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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其他
警示 过激/暴力
原型 奥特曼系列 初代奥特曼,佐菲
标签 奥特曼 初代奥特曼 佐菲 佐菲奥特曼 曼佐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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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0
11
2021-7-9 00:21
- 导读
- 老坟头发不了,放在后花园吧。感谢平台。
【FIN】老照片修复专家(No one shows any interest in)(下)
上篇在老坟头。
#“如果你没法阻止战争,那你就把真相告诉世界。”
#写给曼佐产粮活动(2021.07.11.)的短篇同人。
#CB向奥特曼&佐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额外的情感。
PS:如有(关于战场描写的)片段令您感到生理不适,请立刻停止阅读,并在评论区给我写一个:“爬。”
【来自于某位战地记者的阅前警告】
1.副标题“No one shows any interest in”的意思是“无人问津”,暗指“一段沉重的往事再也不被后人提起”,也指讽刺。
2.是核心思想为“反战”的一篇空想之作,夹带私货严重,阅前请一定要慎重其事。
3.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是“亲情”也是“友情”,更是“非你不可”的“灵魂交情”,但绝不是“爱情”。请不要从“爱情”的角度出发去看这个潦草的故事,感谢了。
4.没有魔法射线和超人行为,只有物理兵器和血肉之躯。
5.含现代军事元素,当我写到一些我认为需要简单科普的知识点时(比如枪械什么的),我会在自然段落下注解标释。怕影响阅读体验的朋友们可以选择跳过不看。
6.阅读愉快!
【正文】
几个月后,乔装潜入了人群的奥特曼,幸运的带着一名正在苦海里挣扎的难民,逃出了那个叫做“集中营”的地方。其实他也并没有陷进去,他只是把这个小女孩儿从墙下的狗洞里拉了出来,小女孩儿还有一口气,她的裙子已经被墙那边的禽兽给扒掉了,她的腿上挂着血迹,有伤口流出来的,也有……
奥特曼脱下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那小女孩儿摸了下他身前的相机,不必再多问什么,她知道奥特曼是一名记者,是一名勇敢的记者,不怕死,也不怕惨死,“您能记下我接下来要讲得话吗,这位先生?”她虚弱的问道。
“你说。”尽管不像玛丽一样精通医术,奥特曼也预感到了,小女孩儿可能活不过这个晚上。她的脊椎被人用枪托打断,而奥特曼来不及送她去就医,就算来得及,这小女孩儿身上的致命伤,也不止一个刚才被打断了的脊椎。她只能望着这残缺不齐的月亮,就像望着她残缺不齐的魂魄,骄傲于死前把一部分的真相告知给了寻求真相的人,带着希望,永远的,闭上眼睛。
那件衣服,奥特曼再也没收回,那衣服就好像一条崭新的裙子,小女孩儿因此体面的离开,“我一定要活下去,”他心道,影子被这清冷月光越拖越长。
“我知道真相!”他喘着气,摇摇晃晃的路过了什么,是乞丐饿死的尸首,是墙外的枪声,是侵略者趾高气扬的威吼,是这染血的枯草,都让他的听觉翻倍的灵敏,都让他受过重伤的眼睛无比疼痛。
就在这天的早上,灰蒙蒙的天空下,路过的军官点了几名被他们集中起来百般迫害的俘虏,命令他们趴在地上,而自己举起手枪,漫不经心的把一排人的后脑勺儿打烂。
白色的脑浆混着鲜红的血在水泥上流成了脏兮兮的“河”,每一次军官扣动扳机,奥特曼的心跳都会停一秒。
不要。他的灵魂在咆哮。不要!也许是这无声的呐喊起到了作用,还剩一个人没死的时候,军官手枪里的弹夹忽然就空了。
他还是那么漫不经心,优哉游哉的换弹动作就仿佛他是公园里举着玩具手枪瞄准气球的游客,奥特曼期待着那最后一人能够爬起来,勇敢的去反抗这位刽子手,可就在这份膨胀的期待之下,趴在地上的男人并没有行动,安静的等待着军官重新上好膛,随后“砰”的一声彻响,全新的子弹,终于,也将最后一人的脑袋打穿。
奥特曼躲在店铺中,抱着他的相机,拍下了这个瞬间。
店铺里已经没有活人了,被搬空的桌椅板凳早就不知道摆在了谁的身前,而这里的光线很暗,暗到只有一扇窗户能透光。
为什么不反抗?是因为反抗了也会被其他军官掏枪打死,对吗?但比起那最后一人无动于衷的等死,换做是奥特曼,他会站起来,抱住那位刽子手,咬掉他的一只耳朵。如果有可能,他还要夺下对方施暴的武器,在对方的脑门儿上开一枪,就算会被其他的枪口打成筛子又怎样,至少死得不亏,还替前面的人都报了仇。
所以终究,有血性的人,还是少数。
他依稀记得,佐菲有说过这样一句话:“没有人不怕死,但明知自己会死、还是奋不顾身选择为反抗而死的,他们便不是单纯的怕死,他们是怕死得没有价值,白活了这一辈子。至于那些带着绝望等死的,我只能说,他们简直是比魔鬼都要恶毒,因为他们连真心实意的疼爱自己,都好像做不到。”
所以到底,有血性的人,都在拼命。
收了相机的奥特曼,带着他这些比噩梦还要噩梦的记忆,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他之后又看见了许许多多的人,几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抬着沉重的枪冲向废旧工厂,他们有的杀死了那些残暴不仁的侵略者,有的被侵略者一刀捅穿了肚子,肠子流出来的时候,奥特曼摁下了相机上的按钮,在没有一丝光明的角落里,记录着这令人不忍再看第二次的画面。
他想,这就是战地记者们愿意以命相抵的那个“真相”,这就是“真相”,定格在他这台不新不旧的相机之中,早晚会公之于众,早晚会水落石出。
他却不确定,该受到惩罚的恶人,是否会因为这些照片,而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那也不能说他的照片就毫无意义,有人会因此幡然醒悟,加入到爱与和平的阵营之中,这就足够了,他为之战斗,走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
(以下片段将部分致敬于电影《钢琴家》与《一九四二》,生理不适者建议直接跳过,勇者建议逐字阅读)
“咔嚓。”是跪在孩子面前呕心穿肠的父母,他们的孩子死在了不长眼的炮弹之下。
“咔嚓。”是被捆上炸药的女人,瑟瑟发抖的奔向为她而战的士兵,在悔恨之中炸成了殷红的彼岸花。她用生命去保护的父母,就这么亲眼看着自己的骨肉化为一朵殷红的变化,侵略者们见对面的士兵死的死伤的伤,开心的把他父母踩在了地上,竖着刺刀剁肉一样上下摆动,父母也死了,千疮百孔。
“咔嚓。”被人用利刃剜出两颗眼珠子的男人,痛苦的在玻璃碎片上打滚,被一只穿着军靴的脚踹进池塘里,池塘被他染成了鲜艳的暗红。
“咔嚓。”下半身瘫痪的贵族,被几双手举向阳台之外,只因没有“站起来”向军官们行李,他就和自己的轮椅一起,从三楼坠落,摔得不成人样。他的家人们被人用枪赶出了布好丰盛晚餐的房屋,奔跑在深夜无人的街道上,几声刺耳的响,无人幸免于死,横七竖八的做了马路上的障碍,被一辆装甲车碾过,有的身首异处,有的扭曲断骨。
“这个世界我受够了。”
镜头后的那双眼,看见过在呕吐物里找食物残渣的人,如饥似渴的举着早已过期的罐头,像疯子一样砸的满手创口。
“这个世界我受够了。”
镜头后的那双眼,看见过张开嘴去咬刀尖上鱼肉的战俘,侵略者们嬉皮笑脸的起哄着让他吃,他颤了下,笑脸相迎,一点一点舔干净了刀尖上的油水,一滴也都不剩。
“这个世界我受够了。”
镜头后的那双眼,看见过钢琴家的十根指头,徒手抓起恶心的排泄物,丢向根本不可能长出谷物的荒地。
“这个世界我受够了。”
镜头后的那双眼,看见过为了一碗小米汤而去殴打孩子的大人,小米汤全部都撒在了地上,又有那么好些人一拥而上,比狗都要喜感的趴下,学着狗,用舌头去舔地上的小米汤。
狗看了都要移开视线,难道不会吗?路过牲畜们都一致的不忍直视,难道不是吗?
