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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1.抉择

作者 : AdaW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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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异性

原型 生化危机 resident evil 里昂·肯尼迪 , 艾达·王 , LeonKennedy , AdaWong

标签 生化危机 , 生化危机同人 , LA , Leon/Ada , Aeon

文集 affairs

95 0 2023-11-4 12:22
美国,马塞诸塞州,某处墓地。



天空阴沉,乌云压得很近,好像将手举过头顶就能碰到。墓园在这样的天气里,更令人感到的刺骨的阴冷和死一般的寂静。



偶尔有几只乌鸦低空掠过摇晃的枝桠,然后被惊出几声嘶哑的鸣叫,让整个墓园都显得格外孤寂,好似有灵魂在昭示这里是亡灵之地。



一排排满是时间和风雨留下斑驳痕迹的墓碑,在枯黄的草地上鳞次栉比的整齐排列,有些墓碑上简单地刻上了安息之人的姓名,大多数都没有生卒年份;有些则是空白、尚未被使用的墓穴,好像在安静地等待着它的主人,找到最终的归属和葬身之处。



整个墓园既空旷又安静,裹挟着冰渣般细密雨珠的风,如同一把小巧又锋利的匕首,刮得人脸又冷又疼。若是普通人,一定不愿意在这儿多呆片刻。而大部分时候,这里也的确是被荒废般无人问津。



这个墓地埋葬的,多半都是无家可归之人。



没有人会来祭奠打扫,大部分墓碑前后的空地都被枯枝败叶覆盖住了。在这些被上帝都遗忘的灵魂里,唯有一个墓碑前放着一束鲜花。



墓碑上的名字是:阿尔伯特·威斯克。



一位一身黑色大衣的女士,已经在这里呆了好一会。她的墨镜将她本来就不大的脸遮掉大半,即便走近也很难看清长相。



女人微微低着头在风中已站立许久,她隔着墨镜片,凝视着墓碑上那个对自己来说,熟悉而又遥远的名字。



“好久不见,威斯克。”艾达自言自语,好像面前就站着一个人似的。



但她知道,这个坟墓里面,其实是空的。



阿尔伯特·威斯克也根本不可能留有可被埋葬的尸体。因为他在非洲被克里斯·雷德菲尔德终结了生命,葬身于火山岩浆之中。



而这里的坟墓,也不过是曾经的安布雷拉中,他的信徒或者好事的追随者而立的。鉴于威斯克的名字于美国官方是极为敏感的信息,他们不得不将这座空坟藏到了不为人所知的地方。



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而作为安布雷拉曾经极为重要的人物,阿尔伯特·威斯克更是受到了「特殊的关注」。



尽管这只是座连棺椁都没有的空坟,却也遭到过数次破坏。总有人抱着这样的一种希望——也许掘开坟墓,就有可能得到威斯克的尸骨的病毒样本。



但在多次落空之后,也就渐渐没有人再愿意到这里来了。



艾达不曾因为威斯克的死,而感到深切的悲伤,她只是对这位曾经因种种利益和原因,而互相利用过的「同事」的死,有些许的怅然若失。



她不同情威斯克因为自己过于庞大的野心和疯狂落得如此下场,但她确实因为威斯克葬身火山而替他庆幸。



至少,他不会在死后,真的被人掘开坟墓,成为样本,成为病毒。



倘若生前不可一世的阿尔伯特·威斯克,地下有知自己死后也不过是沦为别人眼中交易的筹码和商品,而并非他自己所想象的造物之神,是不是也会感到悲凉的讽刺呢。



也许,她,威斯克,他们都不过只是无数只看不见的手中,同样微不足道的棋子。



得知这个地方后,每年总有那么一个时候,完成满世界飞行任务的艾达会需要在这里放空一会儿。



她会在这里想起浣熊市的一切,想起里昂,想起自己在最后一刻为他,而非为了样本而放下的手枪,还有肩膀上安奈特留下的枪伤。



“艾达,你让我们很失望。”她似乎听到威斯克熟悉而飘渺的声音在耳旁回荡。



23年前,当艾达九死一生带着G病毒逃出安布雷拉地下研究所时,威斯克对她说过这句话。



威斯克对艾达因为里昂抛却理智、感情用事差点危及任务的行为相当不满。虽然他出于需要病毒和与组织合作的种种原因,最终出手将自己带离了浣熊市,但不代表威斯克会忘记,从无败绩的艾达于浣熊市差点失手的原因。



