳尖的红色还未消散,在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后,脸红之余,一丝失落无法掩藏地爬上她的眉心。日轮最看不得月咏忍住难过的样子,抄起手边的酒瓶。银时刚擦去鼻血,就发现日轮正用力敲打他的屁股。

“我怎么不知道你开了SM风俗店?喂,我是来求你们救命的,不是来丧命的!”

“这个卡拉OK机坏了,敲一敲就能修好。”

“我的屁股不是卡拉OK机!”

日轮追着银时,晴太扒在他身上阻止他逃跑,新八和神乐跟在后面求情,月咏的劝阻淹没在一群人的吵闹声中。

银时屁股里的探测系统前一天晚上还和新八神乐聊得愉快,现在哑然无声,日轮再怎么不愿意,也只好放下酒瓶,给他们倒茶喝。大家围在一块,早晨的阳光晒了进来,除了银时偶尔捂住口鼻,画面相当美好。日轮和月咏年纪不大,两人都没听说过权六或者裕子的名字,但答应帮银时问问。

临走前,月咏忘了刚才的尴尬,叫住了银时:“你不会有事吧?”

银时摆摆手,并没有回头。



*
吉原虽然女人多,银时认识的却没几个,之所以听两个孩子的话去见日轮,主要还是为了探听裕子的过去。她的自叙略去了太多关键。

正当银时开动毛茸茸的小脑袋,他的身体突然被人抱上了天。说实在的,这种类型的绑架只有一开始能吓到他,现在已经见怪不怪。果然,一抬头就看到猿飞菖蒲的脸。

“限你三秒内放下我,否则插烂你的鼻孔。”

“来吧阿银!把我全身的孔都插烂——噗哦!”

新八和神乐很快跑到他们摔下来的地方,此时银时正用小猿的围巾擦干净食指和中指。摔的那一下,小猿的眼镜飞了出去,所以她并没发现自己正在对一根电线杆说话。

“我刚才在月月那里都听到了哦,阿银,不要顾虑,都冲我来吧!只要能治好阿银的屁股,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根本什么都没听清吧?”神乐说。

“诶?难道阿银不是中了天下至毒的春药,不和女人连续交合三天三夜,屁股就会腐烂脱落吗?”

“那只是你的幻想而已吧!”新八红着脸吼道。

“你都在我家小孩面前说些什么……再见,我还赶着去见我的‘ 真命天女’呢。”

“等一下!”

小猿扑进男人怀里,面颊绯红:“阿银,我研究过各种漫画,花吐症是要两情相悦才能治愈的病。即使只是为了治病,喜欢我这么短短一天,我也心满意足了,请你考虑一下我……”

“那个,小姐,我不是阿银。”

猿飞戴上眼镜,发现自己正埋在一个有妇之夫的怀里,他的老婆就在一旁,怒发冲冠的同时泫然欲泣。万事屋三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

这种小挫折是无法打倒猿飞的。她不死心,跳到银时跟前重复了一遍。

“小猿小姐误会了。阿银没得花吐症。他的情况不太一样,只要对他喜欢的人告个白就能好起来。”

“而且一旦看到喜欢的人,屁股就会唱歌。所以你不能蒙混过关。”说到这,神乐灵光一现,“啊呀,小银,你今天一整天都不敢看我,难不成是,对我——哇!”

神乐摸着头上的大包,两眼泪汪汪。

“谁会对你这种小屁孩感兴趣。——对抖M女忍者也没兴趣。换身护士服再来面试吧。”他揣着袖子,走自己的路。“难道真的是结野主播?不会吧,我还真是个长情的男人呢,咳咳……”

银时并非完全无视猿飞。他可是很认真地在自救,见了熟人都会仔细盯一会儿。但是屁股里的卡拉OK机静悄悄的,比夜半三更深山里的古寺还安静。就算他是个抖S,也不想看到平时没心没肺开黄腔的小猿脸上露出失落的眼神。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半分钟后,小猿的失落被杀意取代。

“好,那就让我看看到底是谁能唤醒阿银的屁股。”强大的杀气挥动着围巾,“阿银的屁股和卡拉OK机都由我来守护!”

“你只是想说‘屁股’这个词吧!”

“不,是‘阿银的屁股’。”

银时终于听不下去,拔腿狂奔。



*
“这就是你在克莉丝汀面前作出‘结野主播,请让我的屁眼唱歌’这种变态发言的理由?”

“不敢有半句谎言,兄长大人。”

“谁是你兄长大人!”

面对陷入暴怒状态的晴明,神乐和新八夹紧看不见的尾巴,乖乖端坐。在会客室中央,银时被迫趴跪在地,屁股高高翘起,里面插了一根竖笛,随着他的动作还在喑哑作响。很明显,这是晴明的杰作。虽然银时的屁股在过去插入过各种离谱的东西,但是用屁眼吹竖笛也太惨不忍睹了。原本一路缠着他们到结野寮门口的小猿,在见识到晴明的怒火后,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既然如此,请不要太苛责他。银时先生想必是在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结野克莉丝汀一把拔出竖笛,随着她的动作,竖笛和银时都发出可怕的哀鸣,大量花瓣从他上面的嘴喷了出来。

结野主播果然还是在生气吧?新八想。

“这种事情一开始就该来找我,好端端的说什么让人误会的话?”晴明说。

“诶?”银时抬起头,“恕我直言,我对您犹如对亲生兄长般敬重,绝对没有非分之x——”

“不是那个意思!”晴明又要动手,被新八和神乐合力阻止。“你忘了我是江户最好的阴阳师吗?阴灵作祟之事,除了我还有谁更能帮到你?”

“对哦!小银有救了!”

“都怪原作者给漫画加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设定,差点忘记阴阳师的专业范围了。阿银……”

“你打算怎么帮我?”不像两个孩子那样兴奋,银时小心翼翼地挨着软垫子坐下,显得有些冷淡。

“阴灵造成的异象将灵体祛除后就能消失。看在你于结野家有恩的份上,我可以帮你祛除恶灵。免费服务,仅此一次。”

然而,看自家老板兴趣寥寥的样子,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大概理解了他的心思。

“不必了,这个人情你还是欠着吧,指不定什么时候跟你讨回来。”银时拍掉落在腿上的花瓣,“比起除灵,你有没有那种能让鬼魂老实听话的道具,法器啊或者符纸之类的,我能用就行。”

“您又要胡来吗?”克莉丝汀问,“阴灵的诅咒如果放着不管,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结野主播是在担心我吗?这一趟总算是没白跑。”银时满脸惊喜。

克莉丝汀还没来及说什么,她的哥哥就拉过银时的手,在他指尖刺了一下。血珠渗出伤口。晴明用银时的血画了个符,并附上自己的法力。要用的时候,咬破手指,在符咒中间画上一道血迹,就能补全咒文。

“放血大优惠。拿到了就赶紧滚吧。”晴明说。

“到底是放谁的血啊……”银时嘟嘟囔囔地把符咒收进袖子。

结果,探测器对结野主播也毫无反应。最有希望的候选人遭到淘汰。

神乐踢了踢银时的屁股:“这玩意儿该不会真的坏了吧?”

