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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女神异闻录5 Persona5 来栖晓 , 雨宫莲 , 明智吾郎 , AmamiyaRen , KurusuAkira , AkechiGoro
标签 男同性恋 , 女神异闻录5 , 主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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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2024-8-9 23:30
- 导读
- 1.主明微博2024七夕24h接力活动
2.失语症、命名障碍和离别
3.主=来栖晓
一:四轩茶屋
明智吾郎从关于“幸福世界”的又一次噩梦中醒来。他已经不记得时间推进到哪个节点,但还能回想起自己是如何在卢布朗咖啡馆一楼的卡座醒来的:头晕脑胀、天旋地转、四周一片昏暗,仿佛从一个睡过头的午觉里醒来,恐慌和迷茫像空气一样缠绕着自己。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明智吾郎只依靠浓郁的咖啡气味推测这里是卢布朗。现在他需要光源,应该去找……明智吾郎发现自己想不起这个称谓。依靠电力点亮人类生活空间的东西叫什么来着?
但没关系,明智吾郎想,或许是昏迷了太久、头太晕了。他已经习惯了黑暗,于是站起身来小心地摸索到卢布朗的电闸旁。电闸是开着的,接下来是找开关,卢布朗作为一个年纪不小的木制建筑,线路的铺设就像儿童益智杂志封底上的迷宫一样好懂。跟着电线绕过吧台,经过卡座,再向门口移动一步——他踢到了某个人的脚。
黑色卷发的男生把灯打开了,他们终于看见彼此。“你走路倒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啊……”明智吾郎因为被抢占了先机而有些不悦。开了灯后卢布朗外仍然一片漆黑:没有路灯,没有道路,没有行人的不正常的漆黑,仿佛除卢布朗外的世界并不存在。而屋内唯二的人终于开始意识到问题的所在:眼前的人叫什么?
明智吾郎知道这是谁,这个黑色卷发、平日戴着眼镜的高中生,不可一世的救世主,先于自己一步识破了计谋的敌人。他知道他们去过录制间、咖啡店、吉祥寺、水族馆,他能说出对方的身高体重甚至学校班级,记得起彼此说过的每一句话。但是,他叫什么?明智吾郎十分恼怒地甩了甩脑袋,想让那些一团乱麻般的音节变得清晰。
来栖晓说着“彼此彼此”,迷茫地回过头,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眼神有些疲惫,种种迹象告诉明智吾郎他们有着一样的体验。
来栖晓想打开卢布朗的门,但外面是一片黑暗,他们无处可去。
“这里不太对劲,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去……”
去,一个叫什么的地方?明智吾郎看见来栖晓的眉头快扭成儿童益智杂志封底上的迷宫了。来栖突然扑向卢布朗的吧台,从立式书架上抽出被翻阅到翘了边儿的《四茶闲逛》第**期,“这里是,”来栖晓在深呼吸,“四轩茶屋。”
门外亮了起来。世界终于回到了他们身边:道路、行人,跑过的流浪猫、鸟的叫声,年久失修的水龙头发出水滴的声音。
——这里是四轩茶屋。
二:“自由”
“你的意思是,这里是印象空间,而我们只能看见说得出名字的东西?那我们彼此又算什么?”
咔哒、咔哒。来栖晓似乎无法给出回复。阁楼上一片沉默,明智吾郎意识到来栖晓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按动笔的笔帽被按下去又弹出来,这是明智吾郎已经戒掉很多年的手癖。“对不起,”明智吾郎把笔往敞开的手提箱里一扔,“如你所见,我现在很混乱。你真的听不懂我的名字?”
来栖晓摇头。相同的,他也知道明智吾郎的身份,来栖晓记得他们在电视台的相遇,记得爵士乐俱乐部和国际象棋的步法,记得他深谋远虑的背叛和突如其来的死亡。但是关于名字、关于代号、关于能呼唤对方的任何咒语,他们却想不起分毫。
几分钟前,两人自我介绍了几个回合,最终只能在尴尬的氛围下放弃。他们听到对方说“我的名字是&¥%@/*”,写在纸上的文字和罗马音在他们眼里是一团无意义的字符。书本变成了混乱的填空题,广播和电视都变成了噪耳的杂音。
“但是,我姑且…姑且能,知道是几个音节,”来栖晓看向眉头紧皱的明智吾郎,“这是恐怕是印象空间的能力造成的,我们是这里唯二的人,这个时候我们之间应该省去不必要的猜疑。”
“是的,抱歉。”明智吾郎揉了揉太阳穴,“合作成立,那么赶紧开始探索吧。接下来我们怎么称呼?”