那时的艾达还很年轻,尽管她安全脱出时已满身是伤,为这段不该在浣熊市发生的“邂逅”付出了几近于死亡的惨重代价,但艾达对威斯克的警告始终保持着既不反对也不遵从的微妙态度。



与那些对威斯克十分畏惧的雇佣兵不同,艾达始终并不对威斯克感到惧怕,她很清楚——威斯克还需要利用组织的帮助,而他也必须提供给组织他们想要的东西。



威斯克从不掩饰对艾达极为出色的能力的欣赏,但他对所谓人性、善恶那套论断嗤之以鼻。在艾达成功离开浣熊市返回基地养伤的那段时间里,有一句话威斯克对自己说过很多遍:



“感情只会让你变得不堪一击。”



年轻但十分警惕的间谍,将威斯克这句话视作极为危险的试探。彼时,艾达只知道,里昂能够依靠最后关头自己丢下的那枚RPG逃出生天,但她不能预测,在那之后,里昂究竟会遭遇什么事,或者可能遇到什么人。



特别是组织的人。



艾达十分小心忖度如何应付威斯克的话,才好让自己避免被他,或者更糟糕,被组织质疑自己的忠诚和能否在任务中保持专业和冷静,从而牵扯出她和里昂在浣熊市的经历,然后产生无法预知的后果。



那段时间,她一直极为谨慎小心地面对威斯克和组织,这样的惴惴不安,在得知里昂被联邦政府招募之后而逐渐平息了下来。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从那时起,她就已经将自己和里昂的命运不自觉地关联到了一起。虽然,里昂本应该只是,她所完成的众多任务中不该特殊的一段插曲。



而如今,站在威斯克的墓前回想起这句话,艾达想,也许威斯克所说并不完全是错误的。



女人在墓碑前缓缓蹲下,拢了拢被风有些吹散的花束,又抬头看了一眼墓碑上刻得极为粗糙的名字,她仿佛在和什么人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很有趣,不是吗?”艾达的声音轻得像风都能吹走,接着喃语道:



“你说过身而为人的情感只会使我变得脆弱,如今你死了,而我站在刻着你名字的坟墓前想起很多年以前的事。”



坦白地说,艾达不是想否认,和里昂·肯尼迪这段长达二十多年的纠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拯救了自己——从她入行以来,被深深封闭的恻隐之心,被司空见惯的死亡消磨殆尽、所剩不多的人性,被那时还只是一个小警察的里昂唤醒了。



艾达承认,与里昂的相遇,对里昂的感情,确实影响了她。从这点来说,被阿尔伯特·威斯克

武断地称为“感情用事”的行为,也不算是完全说错。



那年威斯克正式隐藏于幕后,并指派自己前往西班牙夺取寄生体的样本。尽管威斯克同里昂并未见过面,但在营救总统女儿的任务中,多次隔空交锋之后,威斯克将里昂视为阻碍并授意克劳萨痛下杀手,艾达毫不犹豫选择挑战威斯克的决定,并毫不掩饰地出面站在里昂一边。



艾达清楚知道,假如她真如自己对威斯克所表现得那样,对里昂毫无在意,她本不该也没必要帮助他。而善于玩弄人性人心的威斯克,也只不过想要借此嘲笑自己的言行不一。



如果里昂真的死了,对威斯克也没什么坏处。



冥冥之中,命运像是会开玩笑。里昂去浣熊市成为警察的第一天,成了最后一天,而艾达本以为在地下研究所断桥上,与里昂的最后一眼会是永别,却又这般纠缠了二十年。



女人站起身,看了一眼越发潮湿皮质手套,她察觉到空中的雨似乎有逐渐变大的趋势。细密的雨滴淅淅沥沥落在枯枝烂叶上,发出颓败的闷响。



艾达将手插进大衣的口袋,转身离开了墓地,穿过那排墓碑,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渐行渐远。