“喂!人的肛门就像阳光下的七彩泡沫,很脆弱的!”

万事屋由晴明的式神护送着出了门。克莉丝汀望着他们的背影,再也忍不住担忧的神情。
“这样放着不管真的好吗?”她问。

晴明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克莉丝汀,对我们的恩人再多一点信心吧。”



*
早上起得早,白天就会长。新八觉得这一天不是一般的长。他们在江户城内转悠,到处拜访有过来往的女性,可是阿银的屁股就是不争气,始终没有动静:铁子,地球防卫基地的老板娘,灭火队的辰巳,路边纸箱里的MADAO,拉面店的几松,池田家的朝右卫门,西乡店里如花似玉的姐妹们,自动售贩机下捡钱的MADAO,城堡里的澄夜公主和警视厅厅长信女,睡懒觉的巫女姐妹,帮登势老板娘跑腿的小玉,开演唱会的阿通(探测器依旧安静,新八狠狠松了口气),演唱会散会后乘机在人群中派发成人店名片的MADAO……

“怎么又是你啊————!”

万事屋使出了【三人合体旋风大腿踢】。

长谷川泰三:【墨镜】脱落。

“为什么踢我?叔叔我只是努力地生活而已,这样也有错吗?”长谷川捡起墨镜,委屈地捂着脸。

“我们现在在干正事呢,不快点的话小银就危在旦夕了!”

“啊,我听说了,阿银周街转了一天,想找个可以交配的……”

“你都听说了些什么!”银时打断,“你说,你知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

“这是什么,‘关于阿银的小知识点一百问’吗?漫画里好像没讲过?”

“那个猩猩哪里知道我喜欢谁。你没事就跟着我鬼混,你肯定知道吧,啊?快点说!”

一大早睡眠不足,到处被人殴打,咳了一天的花,嗓子都哑了,银时的烦躁已经积累到无法忍耐的地步,他狠狠揪住长谷川的领子摇来晃去。

“我记得阿银你喜欢护士来着。”

“谁问你我的性癖!”不过,银时因此得到了一点灵感,“要不这样,我租个扩音喇叭,向全江户的适龄女性告白,总该中一个吧?”

“阿银,求你别。”新八一阵恐慌。

“小银已经走投无路,要变成到处发情的野兽了阿鲁!”

“向全江户的女性告白——你这是要选妃吗,包皮垢武士?”

一把温柔却暗藏愤怒的曼妙嗓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是阿妙和送她上班的九兵卫,以及躲在电线杆后面保护九兵卫的东城步。

新八犹豫两秒,牵着自己姐姐的手跑到银时跟前,迅速解释了一通。阿妙对此很豁达。她说,反正被告白又不会少一块肉,到处发情的包皮垢武士单恋她一辈子也蛮好。但是,在九兵卫和新八戒备的眼神中,探测器依旧保持沉默。这么看来,阿妙和九兵卫都不是心动嘉宾。

“凭什么?我无与伦比的美貌还不足以让你动心吗?是这个意思吗混账?”

愤怒之下,阿妙捏住银时的半边屁股,像调音量似的左右旋动。

“痛!痛痛痛痛痛!屁股要掉了!知道了,我唱,我唱给你听还不行吗?好き好き好き好き好き好き,爱してる——(Voice:不好好唱歌的智和)”

“阿妙小姐无与伦比的美貌和善良包容的美德早就令我心动不已,论喜欢,这家伙绝对比不过我近藤勋。”

“你那只眼看到她有善良包容的美德啊——痛!”

阿妙调大【手上的力气】。

银时:【屁股】掉落(几乎)

麻烦的人又增加了。近藤勋和冲田总悟一身休闲打扮,提着几袋温泉馒头之类的土产出现在黄昏的街头。近藤的出现不仅没帮到银时,反而让阿妙更加不爽,她一个猛劲提起银时的屁股,把他当做暗器扔向近藤,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一块,飞出十几米远。冲田眼明手快地抢过近藤手上的袋子,救下了温泉馒头。

“近藤老大,你没事吧?”

冲田跑上前确认两人性命无恙,才发现土方出现在街角,正处于暴怒的边缘,他收到风,知道两人回到江户了,就等着逮他们回去工作。

“总悟,近藤老大,土产交给我,你们快点回去换队服。案子总算有点眉目了,接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经历了一天的奔波和花瓣的堵塞,银时眼前一片发黑,喘不上气,嘴里无法抑制地咳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多的花瓣。近藤叫了他好几遍,见他动弹不得,只好拎起他后颈的衣服把人掀开。

好き好き好き好き好き好き,爱してる……

清脆的童声响彻街道。从银时的下半身不断传来《聪明的一休》的主题曲。

“老板,你买手机了?铃声的口味好复古。”冲田问。

空知○秋,你是不是把我的版权卖给哪个抖S还债了——这是银时昏过去之前想的最后一件事。



*
意识已经回到了银时的体内,但他一点也不想醒来。昏迷之前发生的种种还清清楚楚地印在他的脑子里。他被阿妙扔到近藤身上,抬头看到来抓人的土方,几乎是下意识地,紧张了一天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下,而下身的音乐就是在那个时候响起的。

虽然去了阴间之后跟其他鬼交流的死因或许会变为“绝对不想跟某个傻逼告白所以把自己活活憋死”,但是遭到阴间霸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未来一片灰暗,眼前也一片灰暗。只要动一动眼球,眼前就会出现雪花一样的白色斑点。才刚醒来,胸口立刻有了反应。花瓣争相恐后地涌出喉口。他的被褥旁坐着一个人,用布块接过了吐出来的东西。银时抬眼,看见满脸歉疚的阿妙。在自己意识到之前,一阵失望的情绪便涌了上来,再次变成胸腔内的瘙痒,人的情感真是难以捉摸。

“抱歉,阿银。”她轻声说,“你感觉怎样?”

“你那点力气还杀不死我。”

“太好了。”

阿妙轻手轻脚地起身,把银时身旁的花瓣拢了拢,包在布里拿了出去。这些都是他昏迷的时候咳出来的。

临走前,阿妙留下一句话:“你先别睡,土方先生有事跟你说。”

银时深深叹了口气,心里直打鼓。还有什么比在一群熟人面前出柜更糟糕的吗?那大概就是跟自己的单方面出柜对象独处吧?

