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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NTED

作者 : 思维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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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 脱离原型 , 直系同辈

原型 黑塔利亚 亚瑟·柯克兰 , 斯科特·柯克兰 , 阿尔弗雷德·F·琼斯

标签 苏英 , 米英 , 骨科 , 幼驯染 , abo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苏英/米英

145 3 2024-8-31 13:51
导读
之前写的所以苏哥还是红发
<柯克兰家的幺子>

  我在18岁分化为beta时被父母送到柯克兰府上当下人。

  柯克兰夫人是个温柔的好女人,我在见到她时她正在教自己的儿子如何看懂那些简单的音乐符号,但很快她便转过身对我微笑示意:“艾达,谢谢你能来照顾我。如你所见,我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我向她行礼,注意力完全被她的肚子所吸引——那是个新生命,我感到新奇又激动。柯克兰夫人富有母爱地抚摸着它,一旁当时还年纪尚小的斯科特少爷扬起耀眼的红发向他的母亲问道:“妈妈,它要叫什么名字?”

  “我的宝贝。”夫人满怀笑意地解释道,“我们还不知道它的性别呢。但是我和你的父亲商量过,如果是女孩就叫她罗莎,如果是男孩就叫他亚瑟,你觉得怎么样?”

  四岁的斯科特·柯克兰少爷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他直直地看向母亲隆起的肚子,用孩子稚嫩的手掌轻轻抚上:“我觉得很好,妈妈。”

  再过了一个月,柯克兰夫人诞下了一个男婴,而我也因分化期或有拖延的问题被分配到照顾未成年的兄弟二人。

  斯科特少爷总是对于新生儿有着莫大的好奇心,尽管他正在我的怀中刚刚陷入安睡,红发的男孩趴在椅子上仔细地观察弟弟的睡颜,忍不住用手去戳时被我拦了下来。我呲牙咧嘴地压低声音告诉他:“别叫醒他了,斯科特少爷。”

  “真小……”他收回手喃喃道,“什么都好小,手也是,脚也是……”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啊。”我忍俊不禁道。

  “这样吗……”我看到男孩撇了撇嘴表示不屑,却听话地降低了音量,“才没这么蠢。”

  经过了两个月的分化稳定期,我被正式确定为beta,这让我能继续胜任这一工作,继续留在柯克兰家与两位少爷相伴成长。转眼间,刚过了24岁生日的我突然感悟到了岁月如梭,就连仿佛昨天还在怀中咯咯笑着的婴儿今天都已经变成能跑能跳的孩子了。亚瑟少爷在我的生日那天送的百合花还在滴着露水,如夫人一样灿烂的金发在阳光底下使人移不开眼,他已经6岁了,对于一切都有些独特的新奇感。

  “斯科特,这是什么?你要去哪!”

  我想我知道斯科特少爷闷闷不乐的原因,他总是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守规矩地尊称他为“兄长”,但显然这比让亚瑟不再缠着他问那些幼稚问题还难。

  “我想我昨天都给你说过了,亚蒂,我要去上课,就现在。”

  “不,你没说过!你什么时候说了要走,明明前天还答应我要一起去钓鱼的!”我那可爱的小少爷此时正死死拽住哥哥的外衣不放,同样的绿眼睛迸发出不合时宜的坚定。

  他的兄弟叹了口气,心如死灰道:“就在下午茶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听到了。”

  “我不管,斯科特!你答应过我的,今天要去附近钓鱼,你不能这么耍我!”

  我敢打赌大一点的孩子想甩开他的手立马逃跑,但听到这句任性的控诉后便放弃了抵抗:“好吧,好吧。但我们只能玩一个小时,否则就耽误得太久了。”

  柯克兰小少爷顿时恢复了笑脸,快速转头对我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自豪表情,我点点头,默契地吩咐园丁把准备好的钓具拿过来。

  “你都算好了?……真拿你没办法。”斯科特不禁揉了揉抱着他不放的弟弟那金色的小脑袋。

  我依稀记得那场“一个小时”的玩乐并不如所承诺般短暂。等到男佣们打着夜灯在水塘边找到他们时,柯克兰家的兄弟二人正在柔软的草滩上相拥而眠。十岁的大孩子用自己的外衣将六岁的弟弟紧紧裹住,只露出一个鲜亮的金发跟被黑夜染成暗色的红发靠在一起。这出冒险的结局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柯克兰先生和夫人对此焦虑万分,吓出的冷汗在见到孩子们时化作一时的恼怒。斯科特少爷牵着还套着宽大外衣的弟弟的手,一言不发地承受父母的训斥,我站在夫人身后看到他委屈又自责的脸,想帮忙说点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而这场严肃的教育都结束在亚瑟少爷突然迸发的号哭中。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我想离得最近的哥哥更有感触。斯科特少爷愣了一下便立马蹲下来摸摸他的脸,滚烫的泪珠从小孩子紧闭的眼睛中滑下,顺着他的手的轮廓滴落在地。

  “怎么了亚蒂,别哭了。”

  把斯科特的风衣边缘拖到脚底的亚瑟死死抓住哥哥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可是,被爸爸妈妈说的话……斯科特下回就不会答应陪我玩了!”

  我听到了夫人轻微的笑声,与丈夫相视后决定还是放过他们一次吧。我为他们松了口气,随后便被夫人嘱咐去为孩子们熬些驱寒的汤来,我快乐地答应了。

  可这种幸福生活未能持续太久——才刚过了一个圣诞节,在柯克兰的府邸内便传来噩耗:夫人病逝了。七岁的亚瑟少爷想去见见母亲,但这次无论怎么恳求斯科特少爷也不会答应他,已经长大的孩子明白了一些事情,关于他们的母亲是死于恐怖的传染病。柯克兰家的家主似乎苍老了许多,在之后的几个月里我在照看孩子们睡着后回屋(亚瑟少爷在那段时间是在斯科特少爷的卧室睡的,他害怕做噩梦。),经常能望见在走廊尽头柯克兰先生的工作室还在亮着灯光。

  亚瑟,我可怜的小少爷,他甚至还没能完全理解夫人的离世意味什么。直到天亮之后父亲因公离家、兄长的忙碌学业,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他一个时,才意识到之前一直黏着的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小家伙终于开始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起来,连回家的斯科特少爷也无法安慰。

  “亚蒂,我的小儿子。”慈爱的柯克兰先生低声哄着,“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们也一样。”斯科特少爷把他抱在怀里,看着弟弟努力蜷缩起来的模样,听着父亲继续说。“这样吧,我在新大陆的日子里认识了一个生意伙伴,他也有个跟你一样大的孩子!这些天他要来英国办公,也许会同意让那孩子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亚瑟少爷听闻从哥哥的怀里抬起头,森绿色的眼睛里发出新奇的疑惑:“跟我一样大?”

  “是的。”父亲摸摸他的小脑袋,温柔笑道,“好像叫作‘阿尔’。”

  这是我见到阿尔弗雷德少爷的第一面。

<关于阿尔弗雷德>

  他有一双充满活力的蓝色眼睛,脸上总是挂满毫不掩饰的笑容。我在第一眼看到这个美国孩子时便觉得欢喜,也许是因为我的父亲也是个同样乐观的新大陆人,又或许是我有预感他绝对会用自己的方法帮亚瑟少爷感染上相同的快乐。

  阿尔少爷在被父母第一次带进柯克兰府邸后便开始兴致勃勃起来,先生为了不让年幼的客人遭遇危险就派我去跟着他。在我阻止了琼斯小先生的再一次不安全碰触时,他终于对我说起话来:“你叫什么名字?”