好像她从未出现过在这里一般。



墓地上空黑压压的乌云之上,有飞机掠过上空的轰鸣声,宛如暴雨来临前的雷鸣。



坐在运输机船舱的里昂,已经将近37个小时没有合过眼了。尽管他戴着飞机专用的隔音耳罩,能够很好的将这些噪音隔绝在耳外的世界。可他的身体仍能感受到运输机飞行时,引擎产生的明显震动。



这样的飞行对里昂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他像往常一样,躺在挂在军火箱之间的简易吊床上休息,他能感知到身体与精神的疲倦,但无法进入睡眠。



因为他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前一晚同艾达的交谈。



里昂那晚与艾达的对话没有取得任何结果。事实上,用「不欢而散」来形容更为准确。



正值美国大选,选举情况十分胶着,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华盛顿的政局从未如此因为一场选举而动荡。各州票数差距之小令所有人都无法预测结果。



总统先生的连任竞选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稳操胜券,相关情报和调查都显示他有可能会赢,但更可能输掉这场大选。



在里昂在距离华盛顿千里之外“逃亡”时,这个被权力盘踞的地方并没有因为谁而停下残忍的脚步。



或许是因为在病毒肆虐之下,人们的焦虑和不安都被彻底点燃,所有的报道都开始变得丑陋。



各方势力都无法在这个无法预测的局势中,再平心静气地等待那个结果,包括将里昂送进白宫的那些人。



他们无法承担坐以待毙带来的后果。



里昂接到调离通知时,正和艾达为了那晚的“意外插曲”对峙。



肯尼迪意外得知自己可能要升级成为父亲的事,让一切都变得更加复杂。



艾达和里昂站在光线不太明亮的房间里,沉默着面对彼此,像站在某个极为重要的十字路口前,在心中极为谨慎地揣度着该如何回应。



“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里昂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被暗哑灯光下几绺凌乱的金发投下的阴影挡住了半边,艾达抬头看着站在离自己面前的里昂,却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也找不到她熟悉的、里昂才有的温柔眼神。



艾达出于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和凡事不爱说清楚习惯,让她下意识地将这件他们谁都无法单独做决定的事情压下暂时不提。



“因为这不是第一优先的事情,你知道的,里昂。”



肯尼迪暂时失去了DSO的官方支援,而华盛顿内部也一团乱麻,政客们忙于争权夺利,互相倾轧。里昂如今的处境,此时必须面对太多无法防备和预料的危险。



从关塔那摩到迈阿密,虽然他们有惊无险顺利地返回美国境内,但她冷静思考过后认为,里昂需要返回华盛顿控制局面,而后才有可能真正意义上的安全。



「一切如常」才能令她安心,「意外频出」则让人提心吊胆。现在,她和里昂需要顾及的事情太多了。正是因为艾达知道这件事过于重大,所以,哪怕是冒着要付出违背命令、或是叛国的巨大代价,里昂一定会为此改变原先所有的计划。



这是艾达所不愿看到的。



“这对你来说就只是优先级的问题吗?”肯尼迪对此有不同“意见”。鉴于女人过去种种令人无法信服的回避表现,里昂很难不联想到,艾达隐瞒此事的原因是根本不想告诉自己。



男人的语气里满是质疑,艾达能听出来,他在整晚高度紧张之后的疲惫下努力压抑的怒火:



“你明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些死亡边缘和在刀尖上的经验,艾达早就熟练地将心事和表情都隐藏的很好,即便里昂毫不让步,她也不愿让自己有片刻失控。



“意味着什么?”艾达话语间有点无可奈何,她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深呼吸后,缓缓接道:



“意味着你,还有我,我们要放弃所有,去承受这个身份带来的后果。”



“所以说,你不愿意。”里昂的总结相当武断,他只不过想要艾达否认她所说的,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是,我不愿意。”艾达扬头望着里昂霎时沉下来的脸,强忍着无由来哽在喉咙里的疼痛,接道:



“你很清楚,这份代价你我都付不起。”



