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才和左马刻一起打游戏！”
“……汪。”

【背头才是王道】活动
【无所谓了】背书

关掉聊天界面，面前专业书比人脑袋还要大一圈，我长叹一声，继续枯燥的背诵。
熄灭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下，我扫了眼，隐约看见一个“全体成员”，不知又是哪个群的全体消息，不看也罢。
走出图书馆已经是晚上九点半，被专业书撑得变形的单肩包紧陷进肉里勒得人肩膀痛，我呲牙咧嘴一路走一路调。初秋夜里凉，白天穿着刚好的格裙和短袖衫此时被风吹得乱飘，校车启动时我抖得和赖着不肯走的发动机一个频率，旁边左马刻轻啧一声，然而他也没办法，谁不知道左马刻耐冷到大冬天套个薄卫衣都嫌热，眼下他就穿了个白短袖衬衫。
手里被塞进来一杯已经开口的热奶茶，我把冰凉的手往温热的杯壁上贴，暖意从手心缓慢蔓延到全身。
“也不知道多穿点。”左马刻瞟我一眼，嫌弃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缓过神的我摸摸格裙小声辩解：“但是白天很热啊。”
“你不知道自己要在图书馆呆到晚上？”
“……”我自知理亏，换了个话题，“活动本好打吗？”
“好打。”左马刻回说。
“不过你肯定一个人打不过去。”

“狗才和左马刻一起打游戏！”
回到寝室我愤怒地向室友合欢控诉左马刻的罪行：“他竟然说我一个人打不过去！开玩笑！不就是比我多玩了两个月！当初我确实是找他打了几次周本，但现在我自己能打了好吗！”
“合欢——！你说左马刻是不是很过分！”
阳台传来合欢的声音：“嗯——我相信你一定能自己打过去的！今天我听一郎说什么活动太简单了完全没有挑战性之类的，所以应该……挺简单的吧？”
“而且如果你不想和哥哥一起玩的话，也可以找一郎？”
“好耶！”
我高举双手欢呼，心满意足吸了口奶茶：“大佬香香！奶茶香香！”
“哎？你去买奶茶了吗？早知道让你帮我带一杯了……”
“没有啦。”我放下奶茶，溜到阳台从背后抱住合欢蹭了蹭扮可怜：“我今天好晚才从图书馆出来，而且包特——别——重，哪有时间买奶茶。”
合欢眨眨她和左马刻如出一辙的红眼睛，若有所思：“那是哥哥给你买的？”
“他给自己买的吧，塞给我暖手来着就忘了拿回去了。”
我想了想，乐呵呵地总结：“所以我白嫖了左马刻一杯奶茶，赚了。”

【我是真的】左马刻
【我是真的】我打过去了
【我是真的】你看！
【我是真的】截图.jpg
【我是真的】对了，这次活动的那个翅膀，好好看
【我是真的】我必刷到这个翅膀
【不要碰我妹妹】呵
【不要碰我妹妹】你这是低难度的
【不要碰我妹妹】翅膀高难度的才掉落
【我是真的】那我这就去
【我是真的】你等着
【不要碰我妹妹】打不过别找老子哭
【我是真的】呵
【我是真的】左马刻
【我是真的】狗才和你一起打游戏
【我是真的】我去找一郎带我
【我是真的】大腿！香香！
我握紧鼠标毫不犹豫点了高难度，操纵人物冲进副本时脑子里全是刚才奖励页面看到的白色翅膀，游戏商甚至在尾端做了红色的渐变效果，让它看上去像是燃烧的火焰——这谁能不冲。

……
我死了。

【我是真的】一郎
【我是真的】你现在有空吗
【我是真的】新出的活动本我打不过去
【我是真的】可以帮我打吗qwq，我请您喝奶茶！
【我是真的】大佬！救救！爸！！！
【不要叫我草莓】抱歉啊，我现在有事
我：？那你为什么在线上？
【不要叫我草莓】等会儿我就要出寝室了……不然你去找左马刻？
【不要叫我草莓】我刚才看到他还在寝室


【三郎才是笨蛋】啊，那个
【三郎才是笨蛋】学姐，我和三郎等下要去上课了，抱歉……

【小官的饭不好吃吗】抱歉，小官现在野外，网络不是很好，不仅帮不到贵殿，反而可能会拖后腿。

【你想进局子吗】……抱歉啊，我最近加班没时间，还没打

【7777777】抱歉！我正在理莺先生这里吃饭，网络也不太好……

【我不想加班】抱歉！最近一直在加班我也还没有打过去……抱歉！真的非常抱歉！

鬼哦，平时左马刻喊你们组队怎么没人说有事！

【魔法少女拉姆达】哎～
【魔法少女拉姆达】但是左马刻说不让我们帮你哎～
【魔法少女拉姆达】抱歉啦お姉さん～

【无所谓了】你是狗吗左马刻
【背头才是王道】哈啊？你敢骂老子是狗？
【无所谓了】你等着，三天之内我要杀了你这个狗东西
【背头才是王道】无所谓，老子站着不动让你打
这人怎么这样！