脚步声停在房门口,土方没有进来,隔着门坐下了,布料摩擦的声音格外分明。短暂的沉默让银时无端紧张,被褥里好像又有动静,他忙不迭抓过枕头塞到屁股下防止声音泄露。虽然大概已经泄露得底裤都不剩了,但他还要面子啊。

“你的事情,我们大致清楚了。”门那边传来土方的声音。

没错,花了一天时间让所有人听说他的屁股见到喜欢的人会唱歌,这下子他们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见银时保持沉默,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无论如何,我这边明天之内一定会给你个交代,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

“知道了……”

“放心吧,你好歹是真选组的恩人,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完,脚步声响起。客厅传来刻意控制音量的交谈。玄关的门开了又关,似乎有好几拨人来了又走。

幸好平日里行善积德了啊。银时感叹道。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顶着,他咳了咳,却没咳出花瓣。

问题是,他真的说得出口吗?一想到土方的脸,银时就头痛。他仍旧心存侥幸:或许告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为了救命的缓兵之计,就算他对土方大喊I LOVE YOU,也不会有人当真,他们的关系不会有任何改变,仍旧像往常一样偶尔碰面了一起喝个酒、吃个饭,之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再说了,他自己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土方,说不定其实是屁股里的探测器出毛病了。

“小哥,在内心OS还继续傲娇的人是不会得到幸福的。我绝对没搞错。”

银时猛得睁开眼。他拉起被子,确认声音是从下身传来的。

屁股在说话。

“谁傲娇了?”银时压低声音,“一定——咳咳,一定是你搞错了,为什么该响的时候不响,不该响的时候瞎逼逼?”

“这个么,不如问问你自己的心。”

“好严厉!明明只是个屁股里的人工智能却这么嚣张!”

“小哥,我也算阅屁股无数,像你这么傲娇的属实少见。说实话,我差点就被你骗过去了。没有喜欢的人?开什么玩笑。这不是有吗?而且是个难得的帅哥哦,眼光很高哦。”

“你给我闭嘴!咳咳——闭嘴!”

“听我一句劝:对自己坦诚的人,生活也会对他坦诚。”

“吵死了,这破玩意儿到底录入了多少心灵鸡汤!”

房门突然响了一下,很快被人轻轻关上。门后面,新八自己尚且带着哭腔,却仍旧坚强地安慰着神乐:

“没事的,阿银一定会好起来……”

“呜呦呦呦……小银已经开始跟自己的下半身对话了,这孩子是憋了多久?为什么我们没有早点发现。”

这就是社会性完全死亡吧?

银时痛苦地抓住了头发,祈求自己能昏迷过去。然而,一旦从昏迷中清醒,想再入睡就难了。思绪纷乱不堪,闪过脑海。一会儿想起裕子尚未揭晓的过去,一会儿想起她和土方所说的吐花致死的案件是否有所关联,想到土方,又开始为明天而不安,简直像高考前夜的应届生,想到高考就联想到自己的人生,就算吐花症状消失了,他的人生又该怎么办呢,从此就要背负着单恋loser的人设活下去吗?那种事情不要啊。

连续两晚糟糕的睡眠让银时精神萎靡。早上,新八十分体贴的敲了敲他的房门,询问他是否想起床,早饭已经做好,放在厨房,随时都能端上来。神乐默默递进来一盒醋昆布。就连定春都汪了两声,把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他手边表示慰问。

太温柔了。这个时候温柔以待还不如一拳把他揍晕。

银时机械地换好衣服,不知不觉间把外面的和服穿得整整齐齐。陡然一想,这样是不是太刻意了?于是他调整为原来的穿法。他才不想被人认为是在特地改变形象呢。

早饭吃到一半,门铃响起。三人一狗不约而同地震了震。

“小神乐,该带定春去散步了吧?”新八僵硬地说。

“哦!走吧定春。”

“汪!”

孩子们带着狗狗出了门,走经过门口时,似乎跟什么人打了声招呼。光是听见神乐和新八打招呼的声音,银时的手脚就已经软了。站起来的那一刻,他的脚仿佛加了哈哈镜特效,飘得像深水海带。

那个人一直站在门口,似乎因为没有得到主人的应允就不敢进门。在这种地方一本正经还真是很有他的特色。

银时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过去。只见来人穿着棕色牛津皮鞋,一身白西装配深色衬衫、银灰色领带,胸前口袋还插了一朵花。

“你来啦?这还真是出人意料,没想到你竟然对我抱有这种心思。怎么说呢?毕竟是我这么优秀的男人,而且银时你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得到你的青睐,是我的荣幸。有什么想说的,我都会听着。但是,在那之前,有件事你必须明白。”

真选组局长近藤勋中气十足:“我的心早就是阿妙小姐的俘虏了!请不要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希——哇啊!”

“为什么会是你啊——!”把我刚才浪费的表情还给我!

冲田淡定地望着近藤被银时揍飞出去的身影,并没有要接住自家大将的意思。刚才银时的注意力全都在一身白西装的近藤那里,回过神才发现冲田还在门口。银时呆呆地和他对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我记得老板的屁股唱卡拉OK的时候,周围只有我、近藤老大和土方先生对吧?”冲田伸出三根手指,一根根地数:“既然不是近藤老大,现在我就在你面前,探测器却安安静静,那就是说……”

“冲、冲田君?”

“哎呀,老板,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嘛,”冲田笑了,“会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反派。”

花瓣的瀑布从银时的嘴和鼻子喷了出来。



*
即使是熟知真选组副长办案效率的队员,也不禁感慨这次的案件破得太快了。从发现尸体开始算,到集结出队也就两天不到的时间。

见过裕子后,土方暂时放弃了女鬼的诅咒这条线索,通过人脸识别系统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恰巧此人正是山崎调查的钞票抢劫案的其中一个从犯,两边走访,拼凑出此人案发前大致的活动轨迹。

他原本是乡下的一个小混混,曾经交过一个女朋友。那女孩去往江户工作后,两人逐渐断了联系。死者在朋友的介绍下加入了江户的黑帮参与抢劫,得手后分头逃走,根据所有能查到的监控,此人生前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位于江户郊区的城内最大的香精制造厂。

每天有大量的芳香原料被送进这间工厂进行处理,其中当然包括花瓣。据乡下的熟人说,死者的女朋友就是去了这间工厂工作。土方调出了工厂的职员名单,却并没有在上面看到那个女孩的名字。他敏感地列出职工的基础信息,发现里面连一个三十岁以下的年轻女性都没有,如同断了层,这在江户的工厂是很少见的,因为年轻女性通常是工厂最喜欢的廉价劳动力。

他打着例行搜查的旗号,带着几个队员到工厂视察了一轮,暗自记住建筑内的空间结构,随即便收队回去。而后再派人时刻监视周边,看他是否成功地把‘蛇’从草丛里打出来。

土方上街堵截近藤和冲田之前,已经把监视香精工厂的人选和换班时间都安排好了,一切进行顺利。工作告一段落后,万事屋老板又从后脑勺跳了出来。脑子里好像有一只卷卷毛的牵线木偶在太阳穴之间蹦来蹦去。他安慰自己,那家伙人缘好,说不定已经告白成功,跟他喜欢的人去冷饮店互喂芭菲了。

然而,只要牵扯到坂田银时,事情总是会往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

银时并不知道,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来,屁股里的卡拉OK机是在他被阿妙扔到近藤身上之后才有反应的,因此,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全都以为他的暗恋对象是近藤勋。还好银时昏了过去,否则他要面对的会是街道上地狱一般的沉默以及阿妙送他们的那句‘祝大猩猩和包皮垢百年好合’。为此,土方和冲田劝了好长时间,才说服近藤第二天去万事屋一趟。

“我完全是为了道义才这么做!十四,你一定要跟阿妙小姐解释清楚!”临出门前,近藤反复交代。

“土方先生,以防万一,我还是跟近藤老大一起去吧。”冲田说。

“不可以。只想看热闹的家伙给我在屯所待机。”

说完,土方的面前已经一个人也不剩。

他自认倒霉,回到屯所整理抢劫案和吐花致死案的文书。各项文件铺满地板,土方熟练地将它们分门别类。这种稍微动脑的工作可以让人恢复平静。反正近藤先生满脑子只有一个志村妙,那个天然卷单向告白就能痊愈,不需要任何回应,没什么可担心的。

担心什么?他愣了愣,没允许自己往下细想。

那两人出门后,土方接到一通电话,是总悟打来的。

“喂,那个天然卷什么情况?”