也许肯尼迪此时满心已经被那个尚未出世、无形给予他无限希望的小生命占据,而艾达清楚明白自己必须冷静得近乎残酷。



她知道任由一切这般发展下去,里昂会在最需要庇护、局势动荡时失去美利坚合众国最强有力的后盾。



虽然,艾达同样知道,里昂并不在意那些所谓耀眼体面的身份,那对他来说不过是另一道枷锁。所以,她不能再让他多一份被要挟的筹码。



就算里昂永不原谅,甚至怨恨她。



艾达的回答让里昂心中那些陈旧的情绪一同被翻搅了上来,他理解艾达的担忧,却无法认同她对这一切过于保守的态度。



她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冒半点风险,肯尼迪则不吝自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们各自放任情绪和百转千回的思绪,在心中翻滚汹涌,如同海啸,两人之间如此亲密的距离间被可怕的寂静沉默长久占领。



艾达与里昂也许无法在那些已经争论过无数遍、各自坚持的事上达成一致,却在此时都无比默契地选择不发一语。



没有人开口说话。



直到里昂口袋里手机的电子铃声,尖锐地划破这份令人窒息的寂静和气氛。



艾达垂下眼角,似是失望又似松了一大口气,侧头转过半边身体,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被风吹得瑟瑟发抖。



里昂将艾达的动作一个不落地收入眼中,在手机响了好几声之后才掏出来看了一眼。



是哈尼根。



“你还有正事。”艾达的表情很难用一句话完整概括,那是一种她对此早有准备,但仍旧难免失望的自嘲笑意,接着,她对里昂背过身去走到窗边。



她平静又疏离的语气好像没有丝毫在意。



艾达不知道在这个冰冷的夜晚有谁会打电话给他,此时此刻,她毫无心情或兴趣去猜想。因为从某个角度来说,这更像是一个预兆或是暗示。



即便要去面对那些已回避许久、鲜血淋漓的现实,他们就是会被一些“更重要”的事牵扯住,这似乎已经成了一定会发生的必然。



有时艾达也会想,是不是这早就在二十多年前,他们做出选择的那刻起就注定如此,只是他们自己还不知道。



也许,里昂与她,永远不会有什么结果。



大约是手机屏幕的光刺得里昂的眼睛有点痛,又或者,艾达背对着自己的影子让他有很不好的感觉,也可能是哈尼根的电话来得不太是时候,里昂不自知地半眯起眼睛、微皱着眉的样子,让他看上去像一只已被惹毛的雄狮。



肯尼迪踌躇片刻,迅速平复过自己的情绪和呼吸,以免被哈尼根看出什么端倪,然后才接了电话。



“什么事?”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听上去有些冷淡。



“里昂,上面需要你回来。”哈尼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语气也和往常一样公事公办,只不过在电话那头传来键盘被敲击的声音里,听起来有一丝焦虑。



她说的不是总统先生,而是的「上面」。



“呵。”里昂闭眼冷笑了一声,抬手扯掉了领口的丝绸领结,他语气有些烦躁,好像这个领结快要让他窒息一样,然后接道:



“你可能忘了,我现在没有权限进入哥伦比亚特区。”



哈尼根罕见地沉默了几秒才回答:“不是华盛顿。”



里昂已经很久没有得到总统先生以外,他人授权的「命令」,久到他都快忘记自己是如何进入白宫,然后一跃成为美利坚合众国史上第一位直属总统先生的特工。



肯尼迪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尽管哈尼根没有把话摆明,但他很快捕捉到她话中有话的暗示。这意味着这场结局未明,比电影更加跌宕起伏的大选,让华盛顿的局势比他想象中还要紧张和动荡不安。



以至于,那些人已经决定要采取「必要行动」了。



“什么时候?”里昂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后问道。虽然早就对突如其来的状况习以为常,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好运的再留下多一点时间给他们,他和艾达。



他们还没有把这件事说明白。



可惜,肯尼迪在许愿这种事情上,运气一向不好,哈尼根甚至没有留给里昂任何可以协商的余地。



“现在。”



电话那头的哈尼根并不知道,里昂在这通电话之前,所面对的棘手问题,可能会改变以后很多情况。她的手好像从来都在键盘上不停的敲击,正如里昂在电话里听到的那样,她接着告诉里昂:



“接你的直升机还有三分钟抵达,集合点的坐标已经发给你了。”



里昂对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结果感到有些失望,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挂断了电话。当他把目光重新聚焦到艾达身上时,站在窗前的她慢慢地转过身也一样看向自己。