  “艾达,琼斯少爷叫我艾达就好了。”我笑道。

  “好吧艾达,我叫阿尔弗雷德——但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阿尔弗雷德气极了,不顾形象地跺着脚,活像个任性的小狮子。

  “我是柯克兰家的女佣,这里的家主——也是您父亲的朋友,吩咐我照看您。您会在这里度过一个暑假,如果您愿意的话。”我解释道,并把刚才的东西放回原位。

  “在这?英国!太棒了,我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门!”出乎我预料的是,面前的美国孩子勇敢得令人惊讶,蓝色眼睛里充满了兴奋和期待,“艾达,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我喜欢我的小汽车和超级英雄们,如果这里也有那可太酷了!”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我为难地开口,但突然想到了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不过我们家的小少爷也与您一般大,也许你们可以成为很好的玩伴。”

  琼斯少爷愣了愣,似乎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然后大声说道:“没有超级英雄,但我会有个英国好朋友,我们可以一起扮演超级英雄不是吗!……但是但是,英国的超级英雄是谁来着……”也许是被他的乐观所感染,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们就这样一路欢快地走向亚瑟少爷的房间,在阿尔弗雷德·F·琼斯一边喊着新晋朋友的名字一边大力推开房门时,我看到柯克兰小少爷还在蜷紧被子偷偷掉眼泪。他们都被对方吓了一跳,身边的阿尔少爷刚才还能言善辩滔滔不绝,现在却对这种脆弱的场面语无伦次。

  “你……你……我……我叫阿尔弗雷德·F·琼斯!我知道你叫亚瑟·柯克兰!叫我阿尔就好了,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因为我是超级英雄所以我们要一起去拯救世界!”

  我有点想笑,但为了他的颜面还是忍了下来。我看到亚瑟少爷诧异地盯着他,然后缓缓挪向我又看回去。他面颊上的泪痕还没擦掉,却被笑出来的眼泪所掩盖:“哈哈哈,说什么超级英雄?你是笨蛋吗!”

  阿尔少爷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他立马恼羞成怒地大声反驳起来:“不……不许说我是笨蛋!阿尔弗雷德明明是全世界的Hero!”

  尽管初次见面不是非常融洽,我推开窗户看到他们在花园里你追我赶打成一团,不过在之后的相处里两个孩子都很善待彼此,他们的确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就连吃饭时间都停不住玩乐——在餐桌上斯科特少爷对于弟弟这种不雅的行为感到不满,通常在这种时候他就会语气沉重地叫对方的全名以示警告。亚瑟听到后看向自己生气的哥哥一眼,很快便放弃与阿尔的打闹乖乖拿起汤匙。

  在就餐结束后斯科特少爷还要回房间学习,只留下两个捣蛋鬼默默看他上楼。阿尔弗雷德少爷撇撇嘴:“你哥哥真凶。”

  “不!斯科特平时才不会这样!”柯克兰家的弟弟努力为兄长辩护道,“我害怕到睡不着觉时斯科特会给我讲故事听,我不爱吃蔬菜时还会拿小饼干给我。”

  “听起来像我妈妈。”琼斯点头。

  “妈妈……”

  “诶对不起,别哭了,我不该提!”

  他们相处了两个月却如同一直如此般,直到琼斯先生的再次登门拜访才让两个孩子意识到将要到来的分离。琼斯少爷被他的母亲催着上车,我只能牵着亚瑟少爷的手留在原地对他微笑。

  “阿尔,你一定要再回来看我啊!”亚瑟少爷努力挥动着手臂向他呐喊,而车上的阿尔也探出头承诺道:“我一定会的亚瑟!”

  在短暂的快乐过后,亚瑟少爷终究还是一个人成长着。斯科特少爷作为继承人需要花费太多精力和时间,逐渐失色的童年在决定性的18岁面前终于远去。那天柯克兰府邸异常热闹,刚从学校回来的亚瑟少爷被开心的我拉回他的房间,14岁的未成年惊讶地问我发生了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我几乎是合不拢嘴地告诉他关于他的兄长已经成功分化为alpha的事实。

  不过我想,如果我在那时就知道之后的结局,是不是还会如此高兴呢?

  分化为alpha代表他的确可以继承柯克兰家的事业,能成为这个社会的中流砥柱,能支撑家族的一切。柯克兰先生对此非常开心,很快举行了宴会庆祝大儿子的成功。

  “我为你骄傲,斯科特。”

  尽管我一个beta是感受不到分化为alpha最显著的变化的,但从斯科特少爷更加挺拔的身姿可以看出,他的确会成为一名优秀的alpha。亚瑟少爷跟我在二楼张望着形形色色的达官贵人们,听到一位贵族举着酒杯向柯克兰家主祝贺,调侃地说道:“继承人是alpha真是恭喜您。我听说您还有个小儿子,如果都是alpha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柯克兰先生笑得合不拢嘴,连忙与对方碰杯,而站在他旁边的新晋alpha表情却有些僵硬,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alpha……”亚瑟少爷问我,绿色眼睛里充满了不安,“要是我不是alpha怎么办?爸爸会失望吗?”

  “不会的,小少爷。”我安慰他道,“无论你是哪个我们都爱你。”

  在亚瑟少爷18岁那年,从圣诞节开始他便一直忐忑不安地准备迎接自己的分化期,尽管柯克兰家的其他人并没有给予他压力,可是每每想到父亲在哥哥宴会上的表现便会让他陷入无尽的担忧。

  那是一个夏天,天气很热,但亚瑟少爷的心恐怕凉得透彻——他分化成了一个omega,在炎热的空气中与自己更加炽热痛苦的身体做斗争。我把他的被子盖好,看着我从小照顾到大的孩子苍白着脸问我父亲有提起他什么吗,我伸手将他已经湿透的刘海撩起,温柔地回答:柯克兰先生叫我照顾你。

  “爸爸为什么不来见见我?我不是他的骄傲了对吗?”深陷痛楚的小少爷在近乎高烧中哭泣不止,但我知道先生和斯科特少爷并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他们是家人。

  “那是因为他们不方便来,亚瑟少爷,他们是alpha。”我笑着解释道,“alpha是不能来一个处于特殊期的omega的房间的。不过别担心,很快这就会过去,你们还能在一起。”

  “嗯……”床上的孩子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沉沉睡去。

  的确如我所说,omega的分化期几乎在几天就会结束。亚瑟少爷精神百倍地抱了抱我以示感谢,我把他的脑袋搂在怀里,尽管我闻不到任何信息素但还是认为我的小天使一定是甜美的蜂蜜味。

  “你的父亲在叫你下楼吃早餐了。”

  “好的艾达!我马上就去!”