“侦探王子?”
明智吾郎脸色一沉。
“松饼君?”
明智吾郎深吸一口气,来栖晓能感觉到恶毒的咒骂就要喷涌而出了。
“那个,A君?”来栖晓的眼睛慌乱地捕捉到明智吾郎的手提箱。手提箱面对着他敞开着,来栖晓能记起那上面写了一个“A”。
明智吾郎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一点,挤到嘴边的咒骂变成重重一叹。
一只鸟从阁楼窗外的电线杆上飞起,消失在一窗之隅无法看见的天空中。“自由,”明智吾郎的眼睛捕捉到了,那只像对方的头发一样乌黑的鸟。脱口而出,“不接受异议,接下来我会这样称呼你,自由君。”
其实来栖晓也并无异议。虽然“自由”一词和“来栖晓”的名字没有一个文字、一个音节的关系,但天空将明智吾郎的眼睛映成十分明亮的红,热烈而充满生命力,来栖晓就在这样的红色中妥协了。
三:企鹅狙击手
实际上,明智吾郎随着心情变换过很多称呼。在四茶,来栖晓率先想起了武见妙的名字,于是他们前去就诊。
“这主要是命名障碍,伴随着阅读障碍,是失语症的部分表现。”武见妙看起来十分疑惑,“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症状?你最好再去¥%……&*医院的脑科看一下,我可不需要脑子不灵光的小白鼠。”
来栖晓和明智吾郎假装醍醐灌顶,实则面面相觑,看来这家医院他们是找不到了。但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明智吾郎颇有兴致地管来栖晓叫“小白鼠君”。
“A君应该没有需要我试喝的药吧?”来栖晓十分无奈。
“能让你昏睡、遗忘或者洗脑的药倒是有不少。”明智吾郎十分愉快。
自此之后,诸如“小子”、“年轻人”、“打工仔”之类,明智吾郎乐此不疲地变着法子称呼来栖晓。而来栖晓则一路无言地和明智吾郎一起探索着空无一人的涩谷街头——并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明智吾郎不喜欢听他说话。
明智吾郎只是记不起名词,而来栖晓的症状更甚。涩谷空无一人,来栖晓却觉得耳边一片混乱。他看见明智吾郎用手机备忘录一字一句地记着自己已经想起来的各个名词,每一句说出口的话都经过深思熟虑;而来栖晓无法克制自己的直觉,不成逻辑的句子随着涌入脑海的记忆脱口而出:四轩茶屋的电影院会播放一些特价超市的投币式洗衣机,还记得钱汤在旁边吗?那个经常被草莓牛奶扭蒸汽机放热咖喱,我们在里面比赛本垒……
“——停!”明智吾郎连假笑都要挂不住了,忍无可忍地下了禁令:“小白鼠君,脑子恢复得好一些再说话好吗?”
书店的角落藏着暗影,牛丼店盖着的锅里有暗影,就连电玩城的射击游戏里都有暗影。来栖晓认真地研究战术,明智吾郎则用手提箱砸开兑币机掏出了一大把硬币,哗啦啦地投进机器里,对着屏幕上的阴影玩起了射击游戏,这次他用的是左手。“再来一局!”音乐和枪击音效覆盖了暗影的叫声,但明智吾郎没打算停下,即使暗影早已一只不剩。“不玩吗?”他在笑,“怪盗要懂得珍惜自己的赃物。”
“只是A君的赃物……”来栖晓的手臂已经有些酸了,于是他也换成左手,盯着屏幕的暗区里映出的明智吾郎的影子,有些疑惑。他们掉进印象空间之前,对方是一个这么开朗的人吗?
“A君在大爆炸地铁口对我吃了701的事情我还记得。”
明智吾郎的表情很精彩:“你是说决斗的约定,我知道你记得。”
“如果我们重新把知道以来喝过的松饼走一遍应该会打出更多台球落袋。”
明智吾郎觉得自己的脑子像超载的电脑风扇一样嗡嗡响:“你是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如此狼狈也不会尴尬的人吗?”