他们仍保持着之前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默。在以前,这种情况对里昂和艾达已经是家常便饭——不论是在约会、晚餐还是别的什么事,随时被任务和工作召唤而不得不为此妥协,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同时,他们总是能就此保持默契配合。



可是这次不一样。



里昂能感觉到,艾达看向自己的目光十分冷静,他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和情绪。艾达没像以前那样借此发挥或是调戏自己一番,再适时放开,她不打算给他任何的告别。



“你该走了。”



凭艾达这么多年对里昂的了解,她不需要知道打电话给他的人是谁,也能猜到他多半是要离开这里了。因为这个男人不会说谎,更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他皱眉望着自己的表情有愤怒,也有失望,和当初自己拒绝他求婚的那晚一模一样。



仓皇的夜晚过去,那些尚未定论的种种,艾达想说的好像只有这一句话,让里昂不得不承认在听到时,他克制压抑的情绪瞬间变成了怒火。



而后,沉默占据了他们本可以好好告别的时间,艾达站在原地没有动,里昂也没有走向她。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就像这些年的人和事,在他们之间逐渐形成一条巨大的鸿沟,无论他们多么亲密无间,也必须承认跨不过这段距离。



肯尼迪开门的声音在本就安静的房间里十分清晰,他只留下一句话,便重重摔门离去。



“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决定或许就是我们的终局。”



艾达的太阳穴被震得发痛,因为那扇门被关上时发出的巨大声音,也因为里昂临走时的那句话。



她捡起那份被随手扔在桌上的华盛顿通行证,手指在彩色、衔着橄榄枝的老鹰图案上摩挲了片刻,然后闭眼扔进了垃圾桶。



今晚同里昂冒险忙碌一夜的任务,甚至一并带出了她未准备好要坦白的事情,就只是为了这个,然而现在看来,里昂应该不需要这个了。



有时人生就是这么讽刺。



肯尼迪按照哈尼根的指示,很快赶到集合点。尽管夜色很浓,直升机的庞大身躯轮廓还是清晰可见,螺旋桨旋转带起的气流,刮得里昂脸生疼。



事出紧急,没有时间留给他整理那些还存留着艾达气息的思绪,里昂只希望这趟能够快去快回,才不至于让他与艾达还未解决的事情变得无可挽回。



这架直升机没有载着满怀心事的里昂飞向华盛顿,而是前往奥佛特空军基地。



事实上,肯尼迪已经很久没有到这里来了,可他对这个地方实在不能更熟悉了。他和克莱尔带着雪莉从浣熊市死里逃生,就是在这里被招募进联邦政府。



虽然里昂早被告知,他将不会被送回白宫,但他还是忍不住为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安。



肯尼迪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要命的是,里昂的糟糕预感一直都比向上帝祈祷更为准确。当他在直升机的轰鸣声里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抵达天刚蒙蒙亮的奥佛特空军基地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请进了办公室。



空军制服、满载武器的飞机,还是一样的办公室。同样的地方,但当年在这里的旧制轰炸机早已换了新的型号。



“好久不见了,肯尼迪特工。”端坐在办公桌前,身着制服的男人在里昂刚踏进办公室就对他说道。



“很高兴见到你,长官。”



里昂的语气很是公事公办,没有接话与他热情寒暄,他知道自己现在站在这里,多半不会是什么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时光飞逝啊。”穿着制服的男人并不介意里昂疏离的态度,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走到肯尼迪面前,接道: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们认识时,你还是肯尼迪警官。”



肯尼迪仔细看了一眼走近自己的男人,还记得当年他来招募自己的时候,才不过是一个不到40岁的军队高官,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意气风发。现如今他已苍老许多,只是眼神还和以前一样机警。



“我想我现在站在这里的原因有很多,但一定不是为了叙旧,长官。”里昂将身体站得很直,他不喜欢兜圈子,现在也没有心情玩打官腔的游戏。他把话说得很直接:



“我还要赶回华盛顿。”



虽然里昂已经远离华盛顿有一段时间,但凭他多年在那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也能感觉到华府的局势已很是紧张,只想尽快解决好让自己能够顺利返回华盛顿。



“你暂时不必回去了。”男人回应道,他绕回了办公桌旁,靠在桌沿上,直视里昂说道:



“我们想把你调去伊朗,暂时地。”



“是吗?”里昂心里有些惊讶,但表现得对此不置可否,接着问道,“在这种时候?”