倘若人分三六九等,那最下等的,就是“畜生”。谁是“畜生”?这题奥特曼会,他照片上除了可怜的人,余下的就都是“畜生”,这题他可太会了,给他一台相机,他还能拍下更多的“畜生”——烧杀抢掠、作恶行凶、狰狞可怖、丧尽天良。焉知他并非上帝,从不会抱着“我要审判你们”的心态去践行他的职业,但他是一名英雄,他将这种种黑暗的、扭曲的都撕碎,洒向空中,等太阳再度升起的时候,光明之下,恶鬼皆无,灰飞烟灭,以慰无辜。
“咔嚓!”
这一日,他走到了一座被战火吞噬的城市。他曾在别人的口中听说过这座城市往日的繁华,但现在他目所能及之处,却只有大面积的焦土,满地枯骨,哀鸿遍布。
“这是什么?”他坐在一面被炸毁的墙壁后,他看着那些士兵把武器刺进了草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接着他发出了嚣张的笑声,肆意的对着身前的每一处草垛开火。
“不要!”黄绿色的草垛就在奥特曼模糊不清的视线里逐渐变成骇人血红,就在他的一张张照片之中,侵略者见人就杀,不管是决死抗争的军人,还是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除了和他穿一样军装的那些所谓“战友”,他们从乡野杀到市内,又从这座城市杀到下一座城市,从不停歇,以此为乐,欲仙欲死。
“为什么!”
而奥特曼的视线为何模糊,因为他还会流泪,噙了一路的泪水,弄得他看不清这悲惨的世界。可他的脚步却始终没有停下,感性的内心,根本就来不及将负面情绪全都爆发。
他又悄悄的跟到了这座城市的郊外,他看见一群灰头土脸的人,被捆住了手和脚,下饺子般倒下,一个接着一个,被端着枪、提着刀的那些“军人”踹进土坑。
“……活埋,是活埋!”是活埋。
奥特曼启动了相机的录影功能,透过狭窄的墙缝,把“屠城”这样的暴行,全部留证。
他知道,他的镜头下没有活人,死在照片里的,全都是受害者,而照片里杀人的,奥特曼用自己愤懑的眼泪,诚心诚意的诅咒他们早日下地狱。那也不能算的上是活人,他认为他的这些照片就是一本“死亡名单”,等待战争结束,正义的一方获得胜利,“死亡名单”就会被他公开——一个也别想逃,这些该被千刀万剐的混账,就愿他们万劫不复吧!永远都不要再有来世了!
“我……”一路向南,他又望见了什么。
逃荒。
成百上千的难民拖着骨瘦如柴的身体,摘光了这里的花草,薅净了所有树上的枝叶,抓着土不管不顾的就往嘴里塞,只为获得那么一丁点儿的饱腹感,“我……”奥特曼喃喃自语道。
“我是为什么来此的?我本可以不来的。”
听人说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们都在逃荒,而他以为政府会对他们施以援手,从国库里分出那么一点儿粮食,赈灾救民,“他们没有!”他叫道,崩溃的吼道。
“他们假装看不到!”
真相,叫不醒装睡的人。
他一步一摔的跑上前,钻进了逃难的人群里,妄图请受苦受难的人们接受他善意的采访,可他错了,饥不择食的人们甚至连他的相机都看成了可以吃的东西,他只好死死地护着他的相机,仅剩无几的口粮,被无数双手争相恐后的夺去,最后是一位身着磨损军装的士兵救下了他,而他已然跪倒在地,忍泪受痛,精疲力尽。
士兵知道他是记者。他告诉奥特曼,只有士兵还知道这个外国人是记者,而饿疯了的百姓们呢?却看什么都像是食物,逼得奥特曼解释了不下十遍,他们这才似懂非懂,松开了他的相机,落寞,颓丧,一屁股跌倒在地,再也不想站起。
没有谁不是形容枯槁,没有谁不是面黄肌瘦。
“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了,”士兵提了下枪,“我们也是从战场上被打退到这里的……残兵败将,和这些难民们撞上,他们跪着,磕头,哭天抢地的求我们把干粮分一点儿给他们,我们的连长却始终不肯。”
“……”奥特曼并不感到愤怒。生存的法则告诉他,大坝一旦开了口,就此便要覆水难收。尽管,眼前的士兵,他和他的战友们没能守住前线,但是他们依旧选择护卫难民逃荒到西边,逃亡那座还有屯粮的县城,始终用他们已经不剩几发子弹的枪,时刻警惕着敌人的出没。他真的生不起气来。他的心被冷酷的现实给击穿,剧烈的疼痛以后,他麻木不堪。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在战争年代,一支本来就与敌军火力悬殊的军队,在没有当逃兵的情况下为了保存实力而被迫撤退,他们的命……真的就要比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金贵,就在这战争年代,谁手里有枪,谁才说了算。
……歪理!人的命都一样!都一样!
奥特曼想给自己一巴掌,可他太累,挥不动手,“治得了标,治不了本,”那士兵道,“不如不治,比起给人带来绝望,送他们本质上还是绝望的短暂希望,会让我们变得更加无耻。”
“你说得对。”
“世人根本就不需要无用的善良,你看这些人,他们缺得可不是几句空泛的承诺啊。”
“是啊,坏的人,远远还不及伪善之辈可恨。”
停顿之后,士兵又道:“他们就只是想讨得一口……能让他们活下去的粮食……”
在饥饿面前,一切道德伦常,都不在人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他们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伤害自己,伤害他人,仅仅只要吃饱饭,不顾一切的活下去,就够了。
“我该走了。”等风也刮过了,一马平川的土地又重回宁静,奥特曼站了起来,托着指南针寻找落脚处的方向,“我要走了。”他没有看那个士兵。
“等等!”士兵道,“记者先生,你叫什么?”
曼。奥特曼深吸了口气,正打算道。
但这充斥着死亡气息的荒野,却先被巨大的阴影所盖没。
瞪大眼睛的士兵叫道:“轰炸机!”
话音未落,导弹落下。
——轰!
“佐队,‘七号’他叛变了!”世界的另一边。
紧握着拳头的佐菲,销毁掉了那个人全部的信息。是赛文,“叛变”的“七号”,“不要让我逮到他,”他口是心非的讲着一句又一句的狠话,听上去愤恨极了,非把赛文抽筋拔骨不可的那种,“耻辱……”他躬下身道。
“耻辱!”光荣。他在说光荣。
他的弟弟,已经获取到了敌人的信任了,“我们的同志死伤惨重,”他的警卫员道,“是‘七号’出卖了我们,是‘七号’!”
“那就把他抓回来,”佐菲起身,挥手道,“不……见到他也不必活捉了,给我直接杀了他!他这个叛徒!”
——对不起,赛文,是我让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为了能够成功的打入敌营,他佐菲都命令赛文去干了些什么啊?把曾一起并肩作战的同志送到了敌人们的陷阱里,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自己人的鲜血,一次又一次的逼煎熬的赛文在黑暗中挣扎,这一回,赛文总算是有新的进展了,有大进展,敌人相信他了,相信他是真的能做到眼皮都不眨一下就杀死自己曾经的战友了,好东西!这下,连同志们也都一致认为“七号”他不可饶恕了!好东西!好得不行!
仿佛有一颗子弹,穿过了大哥的身体,“从此,”他在心里,如此惦记,“不信你的敌人,会想尽办法的杀了你;同盟的国家,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做掉你;自己的同志,会喝干你的血,啃净你的肉……”
而我,也会把手中的枪,指向你,赛文,七号,“叛徒”。
“不过,你放心,”对着空气,压顶了声音的佐菲,就对着房间里的空气,郑重其事,“我是不会告诉曼的,这样的你,有多么‘叱咤风云’,这样的你,有多么‘阴险狡诈’……”
——曼,你去了哪里,你大哥我,想你了。
那个人他听到了。
——我在你子弹飞不到的人间炼狱里停留,像一个孤魂野鬼,四处飘游。
他们心有灵犀。
——我们,还能再见吗?老二(大哥)?
借着那吝啬的星光,奥特曼与他的相机同时望见,两对夫妻交换了他们还尚在襁褓里的骨肉,然后流着泪的,默许对方掐断了婴儿的喉咙。
“曼,”
灵魂的阴暗面在这一秒钻了出来,浮出了意识的深海。
“他们在交换‘粮食’呀,曼。”恶魔道。
“不,不是的!”天使道。
“就是,就是,”恶魔道,“他们舍不得煮了自己的孩子,于是找了一样舍不得煮了自己孩子的另一对儿夫妻,连卖都谈不上,就这么把自己的骨血,当成煮熟了就可以吃的肥肉,送出去啦!”