  虽然还是有些不安和自责,但亚瑟少爷还是鼓起勇气坐到了柯克兰先生的面前,这位和蔼可亲的父亲没有说任何话语,只是摸了摸自己确定为omega的小儿子的头。亚瑟少爷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尤其是在爸爸说他跟妈妈很像时。已经成年四年开始参与家族企业的斯科特少爷微笑地看向弟弟,点点头回应父亲他不歧视任何性别。

  我也不禁在后方含笑地看向他们,对于这一家人的和睦气氛感到热泪盈眶。柯克兰先生又宣布了一个喜讯:同样已经长大成人的阿尔弗雷德少爷也在最近分化完成,琼斯先生的独生子显然是个标准的alpha。

  亚瑟少爷表情有些纠结,但又真心为阿尔感到高兴,毕竟跟他和斯科特不同,阿尔弗雷德可是独生子不是吗?

  柯克兰先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小儿子微妙的内心变化,他依旧充满欢喜地说:“亚瑟,你还记得阿尔弗雷德吗?你们小时候在一起玩过的,当时关系非常好。”

  “是的爸爸,我记得阿尔。”他抬起头。

  “他的父母与我关系很好,所以在他分化成alpha后便立马给我写信,告诉我如果你分化成了其他——beta也无所谓,都可以给他回信,他们很乐意!然后你分化为了omega,这再好不过了。”

  “回信?……干什么?”亚瑟少爷懵懂地问道,惹父亲笑出来。

  “我的傻孩子,当然是联姻了!”柯克兰先生似乎对于我们一副吃惊的表情很满意,他伸手放在小儿子的肩上,低声问道,“现在告诉我,你喜欢阿尔弗雷德吗?”

<命中注定的意外>

  我曾认为这会成最好的结局。

  在我目睹亚瑟少爷满脸通红地跑上楼的那天后不久,便收到了来自大西洋彼岸的信笺。阿尔少爷对比小时幼稚的字体变得漂亮很多,甚至贴心地使用了英式单词,我想,他一定足够认真。

  而我的小少爷也并非对这位儿时的玩伴毫无好感,至少他在打开信独自阅读后也没有要分享内容的意思,我更加好奇了,但亚瑟只是快速地把它锁进抽屉里。这种秘密的隔阂对于将他从小看到大的我来说有些微妙,可转念一想小琼斯先生未必也太好懂了,美国派的求爱总是真诚又过于坦率的。

  在此之后我收到了更多更频繁的来信,署名的地方无一例外都是那个孩子张扬的笔迹。

  [艾达,请把这封信也交给亚瑟,感激不尽。]

  我忍不住叹口气故作埋怨地挥了挥手中的信封,对上前迫不及待索要它的少爷感到无奈:“是的,是的,又来了!”说实话,为什么非要寄给我呢?明明直接寄到柯克兰家名下也没有问题,父母们早已同意了不是吗?真是令人搞不懂。亚瑟少爷在几天内也会让我把回信寄到美国去,我把折得整整齐齐的信件收好,走之前还听到小主人担心的嘱咐绝对不能偷看。

  我想他们一定是心意相通的,这让我高兴极了,干活的效率都在飞速提升。omega需要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的好伴侣,而我很清楚阿尔弗雷德绝对不是个坏孩子,他才不会为了联姻强说喜欢。这点很重要,我欣赏他的坦诚。

  在斯科特少爷为了家族企业更加忙碌时,我很庆幸还有这位美国朋友安慰他孤独的生活。被确定为omega后便无法再回到之前的日子了,亚瑟少爷甚至不能随意外出,他的父亲为他找了个信誉良好的家庭教师。

  “可是不用担心,亲爱的。听说在美国的上流社会中这些规矩并没有那么严格,他们的宴会上甚至可以见到独自前来的omega小姐呢。”

  相比英国的保守,美国显得不拘小节。我突然不怀好意地揶揄道:“而且去了美国后,琼斯少爷会一直陪着您的,不是吗?”我眨眨眼对他示意,成功惹得小少爷恼羞成怒。

  “我还没有想好呢……”他喃喃道,我理解地点点头。

  已经离家半个月的斯科特少爷在一个阵雨天回来了,他似乎没有带伞,身上的风衣湿透了。在他把外衣交给仆人时便被从小关系甚好的弟弟抱住,亚瑟少爷毫不吝啬地展示他的快乐,斯科特少爷无奈地拍拍他的后背:“亚蒂,至少让我去换件干净衣服吧。”

  我看到他们紧握着手上楼,亚瑟少爷在后面悄声嘱咐我去泡一壶热茶来,我连忙应允。

  而当我推着车子踏进房门时,兄弟二人似乎刚刚说完什么有趣的话题,亚瑟少爷的笑声充满了房间,我猜是关于斯科特少爷在其他国家见过的奇观。

  我把红茶倒好交给两位,突然想起衣服里还有一封来自美国的情书,亚瑟少爷听闻立马从沙发上站起,离开哥哥身边疾步过来拿走信件。他急忙拆开阅读,白净的皮肤上逐渐泛起粉红,我笑意盈盈,却看到斯科特少爷疑惑的目光。

  “这是阿尔弗雷德少爷寄来的,”我解释道,“这些天他们一直有着书信往来。”

  我敏锐地观察到斯科特少爷略显阴沉的表情,他正紧紧盯着自己兄弟的笑脸传达不满。我对这般久违的孩子气感到诧异,但想了想也可以理解——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手足,而亚瑟少爷婚后必定要住在新大陆,他们能见面的机会也几乎没有了。这对斯科特少爷来说肯定也不好过。

  “现在还太早,你才刚成年,亚蒂。”斯科特少爷伸手长辈似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到20岁你才要开始考虑这些。”

  “可是,爸爸说……”

  “爸爸想让你跟琼斯家联姻,是因为他们关系很好,但这与你无关,你不用强迫自己去接受什么。”斯科特少爷温柔地搂住弟弟的肩膀,轻声道,“知道了吗?”

  “是啊,”亚瑟少爷恍然大悟,“斯科特都22岁了可爸爸为什么没有给你安排过婚约?这太不公平了!”

  “因为我还没能更好地胜任‘继承人’这一职位。”他展开双臂,亚瑟少爷便自然地扑进哥哥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亲密无间。我突然有些懊恼自己beta的性别,以至于闻不到弥漫在空气中孩子们幸福的味道。

  “我知道了!”亚瑟少爷缩成一团止不住地笑着,“斯科特肯定是跟我一样,也害怕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他转过去把哥哥抱住,像哄孩子一样体贴地安慰对方,“别担心,我不会走的,爸爸也是。”

  一向雷厉风行的斯科特少爷早已习惯了弟弟毫不客气地直呼,他也紧紧抱住自己的兄弟,把头靠在最贴近胸口的颈窝,却什么也没有回答。

  事实上,很快他们就只剩下彼此。当柯克兰先生的噩耗传回英国时,斯科特少爷正在书房翻开父亲留下的资料,他惊讶地看到弟弟蓦然出现在房门外,左手死死扣住门框,惨白着脸摇摇欲坠。

  我能听到屋内的恸哭,柯克兰先生的意外离世代表着兄弟二人即将要相依为命的巨大变故。斯科特少爷在隔天便匆匆离开,父亲逝世后将由他来肩负家族的重任,他必须要在接下来的企业会议中重新争取到柯克兰家应有的权力——那群傲慢自私的老派贵族们可不会再看前任家主的面子。