“土方先生,你真是个大白痴。”

“啊?”

“看样子我们都误会了,老板喜欢的人不是近藤老大,他还把我们的大将扔出去了,好过分啊。”

“你这语气一点听不出你觉得他过分……快去把我们大将捡回来。”一瞬间,土方察觉到不对劲,“等等,那究竟是……”

“哦,你是说老板喜欢的人吗?很简单啦,你猜不出吗?果然是白痴。”

土方心口如同挨了屁怒吕一拳似的狠狠跳动。《聪明的一休》主题曲响起时,周围只有三个人,如果排除了一个,那么几率就是对半分。他不自觉地正襟危坐,挺直了腰板。

“难道说……”

这时,他听到手机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给我挂了!挂了!”

“老板、别闹,手机要掉了——土方先生,如果三秒内你还想不出来,我就要说答案了哦。”

“少卖关子,爱说不说!”

“一、二——”

电话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尖叫:“我知道了!我叫还不行吗,主人!吉娃娃主人!”听起来还有点耳熟。

“总悟,你又在祸害谁?”

“没有啊,我只是跟刚认养的狗狗在散步。你听到的是狗叫吧?”这一次更夸张,听筒传来的是锁链叮当的声音。

“闲的没事干就跟近藤老大回来待机!”土方故作自然地接上,“然后呢,你还没告诉我答案。”

“哦,老板的心上人?”总悟拖着调,自满自得地说,“还能有谁,当然是我——真选组第一美少年——冲田总悟。”

“你——等——诶?你?那个万事屋?确认?没搞错?”

“不然还能看上你吗,土方先生?看来您不仅白痴,还自恋啊。你说是不是啊,小银?”

“小银?”

土方的耳朵都要掉了。最可怕的是,总悟把话筒放到另一个人嘴边,听筒里传来万事屋熟悉的音色。

银时:“汪。”

“你看,连我的狗都认同。”

“总悟——!”土方彻底坐不住,从地上爬了起来。“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啊——这才过了1792个字。”

“诶,但是跟人告白不就是‘我想做你的狗’的意思吗?”听起来,总悟狠狠地扯了一把锁链,“我只是实现老板的心愿,帮他治病而已。”

“谁教你的,这孩子从哪里学的?不行,听不下去了。你们现在在那里?”

“糟糕,小银要尿尿。不跟你说了,我一会儿就回去。”

“喂总悟——”

土方才走出房门没几步,电话就挂断了。“嘟——嘟——”的忙音在他耳中无限回荡,震惊的情绪也在脑中经久不散。万事屋不可能不了解总悟的本质,没理由被他无害的外表骗到。还是说那家伙就喜欢乖巧的年下抖S?无论如何,他决定出趟门。就算不是为了总悟,也得去把他们的局长找回来,免得他又跑去哪家恐怖分子的工厂制造Just away。

铁之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及时从檐廊的尽头冒出来。

“阿铁,备车!”

“不愧是副长,居然未卜先知……”

“啊?”

“刚才原田队长报告,香精工厂那边有动静,问您是否出队。我这就转告他。”铁之助气还没喘匀,撑着膝盖说完,就跑去给土方备车了。

事到如今,土方再也找不到说出“我只是想阻止冲田队长把万事屋老板做成自己的狗”这句话的时机。



*
“我好像看到了猥亵物……”

月咏扶住嘴边的烟管,免得它因为自己目瞪口呆而掉到地上。

她本来是去找银时传话的,路上却看到不得了的东西。在吉原的街头看见不奇怪,可这里是歌舞伎町,而且一旦牵扯到坂田银时,空气就有点焦灼了。

街边的电线杆下,真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悟牵着狗链,狗链的另一头是银时脖子上的项圈。银时瑟缩着跪在电线杆旁。曾经亲眼目睹他血战凤仙的月咏,此时也不禁觉得他可怜。然而冲田不为所动,摇晃着锁链对他冷言冷语。月咏是个懂得体贴的女人,转念一想,万一银时是付费给人做狗的,上去阻止岂不坏人好事吗?

“老板,你不是说要上厕所吗?赶紧上啊。”

“我、我要去人类的厕所……”

“别娇气了,其它狗狗都是在电线杆下面解决的,只有老板非要去厕所。”

“你够了臭小鬼!等我好了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啊,月月,救命!”

听到银时的叫法,尽管这男人现在狼狈不堪,月咏的脸上还是有些发热。

“你究竟在干什么?大白天的这么不检点……”

“你以为我想吗?——唔!”

冲田抽起锁链,项圈紧紧勒住了银时的脖子。随着他的咳嗽,花瓣扑簌扑簌地喷了出来。

“不尿的话就回去咯。再磨蹭下去,土方先生真的要扣工资了。”

“喂,你没见他不愿意吗?”

大概是职业病犯了,苦无滑出月咏的指尖,搭上总悟的脖子,即便如此,他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

“不愿意?怎么可能,我可是老板的心仪之人,所以做我的狗也很开心,对吧?”

“真的?”

她对冲田说的一个字都不信,但银时并未反驳,只是反向扯住锁链,假装说不出话,糊弄过去了。月咏知道他又犯了打碎牙往肚里吞的毛病,因为不被信任而有些恼火。

“是我不解风情,抱歉。我只是来传个话,说完就走。”

“别、别走——”

冲田变本加厉地绞住银时的脖子,然而月咏懒得再管,别过头抽起烟。

“我问过吉原的老人,翻了以前留下来的文书,并没有叫裕子的游女,但是的确曾有一个叫权六的男人,他做买卖发财之后,赎走了稻本楼的紫树花魁和一个叫‘小友’的侍女,不知道和你说的裕子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之后呢,”银时扒拉开嘴边的铁链和花瓣,“她们被权六带走之后?”

“猜到了你要问这个。我顺着权六查下去,找到一个很有趣的人:井深权兵卫。他是现在芝倩堂最大的供应商的创始人,但是在所有公开的资料中,根本见不到紫树和那个侍女的存在。确切地说,井深的财运是从紫树被赎身之后才开始的。在那之后,两个女人就像消失一般,再也没留下任何记录。”

“这不是很奇怪吗?”总悟拧着银时的头说。

“花魁也不过是游女的一种,即使赎身了,照样被人看不起,更何况是在没有百华的时代。”月咏吐出一口烟,“井深发家了之后就娶了另一个财阀的女儿,从那之后直到现在,井深家的讣告里都没有出现过紫树的艺名或本名。”

“死了,要死了!”银时拍打着总悟的手臂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们两个估计离开吉原后不久便遭遇不测了。不过,就算查出这些,你又打算怎么办呢?权六早就死了,你还能为裕子做什么?”