“不是这样的!不——”天使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尖叫。
奥特曼相信了他心里的恶魔。他不瞎,看见这两对夫妻在各自的锅底,生起了橙色的火。生火做什么?他们还有粮食可以吃吗?奥特曼笑了,心如死灰般的眼神,奄奄一息的哂笑,“我还要拍吗?”他将问题拧成一条长鞭,反复的拷打着柔软的心灵。
他拍得还不够多吗?几个小时前,天还没黑下来的那几个小时前,敌军的轰战机飞来,扔下几枚导弹,炸得士兵与难民四处逃散,哀转久绝的呼喊声,一瞬间传遍了这空旷的平野。
当他醒过来以后,压在他身上的那位士兵,后背已经被炸得稀巴烂了,血肉横飞,白骨裸立,“谢谢……你……”清澈的眼泪在黑炭一般的脸上滑出沟壑,奥特曼告诉自己,这名士兵是个英雄,先是成为了勇士,然后成为了烈士。
“爸爸——妈妈——”稚童的恸哭。
“我的孩子啊!还我孩子啊!”大人的哀嚎。
“哥!姐!我的腿没有了,啊啊啊啊啊啊!”少年的呼救。
“老婆子,你本来也活不长,可怎么就……就这么没了啊……”老汉的悲鸣。
“——天爷啊!”此起彼伏,肝肠寸断。
聚似一团火,熄灭的火;散似满天星,不会发光。
“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那位连长道,看着这不剩几人的队伍,拾起枪支和弹药,缄默如他,就朝着所有军人挥了挥手,在奥特曼眼含热泪的凝望下,他们安静的,不着一丝痕迹的,踩着狼藉,如同尘埃,随着狂风,一霎离开。
取下了防弹头盔的奥特曼本想戴在自己的头上,但是他没有,他给了那个找不到自己父亲母亲的小孩儿,“谢谢你……”小孩儿抽泣道,他可能也已经意识到了,他的父母凶多吉少了。
奥特曼轻轻地摇了两下头,“不要谢我,要谢他。”
小孩儿问道:“他是谁?”
“……不知道。”
到头来还只是一个人,踽踽独行的战地记者,他从未得知自己救命恩人的姓名,救命恩人倒是问了他的姓名,他想要回答,可是来不及,就是来不及,只是来不及,真的……再也来不及。
睡不着的奥特曼,就坐在树下,他看不见月亮,月亮不在这里。星星也一颗接着一颗的隐匿在了灰云之中,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所在的,不是他想象里的那个人间。不是。
他忘不了,他被一块儿骨头绊倒,那骨头是一位成年人的,看样子应该小臂,“你看,吃人这样的事情,已经在这个地方上演过一次了。”恶魔一直在他的耳边飞来飞去,天使早就不见,消失的无影无踪,被奥特曼一掌拍成了碎片。
它是恶魔吗?它只是说出了真相。那另一个它,也不是天使,它连抚平这内心的重创都做不到,它害怕真相,它畏罪潜逃。
“主啊,您真的存在吗?”
第二天,他走到了那所简陋的小教堂,将白金的十字架放在了圣母玛利亚的雕像下,从神父的手中接过两块儿又干又硬的列巴,同过去的信仰,彻底做了一个告别。
“如果您存在,为什么不看一眼这样的人间?”
这一次的亲吻,他献给了他已经有些老旧的相机。
“从今往后,我只信我自己的眼睛,和你这台冰冷的机器。”
他道。
“我是一个战地记者,如果我没法阻止战争,那我……就把真相,告诉世界。”
他从来就没有这样滑稽过,像个流浪汉般坐在墙下,也不管吃相,反正没人看,一口又一口的撕咬着又干又硬的列巴,直到牙齿发出了超负荷的警报,他被塞满的嘴,这才停下继续填充的动作。
“……”他哭了,阗寂无声,以泪洗面,不住抽泣。
如果他能成为一个救世主就好了。可他不是,他连饥饿都抵抗不住。
“哈……”他抹了把泪,艰难把食物咽下。
这又闷又堵的感觉,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太伤人的。
太伤人了。
……
雨后的空气又甜又腥
来过这里,孤独的身影
残垣断瓦如破碎明镜
命令我,战战兢兢
我捧着一台老旧相机
不禁思考,该怎样复命
非要记录下人间的罪行
那些战争,怎弭平
你也可以静,我也可以静
我们等全世界安静
但这对和错,你我都不确定
我是
一直站在,黄昏之下
甘心热得蒸发
深渊在面前,回头已无退路
所以我,一步动弹不得
然后
仍然站在,黄昏之下
甘心听不到你说的话
“这个世界,我受够。”
但还是害怕
这个世界,你也受够
沉默就是回答
(还是上文提到过的填词哦)
“佐队,这里有个自称是战地记者的可疑人员!”
回到了故乡的奥特曼,在刚被摧毁的城市里,见到了紧紧抱住步枪的佐菲——全副武装的佐菲,随时准备投身于下一场战斗的佐菲,他的大哥,佐菲。
“……大……”是他先开了口,“哥……”
步枪砸在了地上,军官冲向了他,“是你!”佐菲喜极而泣。
奥特曼却呆住了,这是他的故乡,他没有忘,“我们,”他就这么被佐菲拥着,他的表情是万念俱灰,“我们的国家,也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覆巢之下,死雏碎蛋。
……
两个月以前。
“奥特曼先生,你说的故事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没人会相信你的话的。”
“如果不是我遇到几个通讯兵,我现在已经饿死在逃荒的灾民里了!”
“如果你把它投稿到发达国家的权威杂志上,这将会是一个爆炸性新闻。”
“——我想把这个真相告诉这个国家的政府!求求你!”
“可是这是人家的内政。”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
“我无能为力,爱莫能助。”
接着,另一个人走上前拍了两下他的肩,“多管闲事。”这人道,赏给奥特曼两个冷漠无情的“耳光”,“不过我可以给你指条捷径,”这人丢下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回了头。
“去找那位女士吧,她或许可以将你直接送进中央政府的大楼。”
那位女士果然接见了奥特曼,她衣着很朴素,也不施粉黛,满眼写着对战争的痛恨,疲惫而憔悴的强撑着,还在对这位记者先生微笑,“没到这里之前,我见政府的官员还是很容易的。”奥特曼摘掉满是灰尘的帽子,尽力冷静而有条理的阐述了他的来意。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打我回来以后,他们见我就像见了瘟疫一样,我见不到那些曾热情款待我的官员,我们的外交人员也说他:‘无能为力,爱莫能助。’又通过一些民间组织,见到了邻省的最高领导人,结果他告诉我:‘我管不了。’他推荐我去见立法院的院长,院长说:‘这件事儿只有总统说了才算数。’最后,我在监察院院长口中得知,唯有见到夫人您,利用您的个人影响力,我才有可能借你们的亲戚关系,见到总统先生……”
夫人道:“我明白了。他总是声称自己很忙。”看奥特曼的眼神有那么一瞬的落寞,她又马上抬起手,安慰般的对着空气一拍,“但是你别担心,我会给他打电话的,并且亲自送你到他面前。”
奥特曼道:“请问我需要等多久?”
夫人道:“也许五天,也许十天,也许,连我也会如皮球一般,先被各种理由拒之门外,再踢回我的家。”
在真相面前,政客们还是更在意这场游戏怎么玩儿。
“您好,我找你们的主编……”
“他昨天在家中自杀了。”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自杀?”奥特曼看着那位主编刊登在这期报纸上的照片,全都是他拍得,措辞已经十分委婉了:“我们的民众正处于水深火热里。”
——谁能回答他,背后中弹的人是怎么做到“自杀”的?
下着雨的城市,冷得奥特曼抱着双臂在报社门口原地蹲下。
This is not a tragedy,it's not an accident.
这不是一种不幸,这不是一个意外。
You placed your faith in fools,and now you'll smother in lament.
信仰多半在愚者身上,而现在他们将窒息于悲叹中。
They play the part of allies,claiming peace their only goal.