  那段时间几乎是最黑暗的,可尽管外面风起云涌我们却只能在柯克兰府里每日进行毫无作用的祈祷。斯科特少爷一个月后从北爱尔兰回到了家,但依旧是早出晚归,他有时会请一些“好友”到家里做客,吃过午饭后便在工作室聊到黄昏。待客人们走后,斯科特少爷仍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深夜。我曾在为他沏茶的情况下进去过,看到斯科特少爷把他的领带扔到了一边,独自一人伫立在能看到金黄璀璨的晚霞的窗边,屋内还没有开灯,太阳正在慢慢沉下。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伴着,在我眼里他们都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模样。夏天末尾还是很热,潮湿的风吹过我的面颊时才意识到房间早已陷入黑暗,唯一的亮光便只剩下斯科特少爷手中的香烟,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我都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正在一步步走向残酷的成熟。

  “艾达,别告诉他,好吗?”斯科特少爷把烟头掐灭在盘子上,对我露出家人般的信任。

  我忍住眼泪,心疼地点了点头,不确定他是否能看到。

<爱与绵长的痛苦>

  亚瑟少爷在那段时光里总是安静又失落的,他开始懂得理解兄长的行为,以及明白斯科特少爷为此付出的代价。

  近来的互不沟通并没有使兄弟二人的距离拉远,相反,亚瑟少爷决定在哥哥每一次晚归时留在大厅等他回家。我想斯科特是我也会这么做的,我们是这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了,亚瑟少爷说道。我想要陪他一起,却被体贴女士的小先生赶回了房间。

  我猜他肯定熬不到那么久,必定是在大厅沙发上睡得正香,可第二天却怎么也不会承认自己的目的失败,结结巴巴地扯些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然后便一起坐在餐桌前——斯科特少爷久违地留在家里吃早餐,亚瑟少爷和我都对此欣喜不已。我看到亚瑟少爷特意坐得很近,无论听到什么都露出一副含笑的温馨模样,好像眼中的碧波也会跟随着微微荡漾——直到斯科特少爷故作随意地说出他昨晚是以怎样的滑稽姿势躺在沙发上说梦话时,亚瑟少爷才变了脸色恼羞成怒地让他闭嘴。

  “好了亚蒂,过来吧。”斯科特伸出手臂抱了抱弟弟安慰道。

  可这无法完全抚平失去父亲的伤痛,不管是家庭的变化还是事业的艰难,在柯克兰先生生前还没来得及教导更多的情况下,我对斯科特少爷以柯克兰家族家主的身份首次出席宴会上的出色表现感到自豪。亚瑟少爷在他的房间里惴惴不安,自然了,这是属于他20岁的生日聚会,象征着他已经到了可婚配的年龄,而来宴会的嘉宾们也几乎是替自己的孩子求亲。一位柯克兰家的omega?这再好不过了。

  “斯科特会把我送出去吗?”他紧张地问道。

  “我想不会,亲爱的。”我提醒他,“别忘记还有和琼斯家的婚约。”

  “那是口头上的!”亚瑟少爷反驳,小声说,“而且已经是一年前了……”

  我从二楼的栏杆上探出脑袋,左右环视了一圈,突然笑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我不觉得琼斯先生有忘记。”

  阿尔弗雷德少爷光鲜亮丽地出现在门口,如他美国派的作风一样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容,仿佛是把纽约的太阳也带到了伦敦来。他总是那么自信,似乎正是以优胜者的独特身份来与其他人攀谈,我看到阿尔少爷在人群中寻找着,便连忙告之亚瑟少爷。他露出了一瞬间的欢喜,但很快表情挫败,失望地 说:“我想斯科特不是很喜欢琼斯家……”

  我恍然大悟,突然回忆起一年前的争吵。那时阿尔弗雷德少爷甚至请求父母来到伦敦,19岁的孩子在蔷薇花围成的栅栏外拼命向我们招手,我们在惊讶之余看到他郑重其事地拿着几朵刚摘的玫瑰,如幼时一般涨红了脸宣称自己是真心实意的,与家族利益没有关系。我愣住了,看到亚瑟少爷也是如此,美国男孩为难地抓了抓梳得整齐的金发,小声抱怨这比让他考试全A还难。然后我听到身旁的小少爷笑了出来,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傻。

  可这次琼斯并没有愤怒地反驳,只是小心翼翼地凑上去试探性地亲吻了对方的侧脸,他的动作有些僵硬,表情也是罕见的一本正经,却让亚瑟少爷的脸也跟着红起来。

  “我可以叫你‘亚蒂’吗……?”阿尔弗雷德悄声问,“很早以前我就想问了——跟你的家人一样。”

  亚瑟少爷只是轻轻点点头,阿尔少爷便顿时激动地欢呼起来,而他羞涩地决定偏过头不去看美国男孩的表情。我站在他们附近为之高兴,甚至擦了擦溢出来的感动泪花,为我的小少爷终于要明亮的人生感到无比幸福。我笑着抬头,却看到斯科特少爷正冷漠地俯瞰着这一切,一动不动,只是紧紧盯着。我想,此时他应该在和琼斯先生及夫人正详谈吧。

  送走了琼斯一家后,柯克兰府邸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亚瑟少爷已经猜到这次琼斯先生是来商量些什么了——他们明年就到了20岁,而这门适时的亲事也可以让柯克兰家喘一口气。

  亚瑟少爷跑上楼想要和家人分享这个喜讯,推开门迎接他的只有哥哥略微复杂的严肃表情,他渐渐收回笑,小心地询问出了什么事。

  “你想跟琼斯结婚吗?”斯科特少爷没有回答,只是突然平静地说,“去美国。”

  显然他的兄弟被吓了一跳,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斯科特继续问道:“那你确定自己喜欢阿尔弗雷德吗?”这句话柯克兰先生也问过,但没有现在这般咄咄逼人的语气,亚瑟少爷害怕地迟疑了片刻,然后犹豫地点了点头。

  斯科特少爷的脸色又阴沉了许多,他几乎是刻薄地冷嘲:“你确定?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因为你从来就没有见过其他外来的alpha。”亚瑟少爷从没见过他的哥哥如此充满敌意,一时想不到是哪里惹对方生气了,只能尽力说些好话:“可是这样我就可以帮你料理在北美的那部分了不是吗?”

  “在北美的……”斯科特少爷不觉嗤笑,“你不打算回来了?——也对,那个时候,你就只能是琼斯家的omega了。你以为他们真的是因为你才来继续婚约的吗?别开玩笑了,你知道有多少人跟我提过一样的事吗?和你结婚,不只是得到一个omega,也是和柯克兰家扯上关系的机会。那群美国佬,空有钱却无法跻身贵族王室阶层,而最好的方法就是与那些老派家族结亲,他们可以利用这个姓氏招揽到不少在英国或欧洲的生意,以后甚至会企图吞并。你也不再是‘柯克兰’了,我的弟弟,你以为我会把家族的事业交给一个注定会依附外人的omega吗!”

  他愤怒极了,口无遮拦地快语着,我听到最后一句气话时被吓得一颤,果不其然看到亚瑟少爷面色苍白地站在那里,眼睛睁大直直地看向他。我想斯科特少爷反应过来了,慌张地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从哪开始,只能看着他的亲兄弟咬紧了下唇,伤心地跟他道歉走掉,我赶忙跟了上去。

  亚瑟少爷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便立马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呜咽,这是从小便养成的习惯。我轻轻摇晃他,示意出来谈谈。

  “斯科特少爷不是故意的,亲爱的,他最近压力很大,说的有些话不用放在心上。”我拍拍被角,继续说道,“自从老爷去世后他就要接管大大小小的事情,面对的人也多是利益往来,心情肯定是不太好的——而且你去了美国后就只剩他一个人了,你也不想的不是吗?”

