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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conis」Code.02 「世界是个巨大的玩具箱」

作者 : 椰香薄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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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那些比我高大的人,他们都说我跟他们不一样。
我记忆最开始的起点就是这里,我只知道这里,这间屋子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从来没有变化过。
“您是要去陪伴神明的,不需要,也不能被世俗污染。
比我高大的人会来,永远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戴着一样的白色面具,照顾我的起居,带来一模一样的东西让我吃掉,一般吃掉三次东西之后,会有人送热水来清洁身体,然后让我睡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我开始好奇,为什么祂被放在那里。
——按道理,我是不会有“好奇”这个想法的。
那么应该是从那天开始吧。
某一次吃完东西后,多出了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说道:“我会告诉您仪式的内容,为了能见到神明大人,还请您记住这些。”
这是在干什么呢?
我看着那个人,突然有一种冲动。
“仪式?”
咦,这是我的声音吗?我伸出手按住自己的脖子,我不喜欢这个感觉,说话的时候这里应该这样吗?
“这正是我马上要告诉您的东西。”那个人说道,大概是看到了我的动作,“您很久没说话了,感到疼痛是正常的,很快就能适应了。”
哦,这个感觉叫疼痛。
“你疼吗?”
“不疼。”
也是,毕竟我和他们不一样。
“从今天开始,还请您每天说一些话,仪式需要咏唱祝词,”那个人停顿了一下,“可以问我,我会尽可能告诉您相关的事情。”
原来我是在“问”。
“仪式会在晚上举行。”
“晚上?”
“就是天黑了的时候,”那个人抬头看了眼房间,然后向上指着,“就是您走出这个房间后,抬头往上看,发现屋顶之外还有看不到边界的屋顶,那个屋顶叫天空,等天空变成了您闭上眼睛看到的颜色,那就是晚上了。”
“什么是边界?”
“您看地面,就是您脚下的这个部份,”那个人拍了拍地面,“四周立着的这个,叫墙,地面到墙就没有了,墙就是地面的边界。”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那我是地面吗?”
“……为什么您这么说呢?”
“因为墙也是我的边界。”
那个人又很久没有说话。
“您不是地面,等您完成了仪式,见到了神明,墙就不会是您的边界了。”
我从那个人的话里感觉到了一种低沉的东西,一种和我刚说话时很相似的东西:“为什么?”
“什么?”
“边界是不好的吗?”我看着那个人的白色面具,“你为什么疼呢?”
“……是的,边界是不好的东西,”那个人低头说道,“我并非故意在您面前感到难过,还请您原谅。”
又多了好多东西。
“难过和疼一样吗?‘原谅’又是什么?”
那天我说了很多话,问了很多东西,问到最后嗓子疼的说不出话来为止,仪式内容反倒一点都没讲。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这种行为应该叫学习,那个人应该算是我的第一位老师。回想起来,那个人从来没有以老师自称过,那个时候对我来说,那个人的特殊性也仅有我可以说话,可以问,那个人会回答我。
那个人走了以后,我开始思考。
我现在知道了,吃完三顿饭,洗澡睡觉,这是一天。
今天我问了那个人,什么是昨天今天明天,我昨天没有问这个,明天也不会问同一个东西。
原来每一天是不一样的。
在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一天我问那个人:“我是祭品吗?”
“您听到什么了吗?”那个人不高兴了。
“上午吃饭的时候,有一个人说的。”
“……您是祭品。”
我点了点头。
“您不难过吗?”
“不难过,我应该难过吗?对了,你说过名字就是称呼这个东西是什么,那为什么你们都叫我‘您’,不叫我‘祭品’呢?”
仪式里不但有咏唱祝词的部分,也有需要写字的部分,拜此所赐,那个人还要教我认字。
那个人沉默了很久,在纸上写了四个字。
“您经常会问我,您是什么,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您这一点的。祭品只是您的身份之一,就像地面也可以是土地。既然之前您已经理解了名字是什么……”
“‘月读’,您已经知道了,这是您要去见的那位神明,祂的其中一个名字,也是您的姓氏,就是您名字的一部分,代表您来自哪里的那个部分。”
“也是你的姓氏吗?你也来自这里嘛。”
“没错,也是我的姓氏。”
“那我们不就一样了,我们不是不一样吗?”
“因为名字还有另一个部分,除了姓氏外的部分,是用来区分我们不一样的部分,”那个人拿起了那张纸,“而这两个字,就是您的名字剩下的部分。”
“‘社’我认识,你教过我‘神社’,另一个字是什么?”
“‘’,意思是久远,‘久远’就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和‘社’的开头发音重复了,所以您只念‘yashiro’就行了,”那个人说道,“当您念‘弥社’的时候,只有您知道您念了两个字,只有您知道的事情,就叫做‘秘密’。”
“您的这个名字就是秘密,以后只有您自己知道,不可以告诉别人,别人也不知道,所以他们才不这么称呼您。”
“秘密是好的吗?你很高兴。”
“秘密不一定是好的,”那个人真的很高兴,语调都上扬了好多,“但是您拥有秘密,拥有名字这件事让我很高兴。”
“还请您原谅我的僭越。”
“僭越是什么?我没有生气也没有难受,当然会原谅你。”
那个人点点头,抬手把纸放到蜡烛上烧掉:“现在,这个秘密我也不知道了,您的名字只有您自己知道,不能告诉别人,就像您也不知道我的名字一样,请您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又过了很长一段日子。
那个人告诉了我很多东西,我能够完整的把整个仪式复现出来之后,那个人向我道别。
“什么叫‘道别’?”