他们扮演着同盟者的角色,并声称和平是他们唯一的目标。
But once the fight for power starts,they'll eat each other whole
但权力的斗争一旦爆发,他们便会吃掉彼此。
Their iron gloves point fingers,they'll wage a war of blame.
他们的铁腕争锋相对,他们会发起战争。
And mankind will wilt in pain…
而人们,将在痛苦中枯萎……
一个月以前,奥特曼曾怀着希望,走进了那个国家的政府办公大楼。他指名道姓的要请见这个党派的领导人,因为他这张外国友人的脸、和他受人尊敬的记者职业,整个请见的过程相比较于之前,都很顺利。
“那我便直奔主题了,”
他坐下,尽力用通俗易懂的词汇和基础简单的语法,把他想要说的话,通过西装革履的翻译,准确再准确的,传达给这位领袖。
“总统先生,一些官员告诉我,那里正在发生战争,但是我身临其境,那里并没有战争。”
翻译道:“他说政府的有些官员可能对当地的情况不太了解,很多官员都说是因为战争,但是他亲自去了,他说并没有战争。”
“灾情是有的,”总统道,“但是没有那么严重。”
“总统先生,我不想冒犯您。”奥特曼道,“但是我去过,我拍下了这些,有人吃人的现象。”
翻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他听说有人吃人的现象。”
你在说什么?当我听不懂?“听说”?奥特曼的呼吸颤了那么下,怒上心头,只是发不出,“奥特曼先生啊,”总统笑道,“这在我们的国家,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我,”学识渊博的奥特曼,干脆说出了他们能听懂的语言,“看到过,易子而食。”
他抄起那些照片,亲自递到了总统和翻译的面前,“请看。”
“……”总统和翻译面面相觑,“大为吃惊”。
什么叫川剧变脸,奥特曼总算是亲眼见到了,“没有想到……灾情竟然如此严重,哎,”放下照片的总统唉声叹气道。
“我们政府不会坐视不管的,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个真相,奥特曼先生。”
哐!送客。
望着还阴云密布的天,奥特曼的身体是冷的,心也没多热,“最后的一丝希望啊,”他撑着伞道,“也没让我觉得,还有什么希望。”
事情结束了才开始反思,堂而皇之的说什么“下不为例”,好,真好,政客们的游戏,真是好。奥特曼打不赢,他不是政客,他只是一个记者,一个微不足道的战地记者,仅此而已。
他应该在哪里?他应该回家里,“能做得我都做了,”奥特曼道,“我却始终成为不了那个被世人所信仰的救世主。”
他输了,输得一塌糊涂,灰溜溜的选择回家,回到老家,和最懂自己的佐菲说说这一路上的经历,在见过他脆弱一面的家人面前,好好儿的大哭一场。
“但是我们,”他就这么被佐菲拥着,他的表情是万念俱灰,“我们的国家,为什么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白骨露野,炮火连天。
一向能说会道的佐菲,面对二弟这样的疑惑,他也变成了个哑巴,回答不上来,“……先回军营里去吧,”佐菲松开他道,“这里不安全,你没有枪,也没穿防弹衣。”
很显然,一场战役才停火了没多久。奥特曼被当成了可疑人员,带到了这场战役的我军指挥官面前。这指挥官便是佐菲,是他想念已久的大哥。
奥特曼就觉得自己非常应该立刻冲过去把心里的苦闷一口气儿的全部都倾诉出来,但是他没有,一是他愣住了,战火蔓延到了他的家乡,他不知道被留守的泰罗现在怎样,二是他于愣住的同时被佐菲下达了“驱逐令”,大哥不希望没有枪也没穿防弹衣的他继续逗留在这儿。
他笑了。佐菲根本就不知道他这一趟“旅行”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他又是怎样活下来的,“我可以走,”他便举着相机道,“但是在那之前,我要求拍下几张照片。”
没等佐菲拒绝,奥特曼便说出了那句让佐菲再也无法拒绝的话,“我是战地记者。”他道,“这是我的工作,佐菲中校。”
“……那你拍吧。”佐菲妥协。
跟随检查现场的这一批士兵,奥特曼从一片废墟之下,看见了颜色鲜艳的东西,“你小心点儿!”佐菲道,跟上前保护对方。
是一个用卡纸做成的纸皇冠,红色的,被破碎的砖块儿压扁,依稀可见那镂空的雕刻,“……”看懂了这行字的奥特曼,突然就被击垮了,并没有子弹穿过他的身体,他身上也没有伤口出现。
佐菲想上前扶他一把,脚踝却被一只血淋淋的手拽住,他低头一看是敌军,想都没想,就冲那暴露在视线之下的脑袋,落下刺刀,“发生什么事儿了,佐队!”这一声闷响惊动了周围打扫战场的士兵,他们纷纷迎上前,见佐菲并无什么大碍,又四处散去。
而对这一切都置若罔闻的奥特曼,只是黯然神伤的跪在地上,捧着那个赤红色的纸皇冠,夺眶而出的泪,一滴一滴,打在了地上和卡纸上。
“佐菲,”他哽咽道,“这里,是不是个孤儿院?”
“是。”佐菲道,“你走之前,回来之后,这里,都盖着一所孤儿院。”
纸皇冠上的那行字,是:生日快乐!
只有不到十岁的小孩子才有机会戴上这赤红色卡纸做成的纸皇冠,在生日的这天,吃自己最喜欢吃的食物,老师不会布置作业给他/她,他/她还会受到来自家人和朋友的礼物,当着众人的面,双手合十,对明亮的蜡烛,许下三个心愿。
他哭了。万箭穿心,百念成灰,只是还未大喊出声,说出那句:“我受够了!”
所以,你哭了。这是佐菲看到的,低下了头的奥特曼,再也无法去面对这样让他忍无可忍的悲惨世界,躬身向天地谢过自己再也不相信上帝存在的罪孽,眼泪就在尘土飞扬的水泥地上,流成了一块儿又一块儿泪泊。
钢铁一样的军官,终于也看见了那个纸皇冠,“生日快乐……”他道。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啊!今天,炮火声响起的今天,是某个孩子的生日,是一年中唯独属于这个孩子的生日,是他/她本应该无忧无虑、开怀大笑的生日,是他们都应该献上礼物并请他/她拆开的……
……生日啊!
“生日……快乐……”
并没有泪水的佐菲,带头唱起了故乡的歌谣。
“祝贺你 / 今天是你的生日 / 我没有金和银送给你
“但是在这春天的夜晚 / 我能向你倾诉爱慕之意
“但是在这春天的夜晚 / 我能向你倾诉
“爱慕之意……”
是他们国家的语言,是他们国家的歌曲,是他们国家的人专门为“生日”这个主题所写下的诗篇,一霎那唤醒了所有“钢铁”那灵魂深处的“柔软”与“温情”,让聪明的他们都聚集到了这里。
“佐队……”士兵们纷纷在佐菲的背后站成了整齐的一排,笔直的军姿,不整洁的衣冠。
他们轻轻地,齐声唱道:
“我愿意 / 站在你的窗下 / 等待你直等到出早霞
“在曙光快要来临的清晨 / 每次默默离开走回家
“在曙光快要来临的清晨 / 每次默默离开
“走回家……”
够了,够了,够了!
奥特曼捂着胸口,巨大无比的力量贯透了他全身,他拿着这片再也没人戴上的纸皇冠,对着方圆百里那纷飞的战火,他指着佐菲,指着佐菲身后的士兵,指着地上死去的敌人,指着生灵涂炭的大地——
他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此刻我 / 还住在集体宿舍 / 想念你更觉得太寂寞
“虽然从没有表白过什么 / 但心中多少话儿要诉说
“虽然从没有表白过什么 / 但心中
“多少话儿要诉说……”
侵略,屠杀,残害,轰炸,逃荒;
战斗,抗争,捍卫,奔赴,死亡;
根本就不会有人告诉他,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根本就不会有人听见他,这个世界他早已受够了!