  “可是,”亚瑟少爷探出一个乱糟糟的金色脑袋,“至少阿尔不是那样的人,我可以感觉到他没有撒谎。”

  “那当然了。”我把他的头发捋平。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在第二天便快速结束。斯科特少爷在又一次离家前的早晨去看望了还在睡梦中的弟弟,并把一封字体优美的道歉信放在他的床头——亚瑟少爷看到后高兴了许久。关于那封信的大致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有其中一句话:我想的确应该让你和阿尔弗雷德在一起,你看上去是那么爱他。

  而现在,斯科特少爷正高高在上地坐在家主位置上,俯视着宴会厅中跳舞的人群。亚瑟少爷没有拒绝婚约者的邀请,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代表了什么,只觉得是关系甚好的体现。前来参加宴会的来宾们都看到了此景,在心里默认这是本人同意了婚约的信号,阿尔弗雷德少爷也是如此,表情蓦然变得欣喜若狂。

  再一次看到斯科特少爷出现时,他正恰到好处地阻止了两个年轻人的酗酒计划,亚瑟少爷几乎要睡着了。身为哥哥他狠狠瞪了旁边的alpha一眼(阿尔少爷对这个哥哥总是尊敬又胆寒),然后面色难看地 把喝醉的弟弟带回房间。

  不过亚瑟少爷对此并无记忆。

<预示悲剧的转折>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我时常问自己。那场悲剧,就像莎士比亚所写的故事一般具有戏剧性,我想,斯科特少爷必定是孤独的。

  “你爱他吗?”

  曾经,柯克兰先生问亚瑟少爷时,他才是个18岁的孩子,面对这个问题总是磕磕绊绊没有解答;而现在斯科特少爷再问时,他却懂得考虑了很多。斯科特说得对,他是无法代表自己一个人的,注定要为柯克兰这个姓氏承担责任。

  阿尔少爷还有四个月便20岁了,他兴奋地许诺如果可以,他会在得到父母的允许后在生日宴会上宣布他们的婚期。“艾达也要一起去!”阿尔少爷是这样说的,我笑着答应了。而亚瑟少爷对此比起激动,更多的是忧虑,但我想这不代表他对阿尔少爷没有好感了。

  他总是写信,劝导对方应该多加思考,考虑家族的利益得失和自己的真实情感,阿尔弗雷德少爷把这些当成omega的敏感性情,只是露出笑脸温柔地安抚。这让亚瑟少爷更焦虑了,我不忍心看到他如此,便提出去询问兄长的建议。

  “斯科特?不,艾达,他不会帮我的。他讨厌阿尔弗雷德!”

  “也许并没有,亚瑟少爷,你可以去尝试一下。”我笑道,他点点头,决定去找自己的家人。斯科特少爷在看完来信后不露声色,仿佛早已习惯,只是淡然地把信拿在手里,意外的什么也没有说,可我明明清楚地看到他将手指紧紧按在来信者的签名上。

  亚瑟少爷对于年长者的无故沉默感到失落,但又松了口气。他抱怨似地 向我吐露一些往事,关于四年前斯科特少爷的20岁。在柯克兰家的继承人已然成年的宴会上,绝对有不少合作伙伴们都想结为家族同盟,他见过很多人都曾为斯科特介绍过自己家的儿子或女儿,希望能成为一家人。但亚瑟少爷记得,在送走那些人后,哥哥叫出了藏在后面偷看的他,16岁的孩子疑惑又兴奋,急切地问兄长是不是分化为alpha就可以变得如此受欢迎,他也很想立马到18岁跟哥哥一样分化成alpha。斯科特少爷只是揉揉弟弟的头发,告诉他:“如果你也是alpha的话我们以后就不能住在一起了。”

  亚瑟少爷抬头问道:“那斯科特不喜欢alpha性别吗?”

  “不。”斯科特少爷否认,望向臂弯里拥有同样眼睛的亲人,轻声说道,“我也想知道亚瑟是什么气味的。”

  他们总是很亲近,不管是在幼年时还是柯克兰先生逝世后。我想亚瑟少爷是很仰慕他的兄长的,尤其是在确认性别分化结果之后,家长们还来不及陪伴他度过第一个发情期,不过他从未再痛苦过。我想,这一定是给我警示的预言,可我却并没在意,也许,在柯克兰先生去世时一切都注定了。

  我看向晚霞,透过云彩露出金子般的光芒,但很快便沉沦下去。我将沏好的茶递给他,坐在花园里的小少爷还不知道煎熬是什么,尽管我从未闻到过他人的信息素味道,但从亚瑟少爷裸露出的脖颈来看,他们的信息素一定是互相交融的。

  身为一个beta,我并不是非常清楚有关于omega发情期的应对,而那些所谓抑制剂在这个刻薄的圈子中是不允许使用的,它们的副作用太大了,会影响到omega们身体的健康,甚至是生育能力。但让单身的omega独自度过发情期无疑更是种折磨,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性成熟后立马寻得合适的伴侣。

  本来柯克兰先生是打算与琼斯家联姻的,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但这一切在他的去世后变得模棱两可起来,亚瑟少爷也在度过20岁生日后并没立刻结婚。

  我理解斯科特少爷的心情,也明白在无法使用抑制剂的情况下临时标记是最稳妥的做法,这能让omega不那么难受地度过这段时间。但当我看到他们在那个时候总是过于亲昵时,我的心底便开始莫名忧虑起来,当然了,那可是alpha和omega的自然生理反应。

  他们总是会互相吸引,alpha对脆弱的omega有着与生俱来的保护欲,就像omega也会习惯性依赖alpha一样——他们的信息素会缠绕在一起,散发出像花香或蜜糖般勾人的气味。

  在那段日子里斯科特少爷总是抽空便陪着他,以防在发情期未结束前临时标记会失去作用,而受到标记影响的omega,会本能地贴近对方以求慰藉——像真正的伴侣一样,我不由想到。

  而这一切幸福安宁的日子,结束在那个如记忆里同样酷热的夏天。

  阿尔少爷马上便要20岁了,这意味着他即将要如承诺中所言宣布他们的婚期,在此之后就再也没有退路了。亚瑟少爷对此担忧又焦虑,脑袋里时常旋绕着有关于各个方面的考量,我曾经认为是斯科特少爷影响他太多了。在这种负面情绪中,身体也跟着每况愈下,我为他担心起来,可最坏的结果终于还是不出所料地降临了。

  我敢打赌这是受到体贴照顾的小少爷第一次面对发情期时的痛楚,omega们在这段时间总是脆弱不堪的,他们会丧失理智、万般煎熬,甚至生不如死,所以每每在亚瑟少爷有了发情期正式来临前的表现时都会提前得到妥善的处理。

  他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还不知道在beta眼里这些举动是多么的怪异。我扶着他回到房间,这时所到之处应该开始无法控制地弥漫起甜美的香气,在第一波热潮到来前omega总能感到轻微不适,可我却几乎没有办法为他做什么。