没等银时找到机会回答,神乐和新八散步回来了。他们不忍心目睹银时对近藤告白的场景,在歌舞伎町逛了一上午,定春是唯一一个对此感到高兴的生物。撞见冲田和银时缠斗不止的画面时,两个孩子和一只狗狗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

“冲田先生你在干什么?”

“给我放开他你个抖S混蛋!”

“汪!”

定春的狗狗头槌和神乐的机关枪扫射令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几人一狗打成一团。等月咏终于从人堆里脱身,冲田已经被锁链五花大绑,项圈套在新八脖子上,神乐坐在新八背上、脚踩冲田,狂暴得犹如月圆之夜的悟空。

“一会儿大猩猩一会儿抖S,这算什么,人兽乱交party吗?妈妈不记得有教出过你这么淫荡的儿子!小银?”

“阿银,你要带定春去哪里?”

“快拦住他中国娘,老板又要跑了。就算绑也得把他绑回真选组。”冲田推开神乐,从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坐到了马路牙子边。神乐把新八拽上车,冲田一个油门飞了出去。

银时骑着定春逃跑被三个年轻人追击也就一瞬间的事,留下月咏和出租车司机面面相觑。
月咏叹了口气,切换到销售模式,对司机说:“反正条子会赔偿,要不要去吉原消费一下?”



*
给总悟发完短信,告知了行动的最新进展,土方把手机放回兜里,下达了出击命令。

正如原田吐槽的,‘谁会在大中午干违法勾当’。大概是以为没人能料到他们会在大白天行动,香精厂从早上就开始将一桶桶工业残渣通过货车运走,乍一看只是正常的生产行为,但原田作为真选组的老油条很快就察觉到不对,无论是掺杂着天人的搬运工之间诡异的气氛,还是他们脸上那种鬼鬼祟祟的表情,都让原田怀疑他们搬运的不仅仅是普通的生产残渣。

原田,如果里面真的只有废料,我和你都会被松平叔做成废料,你明白吗?

副长,比起废料,我比较想被做成可乐饼。

那不就是什么都没明白吗?

“真选组例行搜查,放下你们手里的东西!”

不出所料,天人的势力也参与其中。所幸他们在现场并没有准备太多武器,不消片刻便败下阵,挨着墙边排排蹲,一个个接受身份登记。部分队员负责带人回局子,土方则留了下来检查证物。拨开表面的残渣,每一个木桶里都挖出至少两个处于昏迷状态的女人,她们脸上戴着氧气面罩,以免呛进碎屑。这发现让队员们恶心不已。

“人口买卖吗?”原田感到费解,“这么大的企业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谁知道……跟我去里面看看。”

和企业的巨额利润相比,贩卖人口带来的收益不值一提。因此土方猜测这些女人并不是商品,更可能是被送去贿赂地球或宇宙中有权有势的人物,给集团的生意带来便利。尽管现在人赃并获,他还需要切实的证据,否则真正牵涉其中的势力一定会找个替罪羊,然后脱罪脱得一干二净。

工厂的流水线还在运作,工人们却已经乱作一团,紧紧靠在一起。土方把办公区域搜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可疑的文书,只好让专攻IT的队员搜索电脑里的数据。在此期间,他审讯了几个工人,然而这些人只是来打工的社畜,对上司的阴谋一无所知。

土方换了个思路,转而问:“工厂里有没有不被允许靠近的地方,或者被禁止做的行为?”

这回问到了点子上。每个工人上岗前都接受过培训,其中有一条是不允许靠近一号仓库。那是整个工厂里年纪最大的建筑,在公司刚成立的时候就砌成了。仓库外墙壁斑驳,窗户碎得差不多,用木板和胶布草草修补过,由于断了电,从外面看去只有一片漆黑。最重要的是,建筑的大门贴满符咒,用重重铁锁封住,散发着灵异事件的味道。这就让土方犯难了。

“喂,你们谁,出一个人陪我进去。”

工人们集体后退。

“不要,听说里面有脏东西。”“我还有老婆小孩。”“我还有游戏没通关。”“我怕鬼。”

“那就十队,证件号尾号单数的跟上。”

我也怕鬼!但是作为真选组的副长,前面耍了那么久的帅,土方没法直说。他一边砍断锁链和门栓,一边在心里抱怨那群平时卖弄男子气概、现在一个藏在另一个身后、像玩老鹰抓小鸡那样列成一列缓缓挪动的队员。仓库里的采光不是一般的差,需要用上探照灯。灯光穿透黑暗,只能照亮有限的范围。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灰,灰里埋着各种垃圾废弃物,根本无从下脚。即便如此,人民警察还是硬着头皮,在雪一般的灰尘上走来走去,咳嗽声此起彼伏。这里显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废弃仓库,土方甚至怀疑工人们之所以不敢靠近根本不是工厂要求的,只是因为被流传的怪谈吓到了。

“应该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收队。”

“副长害怕了吗?”有队员小声问。由于空间宽阔,再小的声音都被放大了。

“谁害怕了。”土方僵硬地走了两步,“这不是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来过这里了吗?我去看看IT部的人有没有发现——啊。”

土方刚踏出去的右脚下传来断裂的声音。灰尘掩盖了地板上一道通往地下的木门,经过多年蛀蚀,木材早已脆弱不堪,随便一踩便分崩离析,灰尘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漆黑的洞口中传来碎木摔落的回响,在空旷的仓库里被无限放大。如果还有什么比这更瘆人,大概就是随着流动的空气传来的腐烂的恶臭,以及若隐若现于其中的芳香。土方感到一种轻飘飘的东西从身边擦过,就听见后方队员的探照灯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灯泡炸成碎片。

“全员撤离!注意绕过这个门!”

土方一边后退,一边护住自己的灯,使灯光集中在那块漆黑的地下室入口,但没走两步就撞上了其他人。

“副长,门锁上了!”