我把左马刻的名字写在纸条上，贴在桌上以提醒自己。
“你把哥哥的名字贴在桌子上干什么？”合欢问。
“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考完试三天之内杀了左马刻。”
合欢眨眨眼：“考完试？”
“和左马刻比起来当然是命比较重要。”我把专业书放进背包里，又拿上钥匙和校园卡，“得先把命保住啊——我去图书馆了，晚上见哟合欢酱。”

我都算好了，最后一门考完是周五上午，而活动结束是周六的早四点，考完试我还有将近二十个小时来刷翅膀，够了。
应该吧。

“……你知道我正在复习吗。”
“知道啊。”
“那你现在来拉我喝奶茶是几个意思。”我恨不得把手里的西瓜啵啵扔左马刻身上，最好扔在他的白T上，“翅膀刷到了？”
“我又不是你。”
“左马刻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爬满小水珠的杯壁冰得手心生出一股灼热的幻觉，绿叶随着晚风飘到湖面荡起几层涟漪，我们走在湖边，夏日的尾巴留在悠长蝉鸣和酸甜西瓜里。
我转头看向左马刻，这人照旧悠哉悠哉手插兜向前走，腿长步大，随时都可能将我甩下。
“所以你叫我出来到底干什么啊！”我赌气把手里的西瓜啵啵朝左马刻后背贴，左马刻被冰得一抖，下意识耸起肩膀，反手抓住我。
“……老子想找人喝奶茶。”
“那你去找合欢。”
“……”
左马刻沉默不语，我笑得要死。
“啊——对哦，”我拉长声音，笑嘻嘻地说，“合欢应该和一郎在图书馆吧？这个点儿大概去食堂吃完饭回来了，小情侣手牵手幸福走在路上，说不定……”
左马刻脸彻底黑了，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西瓜啵啵。
“你还是给我去图书馆看书吧。”左马刻把剩下的果汁全部吸到嘴里，炫耀似的对我晃晃空杯，“奶茶，没了。”
“抢别人奶茶喝你要脸吗左马刻！”

考完试回到寝室我就开了电脑，打开好友列表一看，只有左马刻还在线上。
不然还是去找左马刻呢？光标磨蹭移到左马刻头像上，我有些犹豫。
「您正在向好友【不要碰我妹妹】发起组队邀请，等待确认中……」
「对方拒绝了您的组队邀请。」
鼠标差点被我捏碎。
我一甩鼠标，组野队进了副本，暗暗祈祷能碰到一位闲着无聊来普度众生的大佬。
【宇宙不下雨】大佬！求带！
【我是真的】大佬！求带！
这两条同时出现的信息让我眼前一黑。
【宇宙不下雨】……看来大家都是社恐人
【宇宙不下雨】那我们俩，还是选低难度的吧？
【我是真的】……嗷
退出副本后左下角聊天框闪个不停，是左马刻发来的消息。
【不要碰我妹妹】承认自己是狗了？
【我是真的】我点错了
【不要碰我妹妹】汪一声就带你刷
【我是真的】爬

我独自奋战到夜里一点，四处搜集攻略打法勉强打通了高难度，但连个翅膀的影都没看见。
概率掉落是什么反人类设定！
我捂着脑袋痛苦不堪，想把游戏策划祭天。

【我是真的】汪
【不要碰我妹妹】再叫一声
【我是真的】你不要得寸进尺
【不要碰我妹妹】好困，本大爷要上床了
【我是真的】……
【我是真的】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不要碰我妹妹】真乖

我跟左马刻奋战不休，终于在凌晨三点十九分刷出了翅膀。
【我是真的】终于……
握着鼠标的手不停颤抖，我张嘴又是一个哈欠，差点一头栽倒在键盘上。
【我是真的】爸，谢谢您，真的，爹
【我是真的】我睡觉去了，好困……
梦里我梦见自己背后长出双火红的翅膀，左马刻就在我前面飞，我们一路打怪打过去，哥布林，矮人，石块巨人，史莱姆……来一个打一个。
不行，我迷迷糊糊地想，我自己说的，狗才和左马刻一起打游戏，我不跟他一起打。
你说什么呢，梦里梳着背头的左马刻回头，看不清脸，只有嘴巴一张一合，你不是我的狗吗？
对哦，好像是我自己对他说汪汪汪汪汪的。
我不是你的狗。梦里我一直在想着这个事，我才不是你的狗。