  很快他就会陷入欲望的深渊,我轻抚着小少爷的头发希望能减轻他的痛苦,尽管这无济于事。他的发情期提前了,也是第一次体验到在这个时段毫无受助的感受,我手底下的皮肤正在逐渐升温,脉搏也在快速鼓动,这让我想起亚瑟少爷被确定为omega的那一天,我也是这样安慰着他;但是现在——我皱着眉看他终于缩成一团痛苦呻吟,却只能关上房门让他独自煎熬。

  斯科特少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只要一个临时标记就能解决他的痛楚,这是焦急的我那时唯一的祈祷。可当下午他终于到家时,我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不过也不需要我多言,alpha与omega之间总有一种隐形的沟通桥梁——斯科特少爷一定是察觉到了空气中不同与往日的信息素浓度。我看到他的眼神泛起疑惑,在与我对视后很快得到了答案,那一瞬间露出了慌乱的神情。

  我和斯科特少爷一起上楼,他站在门外踌躇不决,而我是永远无法切身体会omega与alpha之间互相吸引的感受的,只是无比心急,可那时的我却没有意识到这一夜会改变为怎样的命运。

  再一次见到他时,我正端着一杯蜂蜜水进屋。亚瑟少爷神情恍惚地坐在床上,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但很快转头看向了这里,并随之惊恐地遮挡住自己,我想他肯定是不愿意被我发现的。尽管我是无法察觉到此时空气中一定是显而易见的交融气味,但仅仅是通过展露出来的那些赤裸皮肤上的暧昧痕迹,就已经能够明了这里发生的可怕事实。

  我把斯科特少爷吩咐过的蜂蜜水递给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对方极力想掩盖的腺体上深深的烙印,他看起来面色苍白冷汗直流,但似乎还没彻底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逆转的错误。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缓解气氛,只能静静地伫立在旁边。

  “艾达?”他犹豫地开口,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我……斯科特,我不知道……我引诱了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事实上,比起alpha,意外标记对omega的伤害更大,我垂下眼眸并不打算责怪谁,这也许是命中早已注定的恶果,是这个不被祝福的家族难以启齿的诅咒。

<忤逆神意的代价>

  “我记得您还有个omega的弟弟是吗?——那倒是很久没见到了。”

  当我听到宾客在攀谈时问出这句话,斯科特少爷保持礼貌性的微笑突然怔住了,我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去注意他不自然的表情,却让思绪陷入痛苦万分的回忆中。

  一切都已在那时脱离了正轨,我无法安慰他什么,在这种倍受谴责的错误面前即使是疼爱孩子们的我也没办法哄骗他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虽然如此,要是往前推几百年这大概是会被允许的,近亲通婚也并不少见,美言为保持血统纯正;但在此刻,是没有一点办法的。

  亚瑟少爷变得很少再出房门,尽管他知道仆人们是无法察觉到身上所弥漫的气味,可无论如何他也不想让更多人知晓这一巨大丑闻。我知道他的内心充满了愧疚与痛苦,身体却秉承着omega的本能想要贴近甚至讨好它的alpha,在亚瑟少爷惊恐地发现这一变化时,就代表着他们的信息素已经融合在了一起。

  对此,在那天中午的餐桌上打破死寂的小少爷第一句话便是请求哥哥取消与琼斯家的婚约。

  “既然如此,也就没办法答应琼斯先生了吧。”他是这样说的,故作镇定、鼓起勇气地开口。

  我看到斯科特少爷本垂下地头猛地抬起,诧异地看他一眼,但很快自嘲自己的愚蠢,同意道:“是啊……”他是真心的,我可以看出来。事实上,这也许是注定的。当上午时分我告诉亚瑟少爷他的兄长会在正午回家陪他吃饭时,能清楚地看到可怜的孩子深陷痛苦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满足,那是卑微的本能在作祟,他们本不该如此。

  但我意识到,斯科特少爷的确很爱他。无论是家人之间血缘的关系,还是哥哥对弟弟的保护欲,再或者是alpha对omega的占有欲……这些也许早已变得模糊不清,没有明确的界限。此后我经常会在家中看到他们在独处的房间里亲密地靠拢,已经被标记的omega无法抵抗alpha的吸引——他们在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伴侣般调情拥抱,在发情期荷尔蒙的驱使下互相亲吻对方的嘴角。我想,在那个时候亚瑟少爷已经全然不顾他收到大西洋彼岸来信时的自责。他将它们都锁进抽屉里,连拆都没拆开,仿佛目视这些信笺都是一种折磨,阿尔弗雷德总是能让他回想起现实的残酷。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两个月,好消息是omega的发情期早已过去,他们暂时还能维持自欺欺人的兄弟状态。阿尔少爷在那天如愿盼到了20岁的生日宴会,可计划之中的另一位参与者却因故缺席,这让他感到气愤不已并在下一周便赶到了伦敦。他是想问个明白,但我知道亚瑟少爷是永远不会再见他了。

  我陪小少爷躲在房间里,他允许我出去查看情况。我看到阿尔少爷在大厅里脸色阴沉,他已经像个传统的alpha了。斯科特少爷站在楼梯上俯视着他,绅士地提醒他信上已经写了要解除婚约,在对方愤怒地质问原因时,又轻飘飘地回答道:“因为有了其他心仪对象。”那副自得的模样更像是alpha对alpha的宣告胜利。

  我为我的想象感到惊奇,又听到阿尔少爷严肃地拒绝:“我不信……我要见他!”他喃喃自语着,似乎很难接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心仪的婚约者会移情别恋的可能性,直到被赶出去可怜的阿尔少爷还在大声承诺自己不会轻易放弃,但我想这可能只会让听到这些的亚瑟少爷更加痛苦。

  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跟随这一变化的是即将到来的深秋,风呼啸而至,天气更冷了。斯科特少爷总是很忙,走之前特意嘱咐我照顾好他,我看着红发的孩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身离家远走。

  不知为何,在此之后我总是能莫名梦到斯科特少爷那时的复杂表情。而就在那一天的一年后,我听到了阿尔弗雷德少爷即将成婚的消息,似乎是和一位新大陆的高官小姐政治联姻。我听闻并不敢随意猜测,甚至训斥了那些时刻都在议论纷纷的年轻人们。

  斯科特少爷在某一天告诉我确有其事,而他今晚的安排便有参加琼斯家的订婚宴会,除此之外并没多透露什么,但我已经来不及思考。

  在那天晚上,我辗转难眠,斯科特少爷还没回家,夜里萧萧风声吹得声音很大,温度正在骤降。我穿好衣服站在二楼,却意外地看到近来从不踏出房间的亚瑟少爷在大堂中伫立着,就像以前他等待斯科特少爷回来一样。

  我无法呼吸,更别提打破这种寂静,我突然感觉到这栋房子似乎失去了生机,与记忆里明媚的模样相差甚远。斯科特少爷推开门,踩在地板上的步伐声被同时带进来的呼啸声所掩盖,他放下扶着帽檐的手,并把行李留在地上。

  “真少见,你怎么出来了?”斯科特少爷假装轻松地调侃道,他用自己的外衣将面色苍白的omega裹住,低着头贴心地系上纽扣。

  “今天,是阿尔的订婚日子吗?”没想到他会直接开口,斯科特少爷一顿,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有些不确定地小声承认:“是的。”本以为对方会有任何激动表现,但我看到亚瑟少爷只是放下了阻止他穿戴的手,顺从又温柔地回应,“这样啊……”