“就是我来告诉您,明天,后天,之后的日子里也不会来见您了,这个行为就叫做道别。”
“嗯……”
“怎么了吗?”
我试着找寻符合的话语:“我有点难受,但和难受又不一样,这种感觉叫什么?”
那个人又不说话了,和我对话的时候,那个人经常会陷入这种沉默,为什么呢?
“谢谢您,”那个人的声音好沙哑,和我嗓子疼的时候一样,“对不起,这种感觉我不能告诉您是什么,这对您来说是不需要的东西。”
好吧,这也不是第一次有那个人不能回答我的问题了,我决定换个问题。
“你的面具下面为什么会滴水?”
“这个我可以告诉您,”那个人蹲下身,伸手指着自己的眼睛,“这是从眼睛里流出来的液体,这叫做‘眼泪’,我现在是因为某种不能告诉您的情感才流泪,但眼泪远远不止这些。”
“这个太复杂了,我教不了您,但我衷心的祝福您,希望您有一天能够理解这是什么。”
祝福是好的东西,这我知道。
那个人离开后,日子又恢复了此前的样子,但也没有彻底恢复。
房间里多出了笔和纸,多出了练习仪式用的各种道具,我脑子里多出了各种东西。
我偶尔也会问其他人问题,他们偶尔会回答我,大多数时候都不回答。我倒是无所谓,毕竟大多数时候我只是为了练习说话。
一天又一天,我每天睡觉醒来,换一个东西去想,这样就能区分日子了,想的最多的还是仪式,毕竟那是好多东西的集合体,而且问那些人仪式相关的问题,他们回答我的次数明显最多。
这一步是为了什么,服装是为了什么,舞蹈是为了什么,这个木棍是什么,神明是什么,月读是什么。
为了回答我神明是什么,月读是什么,他们甚至愿意给我一个木制的小像和一打写满字的纸,哦,应该叫书,总之我明白了,神明也是和他们不一样的东西。
一下子我又多了好多能想的东西。
想啊想,想啊想。
又过了很多次把仪式想完,从头再想的日子。
我找到了祂在哪里。
我开始好奇祂为什么在那里,在仪式的那个地方?好奇怪,那既不是仪式中我要跪拜的方向,也不是我要献祭生命的地方,甚至不是那个人强调过一定不能出错的地方,找一个那个人教过我的词,唔,‘普通’,那是个普通的地方。
我开始思考这件事。
他们都说,我是要去神明身边陪伴祂的,可仪式里我要献上生命的位置明明就离祂很远,还要兜好大一圈才能到祂身边,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发现呢?
我要去见神明的话,应该去这个地方才对。
我开始一遍遍的练习仪式,不断地,细微地改变仪式,尝试如何更改神明的位置。那些人似乎觉得我练习仪式是好的,用很开心的语气给我提供了更多神明和仪式的书。
真正举行仪式的那天,其实和之前那些日子也没什么区别。
要说特别的话,被领着走出房间的我,第一次见到了没有边界的天空,让我想起了那个人的话。到了神明那里,我也可以没有边界吗?
我努力地伸出手,随着我一步步往前走,手能碰到的范围越来越大。
我不是已经没有边界了吗?
——神明是跟他们不一样的东西,我也是和他们不一样的东西。
如果我在神明的那个位置,会发生什么?
和之前无数次修改仪式一样,没有多难。
仪式明明成功了,我明确知道我的生命献祭给了那个位置的我自己,所以那些血液才又回到了我的身体内。可是那些人却大呼小叫着仪式失败了,把我带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我没有在意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反正我问他们“怪物”是什么,“不死”是什么,“忤逆”是什么,他们都不回答我。
这些摸起来很粗糙又很高大的东西是什么?
“这是树,严格来说,这是桧木。”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戴面具的人出现在了我身边。
“那树和桧木有什么区别?”
“桧木是树的一种,树不只有桧木,就像你是人,但人不只有你。”那是位有着和血液一样颜色眼睛的人,头发则是夜晚的颜色。
“我是人吗?我知道他们是人,”我指着他们带我来的方向,“他们说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还以为我不是人。”
“……”那个不戴面具的人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是人哦,是我最爱的人类。”
又有我不知道的东西了,这反倒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
“爱是什么?”
“这个可太难回答了,小家伙!”那个人好像很开心,“我会来这里接你,回答你的这些问题,就是出于爱,但爱远远不止这些。”
“就像‘眼泪’?”
“对,就像眼泪。”
那个人用两只手臂环住了我。
“你有名字吗?我感觉他们不会给你起名字。”
这个动作我第一次见,不过不疼也不难受,所以我待在那个人的手臂之间没动:“我有名字。”
“那还真难得。”
“但那是个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人的声音好大,贴着我的整个胸腔都在震动,“很好,那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吧。”
黑色的东西从那个人的背后出现,变成两个巨大的东西。
“这个叫翅膀,你看,我不是人,我是一种叫龙的东西,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好像没问题,而且只说发音的话,秘密还是存在的。
“月读弥社,”我犹豫了一下,又补上,“月读是姓氏,弥社是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我希望这个人,哦不对,跟我说话的这个龙知道,弥社才是我独有的部分。
“很好,听起来你喜欢你的名字,这比什么都重要。”龙眨了眨眼睛,用手指着自己,“你可以称呼我「学院长」,我也喜欢人类给我的这个名字。”
“你现在还在这里问问题,说明我的假说被证实了。在回答好奇的小家伙更多问题之前,让我先带你到世界都管不到的,安全的地方去。”
“假说是什么?”
“好啦好啦,先歇一会儿。”学院长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们都有很长的时间,我会和对待其他人类一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诉你,世界是什么。”
世界。
我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听说话的音调……
世界是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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