“伊朗的局势不稳,我们得到该地区出现非法生化武器的情报。”男人并不打算详细解释原因,他认为以里昂的聪敏,不会猜不出这背后的原因。



“可病毒还在全美蔓延,总统先生也需要保护,你们知道的。”



肯尼迪知道这是很明显的借口,通常他会用华盛顿那群人喜欢的方式从中斡旋,但他今天明显没什么耐心,想也没想地开口反驳。



“这是命令,肯尼迪。”男人打断了里昂。



“那总统呢?病毒的疫苗怎么办?”肯尼迪始终很坚持自己的职责,虽然他明白,如今处于权力争夺漩涡之中,不管是他还是海伦娜,或者哈尼根,根本没有做选择的余地。



“我必须得提醒你一点。”男人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



“记住你自己所站的位置,士兵。”



他不再称里昂为肯尼迪特工,而是士兵。他想提醒眼前这个已经在白宫占有一席之地的总统特工,不要忘记自己真正的角色。



肯尼迪皱着眉摇了摇头,这个男人所说的一切,让自己不由得回想起他招募自己归入联邦政府时,也是这般自以为是。



里昂不打算再争辩什么,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行动一直有他们的支持才能继续下去,同时,DSO是隶属于军方管辖范围内的,但他们的目的可能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他此时只想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所以你们要「转风向」了?”



穿着制服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好像被戳中了什么似的,脸色立刻不再如刚才那般友好。



“我们忠于联邦政府,这点从未改变。”男人严肃地“纠正”里昂的措辞。



“那还真是挺意外的。”里昂有些好笑,这么多年来,去过那么多地方,参与了无数场战斗,也见证了华盛顿的权力更迭。这种官方用语,他已经听腻了。



虽然表面上他们始终对外宣称对大选保持中立,可里昂现在站在这里就证明,事实显并非他们所说。



大选的结果还悬而未决,将里昂调走的决定就意味着,他们并不看好总统能够成功获得连任,从起初的支持逐渐转为作壁上观。



肯尼迪无意在美国总统候选人中做选择或赌注,他只是想到病毒仍在蔓延,这群穿着制服的人却只是更关心谁明天会坐在那个办公室里,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厌恶。



里昂觉得自己再没什么可在这儿说的了,转身准备开门离开。



“有时候靠近权力,会让你以为自己获得了权力,里昂。也许去伊朗呆一段时间,对你来说不是坏事。”



里昂的背影在门边顿了片刻,随后闪了出去。



等到凌晨的夜色被驱散,里昂就被扔上了去伊朗的运输机。准确来说,是被一支小队“押”上了飞机。



当然,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叫「保护」。



以里昂·肯尼迪那股深入骨髓的正义感,他当然不会因为选择违抗命令,就对这些奉命行事的士兵动手。



只是他们对这个决定相当认真,让他预想得到这次伊朗之行不会太让自己轻松。



里昂甚至未被告知初定的归期,但他猜得到,多半要等到白宫的主人彻底尘埃落定。肯尼迪打开手机想要发封邮件,望着她的名字,想起他们的争执,那份他骗也骗不了自己的失望,让那些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总之,一切都糟透了。



手机在手中转了几个来回。



艾达抱着一边手臂,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夜晚城中如萤火般的车流,眼角余光里,手机屏幕因为手指触碰感应亮了又灭。



里昂此去再无音讯。



她不是没有办法从别的地方获得肯尼迪相关的情报,只是艾达自己也很难说清,她到底是在暂时回避,保持清醒,还是真的不想知道与里昂有关的消息。



时间一天天过去,向来能把时间拆分成以秒计算的艾达,比任何人都能感觉到「那个时刻」朝自己逼近的紧迫。



华盛顿特大选即将落幕的结尾越发成了一出闹剧的舞台,国会发生了极为严重的骚乱,一大批美军进驻了哥伦比亚特区,肯尼迪特工的老板,哦,现在应该说是即将成为他前任的老板,几乎被软禁在了白宫。