奥特曼的哭声,响彻了这寂静的战场,穿云裂石,惊天动地。那不是他一个人的哭声,那是他一路走来,所有生者、死者、以及他自己那仅仅只占了一角的哭声,于是才穿云裂石,于是才惊天动地。
“这个世界,”
他躺在地上,再也感受不到故土的芬芳。
“我受够了。”
“请不要 / 以为我漫不经心 / 从没有围着你献殷勤
“在今天美好而难忘的日子 / 献给你一颗忠诚的心
“在今天美好而难忘的日子 /献给你一颗
“忠诚的心……”
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后来,这个纸皇冠,成为了奥特曼最爱的书签。
……
“你一定听说了,我们的父亲牺牲了,他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并不是我们的母亲,也不是我们六兄弟里的任何一人。
“这个消息是真的,父亲的衣冠就放在这里,你跟我都曾见他穿戴过,现在我希望你抚摸一下它们;
“你一定也听说了,我们的母亲在战场上救下了我们的四弟杰克。杰克的情况不容乐观,他的右手没了,但是他救下了三名战友,危急时刻,只是一个医疗兵的他,捡起手雷,丢出了碉堡,没有迟疑半秒。
“这个消息是真的,这里有张杰克的照片,他的右手虽然没了,却对着我们的旗帜扬起了一半胳膊,骄傲的敬礼;
“你一定也听说了,我被破格提拔为了中校,成为了团长,同时也是一支特种部队的队长,之后还会进入到国际维和的阵营,去我们的友盟国家与敌人继续战斗。
“这个消息是真的,你看我的军衔,我身上的责任越来越重了,不过我欣然接受;
“你一定也听说了,我们代号‘七号’的三弟赛文在去年的时候‘叛变’了,你还愿意相信他吗?我相信他,但如果你在战场上与穿着敌人军装的他相遇,请你务必要杀掉他,因为他已经没有了祖国,也不再是我们的三弟。
“这个消息是真的,是我让赛文做了这一切。他是一名非常出色的间谍,出色,且忠诚;
“你一定也听说了,曾经被你打了一耳光的小五艾斯,他杀掉了闯进军校里的敌人,提前毕业的他不知会被送往何处,但是他说他不怕,他相信苦难总会过去,而他的努力不会白白浪费。
“这个消息是真的,虽然我前天收到的家书,落款日期是在三个月前;
“你一定也听说了,小六他学了爆破,这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他遇见了赛文,赛文跟他讲了些什么,然后我就和小六从此失联了。
“这个消息是真的,小六也‘叛变’了,和赛文并不在一个战场,并且没有固定的代号。我是觉得他天资聪颖,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儿,包括活着……
“你一定也听说了,这场已将全世界都卷入进来的战争,会让我们这一代的人,失去曾珍重的一切,只为了换来下一代人、下下一代人、下下下一代人……子孙后代们的和平安宁。
“这个消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确信。”
哭累了的奥特曼坐在简陋的床上,哑着嗓子道:“那就不要只剩下我一个,孤苦伶仃,如履薄冰。”
“我无法回应你的这个请求。”佐菲道。
“那你就不要再像今天这样,劝我离开你浴血奋斗过的战场。”奥特曼道。
“知道,”佐菲笑了笑,“你是战地记者。”
他的弟弟,是一名伟大的战地记者。
“晚安,曼。”谈话结束,尽全力开导二弟的大哥悄悄地为睡着的奥特曼掩上门,望着灯光昏暗的走廊,他忽然的陷入了迷茫。
该去往何处?哪里又是尽头?
起初,佐菲还迟疑着要不要继续向“深渊”前进,但在勇敢迈出第一步的那时起,他确定,他生来就是要去“深渊”里的,不为别的,只为了更多的人不掉进这出不来的“深渊”里,只为了他在意的那些“东西”。
『你能否做到——胆大而不急躁,迅速而不轻佻,爱动而不粗浮,服从上司而不阿谀奉承,身居职守而不刚愎自用,胜而不骄,洗功而不自炫,自重而不自傲,豪爽而不欺人,刚强而不迂腐,活泼而不轻浮,直爽而不幼稚……』(列夫·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他是军人,是战斗的机器;他也是佐菲,是捍卫爱与和平的其中之一。
『历史事件的原因是一切原因的总和,这是唯一的原因,只有在我们完全放弃了在个人意志中探求原因的时候,才可以发现这些我们所不知道的规律,正如同只有在人们放弃了地球不动的概念的时候,才可以发现行星运动的规律。』(列夫·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
他早已心如明镜,一往无前。
“我知道这个世界你受够了,曼,”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我也受够了,我们都受够了,因为小的时候,学校里的老师,并不会告诉我们世界必然存在的这一面,黑暗的一面,摧毁了我们意志的一面。”
——但,我们会于这黑暗的世界里,重塑我们的信念。抓住那迎接曙光的勇气,雨过之后天必放晴,还会有彩虹的降临。
“不要问‘为什么’,”佐菲道。
“直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奥特曼道。
不一样的场景,灵魂互通的对话。
“我相信和平。”佐菲抱起了步枪。
“是的,你说山河会安定。”奥特曼捧着他伤痕累累的相机。
“我们,等全世界安静。”异口同声,无需四目相对,却道如出一辙。
晚安,佐菲。盖上被子的奥特曼,这一回是真的睡了。
早安,曼。戴上头盔的佐菲,抬起了狙击步枪。
——砰!
瞄准镜碎了,偏离轨道的弹头不知打向何方,玻璃残渣飞进了佐菲的右眼里,当鲜红的血划破长空之时,目断魂销的奥特曼,先从战壕里奔了出来,“佐菲!”他跪在地上大声呼叫,连忙同几个士兵一起将战损的大哥拖回安全的地方。
捂着半边脸的中校,这才痛苦的呻吟出声。
多亏有那瞄准镜,敌方狙击手的这一枪,才不至于夺走佐菲那还可以再战斗无数次的生命,“……混蛋!”抄起另一把狙击步枪的奥特曼一个箭步冲到了掩体后,打开瞄准镜,对准了隐藏在尘土后的伏兵,受过重伤的眼竟不知怎的将这里的一切都看清了,他扣下扳机,一声彻响,架着重机枪扫射的敌人,瞬间失重,倒回坑里。
“他是因为体质原因所以没能入伍……”包扎完毕的佐菲对身边的战地护士道,“但我们会的,他也会,持续作战他也许办不到,只杀敌他完全可以办到。”
“佐队,您需要被遣送回市区,”战地护士根本就没在听他吹二弟的,她现在只想保住佐菲的眼睛,“同志们,上担架!”
“不要,”佐菲制止了她,“我说,我的眼睛可以不要。”
“您在开什么玩笑?”战地护士。
“我是主将,”佐菲忍痛拿起了两颗手雷,推开战地护士,一步一抖的走向危险的地方,“只要不是我牺牲了,那我就必须坚守在前线,指挥作战。”
战地护士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新的伤员却已经被送上了担架,“……幼稚,”她咬牙切齿道,起身去救死扶伤,“男人,幼稚!”
怎么把相机都给扔了……捡起设备的佐菲,看了看奥特曼那专业的狙击动作,他笑了,笑有人实现了他“要当一名军人”的梦想,虽然此战之后,佐菲是一定要把奥特曼关禁闭的,没什么别的原因,奥特曼自不量力,贸然行动。
不过,这个玩意儿好像是这么用的吧?大哥拍了拍镜头前的积灰,像拿着枪一般,瞄准了二弟。
咔嚓。
还真是这么用的。心满意足的佐菲慎重放下了奥特曼的相机,带上手雷,钻出战壕。
轰!
“同志们,敌人已经溃逃,”他回头道,“上吧,奏响我们的凯旋之歌!”
这场战争,他们已经打了四年了。
“上啊!”
该结束了!
……
“我没想到瞎了的那个人竟然是你。”回军营的路上,检查相片的奥特曼,冷不丁的这么嘲讽了佐菲一句。
很奇怪,被洗礼的心,反而庆幸佐菲没被爆头,反而不惋惜那只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注定废掉的右眼。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奥特曼这么想。
他见过太多生命逝去的瞬间,他真的不再奢求战争结束后他还能见到一个四肢健全的佐菲,其实打从他几年前得知杰克的右手已经截了的时候,他这颗心,就把能承受的痛都承受住了,所以,他并不心疼他的大哥,就像他从不心疼自己当年为了保护赛文而险些丢掉的右眼,说起来还真是殊途同归啊,他与佐菲,先后都干了傻事儿,还笑着说什么“问题不大”。
怎么……他看着那最新的一张,照片上的人并不是身披战甲的军人。奥特曼神情严肃的用手拍打了下佐菲的肩膀,愤怒的小声道:“我没胶卷了啊!”
“回去了就有了。”佐菲嬉皮笑脸道。难得啊,从他的脸上看见这些。
“就剩一张的容量了。”奥特曼骂骂咧咧道,“我给你们这些活到最后的人拍个合照吧!你去叫他们,好了跟我说!”