  他紧紧攥住披上的外衣,这副模样与小时候在湖边时如出一辙,斯科特少爷将他抱在怀里,与之不同的是亚瑟少爷不再毫无顾忌地表达亲近。他迟疑了一会,但还是缓慢地伸出手臂试探着回抱住自己的alpha,接受对方安抚性的信息素。斯科特少爷对此感到很惊讶。

  “好了亚蒂,好了。”他依旧像以前一样说着,似乎还是原来纯粹的兄弟关系。

  事实上,这完全是自欺欺人罢了。我静静看向大厅中央阶梯上柯克兰先生与夫人的画像,内心充满难以言喻的悲哀。

  “家弟长大后就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了,他有点怕生,希望您能谅解。”

  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在同样的位置观察着一切。斯科特少爷神态自然地回复了客人的话,仿佛真相就是那般,我不由在想如果这些宾客们知晓了背德的现实会是怎样的态度,难道还会这么平静吗?对此而言,我们绝对疯了。

  “那当然,毕竟是个omega嘛。”客人心情愉悦地说。

<一场无声的祭奠>

  在最后的这些时刻,我总是忍不住想如果当时我能做出一些举动,也许会更糟,也许会代价惨烈,但是否会改变这个不如人意的结果?若是这样,我一定会为之付出。

  时间过得很快,等冬天的寒风无声地消失在空气中,当第二年的暖意伴随着院中的花香开始蔓延时,我才意识到久违的春天终于到来了。充满希望的幼小嫩叶给这里带来了一些生机,我这个总是积极乐观的脑袋也不由盲目地憧憬起未来会变得更好的生活。

  把房间打扫干净、给花草们浇水完毕,我才准备去亚瑟少爷的房间照料他的起居。通常他都是醒些的,但没有下床,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我进来忙前忙后,仿佛只有眼睛醒了似的;可近些日子,我在同一时间去看望他时,总是能见到依旧熟睡的模样,我并没有叫醒他。

  春天总是让人犯困,我在午后也经常连连打哈欠。在我边感慨着天气边建议亚瑟少爷去后花园晒晒太阳时,他好像是被什么哽到了,神情不定地看向我,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对于小少爷这副安静的模样早已习惯,他总是呆在房间,几乎不踏出房门,也变得甚少开口交流,但跟我还是会说说话的——即便如此,新来的小姑娘们还是会在空闲时刻猜测这家里从不外出的那位主人实际上是个哑巴。

  斯科特少爷已经半个月没有回来了,他走之前特意把书房的门锁好,所以没人能进去帮忙打扫——我也许知道原因,之前那几位毛毛躁躁的女仆总是让他很生气。他将剩余的钥匙交给我,并像个好哥哥一样拥抱告别了他的兄弟。亚瑟少爷有一刹那的慌张,急忙抓住他的手问他要去哪,斯科特少爷没有直接回答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故作轻松地调侃道:“这次没办法再陪你一个小时了。”

  我理解,omega在面对alpha试图离开自己身边时总会陷入低迷的情绪,我看着他缩成一团坐在窗前,摆放在桌上的午餐几乎未动,早已变得冰凉。在端走它们时,我忍不住安慰道:也许斯科特少爷下周就会回来了。而意料之外的是亚瑟少爷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沉闷,他就像没听见一样依然扭头看向窗外,许久才轻声回应了我。

  不知为何,那副模样让我突然想起年幼的斯科特少爷在刚被当作继承人培养时也是如此消沉,相比于弟弟的自由烂漫,同样是孩子的斯科特少爷却为此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在他跟着父亲进行严谨繁杂的学业时,亚瑟少爷还能享受着父母最为温柔的一面,我曾经怕过斯科特少爷会妒忌甚至怨恨自己的亲兄弟,但后来13岁的斯科特少爷却认真地对我解释:“父母总会先行一步远去,而那时便只剩下我们了。我想要维持家业、保护亚蒂,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亲情?爱情?血缘,我想,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了吧?

  我不免喟叹,说不上来是荒诞喜剧还是悲剧,有一瞬间,我甚至为夫人的早逝感到了庆幸。若是他们的画像可以被赋予生命,那么会对未来发生的事留下什么评价呢?

  依我愚见,必定是令人心痛的。

  ——亚瑟少爷已经一周没怎么好好吃饭了,他变得消瘦太多,整日昏昏沉沉,我看着他平静地躺在床上,目视天花板一动不动,除了睁开的眼睛和不易察觉的呼吸起伏,简直像死了一样。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拼命忍住一瞬间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斯科特少爷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我立马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少爷,希望能让他的心情好转些,但回报我的只有突然被抓住的手上滴落的眼泪和一声轻如叹息的对不起。

  为何要道歉?那时我只觉得诧异,但很快得到了答案。斯科特少爷轻抚他看似奄奄一息的面庞,同样没有说话,不过语言的确没有任何效果——在这个阴郁的夜晚,的确不需要再阐述什么了。我看向窗外皎洁的明月,在它底下是流淌温风的春天,但我却只能感受到天边弥漫的灰烬。

  等我再次被允许进入房间前,斯科特少爷面色复杂地推开了门,并与站在外面的我烦躁地对视一秒后快速离开。我以为是亚瑟少爷被诊断为什么顽疾绝症,但进去后却看到他比前几日精神恢复了不少。我没有敢开口询问,虽然亚瑟少爷已经看出我的疑惑。

  他对我笑着解释道:“我告诉他我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他说得轻轻松松,甚至带点报复性的狡黠,仿佛看到别人露出这副惊讶的表情才是真正的目的,但这的确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有些难以开口,半晌才低声询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倘若有一百种途径,那他便是选择了最充满荆棘的一条,我实在无法理解这么做的原因。

  亚瑟少爷顿时收回了笑容,轻皱着眉有些沉闷地开口:“我不想让哥哥不开心,他好像一直很忙,忙着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也帮不上……”他抬起头看向我,释怀道,“至少我不想让他不开心,因为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我沉默了许久,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说到底,我也只是个旁观者罢了。尽管斯科特少爷看上去焦虑万分,但还是选择尊重“伴侣”的权力,就像一开始说的那样。此外,他体贴地减少了再出远门的次数,我想是因为孕中的omega实在很需要alpha的照顾。这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夫人时,她也是如此亲切温柔充满爱意,但足以令人惋惜的是,她的孩子们却没有如愿获得幸福。

  我承认从来没有见过斯科特少爷这么犹豫不决。在只有我帮忙整理他的书房时,斯科特少爷唐突地打破了这片寂静:“艾达,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做错什么?”我把书放回书柜,扭头疑惑地看向他坐着的方向,发现对方并没有直视我,而是陷入沉思似地对正前方的空气发呆:“答应他——也许我不应该放任他,应该阻止,从小到大都是……”我还是第一次见一贯理性的斯科特少爷胡言乱语的样子,不禁让我想起在夫人临盆时也是同样焦急混乱的老爷,这让我的心情有些好转,故意问道,“您不想要孩子,是吗?”