艾达能够嗅到其中不可言说的味道。



聪明如她,艾达不需要情报也能猜到。里昂一定以某种形式,被调离了华盛顿,否则以他那身「一无是处」却又充满魅力的正义感,又怎么会对此坐视不理。



可若这猜测没错,艾达也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再犹豫下去了。她能感觉到在这段时间的流逝中,自己的身体也正发生着她无法控制的变化。



比如,她的嗅觉变得更加灵敏,极少感觉到困倦的自己,开始在白天就感到昏昏欲睡,还有那并不频繁,却总是毫无预兆又难以抑制想要呕吐的冲动。



这样下去,艾达很难再继续那些严苛的任务和隐瞒她的组织。



更令她担忧的还不止眼前的事,艾达更担心无法隐瞒之后,他们很快会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到那个时候,所有的决定都由不得她,也由不得里昂,而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最终,还是由她来决定,艾达这样想。



只是艾达怎么都没有想到,在那晚一别之后,再次见到里昂,是在美军医院的ICU病房。只是躺在病床上的不是决定终止妊娠的自己,而是满身伤痕的肯尼迪。



得到消息那天,艾达正坐在她的私人医生办公室里。她的医生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知她是干什么的,因为那是艾达用自己的伪装身份,留下的重要「储备资源」。所以,当艾达下决定时,医生还在尝试劝说她再好好考虑。



“我希望你的决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这句话不知怎么的,让艾达又想起里昂临走时留下的话。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终局吧。



当艾达坐在医生办公室里时,刚刚被军用飞机送回北美的里昂则被推进了医院的手术室。



等后来艾达终于能够冷静回忆事情发生的那天,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收到消息时,冲出办公室时是什么样的。直到艾达的医生告诉她,那天自己接完电话后,整张脸瞬间苍白得吓人,起身离开时,连撞翻了桌上的玻璃杯和她本打算要签字的手术预约书都没察觉到。



艾达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当她在海伦娜的接应下,成功进入防守严密的美国空军医院,见到插着呼吸机安静躺在病床上的肯尼迪时,她几乎无法鼓起勇气再往前走近一步。



若不是心电图还在发出规律的电子声,艾达在那个当下第一次无法冷静下来,看清楚里昂是否还活着。



尽管她看上去还是很冷静,可是凌乱的心跳却骗不了自己。



里昂躺在那里的模样,与艾达在布朗克斯区的梦境逐渐重合,那几乎快被她遗忘的绝望感觉又卷土重来。



那个时刻,艾达才开始意识到,也许自己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不是她与里昂会各奔东西,而是她终有一天会不得不看着里昂在自己面前变成一具尸体。



而她却对此无能为力。



海伦娜在一旁看着艾达,神色复杂,欲言又止,几经考虑才下定决心,示意她跟着自己换地方说话。



事到如今,海伦娜突然有点理解里昂的感受,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只简单的凭借直觉,帮助一个身份不明的间谍越过国家医院安保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你还好吗?”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开场白才更符合此情此景。



“他怎么会伤成这样。”艾达没有回答海伦娜,反倒抛给她另个问题,因为她想自己的表情,应该也不会很好看。



“他们在伊朗和伊拉克的边境线上发生了交火。”海伦娜对答案表现得有些吞吞吐吐。



“就只是这样?”艾达当然不会相信,凭里昂的身手,只是一次简单的交火或更严重的袭击,就能让他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里昂他......在开枪的时候犹豫了。”海伦娜看了看艾达的脸,仿佛在脑海里回忆比对着什么,然后接着说道:



“因为那个武装分子是女的,她虽然蒙着脸,但她的眼睛......很像你。然后......”海伦娜说到后面,越发支支吾吾了起来。



“然后什么?”后面的事情艾达已然猜得七七八八,越是这样,她越是无法去证实。



“她引爆了身上的炸弹。”



只是幸好里昂的站位还离她有着一段距离,否则今天艾达要迎接的,可能就是盖着美国国旗的棺材了。



“艾达。”海伦娜见艾达不再说话,便又叫了她一声。艾达不是没有听见,只是在那个时候她无心去想别的事情,她只瞥见海伦娜伸出手,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交给她。



“这是里昂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一张储存卡被放到了她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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