“哈哈,好。”打赢了,攻守异形了,接下来他们将会是进攻方,直抵敌人的老巢,一锅端了这群发动世界大战的罪人……想想佐菲就激动的不行,他有好几年都没这样的开心过了。
他道:“曼,我们打个赌。”
奥特曼道:“我不。”他最讨厌吃喝嫖赌,他觉得这很玩物丧志。
佐菲却道:“最终我会杀到大坏蛋的面前,把他送上军事法庭。”
奥特曼道:“啊,嗯,志向远大,我祝你心想事成。”
佐菲又道:“军事法庭上,赛文和泰罗会恢复他们本来的身份,将魔鬼们的重重罪行披露,一桩不落的,摆在全世界人民的眼前。”
奥特曼颤了下,道:“赛文这小子,可真是让把他自己给厉害坏了,双面间谍我谁也不服,我就服他。泰罗也做得不错,和他表哥好个里应外合,回去了你记得多给他和艾斯烤些纸杯蛋糕,也别忘了赛文的松饼、杰克的伏特加、还有你和妈妈的熏肠。”
佐菲便问道:“那你呢?”
“好好儿的睡一觉,”奥特曼道,“谁敢打扰我休息,我就揍他。”
“曼,”
当冷风吹过,佐菲的语气也不再轻松。
“杰克和艾斯,不会回来了。”
“……”奥特曼,“什么?”
“我一直忍着,没告诉你,”佐菲道,“其实就在杰克失去右手之后的第三周,他便因伤口感染而抢救无效,牺牲了。”
“……”那种受够了世界的感觉,又回到奥特曼心头了。
佐菲继续道:“艾斯被敌人抓走了,受尽严刑拷打没有出卖同志,拖着一身伤被救回队伍里的时候,他叫妈妈先去照顾比他情况更加严重的士兵。”
“……然后呢?”还用问吗?奥特曼真想撕烂自己的嘴。
“然后,”佐菲的眼泪无声掉落,“当妈妈准备来为他检查伤口的那一瞬间,营地被空袭了,他想也没想就抱住妈妈倒在了地上,当妈妈被救走的时候,小五已经……”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奥特曼打断了佐菲的话。
车站一别,竟是最后一面,奥特曼怎样也忘不了,记忆里的艾斯,还是个哭着鼻子求他带上自己的臭屁孩子,奶声奶气的叫着“二哥”“二哥”“二哥”,他却转身给了弟弟一记耳光。
“哥哥们,”在杰克的最后一封家书中,他曾这样写道,“一代人,都死在了这场我看不到希望的战争当中。我正在寻找我的那份希望,你们也不要放弃希望,拜托了。”
歪歪扭扭的字迹,他的左手经常不听大脑的使唤。
难以接受家人一个接着一个传来噩耗的奥特曼,他眼前一黑,在熟悉的街道上以头抢地,可是即便如此生不如死,他却还紧紧的护着身前的相机,“你没事儿吧?”佐菲蹲了下来,这一回,他没有搀住他的二弟,总有些悲剧,是会融化钢铁的,让钢铁在这巨大的悲剧之下不堪一击,彼时彼刻,正如此时此刻。
佐菲道:“不管你有没有事儿,你如果不肯站起,那就会被我留在原地。”
黄昏到了,日落西山,晚霞斑斓,“那你就将我留在原地,让我化为一摊白骨,”奥特曼道,“就此无人问津,谁也不知道我到底为何而死,谁也不知道我的灵魂碎成了什么样子。”
“我很生气。”佐菲道。
“我并不在意。”奥特曼道。
蠢货!佐菲扬起手,打算拎着奥特曼就走,可身后忽然传来了爆裂的声音,这声音,又把他和奥特曼双双从悲伤里拽出,一瞬清醒,“去吧,我自己找地方躲避。”阴着脸的战地记者,沉静如是。
“保护好自己。”佐菲道,抬枪冲向了爆炸声传来的那个方向。
举起相机的奥特曼,摁下了快门。
咔嚓!
是那缠着绷带的右半边脸,不见佐菲的五官,只有坚毅无畏的背影,被永远的,定格在了今日的黄昏。
——不能再失去了,奥特曼。
如此,这般,战地记者带着他容量已满的相机,鼓足最后一丝勇气,追随佐菲而去,“佐队!”遭到突袭的士兵们被几颗炸弹弄得鸡飞狗跳,还能说话的汇报起了这从天而降的战况,“他们早就埋伏好了,他们打算同我们鱼死网破!”惊恐万状。
“市民呢!”佐菲先问的并不是战友的伤亡情况和剩余数量。
“有个小孩儿被绑架了,我们正在与敌人交涉!”士兵道。
小孩儿……听到这一番对话的奥特曼想都没想,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发了疯一样的狂奔,“曼!”佐菲道,“回来,你身上没有枪!曼!”
救人,救救孩子……奥特曼听不到他说的话,甘心听不到。
“奥特曼!”
“救命啊!”稚童的声音。
“你们别过来!”举着刀的敌人嚣张大吼。
剩下最后一颗子弹的狙击步枪,在佐菲的精确瞄准下,打赌似得指向了敌人的头,“砰!”他赌赢了,他的子弹并没有打穿敌人的脑袋,但令敌人失去了意识,而他也松开了手里的狙击步枪,“别怕!”他对那惊魂未定的孩子道,“我马上就来。”
“佐队,房子!”士兵道,“要塌了!”
“佐菲!”曼这才反应过来,想要冲上前拽住佐菲,然而他抓住的,只有一把空气。
他歇斯底里道:“佐菲!”
尘土飞扬。
“……”奥特曼,“——哥!”
“您怎么了!”小孩儿跪在地上,试图将下半身都被墙壁压住的佐菲拖出,“长官……”他哭了,到底还是个孩子,并没有一颗千锤百炼后的钢铁之心。
浑身是血的佐菲道:“你叫什么?”气若悬丝。
“迫水……”小孩儿道,“迫水真吾……”
“迫水,长官护住你了。”
“长官!”
——“……妈?妈!妈你怎么了,你说话啊,妈!”
——“佐菲,妈妈护住你了。”
——“妈!”
——“妈妈只能陪你走到……这儿……啦……”
——“有人吗!救命啊!有人吗!救救我妈妈!”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生母的壮举,也在佐菲的身上重现了,“过来!”曼扯过那个叫迫水真吾的小孩儿,按在怀中,往身后拖,“他们会救出佐菲的!”他道。
“你放开我!”迫水真吾道,“我要去救他!”
“你什么也做不了!”奥特曼道。
带他离开。这是佐菲的目光。
我听你的。这是曼的目光。
干脆扛起迫水真吾的奥特曼,他扭头就往更安全的地方跑,“别费力气了,好同志们,”佐菲用尽了他最后的一点儿力气,微微笑着,对他的战友们道。
“我……”
什么声音?军官的表情一僵。
“散开!”
——这是,中校佐菲生前的最后一句台词。
“有榴弹!”
轰!