来栖晓很无辜:“我以为我们不需要在彼此面前隐藏自己的弱点。”
这句话倒是说得清楚,而且,好像不无道理?明智吾郎尴尬地意识到自己和这个姑且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男生的心理距离无端的被拉近了一步,却又想不出理由否定——一个差点被对方把子弹送进脑袋的怪盗,和一个被对方看穿一切计谋后歇斯底里地落败的侦探,奇怪的印象空间里唯二的人,亲口约定的劲敌。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理由对弱点和伤口遮遮掩掩呢?
“所以,我要说。我第一次发现A君是左撇子的地方,我好像可以想起来,”来栖晓扶了扶眼镜,低着头思考,“我们要么把牙签插在披萨上或者用电线杆摘棒球,在有福气的南极和第二次世界大战,A君经常站在那个门口。”
身边的另一份枪击音效也消失了,来栖晓抬眼,对上了明智吾郎冷冰冰的模型枪口。
“你真的可以少犯傻,”明智吾郎无奈地用玩具枪指着来栖晓,“别告诉我你是那种不说话就会死掉的动物。”
“不能不说话。不说出口,A君永远不会承认我们的关系吧?”
来栖晓惊讶于自己还有心情开玩笑。这里是印象空间,他们总是在这里用没有子弹的枪杀死敌人,这是否意味着对方随时可以开枪杀死自己呢?
但来栖晓相信明智吾郎不会,也赌明智吾郎不会,他假装举起双手,嘴角却勾起:“我是说,劲敌。劲敌的对战要坦诚,合作也是。”
明智吾郎的左手也酸了,被他们搁置的游戏也播报了Game Over,用一只眼睛瞄准来栖晓的额头:“打了这么多暗影,脑子恢复的怎么样了?记起那个地方我就放过你,你说的地方听起来有点像吉祥寺。”
“吉祥寺的‘企鹅狙击手’。”来栖晓笑得十分骄傲,“我想起来了。我赢了哦?”
“看来留下你的脑袋还是有点用处的嘛。”明智吾郎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把游戏机的枪放回支架。
过度投币的机器还剩下22个可游玩回合,牛丼店敞开的锅里回锅肉被附近的流浪猫偷了个精光,书店纸页翻飞、一片狼藉。他们一眼不看,只是踏上前往“企鹅狙击手”的路。
四:“正义”
企鹅狙击手像是为了等待他们一样亮着灯,飞镖放在矮桌上,台球整齐地码在三角框里。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暗影没来得及玩就逃跑了呢?”明智吾郎把店里搜了个底朝天却无功而返,干脆放好手提箱,松了松领口,再从架子上抽出一支球杆,“那就来消遣吧,说不定有助于想起什么。”
“说起来,A君在这个印象空间格外放松呢。在找到出口之前,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里当作普通的东京?”来栖晓随意地打了一杆。比起球的动向,他更期待明智吾郎的回应。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我希望你能心无旁骛地追求我们约定好的结局。”明智吾郎强迫自己看着球桌,不要去在意对方从厚刘海和平光镜下投过来的目光,但他仍觉得自己被灼伤了——来栖晓正从自己身上打探些什么,有一道目光想看穿他的内心。“难道说你有在这里当创世神的兴趣?品味真差。”
“我只是觉得,了解A君的真实想法,有助于我快点想起你的名字。”来栖晓顺着明智吾郎的眼神,去看他盯着的那颗球,“万一我们所专注的目标有另一种可能呢?A君就没有想过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吗?”
活下去?明智吾郎感到自己的手臂僵硬了,难道他在欺骗自己吗?其实他很想活下去,有一个好的人生?明智吾郎想抬头看看周围,重新审视自己对于现在的探索行动究竟是什么感受;他也想深呼吸,去思考来栖晓是否话里有话。但为了专注于目标——对,这是为了专注于目标。明智吾郎告诉自己:现在,只需要俯下身子、架好球杆、打完一局台球,这一切的缄默都是为了专注于目标。
“相同的问题,不要让我和你争执第二次。”明智吾郎击球,但击歪了,下一杆是来栖晓的回合。“我要回到正常的现实中去,即使是以死亡为代价,即使是以失去让一切重新开始的机会为代价。”即使是以失去和你早几年相遇,我们就像这样打街机和台球,成为同伴的机会为代价。明智吾郎如此想道,这些话说出口未免太懦弱。
“那如果我要永远不念出你的名字,让你活下来呢?”
