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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距离

作者 : 说话很啰嗦的拉莫斯

1.
结束了春假,黑泽优一迎来了大学生活的最后一个学年。
除了和其他同学一样,边写论文边找工作以外,黑泽还通过导师介绍,接了一份高中家教的兼职。学生的父亲是另一所大学的校长。
今天晚上是他第一天来上课。礼貌的按响门铃,给他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温文尔雅的男人,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样子。想必就是导师口中的安达校长。简单寒暄之后,一路跟着来到二楼,走廊尽头便是书房。
敲门进入,只看到一个安静的男孩僵直的坐在窗边的书桌前,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有回头。
“清,快来见过新来的家教老师。”
“你好安达同学,我叫黑泽优一。”
少年微微转身,用几乎不可见的幅度点了点头。
“老师好。”
“黑泽老师,清就拜托你了。”说完安达校长就转身离开了。
门外脚步渐远,少年的身子也跟着放松下来。斜靠在座椅靠背上,从一笔未动的习题册下抽出一本漫画书,悠闲的翻起来。

2.
身为大学校长却教不好自己的儿子,说起来确实事件很好笑的事。
安达清是安达校长唯一的儿子,从小性格内向,但是乖巧听话。至少在高中以前都还算是让他省心。两年前他考上了重点高中,一家人都很高兴。毕竟能挤进这所中学,大约就意味着一只脚踏进大学校门了。为了让他安心学习一家人搬进了离学校更近的房子。妻子也辞职在家,专心照顾孩子的生活起居。
可不知是因为高中课程难度太大,还是因为青春期的孩子总是叛逆。夫妻俩对儿子的学习关注的越多,安达清的成绩却不升反降,一直在班级倒数徘徊。原本就不爱讲话的孩子,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跟父母的沟通变得越来越少。
家教换了一个又一个,不是被儿子气走,就是没做几天又换了工作,再不就是教了两个月没有一点进步。
这位新来的黑泽老师,是自己的老朋友给推荐的。第一次见他,安达校长就很满意。他穿着一身浅色运动服,戴着圆框金边眼镜,乌黑的头发也梳得整齐,一看就是标准的品学兼优模样。说起话来也是个踏实稳重的孩子,又有老朋友的担保,把孩子交给他,安达校长很是放心。

3.
周二、周四的晚上还有每个周六的下午,黑泽都会来到安达家为他补习。他像例行公事一般,耐心的询问:
“安达同学,今天来做一套习题吧?”
“安达同学,这几天的作业有不会的吗?”
“安达同学,新学的课文背会了吗?”
而安达的回答不外乎那几句:
“我今天困了。”
“我看完漫画再做。”
“我打完这一局。”
安达这样已经气走了十几位家教老师了,尽管每次父亲都会大发脾气,但是过不了多久又会请新的老师来。
而新来的黑泽老师有点不一样。他说困了,他就放他去睡觉,还会算好时间在补习时间结束前几分钟准时叫醒他。他说要看漫画,他就凑过来陪他一起看。甚至还时不时带一些安达还没有看过的新书来一起分享。他似乎还是个游戏行家,每每安达要输了,他就会抢过手柄,分分钟扭转战局。
而每当父亲问起他安达的表现时,他又会换上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先夸他进步很大,再提出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最后还不忘拍拍安达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鼓励:“安达要再接再厉哦!”
安达想,这人怕是学表演专业的吧,居然把自己那个老狐狸父亲都骗的团团转。

4.
于是慢慢的,每周的补习时间变成了安达最开心的时候。他是家里的独子,教师出身的父亲一直以来对他要求就异常严格。他从来没有机会在放学后跟同学们一起去打打棒球,玩玩滑板,哪怕是假期,也都被各种各样的补习和科普夏令营填满。他本就内向,不善交际,所以身边从来都没有玩的好的朋友。这或许是第一次,体验到有人分享乐趣的滋味。
“哇!黑泽老师拿的是新一卷的拉格纳克莱姆森吗?”安达正打着游戏,一抬头却被黑泽手里的漫画吸引过去。
“嗯哼~”黑泽举起书把封面递到安达面前得意的晃了晃。
“哪里买到的,我跑了五家书店都断货了耶!”
“是一个学长现在做代理书商啦,买不到的书找他都没问题。哈哈,而且他已经答应帮我买到下个月的限量特刊哦!”
“真的吗?”安达激动的咕噜一声从床上翻下来。
“好羡慕啊…一年才有一本的特刊,我一次都没买到过…黑泽老师…”安达蹲在地上撅着嘴巴,眼镜可怜巴巴又充满期待的看着黑泽,看起来活像一只小狗。
黑泽被他的样子逗得发笑,却又故意吊他胃口。
“是诶,听说真的很难买到,他只答应帮我留一本呢。不过…”
安达期待的搓着手,整个身子都跟着晃起来,虽然开口让才认识不久的老师帮忙这种事有点太失礼了,但还是抗拒不了诱惑。
“不过…如果到时候我还来给安达同学补习,就把我那一本送给你好了。”
安达欣喜若狂了一秒钟却又紧张起来。
“怎么?黑泽老师…您…不能来了吗?”
“是啊,我还能不能来,都在于安达同学呀。”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
他不想让黑泽离开。
“下周学校就要月考了吧?如果安达同学的成绩没有什么长进的话,安达校长恐怕就要把我辞掉了~可怜的小安达又要回到每天被家庭老师逼着做题背课文的日子咯~”
安达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我不要,我想让黑泽老师留下…”
“那?”
“诶…是不是,我进步了,爸爸就不会辞掉你?”
黑泽盯着安达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安达也点点头。坐回自己的座位,认真的背起单词来。
“拉格纳克莱姆森?”
“等我背完再看!!”