世界,安静下来了。
……
我问你为何云淡风轻
你笑着说,你相信和平
我问你怎么相信和平
你说山河会安定
天地可以静,空气可以静
只是少了海晏河清
连是或者非,神魔都不确定
我是
被迫留在,黄昏之下
残念使我蒸发
深渊在面前,回头已无退路
所以我,只好动弹不得
然后
一生都在,黄昏之下
背对喜怒哀乐便作罢
“这个世界,我受够。”
沉默就是回答
(还是上文提到过的填词哦)
『我们的老师一定都教过我们什么是“爱”与“和平”,但如果我们这一生都只看见了盛世与太平,我们就一定不会懂,什么是“爱”,什么又是“和平”。而我却和你们这些年轻的人不同,我见过你们没见过的,我的感受你们根本就体会不到,不是你们没有热忱的心,经历这事儿啊,你没有,你就真的不懂。』
『但你们却可以从我这当事人的口中,得知那些真相。』
『孩子们,你们脚下的土地,早晚有天也会被战火波及,也许到那时你已经去世了,那么我只能说,你是幸运的,生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国家,死在这个国家出现战争以前。你可以抱怨人生的种种不如意,因为你最大的福气,恐怕,就是投胎的那一瞬间了。』
『只是,在你看不见的那些隐秘的角落,人性的扭曲、世界的颠覆,依然在不间断的上演。在你的国境之外,我的记忆又变成了现实,在和你们一样年纪的人身上应验,而你,是看不到的。』
『像我三弟赛文、六弟泰罗一样的“隐形守护者”,说不定明天就会与你在繁华的商业街,擦肩而过,你不会认出他们的真面目,他们是最出色的伪装者,他们是任何时代下都不可能消失的间谍,有的守卫着国家的安全,有的抛弃道德,去破坏来之不易的爱与和平。』
『像我父亲肯、大哥佐菲、四弟杰克与五弟艾斯一样的军人,或者在一场边境的武力摩擦下,失去了年轻的生命,或者直接被送往离你十分遥远的战场,断了胳膊,埋了废墟,接了炸弹,尸骨无存。』
『像我的生父生母,明明战争已经结束,却牺牲在了地雷区。他们用鲜活的生命,来给过去的战争清理烂摊子。一地的,烂摊子。』
『监狱里关着我的母亲玛丽,她犯了罪,她太过于善良,收留了一对落难的母子,结果万万没想到,那对母子是敌人送来的“定时炸弹”,暴露了他们大本营的位置,让导弹直接飞了过来。』
『战功赫赫的我、赛文和泰罗,千方百计,也未能救出她。她也不要我们救,她就在那狭窄的牢笼里,掰着指头,数着自己剩余的日子。』
『为了不被报复,赛文直到今天,也没能和他的孩子赛罗相认。』
『我只庆幸泰罗,他没有如赛文一样,在囹圄中沦陷得那么深,当他爬上来的那一刻,我笑了,笑着哭,哭着笑,推着泰迦上前去喊“爸爸”,我们三个,嘘寒问暖。』
『就只是可惜,泰罗明明那样出色,却因为与“科学怪物”托雷基亚曾为挚交,而被政治界关上了大门,待在普通百姓的圈子里,被宣告无期徒刑。』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其实战争结束以后,我并没有就此停下我揭露真相的脚步,我深入贩毒团伙儿,被迫吸毒融入其中,在端掉他们以后,我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结束了这场噩梦。』
『我还去到了许许多多的反恐战场,遇见过我成为特警的侄子泰迦,他向我介绍着一批又一批的新式武器,然而我,却只记住了那些家伙会带来的……巨大杀伤力。』
『可笑吗?研究出“原子弹”的那位科学家,她无法接受自己造出来了这种东西,她逃了,逃到了她所认为的世外桃源,用不一样的风景,来慰藉干枯的良心。』
『……我这一生的经历,就先讲到这里吧。』
『根本就说不完的,主要是我也不剩几天了,我亲爱的孩子们。』
——奥特曼
……
我不得要领,我留下把柄
但我却希望能安定
能够赞美人性
你是
无解的迷题,止步的生命
告诉我意义,然后去绝境
孤苦伶仃,如履薄冰
(还是上文提到过的填词哦)
……
我是早田进,一个不知名的小作者,我最近在写的作品,名字叫《PhotoGraph》,主人公是我现在就要去拜访的老前辈奥特曼,他拥有一个无人问津的头衔:
『上世纪最伟大的战地记者。』
“是他……”轮椅上的曼先生,哭成了泪人,举着我手里修复过的老照片,十分艰难的,才吐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是佐菲,是他……”他不停的道。
“他就长这个样子,连神态都一模一样!”
那本相册的最后几页,分别是穿着军装拍毕业照的艾斯、断了右手却在向旗帜敬礼的杰克、只露了个背影的赛文、肯的证件照、玛丽抱着婴儿泰罗的艺术照、泰罗和赛罗、泰迦的合照……
还有战场上架着狙击步枪、英姿飒爽的他。
年轻时的曼先生,眼里有光,“现在,佐菲他,终于归位了。”曼先生收起相册,抱在怀中,夕阳很美,日光打在他老去的脸上,我又看见了他眼里的光。
“曼先生,出版社联系我了,”我看了看手表,不好意思道,“约定商谈的时间就快要到了,我不得不先与您说一声‘再见’了。”
没有再发出声音的曼先生朝我挥了挥手,接着我退出了这间老旧的房屋。临走前我仔细的环顾了下这间房屋,所有的布局都像极了曼先生口中描述的“家”,但这里并非是他的故乡。
原来,他是刻意把室内装修成这个样子的。我明白了。
打开了门的我,迎面撞见了一名中年人,“您是?”比我先一步问出口,中年人身子笔挺,脸上是有故事的神情。
他叫泰迦,他就是泰迦,泰罗的孩子,曼先生的小侄子。岁月如梭,他也老了,“多谢您,用笔写下了我二伯的一生。”泰迦很礼貌的向我答谢道,“您不再多坐会儿?我买了二伯最爱吃的面包,您也一起来尝尝吧,百年老店出品,上个世纪的味道。”
“不了,我还有事儿。”我婉言谢绝,擦着泰迦的肩膀走进了长廊,“照顾好您的二伯,”我转身深鞠一躬,然后道,“他是我将用一生去尊敬的伟人,您也是,反恐战士。”
“我就……言过其实啦……”泰迦自谦道。
他钻进门中,我朝楼梯间缓步。
“二伯,这么热怎么不开空调啊,您昨儿说您想吃的列巴,我给您买……”
和平,真好啊,爱,真贵啊。
“二伯?
“……二伯?
“二伯,睡着啦?哎,您小侄子来看您了哎!
“二伯,您……您别吓我……”
……怎么回事儿?我回过头。
“二伯!”
那一刻,我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曼先生……”
我哭了,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忘了我手表上的时间,只记得这个黄昏,有位伟大的战地记者,永远的,离开人间了。
可是,又有谁会记得,曼先生——
奥特曼,是上个世纪,最最伟大的,战地记者?
我,记得。
……
被迫留在,黄昏之下
残念使我蒸发
深渊在面前,回头已无退路
所以我,只好动弹不得
然后
一生都在,黄昏之下
背对喜怒哀乐便作罢
“这个世界,我受够。”
但还是害怕
我是
一直站在,黄昏之下
甘心热得蒸发
深渊在面前,回头已无退路
所以我,一步动弹不得
然后
仍然站在,黄昏之下
甘心听不到你说的话
“这份温存,我受够。”
别让我害怕
这份温存,你也受够
你不再回答
(还是上文提到过的填词哦,到这里就结束了)
一年后,早田进的新书《PhotoGraph》正式发售,由于他写了一些敏感的文字,全文删删减减,拖了一年,这才在新主编的慧眼之下,保留了那些片段,一字不落的放了出来。
我是幸运的。早田进这样乐观的想,开始了他的签售会。
“早田进先生,我是您的书粉!”一位年轻人放下了他才拆封的实体书,激动不已的站在桌子前大声表白。
早田进道:“谢谢你。签在这里就可以了吧?”
“可以的,可以的!”粉丝道,“您写的那些人都太酷了,是我一生都成为不了的那种英雄,又帅,又潇洒!”
“……”
听到这句话的早田进,手中的签字笔忽然一停,一秒之后他回过神儿来,坚持签完了自己的名字。
也坚持办完了这场令他无比煎熬的发布会。
“曼先生啊……”
又是一天的黄昏时分,落寞的作家,孤独的坐在了一块墓碑前,“你说这现在的人都是怎么了,用‘酷’‘帅’‘潇洒’来形容你们这些苦了一辈子的人……”他好生叹气。
“不酷啊。
“不帅啊。
“哪里就潇洒了呢?”
早田进只觉得讽刺,令他一个满肚子里都是墨水的大文豪找不到形容词的那种,非常的讽刺,“是啊,我也不是没听说过,”他道,“见了军人,说他们帅,见了警察,说他们酷,在电视机上看见可以被公开身份的情报特工,说他们潇洒……”
真的,太讽刺了,娱乐至死,把最沉重的故事当成了新鲜刺激的传奇,因为他们闻所未闻,最大的难处,不过是自己要如何赚到足够的钱,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活下去。
也不能说现在的人不苦,只是没苦到奥特曼他们那一代人这个地步。
挺好的,现在的人,不必如那一代人,苦到这个地步了。这也许就是那一代人想要看到的,有爱,有和平,人们每天需要去想的,不是头上会降下几颗炸弹,不是田地里的粮食够不够吃,不是自己和家人会不会被当牲畜一样的被随意杀掉,而是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夜宵吃什么,是作业写不完、工作做不完、恋爱谈不完、家里闹不完……
挺好的,这句是早田进的真心话。现在的生活,细看虽然也不够理想,毕竟穷苦的人还在,坏到骨子里的人也没死完,但是再看,至少,不是那一代人了……
那个美好无瑕的世界,就让我们,一代接着一代的探索下去吧,兴许到了下一代,他们又会感叹我们这一代的996、作业多、教育差……什么的,那就代表着,未来变的更好了。
未来,会越变越好的。
真的吗?