“别开玩笑了!”明智吾郎的手攥紧了球杆。为什么来栖晓不击球?作为用自己的记忆操控着印象空间构成的创世主,作为故事的主角、游戏的赢家,他就这样静默地逼着自己回答?“如果你放弃了自由意志,那么我就在这里杀了你。我会不择手段地寻找回到现实的方式,直到我成功,或者因此丧命为止。”
“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
“没有任何。”明智吾郎把头撇开。还想听什么回答?自己应该为他的留恋而雀跃吗?还是要听那些粘腻又模糊的不舍之情?“如果你堕落,我不会放过你,就这么简单。”
“A君很生气啊。但是很符合我对A君的印象。我似乎想起来一点了……吾郎?”
吾郎?刚才还沉浸在恼怒中的明智吾郎突然感到浑身发麻。
罢了,这场台球算是毁了。他把球杆放回架子,重新系好领口的纽扣:“我很高兴你能想起来这部分,但别这么叫我。看来企鹅狙击手的使命完成了,还想起别的什么吗?”
来栖晓意犹未尽地打了最后一杆,“还想起了狮童正义。我们去看看他的宫殿所在地吧……吾郎?”
吾郎?看在还要去狮童正义宫殿的份上,真想饶……算了,反正这场台球已经毁了。明智吾郎一把抓起滚到自己面前的白球,往来栖晓脑袋的方向狠狠扔去:
“都说了别这么叫我!”
五:“来栖晓”
如果能下诅咒的话,明智吾郎倒是很希望狮童正义忘了自己的名字。狮童正义他见过无数遍,狮童宫殿他也来过无数次,奢华的陈设、嘈杂的宾客、忠心耿耿的守卫和宫殿主人高谈阔论的语调,无一不让他感到恶心。最恶心的部分还是这里的许多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他们直呼其名:“明智吾郎”,或者只是简单的称“明智”,但呼唤的都只是为狮童效忠的那一部分。而狮童正义称呼明智吾郎“明智君”,也只是称呼一个弄虚作假的外壳,一个听话的人偶。所以,如果能下诅咒,明智吾郎希望狮童正义永远忘记他的名字。
名字是明智吾郎从母亲身上得到的唯一遗产,为了完成复仇才把它委身于狮童正义这类人之口。然而“明智吾郎”在他人口中总是不完整的:狮童正义称呼过,逝去的母亲称呼过,社交媒体和新闻报道写过,警视厅也录入过,唯独不能属于明智吾郎自己。这世界上能用“明智吾郎”这个名字去指代完整的自己的人已经不在了。又或许他差点儿重新遇见了一个,但彼此最终背道而驰——唯独他是不一样的。面对混乱的声音和文字,他仍能不知疲倦地在印象空间里奔走,或许没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希望来栖晓能再次称呼他的名字。
“明智吾郎”在他人口中总是不完整的,但如果由来栖晓来谈论这个名字,或许可以一语中的,饱含力量。否则,为什么他们已经记起了这么多稀松琐碎的事情,却记不起彼此名字呢?
“虽然我能理解你为什么生气,但A君,你对于我还没有想起来的你的名字,是什么感情?”一路无阻地探索到宫殿的深处,他们坐在安全屋内静静地听着屋外人群的交谈,来栖晓察觉到明智吾郎的沉默。
巧合的是,他也正在反复琢磨对方名字中另外几个模糊的音节。
“本来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只是一个称谓。但就现在而言,有些沉重了。”
“沉重?”