5.
果然,一周后的月考,安达破天荒的从倒数第三名前进到了倒数第十名。虽然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安达校长还是非常高兴,热情的邀请黑泽来家里吃晚餐。
这天黑泽特意来的早些,骑车经过离安达家最近的巷口的时候却发现一些异常。他回过头往巷子里打探,就看到三个打扮的流里流气的男孩正把另一个男孩围在中间。
“这就想打发我们??是不是最近对你太客气了?嗯?!”一声闷响,是拳头落在身体上的声音。
“别!真的…只有这些了…”
而中间的那个男孩,正是他的学生安达。
“你们干嘛!大白天的抢劫么!”
三个男孩转过身来,一脸不屑的看着黑泽。
“你谁啊大叔?关你什么事!?
“安达,你过来,回家了。”黑泽没有理会气焰嚣张的三个人,转而看向安达。
安达却低着头,定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干嘛呀,安达可是我们的朋友啊!”说完其中一人搭上安达的肩膀,野蛮的摇晃着他的身体。安达拼命挣扎却被捉的死死的。
“那今天我还就要好好认识一下你们这些没礼貌的'朋友'!”说着黑泽已经从摩托车上下来。
“哟,想打架,来啊!”
“来呀!”
“来来!”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杀气腾腾的就朝黑泽围了过去。
安达害怕极了,他害怕事情闹大,也害怕黑泽受伤。
“黑泽老师,这是我的/事,你不要管我…”
黑泽没有理会,把背在身后的包扔到了一边。
“不要啊,不要动手,一对三你会受伤的,快走!”
话没说完,黑泽已经躲过一个向自己挥来的拳头,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抬起膝盖便狠狠的向腹部顶起。那人吃痛弯下腰,紧接着黑泽的拳头便结结实实的落在那人脸上。他完全不给对方喘息机会,一拳接着一拳。另外两个一开始摩拳擦掌的人,见到这场景试探着靠近,却看到被黑泽抓住的那一个已经被打的口鼻是血。慌不择路的逃走了。
黑泽这才停下,抬起头看着安达,眼睛里残留着没退去的狠劲,吓得安达不敢直视。
“这不就是一对一了?安达同学!”
黑泽放开手,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小混混一路骂着“你等着!”消失在巷子尽头。
黑泽走到安达面前,脸上带着怒其不争的愠色。
“安达同学,他们经常这样欺负你?”
“也不是经常…有时候他们缺钱了就来找我要…”
“要你就给?!”
黑泽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度,安达怯怯的低下头去。
“不给的话…会被打…他们不止三个人,有时候是五个,有时候是六个,我…我打不过他们…只能给他们钱息事宁人…”
“息事宁人?事息了吗?他们只会越来越贪婪,你懂吗!”
“可是他们这么多人…我…”安达再抬起头的时候,委屈的红了眼睛。”
“安达,你听我说。”黑泽双手握住他的肩膀。
“当一群人合伙欺负一个人的时候,他们不过是一群软弱的蛆虫,越是人多势众,就说明他们内心越害怕。每个人都在拿别人当替死鬼,一个人得了手,其他人也想上来占便宜,一个人吃了亏,其他人就都害怕下一个倒霉的是自己。所以,你只要拼命咬死离你最近的一个,拿出不要命的劲儿把他往死里打,其他人不过是一盘散沙,你明白吗?”
夕阳照在黑泽身后,投下巨大的阴影把安达包围其中。安达愣愣的点点头,也许并没有听明白什么,只是觉得此刻这个不过大自己四岁的男人,格外让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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