关注时政要闻的早田进,他的耳朵里却经常听见那一代人会听见的噩耗:
哪哪哪又打仗了,哪哪哪又死了几千几万人,哪哪哪的政客又在“大展身手”,哪哪哪的领袖又为了苍生放声大哭,哪哪哪的小明星吸毒还想复出,哪哪哪的大资本在法律边缘反复横跳,哪哪哪的仁人义士“自杀于背后中弹”,哪哪哪的间谍窃取了别的国家的机密引起大乱,哪哪哪的恐怖分子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挥刀无差别屠杀人类,哪哪哪的海域发生了军事碰撞,哪哪哪用着阴间滤镜去抹黑真相、玷污媒体人的把“这种玩意儿”发给他们的民众看……
不是说“现在的人都怎么了”,早田进想问的是“我们就一直要这样下去吗,我们人类”。
也许在变好的,从来都不是人类。
但人类,可以打破这一切,让自己变得更好,“只要,我还在写,”早田进道,“一直不停的写,那些‘无人问津’的故事,那些个‘无人问津’的你们……”
就会,叫醒那么几个,愿意醒过来的人。
『那些历史的尖峰时刻都需要太长的酝酿时间,每一桩影响深远的事件都需要一个发展的过程。就像避雷针的尖端汇聚了整个大气层的电流一样,那些不可胜数的事件也会挤在这最短的时间内发作,但它们的决定性影响却超越时间之上。这群星闪耀的时刻——之所以这样称呼这些时刻,是因为它们宛若星辰一般永远散射着光辉,普照着暂时的黑夜。』
这段话,出自斯蒂芬·茨威格的《人类群星闪耀时》。
“呀,你果然在这里呀,早田。”熟悉的声音,迫水真吾在向他打招呼。
“你回来了!”早田进道。
不得不说,迫水真吾还活着,还完整的活着,对深知“战地记者”是种什么工作的早田进来说,最大的惊喜,就是此时的迫水真吾,平安归来,“喝一杯去?”迫水真吾道,“看你新书大卖,怎么着也得意思一下吧?”
早田进道:“咖啡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今晚哪儿也别去,就住我家。”
“那酒呢?”迫水真吾,“饭呢?”
“走吧?”早田进。
“好。”迫水真吾顺势揽过早田进的肩膀,两个人就这么好哥哥好弟弟的离开了公墓,朝灿烂的晚霞走去,迎接夕阳落下以后的寂夜。
早田进问道:“对了,你这次回来去看医生了吗?”
迫水真吾道:“当然是先去看心理医生了,我都是认真走流程的。”
早田进道:“那就好。”
迫水真吾淡淡一笑。
——“一个坏消息,迫水先生,由于您长期身处于特殊的环境之下,您的身体看似健康,但其实内脏早就被辐射击垮了。我们会为您慎重的制定最好的治疗方案,但是您心里最好要有一个准备,您的伤势很严重,说句不恰当的话,您与即将步入癌症晚期的患者,已经近在咫尺、一步之遥了。”
“我接下来会给自己放一个小长假。”迫水真吾道,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身体其实很疼,但不知道具体是哪里疼。
他道:“我们可以尽情的谈天说地了,早田。”
“好。”早田进。
故事,终焉。
END.
(以下内容来自于百度百科)
【战地记者】
战地记者指在战争中报道新闻的记者,又称“随军记者”,是新闻工作者中的一种职业分工。
战地记者同样也包括文字记者、画家、摄影记者、摄像记者。他们根据亲身经历和见闻,所采写的战地现场新闻或目击新闻,就是战地报道。
战地记者最早出现在西方国家,19世纪初就在欧洲诞生了,是随着近代报业与军事的发展而出现的,迄今已经有200年的历史。战地记者贯穿了整个近现代新闻史,也贯穿了200年来的战争史。
战地记者的历史实际上是一部独特的新闻史,也是一部独特的战争史。
他们被打伤、绑架甚至被打死的事时有发生。当战地记者被绑架时,绑架者一般会开出很高的价码,当这些要求无法被满足时,战地记者一般会被撕票。
“如果你没法阻止战争,那你就把战争的真相告诉世界。”——这是战地记者永远的格言。
这是一群与死神经常擦肩而过的人,也是一群与战争无关的局外人,他们冒险、冲动、热情、充满责任感,他们的工作就是力争在被不可预料的枪击、炸弹、导弹或地雷夺去生命之前,用文字、声音或图像将战争记录下来,向世界真实传递着战争的残酷。
在电影《萨尔瓦多1986》中,死在美军枪下的摄影记者约翰·卡萨迪就是一个典型的战地记者,他面对着游击队的枪口一边虚言应付,一边偷偷地按下快门;当美军的直升机开始向游击队和市民射击时,他从藏身之处兴奋地跳出疯狂拍摄,直至中弹倒地。
《萨尔瓦多1986》里凌厉的镜头组接和动荡的摄影风格,把战地记者这一危险职业进行了粗线条勾勒,有了种荡气回肠的紧张和激动。
1854年2月,英国《泰晤士报》记者威廉·霍华德·拉塞尔随英军远征马耳他,成为世界上第一名职业战地记者。
随着战争向高技术方向发展,战场环境更加复杂多变、作战节奏越来越快、武器打击范围增大,战场已经没有前后方之分。但无数事实证明,记者正越来越多的在战争中成为暴力袭击的目标,他们在战地进行战争报道时遇到的危险越来越大。而在历史上,已有众多战地记者,死于对战争进行报道的现场。
在前苏联卫国战争期间,《消息报》有44名记者牺牲;整个越南战争中有63名记者殉职;波黑内战前两年,死于巴尔干半岛的各国记者就已达到68人。
1999年北约对南联盟发动的科索沃战争中,投入战斗的北约部队无一伤亡,而在贝尔格莱德,南联盟就有10余名记者殉职。
在那次战争中,中国记者也首次上了“死亡名单”。
……
《Your Rainbow》岩崎琢
“此时此刻,全世界约40个国家中,有超过30000名年轻的男孩儿,手持武器,作为少年兵战斗着。”
It’s in my words like an unset letter to you,
它存在于我的言语之中,如同给你的那封未能寄出的信,
See it through in a phrase “I love you”,
从那句 “I love you“ 之中,
See,here’s your rainbow!
看啊,你的彩虹出现了!
Sailing across the sky,come in peace.
它划过蔚蓝的天空,驶向安宁。
Your rainbow,it lights up everyday,
你的彩虹,每天都如此灿烂多姿,
It’s like kissing your baby’s nose
就像轻吻在你的小鼻子上,
A song of Brahms one night,
又如整夜聆听着勃拉姆斯的曲子,
Lost in the smile a rainbow appears.
彩虹,照耀在那些失去笑容的脸上。
“约11400000,这个数字是全球儿童难民的总人数。
“据了解,全球投入到这些由18岁以下儿童组成的少年武装组织和军队的战争金额总计约300000$,每天约有3.3万名儿童死于饥饿与疾病,医疗设施落后,相关建设没有受到国际关注。
“在冷战结束十年后,由于各种国家与国际的冲突,导致了约2000000的儿童伤亡,据报告统计,目前全球范围内有超过1000000的儿童,已经失去了他们的家庭而被孤立。
“第二次世界大战,各种战争和冲突过后,经济损失已超过 23000000€。世界各地的战争受害者中,有90%是军人,然后是妇女和儿童。
“超过230000人死于发生的战争,而因世界大战导致的死者中有2.90%是平民,其中大部分是妇女和儿童。
“此时此刻,全世界约40个国家中,有超过30000名年轻的男孩,手持武器,作为少年兵战斗着。”
Sing a song,your love song,
唱一首歌,你喜欢的歌,
See your rainbow in this song,
在歌声中追寻着你的彩虹吧,
To forgive,to love yourself,
学会宽恕,去爱护自己,
The rainbow sails with your wish through the starry sky…
彩虹会带着你的愿望,驶向点点星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