“沉重。因为名字就像亲人留下的咒语。当人生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时,就变成了常伴身旁的祝愿。但如果一切不是那么顺利的话,它就变成了一个诅咒,就像现在。”
“A君,好像有很多人提到了你的名字。”
“只是在喊那个愚蠢的人偶吧。”
那不是我。明智吾郎在内心深处大叫着否认,那是一个人偶、人偶、人偶,不要把他认作我。用同一个名字称呼他让明智吾郎感到不悦。“他们说‘明智吾郎’在引擎室,走吧,我们去会会他。”
明智吾郎自顾自地打开了门往外走,来栖晓只好跟上。明智吾郎的步伐很快,来栖晓几乎在追,他意识到这个暗影的出现对明智吾郎来说非比寻常。“谨慎行事,A君。”来栖晓有些担心地说,“不管暗影说什么,都不要受他挑拨,在印象空间伤害自己的暗影可能会有危险。这个印象空间,我们要一起离开。”
“还用不着你提醒我,”明智吾郎“我也不想跟你再约定什么,如果有必要,我就……”
“就杀了我?哈哈哈哈哈……”笑声在引擎室灰暗的上方回荡。来栖晓和明智吾郎抬头,只见暗影明智一跃而下,刻意在他们之间落地,来栖晓为了躲开撞击,只得向后跳了一步。
“真是有劳你们费心了,居然还能想起我。‘明智’君,过来呀,”暗影明智举枪对准来栖晓,把他逼退到密闭阀门的警戒线之后,“和自己聊聊天有必要这么紧张嘛?”
“你要说什么?我可没心思跟你废话。如果杀了你才能结束这个该死的症状,我就杀了你。”明智吾郎警惕地后退,手刚摸到腰间,就意识到自己此时手无寸铁——唯一的枪刚才在战斗中交给了来栖晓。
“真是坚定的决心啊!真可惜,你以为杀了我、杀了你自己就能解决一切?”暗影明智笑得肩膀发抖,“在那之后,你真是变得好天真啊。明智吾郎,你以为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在那之后?”明智吾郎越发愤怒,他不喜欢处理不在他掌控范围的任务,更何况现在他的同伴,来栖晓,只是一个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任务更重要的蠢货。如果枪在自己手上,眼前这个暗影绝对说不完三句话。“说清楚,你是不是知道处理这些的方法。如果能告诉我们,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我不说出来,你就不明白吗?明智君,你很快就要想起来了哦,在这里你向来¥%&¥*晓所袒露的一切……”
明智吾郎皱起了眉头。
——“你以为我是人偶吧?你想获得自由吧?可是就算这样,你也无法否定想被爱、想被需要的心情吧?明智君,我在这里才是真正的明智吾郎啊。”
明智吾郎第一次对自己的声音感到恶心,因为这种高谈阔论的论调与狮童正义竟然有几分相似。
——“你在这里,对他诉诸于口的一切,”暗影明智抓住明智吾郎的领子,将二人拉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着,“你的不甘,你的遗憾,你的留恋和落败,你对他的嫉妒和自卑和你难以启齿的一切。不将这些真心挖出来赤裸裸地给他看,他也可以想起我这样的‘明智吾郎’哦?至于你,不被记得的空壳才是人偶吧?”
明智吾郎想专注于设想夺下枪的方式,但这个该死的暗影的声音只是在他脑子里回荡、回荡。不被记得的空壳才是人偶吗?
——“当然,这也是你的选择,你不是不想说吗?所以我才要告诉他呀。去说吧,去做一个不把话说出口就会死的动物吧。”
暗影明智一直指着来栖晓的枪忽然抵上了明智吾郎的心口,他戏谑地用枪口戳着明智吾郎的胸口:“明智吾郎,你很清楚‘来·栖·晓’远比你自己要更了解你的内心。既然你不愿意说出口,那就让我这个人偶取代你的位置吧。”
“A$*&#$%i!”
来栖晓看准机会扑了过去,不料暗影明智的反应仍然更快一步,枪口正要指向来栖晓,却被明智死死按住。
“砰!”
一声闷枪,子弹擦着明智吾郎的手臂划过,鲜血在外套上洇开。而来栖晓已经把暗影明智按到在地,夺下他手中的枪指着他的后背。
“……做得很好,来栖晓。”
明智吾郎捂着伤口蹲下。来栖晓因为听见自己的名字一怔,欣喜还来不及漫上他的大脑,明智吾郎沾满血的手套握住自己的手,温热又湿润,带着自己的手向上移。手指搭上手指,在明智吾郎呼吸停滞的瞬间,来栖晓隔着手套能感觉到——
——砰,他们对暗影明智的脑袋开枪。
六.“明智吾郎”
“你疯了!”