  “不……”他没有理会我的玩笑话,失意道,“我只是觉得,我可能错了……”

  也许他是对的,如果他没有过于庇护对方,放任孩子时期的天真妄想,亚瑟少爷也不会这么依赖家人,就算他是个omega。年少时斯科特少爷曾以为他继承了家业便可以使弟弟一直这样下去,但亚瑟少爷迟早有一天也会接触社交人群,他没有办法一辈子都呆在柯克兰的宅邸。事实上,在此之前关于要去新大陆的安排我一直都在暗暗担心,当然,我相信阿尔弗雷德的真心,但这不代表美国的人物们都愿意接受一个不懂规则的英国人。

  说不定正是因为如此,才酿成这个结果。

<她的名字叫罗莎>

  时间过得很快,春去冬来,终于到了这个日子。关于那天我并不想回忆太多,我猜大家都是如此。回荡在我脑中的只有与亚瑟少爷瘦弱四肢并不相符的突出的肚子,看起来甚至有些诡异的罪恶感。我闭上眼,试图回到那个寒冬——我记起窗外飘落的冰雨在夜里占据了耳畔,飞溅在手背上的刺骨寒意使我快速拉回了窗子,外面的夜色是黏稠的黑;我记起还有一片晃眼的红色,看上去比那滴雨水更为冰冷,斯科特少爷来不及眨动同样碧绿的眼睛,却突然发现这与自己的发色如出一辙。

  简直就像是他给予的……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这样。

  我站在他身边,不忍心再看下去。护士小姐不是时候地缓步走来,将怀中被软巾包裹的婴儿递给他,但斯科特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伫立着,只是用眼睛注视着她,没有悲伤、没有气愤,只是凝视着——我急忙上前替他接过了孩子。

  那是个女孩,不过我想,斯科特少爷应该暂时不想看到她。我曾轻描淡写地询问过关于她的名字,斯科特少爷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无视这个问题。

  我再也没去过亚瑟少爷的房间,那扇门在我们无数次路过后逐渐变为习惯,后来的家仆们也总是会记得有一间不用费心打扫的房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以至于现在的我早就记不清当时的心情,只知道自己很长时间都会站在屋外,而斯科特少爷表现得跟平时一样,甚至会久违地在第二天清晨离开宅邸。我们都默契得对此避之不谈,就好像真的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瞬间,我从逐渐沉寂的房子里感受到了那份孤独,也许就跟夫人离开了亚瑟少爷一样,我也突然理解了那种难以言表的寂寞无助。斯科特少爷在那个雨夜后没有再问过关于她的事情,但却让我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她看上去可爱又健康,红润的小脸上时刻都在咿呀地笑个不停。我抱着她,慢慢也露出温柔的微笑。

  她明亮的绿眼睛漂亮极了,乖巧地不哭不闹,每天都充满喜悦和信任地望着我。我的心底却产生了一丝酸涩,这个孩子还不知道她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亲人,以至于把我这个仆从当作最为亲近的对象。

  斯科特少爷会回来的,我知道,在一个月后,回来举行家族成员的葬礼。他叫我把怀中的婴儿留在卧室,我无法这么做,她还太小了。同时也是满月之喜的孩子在我的臂弯中咯咯笑着,用她所继承到的眼睛与自己的父亲对视,充满天真地打量着,而我相信血亲之间总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我终于再见到阿尔弗雷德少爷时,他有些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在他身边体贴关怀的是他的妻子,一位拥有漂亮长发的美国丽人。很快,他也看向了我,我想要打声招呼,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含笑示意。已经与以前大不相同了,我突然意识到,不管是我还是阿尔少爷。

  他似乎从我的表现中醒悟到现实,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在独处时阿尔少爷曾诧异又愤怒地质问:“你说他有了喜欢的人,你说他过得好好的?”斯科特少爷没有与他解释,确切来说是无法解释,面对对方的恼火责怪,他也无心理睬,只是平静地回答:“如果那个人不是蠢货的话。”

  不过我没有想到他会带阿尔少爷去见这个孩子,尽管他没有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阿尔少爷已经明白了。“你才应该去死。”他突然说道,然后再也没有踏入过这个宅邸。

  “你也恨我吗?”斯科特少爷在那天的最后问我,那时我的手正温柔地拂过婴儿的稚嫩面颊,轻声说道:“不,斯科特少爷。我想我没有资格恨你。”他沉默了一阵,盯着在我的怀抱中陷入熟睡的女孩,突然开口,“罗莎,她叫罗莎。”我点点头。

  ——晃眼间,我已经年过半百了,而那时的罗莎小姐刚过了10岁的生日,她的性格顽皮活泼,即使是独生女也丝毫没有觉得孤独过。那年的深冬罕见地下起小雪来,所以我对此记忆犹新,罗莎小姐高兴坏了,不顾男仆的提醒便冲到落满薄雪的花园,这还是她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伦敦的雪,她冲我露出鬼脸,我宠溺地默许了。

  突然,我听到她惊喜地低呼一声,随后快速地往栅栏边走去,我没有阻止她,因为我知道那是谁。

  “你为什么每次都是站在门外?”她不解道,一边照例收下了来自对方的生日礼物,“你应该进来喝杯下午茶,我想我会向父亲介绍你的。”罗莎小姐总是喜欢像个小大人一样故作成熟,却不知这也是一种孩子般幼稚的体现。

  门外的阿尔弗雷德少爷显然被逗笑了,他抖了抖衣服上的雪,想想还是配合地回答:“可能这次我无法答应——回美国的船马上要到了,我害怕来不及。如果回去晚了,我的父亲就要教育我了。爸爸总是很严厉,对吗?”

  我知道他开了个玩笑,可小孩子对什么都很认真。罗莎小姐皱着眉思索了一会,然后严肃地反驳:“不对,我爸爸才不会这样。”对此,阿尔少爷只是笑了笑,若有所思道:“意料之中的答案。”

  “阿尔叔叔,你要走了吗?”罗莎小姐睁大眼睛问道,“明年你还会来吗?”

  他停顿了一下,决定还是答应她:“会的。”

  “那你一定要再来看我啊。”女孩对他笑起来,“我喜欢你的美国娃娃,跟这里娃娃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嗯。”他蓦地睁大双眼,似乎有些惊讶,然后摸摸她被我梳成两只麻花辫的金发,回道,“这次我一定做到。”

  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见证了阿尔弗雷德的承诺与兑现。时至今日,岁月如梭,又过去了八个春夏秋冬,我决定在罗莎小姐成年后告别伦敦回乡下的老家与家人们度过余生,斯科特少爷同意了,并为我安排了行程,尽管他看上去也很孤独,让我想起了柯克兰先生那间彻夜明亮的工作室。

  很快,罗莎小姐便要迎来自己的分化期,我总是忍不住去想不同的结果会给她怎样的经历,直到某一天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孩激动地告诉我她被医生确定为alpha,在去找父亲告知喜讯的路上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本来我还担心身为唯一的继承人要不是alpha该怎么办才好呢。”她自豪地炫耀道,“我早就知道自己是alpha了!”

  “爸爸会很开心吧?”她骄傲地询问我。

  “我想是的。”我陪笑道。

  我看着她跑到了斯科特少爷的面前,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分化时如何紧张和奇妙的感受,而斯科特少爷只是静静地、含笑地听着。当女孩终于从他的怀中希冀地抬起头想要得到他的夸奖时,我惊讶地目睹他慈爱地吻了吻女儿的额头,向着她或者是代替父亲告诉弟弟一般轻声说:

  “我为你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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