【无所谓了】左马刻，我不是你的狗
醒来之后我看到自己手机上发出去的这条信息，痛苦万分，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爬起来发的。
【背头才是王道】睡傻了吧你
我下意识想怼回去，但思及昨天他陪我刷到三点多，还是老实打住。
【无所谓了】我没有
【无所谓了】去不去看电影
【无所谓了】我请你
【背头才是王道】几点
【无所谓了】你想看什么？
【背头才是王道】本大爷无所谓
……
我真的怀疑左马刻是在拿我开涮，但我没有证据。

我订了周日下午四点的电影票，两点钟开始坐到桌子前化妆。
“你下午要出去啊？”
“啊——对，左马刻之前帮我刷了那么多东西，我请他看电影。”我挤了点粉底液在手背上，化妆蛋拍完又转头让合欢评价一下，“合欢你看，怎么样？没有太白吧？”
合欢仔细打量一圈：“没有，挺自然的。”

“你说我穿裙子出去晚上回来会不会冷？”化完妆我站在衣柜前犹豫，“但是长裤似乎又很热……”
“穿长裙。”合欢微笑着建议。

踏出宿舍楼的那一刻我想立刻把脚缩回去。
左马刻平日里并不注意他的那一头白毛，往往是剪发后一两个星期是可以随时随地抓拍的清爽短发，长了之后就随手扒拉几下不挡眼即可，长到不能忍了再去剪掉。虽说他天生一副帅脸发型根本无法影响，但用心收拾总比不用心要好些，之前我就有幸见到过他梳了一次背头，惊为天人念念不忘，还把他的备注改成了“背头才是王道”。
“……你怎么梳了背头？”
左马刻又朝后随手撸了把头发，眉目俊朗，艳红双眼闪耀如星：“挡眼，啧，烦死了。”
一时之间我不知该不该感谢左马刻的头发又长了。

“左马刻，你说我是选港式鸳鸯还是丝袜奶茶？”
“怎么样都好吧……刚才那人说这两个都苦，你喝得下去？”
作为甜党的我下定决心：“港式鸳鸯。”

买奶茶耽误了时间，我们赶到时电影已经开始了。我一路说着不好意思摸到座位上，终于安定下来之后迫不及待吸了口奶茶。
“……”
我强忍着把那口苦涩到超出我预想的液体咽下去，再也不想喝了。
“好苦。”我小声抱怨。
“啊？”左马刻转过头，同样压低了声音，“你说什么？”
我把奶茶朝他那边递了递给他看，反复用牙齿轻咬舌头，试图用痛感中合一点苦涩：“这个，好苦。”
左马刻低头就着我的手喝了一口，咕咚一声咽下又抬头看我，微微挑眉：“还好吧。”
他的侧脸映着荧幕的光影，那些彩色在他脸上就模糊了，只留下些许的光亮。昏暗光线下那双红眸依旧耀眼如故，几缕银白碎发垂到他眼前。
“……我才不是你的狗。”我说。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莫名其妙，我想左马刻也是，他听了之后竟然笑起来。
我们的座位靠后，大半个影厅的人都坐在我们前面，几十人的呼吸声混杂着荧幕上主人公惊恐尖利的喊叫沉重朝我压来，可我听见了左马刻的话，也听清了他动作时带起的风声。
“本大爷可没说过这样的话。”
他微笑着靠近我，一贯紧绷着的脸部线条柔和下来，带着难见的宠溺和放纵亲吻嘴角和鼻尖，右手按到我肩膀后轻轻按住将我拉近，食指摩挲着裸露在外的脖颈，略长的指甲搔过带来细密酥麻的痒意。
鸳鸯奶茶初入口时尚可，但咽下去后习惯了高甜度的身体就要抗议。我想推开左马刻，却又被堵住嘴唇，手中的奶茶杯逐渐变轻，口腔内满是从喉咙蔓延上来的苦涩。
“真的很苦啊左马刻……”我小声说，“而且电影……”
“本大爷今天好看吗？”
左马刻打断了我的话，低声问我。
“什么？”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问住，左马刻不满地重新咬上我的嘴唇，这次他不再带着苦涩的液体闯进来强要我咽下，我逐渐沉迷于和他交换体内的津液和空气，空掉的奶茶杯掉落地面发出不易察觉的闷响。
“好看……”接吻间隙我小声说，“平时也很好看，现在更好看。”
左马刻用拇指擦掉我嘴角来不及吞咽下去的晶亮液体，压低声线诱哄道：“来叫一声。”
“不要。”
似是有人转头朝我们这边看来，我不自觉抓住左马刻的手，试图在影院的凉气里寻找一点温热。
“有人……”
“我想听。”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