来栖晓看着手中的枪和暗影明智的尸体从自己鲜血淋漓的手中消失,如坠冰窖。刚被暗影明智放开不久的明智吾郎的领口就这么又被粗暴地提了起来,沾满不整齐的血污。
“你明知道杀了暗影可能会让自己废人化吧?”
“好粗暴,晓已经打算把我当作尸体对待了吗?”明智疼得颤抖着吸气,却不忘在嘴角扯出一个微笑,受伤的手臂无力地垂下,另一只手拍了拍来栖晓的手臂示意他放开。来栖晓却像是呆住了,扭在一起的眉头表面他的大脑里面现在并不好受,只有手指攥着衣领发白。
“不接吗?你的同伴们在找你呢。”
明智吾郎见无法挣脱,干脆把手伸到来栖晓的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是来自佐仓双叶的电话。
“终于联系上了,Joker,听得见吗?这里是一个印象空间,但是刚才在卢布朗发现了站台的位置……那个,Joker?”
“不好意思,佐仓小姐,我是Crow,现在和Joker在一起,你们的头子现在……正在生气,晚些我会带他去卢布朗集合。”
“我想起他们的名字了,每个人的名字,除了你。”电话挂断,来栖晓如梦初醒般放开了明智吾郎,“走吧,回卢布朗,给你包扎,然后我们必须谈谈。”
对怪盗团的成员来说,这个印象空间·仿真东京版还十分稀奇,龙司还说起他在电玩城玩了二十局免费的射击游戏——二十多局啊!到底是哪个傻瓜把他们剩下的?喜多川祐介则是在无人的便利店吃便了饭团便当——虽然离开了印象空间,饱腹感就会消失,但至少有心理安慰吧!“无人都市啊,就像怪谈一样!”“别说了别说了……”女生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直到来栖晓架着因为失血而面色惨白的明智吾郎推门而入,他们才突然噤声。
关于明智吾郎的死亡和来栖晓的执念,他们心照不宣。卢布朗的深处已经变成黑漆漆的站台,向上走似乎可以通向出口。以安全为由,来栖晓让怪盗团成员们先回到现实世界,又客气地请走了前来帮忙包扎的武见妙,支开吓了一跳的惣智郎。
“吾辈知道你们一定还有些话要说。Joker,大家等着你。”Mona哒哒地跑向出口,站台另一侧伸手不见黑暗的地方传来摩尔加纳的猫指甲在木制地板上的嚓嚓声。
“看来那就是回到现实世界的出口了。”明智吾郎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上缠绕的一圈又一圈绷带,“你不走吗?”
“A君看不见出口吧,我是知道的。你想起了我的名字,我却想不起你的。”
“那也没所谓,你不可能不走。你的同伴和未来都在现实世界里等着你。别告诉我你是……”
“因为这点小事就扭曲自己意志的人。”来栖晓抢答,“这句话我已经想起无数遍了。”
来栖没有戴眼镜,他的眼镜也在刚才那场打斗中碎掉了,还给来栖晓的脸留下了一条明显的血痕,十分惹眼,明智吾郎忍不住去看的冲动。来栖晓给明智上了一杯咖啡,杯耳朝向他没有受伤的手臂,像往常一样坐在明智面前。
“我在引擎室的时候,因为击杀了你的暗影,想起了很多事情。我一直以为,接受这样的记忆就可以想起你,所以我们离别的那个晚上,我回想了无数遍,可是这些都没有成功。”来栖晓默默搅拌着咖啡,却没心情喝一口,“吾郎,你对我隐瞒了什么吗?”
明智吾郎刚喝下去的咖啡险些呛在喉咙里:“别这么叫……算了。”
暗影说过的话,明智吾郎在来卢布朗的途中一路无言地思考。在来栖晓面前再发一次疯?别开玩笑了;平静地吐露自己的感情,他似乎没有培养这样的能力。况且,这也太肉麻了,万一说了这些,他还是无法通过站台,那就是在他们之间白白增添一份尴尬的回忆。将死之人的感情又有什么意义呢?对于已经决定好要接受死亡和离别的明智来说——
“你只要选择回到现实的道路就好”。他再次对来栖晓惜字如金。
“你一定隐瞒了什么,我是能感觉到的。吾郎,我相信那些即使忘记了你的名字也忘不掉的东西是真实的。你在电玩城玩得很开心,还有企鹅狙击手的放松的神情,听见暗影对你说了什么的时候你也动摇了,为什么要隐瞒这些呢?”来栖晓露出十倍痛苦于那日接受明智吾郎死在密闭水阀门后面,或被明智留在二月二日的寒冷的卢布朗时的神情,“为什么A君不明白呢?装作对死亡甘之如饴,对过去毫无遗憾和眷恋,这根本不是全部的你。你一定有不甘吧,有别的感情吧,在这样的纠缠中仍能坚定地选择自己的人生的A君,才是我所记得的。如果把这个忘记了,那和忘了你没有区别。亲口告诉我这些吧……”
“告诉你什么?”