大门两侧的队员合力推打,可无论往上下左右哪个角度,门纹丝不动,就像被不知名的力量堵住了。不仅是土方,其他人也将探照灯照向地下室的入口。只见某种发着微光的东西以人眼无法看清的速度飞了出来,隐入探照灯之外的黑暗。没过几秒,又有人的探照灯被打碎。几个还没被吓瘫的队员抽出了刀,却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作战。

“屎动画的屎同人为什么会出现这么正经的恐怖情节啊,很奇怪吧!”土方靠着本能躲过了迷之物体的攻击,外套上沾满了灰尘。他一手拿刀,一手紧抓探照灯,空气中和身上的浮尘令他止不住地咳嗽喷嚏。

其他人没有土方那般敏捷的身手,只能胡乱逃窜。没过一会儿,就传来凄惨的尖叫。灯光不约而同地照向声音的来源,看清的瞬间,一阵颤栗滑过土方的背脊。跌倒的队员用手护住了躯干,但他的手腕被一颗人头紧紧咬住,乌黑的血迹从人头的脖颈断裂处渗出。土方还没震惊多久,一只断手便朝他飞来。他下意识地用刀格挡,却和怪物般的力气相抵,后背狠狠地撞上墙壁。他迅速调整姿势,将断臂钉在地上。村麻纱虽然是妖刀,却没有驱魔的属性,只能勉强制住还在扭动的断臂。在这种情形下,很难躲避怪物的其它部位发起的攻击。

他拖着断臂来到门口,朝门外喊道:“外面的家伙,快去找其它入口!”

仓库的窗户应声而破。

某种巨大的、毛茸茸的、像狗一样的白色发光物破窗而入,逆着光从狗背爬下来的,是那个熟悉的影子。

“万事……”

“让开让开让开!”

第二次撞击过后,连墙壁也塌了。日光冲破黑暗,仓库里的真选组队员一时间睁不开眼。浮尘被清爽的风吹散,显出一辆出租车和三个被锁链缠在一起的小鬼的轮廓。

“你个白痴抖S,小银还在前面呢!”

“阿银,你没事吧?”

“我没……事……”

大概是角度没找好,被出租车撞飞的银时恰好摔在那颗头颅上面,整个人敞开胸怀抱住了怪物脏兮兮的头发。经此一撞,头颅松开先前的真选组队员,转而用头发缠上银时的手臂。帅了大概3秒的男主人公放声尖叫。

适应亮光后,土方终于看见了仓库的全貌,发起攻击的断肢纷纷失去力气,在灰尘里蠕动着向彼此靠近。他知道这是不可多得的时机,指挥队员控制住每一块断肢。

至于头部……

“下、下午好。”银时伸直手臂,尽可能地远离断头。

“裕子,请你停手吧!”

土方感到混乱。他们在酒吧后巷里见过的女鬼‘裕子’从银时的胯下钻出一个头,焦灼地呼唤着银时手上的头,也就是说,现在的银时全身上下拢共比正常人多两个头。

他手上的头在‘裕子’的呼唤中逐渐停止挣扎。土方怎么也没想到,从头颅肮脏干裂的嘴唇中发出的竟是孩童般幼稚的嗓音。

“……姐姐,紫树姐姐……”



*
那天,真选组十番队队员见识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女鬼和女鬼在谈话——不,准确的说是女鬼的头和另一个女鬼的头在谈话,一颗头从万事屋老板的胯下伸出来,另一颗头被他捧在手心,端在和跨间齐平的位置。为了达到这个刁钻的姿势,他屈膝半蹲,动作相当猥琐。本来,他站在背光的地方,众人的中心,墙壁的废墟之上,是各种天降救星的画面中最适合装逼的位置,然而看到他猥琐的姿势,十番队队员眼中的崇拜和希望逐渐被无力吐槽的疲惫取代。土方甚至闲得空出手抽了支烟。

在万事屋老板胯间头的劝说下,方才把人吓个半死的仓库头一度冷静了下来,但是,随着谈话深入下去,其它部位的断肢开始剧烈挣扎,朝头的方向挪动。土方丢下烟,双手加上一只脚死死压制住一只断臂,其他队士三两人负责一个部位,像是忘记了恐惧似的扑上去抱住。
而处于风暴眼的银时,双手被头发缠住,胯下还有位乘客,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嘴能自由行动。

“这位小妹妹,不要想不开嘛——阿不这种情况想不开也是人之常情,很能理解!但是怨有仇债有主,伤害无辜是无济于事的。怎么样,对成佛套餐有兴趣吗?我虽然不是和尚,但是超度的工作还是做的不错的,在仙望乡兼职那阵我是店里的业绩冠军,一个套餐包含温泉两天一夜招待券,附赠专业音乐伴奏……”

仓库女鬼被他短暂唬住,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注意到神乐已经解开锁链,悄悄朝他们靠近。

“你好吵啊,大叔。我最讨厌你这种上门推销的无业游民了。”从断头嘴里发出清脆的嗓音。

“什么?”银时气得喷了一嘴花瓣,“谁无业游民!我可是在繁华的歌舞伎町坐拥一间即将上市的公司的企业家,大家在公司都叫我社长!”

“社长?叫社长的没一个好东西。”女鬼的头发钻进银时的手腕,像虫子一般在皮下蠕动。

“你们姐妹俩怎么都一个样?”银时快哭了,不停从眼角给神乐和新八使眼色。

“裕子,你误会了,银时先生不是社长,只是单纯的MADAO。”胯间的女鬼劝道。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您?”

“没错,你是该谢谢她。而且,居然把姐姐安在那种肮脏的部位,可恶的猥琐男……”

“又不是我的错,我让她选一个头出来,她非要选那个头!”

这都是在吵些什么东西,而且那家伙为什么还在吐花……尽管银时总能凭一己之力把可怕的场景变成滑稽剧,土方依旧相信,他突然闯入这里,一定不是毫无准备的。果然,待到神乐靠得足够近,银时便微微侧身,好让神乐从他怀里拿出一张符纸,拍到女鬼额头上。看到他们默契的配合,土方不由得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脚下的断肢力气猛增,土方反应迅速,却仍然被拖着前行了一段距离,耳边传来队员们的哀嚎。

“副长,我们快撑不住了!”

“笨蛋,”银时急了,“还要我的血,在中间划一道——”

周围空气温度骤降,犹如堕入冰窖。

“那就用你的血来祭我吧!”

“裕子!”

伴随着一声巨响和几声呼唤,事情在一瞬间发生了。

银时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神乐还没来得及从他身上弄出血液,就被一脚踢开。新八和总悟接住了她。三个年轻人爬起来,在烟雾中寻找,他们看见土方跨过废墟,冲向仓库的一面墙壁,于是跟了过去。不知是哪个真选组队员在喃喃道歉,声音里带着哭腔。地上的断肢剧烈抽搐,青白色的饱满皮肤转眼间腐化成焦黑的干尸。

刚才,另一只断臂挣脱了真选组队员的控制,直直撞上银时的后背,力道之大,使其摔向墙壁。正如裕子所望,血混着花瓣在银时摔出去的同时喷溅在她的发间和符纸上,完成了符咒,裕子带着她无法消解的仇恨,被晴明留下的灵力祛除了,腐化的咽喉带走了她最后的嘶鸣。

不远处,银时俯卧在地,血裹挟着花瓣流出嘴角,形成一块小小的湖泊。

在新八和神乐焦急的呼喊中,土方只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
据说,濒死时刻,人的灵魂会离开躯体,来到一个类似于生与死的边界的地方,银时却没来由地觉得这里像一间会客室。

“您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女人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窈窕的身影逐渐浮现。和第一次在后巷见到的时候不同,大概是有人侍候,她换上一身娴雅得体的和服,梳妆完毕,显得更加大方美丽。