明智吾郎突然吼道。好安静,卢布朗好安静,整个东京都好安静。这是一个绝妙的场景,让戴着面具生活的人可以互诉衷肠,明智吾郎却选择不要。
“属于你的出口已经打开,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的合作结束了,究竟为什么你还是要执着于我?如果我就是要你永远都想不起我的名字呢?你又要怎么做?”
“对不起,如果是面对不坦诚的你,我只是…很难就这样接受我们的离别。”
来栖晓羽突然沉默了。他坐在逆光的方向,除去了眼镜仍然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他忽地站起,绕过桌面走到明智吾郎面前。即使明智吾郎警惕地避开,卡座的空间毕竟有限,他已经无处可逃。
“你要干什么?”
来栖晓握住明智吾郎的伤口,让他动弹不得。
“我要追求这里的全部真相,如果A君放弃了配合,那我就会不择一切手段。”
“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明智吾郎发现来栖晓的手甚至摸上了自己的腰,但对方力气太大,对于自己的伤口更是了解得一清二楚,他根本无力挣脱。
“我会不择一切手段,直到把你的站台找到,或者我们因此丧命为止。告诉我吧,劝导、疼痛、囚禁、暴力或者说性,哪个能让A君吐出隐藏的东西呢?”
“你这个疯子!”明智吾郎抓起咖啡杯想往来栖晓脑袋上砸,想起不久前正中来栖晓脑袋的台球,又下不去手。杯子无力地滚落到地上变成碎片,明智吾郎终于感到内心的某根线绷断了。
“我们一起做不说话就会死去的动物吧。”他听见来栖晓对他说。
“妈的,他妈的,我讨厌你,这够了吗?你就是个狂妄自大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救世主,只要你想,不管是人际关系还是欲望都无法控制你。所以你光是出现就逼着我这样的人去面对自己的不堪,我恨你,这样够了吗?”
——“我恨死你了,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又无法不称之为开心,我因为背叛你而亲手毁了我们的关系,所以不想跟你说我很痛苦、很纠结、很想再早几年遇见你这些废话,这样够了吗?”
直到今天,明智吾郎才意识到他爱用修饰过的语言掩饰内心的坏习惯已经积重难返。接下来要如何表达?好迷茫,数倍于看着母亲离自己而去时的迷茫;数倍于在被狮童夸赞后梦见被自己杀死的第一个的夜晚,一夜无眠的迷茫;数倍于面对死亡、自由与欲望无能为力,却一个又一个地遇到能把这一切诉诸于口的人,这一份自遇见来栖晓伊始的迷茫。
“晓,我从不说会动摇自己内心的话。语言会影响内心,说什么便去做什么,我在没有遇到‘来栖晓’之前,就那样自欺欺人地活过来了。但如果你问我,我会说‘是的’。”
——“是的,我不想一切就这么快结束,这些时间过得很有意义,但剧本不能没有结局。所以谢谢你,即使是要和‘来栖晓’这个名字所带来的一切永别,我也认了。回到我们的现实去吧,去把游戏打到结局吧,去让每一个台球落袋吧。这样……够了吗?”
来栖晓什么都没有对明智吾郎做,他只是默默地听完了这一切,然后笑得全身一抖一抖。够了,他如此想道,这样完全足够。明智吾郎打他的背,说别笑了蠢货疼死我了,说这么开心你这个人真是没救的恶趣味。
“够了,足够了,明智。”来栖晓说。漫长的拥抱中,明智吾郎按着他的后脑勺,手指深深埋在他头发中。他们的头发蹭过彼此的颈窝,在来栖晓的耳边,看不见表情的“明智吾郎”终于哭泣了。
七.离别
“Joker!啊啊啊对不起我我我我打扰你你们了吗吗?”佐仓双叶着急忙慌地从卢布朗深处的站台跑进来,被卡座上歪倒的明智吾郎和笑着的来栖晓吓了一跳,连忙背过身去,“那那那那个我来是要告诉你们,根据我的探测,这里出现了另一个站台,或许跟Crow有关。反正也没有比生离死别更坏的结果了吧!如果你们有把握的话请去探索一下,你你你你们继续我走了!”