“有紫树花魁这样的好女人陪着,那个男人会着急呢?”银时笑了。

紫树扶着下摆,像一缕烟似的跪了下来,向银时缓缓行礼。她没有道谢,也没有道歉,但银时大致知道她心里的话,因此并不客套,从容地受了她一礼。

“你那个裕子妹妹冷静点了吗?啊,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人世。”

“她会和我一起走。”

“也好,总好过一个人孤零零的。”

紫树静静地笑了。“我想,还是该和您说声再见。毕竟您很快就会回到身体里,而我们还要继续走下去。临走前,我有一个请求,请您原谅裕子,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没能早点看穿权六的本性。”

“好女人的男人运总是比较差,看来是真的。”银时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杀了裕子,把她做成人牲,据说这样能使家业旺盛。我也是这样死的。”一丝阴霾略过紫树的脸,很快被她恶作剧的笑容取代,“只因为我是掉进搅拌花瓣的机器里死去的,他没能找出我全部的尸体,所以没得逞第二次。不过我再也离不开自己被埋葬的地方,单独徘徊了许多年。”

“这样么……总觉得这时候该和你喝杯苦酒才对。”

“哈哈,如果我能转生,一定会来找您喝这杯酒。”

“不用等到转生,我会给你扫墓的。”银时漫不经心地说。

“先谢过您了,只是……能请您给裕子也立一块墓吗?她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没有她,我会觉得寂寞。”

“放心,超度套餐对美女客户是买一送一的。”

“不愧是社长,真大方。”紫树掩着嘴,悦耳地笑了。

银时感到自己的存在逐渐轻盈。分别的时候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从紫树后面冒出来,又很快缩回去。孩子气的脸庞让银时想起刚被自己捡到不久的神乐。

“对不起……”裕子的声音细若游丝。

他不擅长应对这样的情况,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紫树身影向后退去,变得越来越小。她始终面对着银时,用被教导过的方式优雅地挥着手,裕子也站了出来,一边挥手一边喊着道谢的话。

“我并没有做什么啊……”

这时,他感到自己在下坠,原来并不是紫树和裕子离开,而是他在回归。眼前掠过许许多多熟悉的身影,他们只来得及和银时打一个简短的招呼,有曾经养了一堆小孩的道信,有陪伴着父亲和兄弟的京次郎,还有他从未见过、却能一眼认出的堪七郎的父亲,穿着三角短裤做有氧体操的两位将军。几道熟悉得永远不可能忘记的人影从远处注视着银时,他们微笑的神情把道别的话堵在他的喉咙口,有一瞬间,他真想拒绝下落的引力,跟他们一起离开,但幸而还有那个温柔得令人心痛的女人拦在中间。她身材娇小柔弱,神情却严厉又坚决,不愧是做惯了姐姐的人。

“如果您不在,会有很多人伤心的。请保重身体。”

银时没再抗拒,落回了光明的深处。

手术结束后,医生匆匆向走廊上的三个年轻人报告,呼吸道里的异物都清除干净,被打断的肋骨也接回去了,但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过了半夜,土方十四郎才姗姗来迟,这时银时已经被转移到单独的看护病房。从总悟嘴里听到转述的病情,他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态度。
“早知道这家伙命大。”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烟,没拿出来。

“好冷漠啊,土方先生,如果不是老板带着那个女鬼和符咒赶到,你和十队的家伙恐怕就交代了。”

“会帮他申请报销医药费的。”

“现在什么时代了,找证据就该重点搜查电脑信息吧?那种一看就不妙的仓库还带人乱进,也太蠢了。”

“是啊,太蠢了。这个会写进报告。”

冲田有些意外,扭头一看,土方竟然不是忙昏了头随口答应,而是认真的。被损的对象太过老实,他就失去了损人的兴致。神乐和新八听说银时没事之后,在凳子上七歪八扭地睡着了,新八的袖子成了神乐的口水巾。对于万事屋的孩子来说,在病房等待银时不知何时开始成了家常便饭。

土方轻手轻脚地看看仪器表盘、翻翻挂在旁边的查房记录,其实他看不太懂,只是为了自我安慰。做完这些,他就拍拍总悟的肩,准备离开。

“你不等老板醒来吗?”

“谁叫某个人不务正业,我只能打两份工。况且……你在不就好了。”

总悟对他的回答非常不满。“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他喜欢你吗?醒来后第一眼想见的当然是你咯。”

“啊。”

“话又说回来,你不是一直在他旁边吗?为什么我看到的时候他还在吐花?”

“老板……别看老板那样,他也会害羞的嘛,说要跟我联络一下感情再告白。”

“少扯淡了,抖S组合还需要联络感情?”

“土方先生不是要回去工作吗?慢走不送。”

总悟一个使劲,把土方推到门外。

“喂!你又想糊弄我!”

“谁糊弄你,不是都说了吗,老板那种吊儿郎当的家伙也是长了羞耻心的。”

“你……”

没等土方反驳,病房利落安静地在他面前关上了。他抬起腿,又因为害怕惊动伤患而放下。在门口站了片刻,出于成年人之间的相互理解,土方离开了医院。



*
“我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总一郎君。”

“我也很无奈啊,老板,而且我是总悟。”

吐花案结束后两周,银时总算恢复了活蹦乱跳,要说为什么断了肋骨还好的这么快,当然是因为天人来到地球的时候也带来了先进的医疗技术,总之天人设定就是方便。虽然身体恢复了,社会名誉上受到的伤害却历久弥坚。由于大部分人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甚了解,银时被总悟治愈的说法逐渐在亲友之间传开了,尽管为了治病而告白的行为听上去只涉及告白者,但人们对于总悟的回复也相当在意。神乐对此反应最大,一点也看不得银时陷入单恋的处境,不管总悟有没有空,她都会用雨伞抵着他的背逼他去给银时探病,不从就打晕了拖走。向近藤和土方请求支援的时候,那两人一个如卸重担、一个阴阳怪气,都爽快地给他批假,并拿出果篮要他好好关照银时。土方还说:“那可是真选组的大恩人,不要怠慢了。”

“土方先生,你就这样把我送入虎口吗?”

“谁是虎还不一定呢。”土方总是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就回去处理公务了。

除此之外,猿飞菖蒲也非常叫总悟头疼。没去探病的时间,她就利用武力缠着他细数银时各种离谱的优点,连每天早上排便很通畅都被算进去。这本来是土方先生该受的罪,为什么都落在我身上了?他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于是约了银时到团子屋门口商议。在周围人眼里,这是总悟开始接受银时的表现,所以两人见面(在他们眼里是‘约会’)的这天,操心的朋友们难得消停了一下。

“要不我们假装交往几天,然后老板把我甩掉,怎么样?”

“好主意,你想被甩多远?”

“老板,我是说由你提出分手。你就这么想揍我吗?”

“你说呢臭小子,给我带狗链的仇还没报呢。”

“谁叫你就是不肯去真选组。”受到人身威胁的总悟满不在乎地往嘴里塞了两个团子,“你难道宁可死,也不愿意在他面前说实话吗?”