双叶三步并作两步又从站台逃走了。来栖晓默默从沙发上弹开,挠了挠脑袋。
“我还是需要你先走。”明智吾郎把来栖晓一口也没喝的咖啡移到自己面前,“我要自己去处理我遗留的事情。”
“我尊重你,明智。我留了东西给你,我永远记得我们之间还有再战的约定……那么再见。”
“再见。我喝完咖啡就走。”明智吾郎说。
但真相并非如此,明智吾郎并不是想喝咖啡。他只是有些期待来栖晓离开后,这个印象空间就会分崩离析,他会平静地迎来终结,并没有那么多需要考虑的麻烦事。但这一切并未遂他的愿。
在这个仿真东京,明智吾郎有三件烦心事:一是他呆坐着喝完了最后一杯咖啡,而预想中的终结和死亡都没有到来;二是来栖晓又先他一步奔向了自由的现实,这里没有人会给他添下一杯咖啡了;三是来栖晓在分别之际留下的话,比最后一杯咖啡的味道还要令人难以捉摸。
来栖晓说:“我留了东西给你”,于是明智吾郎在大衣口袋里摸出了棋盘上缺少的棋子,他再也没有理由对约定视而不见;来栖晓说:“我永远记得再战的约定”,于是清晨又按时降临在卢布朗的门外,明智吾郎再也没有理由逃避未来;来栖晓说:“再见”,于是明智吾郎也不得不回头看,再次面对曾经被他草草地抛诸脑后的一切:童年、仇恨、生命、自由。
这真是天大的麻烦事!卢布朗的门铃空空晃荡几声,送走了这个烦恼的客人,从此刻开始,不管是在母亲的坟冢前,还是幼时的出租屋,又或者再次回到令他反感的巨型邮轮上,对过去的自己告别……总之,为了赴这个亲口许下的约定,明智吾郎踏上了继续追逐来栖晓步伐的旅途,直到找到自己的站台,或失去生命为止——即使他们迈步向前只是在奔向离别,明智吾郎想,来栖晓不会停下,所以我也不要。
END
Freetalk:
好开心跟着大家一起参与企划(*^_^*)睡睡也算是蹭到大的了。第一次尝试了如此长的篇幅,写完之后连自己也感到非常惊讶!对于长文的把控还有不足的地方,希望大家多多海涵。
这次选择了失语症和命名障碍的题材,灵感来源是你有这么高速运转的机械进入中国。我觉得当人失去某个能力时,其他的感官会被迫变得更加敏感。语言是人类特有的,当人不能讲一切诉诸于口时,我们要通过什么去认识他人、认识这个世界呢?我相信主明之间一定存在着一些不能用语言表达的东西,当语言缺位时,他们会更好地审视这一切。
再加之这次接龙的主题是印象空间,是记忆、印象与观念的集合体。当我们用名字谈论他人时,我们只是在用这个无意义的短语称呼一个性格、观念、抱负和特质的集合体;当我们用名字谈论自己时,我们知道他指代的是完整的“我”。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掩饰了某一部分的自己,对方用名字呼唤自己时,一定会对此感到陌生和迷茫——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咒语怎么能呼唤两个不同的个体呢?但是,在生命中,能用名字呼唤完整的“我”的关系少之又少。当我们向他人吐露真心,就是在补足名字的内涵;当我们在他人眼里变得独一无二,从此“名字”在他口中只属于自己,这就是我想让他们通过看见自己的真心想起“名字”的原因。
人是不说话就会死去的动物,如果我们不把真心诉诸于口(当然也可以表诸于行),就会在对方心中杀死自己的某一部分。所以诉说、呐喊、呼唤,这是人类产生主体感的重要一步。让我们一直听着主/明诉说吧。
感谢默沙东诊疗手册大众版,感谢珍妮特·文森特,感谢主明姐们,感谢猹老师,感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