一触及这个话题,银时就沉默了。总悟想,他大概是在找可以转移自己注意力的话题。

“之前那个死者,真的是因为紫树的诅咒死去的吗?”

“嗯?那个人?不是哦,我们审讯了犯人,那个男人是追着他前女友到了工厂,意外发现被藏起来的其她女人,被看守的人封住嘴巴、扔进原料桶里呛死的。抛尸水准不敢恭维。”

“所以说,并不能证明紫树的诅咒会害死人吧。”银时颇有自信,“她是个干净的幽灵,没有害过人,这点小事讲讲道理就解决了,不必丢那个人。”

“但是你的探测器对土方先生有反应不是吗?”

“这什么下流的说法……”

“老板,难道不能把这想成是因祸得福吗?平时被隐藏的内心,因为这场意外而暴露出来,何不顺势而为,去告个白呢?”

银时猛烈咳嗽。总悟把抹茶杯推了过去。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他倒要看看,在自己的直球攻击之下,老板还能如何搪塞过去。

“我不会说的。”

“哈?”

“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并不想改变它,所以不会说的。人的情感太虚幻了,过段时间就会淡去。与其为了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造成烦恼感伤,不如多吃几个团子,和朋友痛快地喝几杯酒。”银时转过头,难得正经地对总悟笑了,“谢谢你一直帮我瞒到现在。直到我们把戏演完之前,也要拜托你保密啦,总次郎。”

总悟低下头,盯着自己手中的茶杯。茶水轻轻晃着。他没来由地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放心吧老板,我嘴严得很。只不过……”

“只不过?”

“如果是老板自己泄密的话,就不关我的事了。”

银时和身旁的总悟对视了三秒,从年轻人平静的神情中,看不出他究竟只是随口一说还是又想造妖。他正想张口,耳边却传来土方比平时更加低沉凶狠的嗓音:

“为什么不说……”

他警惕地转了转脑袋,四周都找不见土方的身影。

“问你呢混蛋天然卷,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一个人装成熟,就这么怕被拒绝吗?”

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

土方的头出现在银时的双脚之间。银时和总悟坐着的长椅中间是空心的,铺了一层防尘布,从他们见面开始,土方就一直缩在里面偷听。银时立刻明白过来,这回总悟还是站到了他们副长那边。

他默默俯视一脸青筋的土方,平静得有点反常。

“居然想和幽灵讲道理,万一真的出事怎么办——噗唔!”

土方的脑袋被踩进地里——总悟最期待的画面出现了。他颇有先见之明,端起团子在一旁看热闹。

银时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带,走向停在路边的小绵羊。

“我去买点,买点那什么……就那什么……”

“啊?到底买什么,老板?”

“买……买……买飞船票!”

小绵羊卷起一阵尘土,以大运摩托的速度飞驶而去,总悟淡定地架起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火箭炮,一炮轰飞了银时的代步工具。

“做得好总悟……”土方“啵”地一声从地里拔出了头,“别想溜!给我说清楚!”

银时顶着一头爆炸发型,坚强地爬了起来,以惊人的意志开始奔跑。然而土方紧随其后,怎么甩都甩不掉。

“你够了没有!傲娇也要有个限度吧!”

“你好烦啊!我都说了不想说,就不能像个成年人一样装作没听见吗!”

他们跑过馅泥牝堕甜食店。排队的客人转头注视。

“听都听到了你要我怎么装!而且就算你不说我也基本上猜到了!”

“还真是聪明啊一休君!很得意吧V休君!这么聪明会秃的!V字秃头!”

他们跑过微笑酒吧。店长推了推墨镜。

“怎么我不可以得意吗?我高兴犯法吗?我说你【脏话】是究竟多能跑啊!”

“能跑难道就犯法吗!快给我回去,说不定煤气炉没关哦,快回去检查一下!”

“谁会上这种当啊!”

银时加速跑过高天原门口。土方眼冒金星地跟着加速。

“YOU,跑不动了吧YOU,拜托你回家吧!给你三百块!”

“我拜托你停下来听我说句话不行吗!给你三十万!”

“你当我是风俗吗混蛋税金小偷去死吧!”

他们跑过人妖店。这话恰好落进西乡的耳朵。土方一转头,就看到一群舞刀弄枪的人妖追着他准备替天行道。为首的西乡简直像在脚底装了火箭引擎。

“误会!听我解释——”

今天的航站楼一前一后迎来两位特别的客人。第一个顶着乱糟糟头发、身上有烧焦痕迹的客人气喘吁吁地撑着墙壁爬到柜台,不由分说地买了一张二十分钟之后起飞的船票。第二位刘海像V字、衣衫褴褛的客人大概一分钟之后气喘吁吁地撑着墙壁爬到柜台,凶神恶煞地要了一张和刚才那位客人同一航班的船票,警察证上写着真选组副长。

正是空闲的时段,柜台售票员围绕那两个人展开热烈讨论。有人说是警匪追逐,有人说是情敌相杀。二十分钟很快过去,航站楼中心传来隆隆引擎声。第一位客人揉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天然卷,慢悠悠地回到售票柜台,从和服袖子里掏出船票。

“你好,请问可以退票吗?我没带护照,被安检拦下来了。”

“……………………”

此时,飞船上的乘务人员正用尽全力阻止土方十四郎跳船。

西乡是个仗义人,一直在航站楼外面等着,在他的意识里,虽然只是临时工,坂田银时也是归他罩的。但银时走出航站楼时,并没有一点为难的样子,而是挂着无奈的、藏也藏不住的笑容,抬头望向正在进入航道的飞船。

银时似乎只有在以为没人看着他的时候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妈妈,我们好像多管闲事了哦。”澄美说,

天空中,仿佛映照出土方挤扁在窗玻璃上的脸。

万事屋!我也、我也【引擎声】你啊————————

至于土方从外太空铩羽而归、和万事屋老板好好沟通、正式建立健全的情侣关系,已经是十天后的事情了。



END



一点点~银八老师~~
起立
敬礼
银八:大家把课本收起来,现在是答疑时间。有问题的人请举手。
冲田:老师,8262594号心有灵犀探测器是什么时候失效的?银时闯进工厂仓库的时候也看到了土方,为什么那时候屁股没唱歌,是因为作者忘记设定了吗?
银八:关于这个问题,其实8262594号心有灵犀探测器是有反应的。
冲田/神乐/新八/土方/近藤/阿妙/九兵卫:诶——?
银八:那个时候探测器放的是符合现场气氛的BGM,所以大家都以为是配的背景音乐,没有注意到而已。
新八:老师,同人文里听不到BGM。
银八:是吗,那就去这里听:https://music.163.com/#/song?id=4962099
土方:老师,为什么这篇文前面唧唧歪歪一大堆,最后关键在一起的地方却只用了47个字?
银八:……………………
银八:因为作者只想搞笑。
假发:不是假发是桂!
银八:你到底想问什么?你都没有出场。
桂:老师,结尾的时候,我一直在航站楼外面待机……
银八:今天的答疑到此为止,下课。

真的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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