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默里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九霄云舍作为他和埃斯蒂尼安的约会地点，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这显然不是什么称心如意的地方。旅馆的房间狭小，床铺倒是干净，虽然怎么看都不能让两个成年精灵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幸好这里没有什么老鼠，艾默里克吞了吞口水苦笑着想，光线已经晦暗下来，他祈祷着埃斯蒂尼安不要听到自己大得夸张的心跳声，又一次温顺地迎合了对方的动作。

“……你觉得还好吗？”埃斯蒂尼安有些心虚地询问着。他尝到了一点腥甜的味道，自己的嘴里又没有伤口，因此只可能是他又一次不小心咬破了艾默里克的嘴唇。房间里没有开灯，他把黑发精灵困在角落里，用极具侵略性的动作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对方看起来僵硬得要命，他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同他一样在紧张正在进行的事。

“有点痛，”艾默里克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用手指摸了摸下唇，“要不……换我来？”

“好吧。”埃斯蒂尼安叹了口气，“我会注意不咬伤你的。”

艾默里克的手已经贴上了他的脸颊：“你不要乱动就好。”

“包扎伤口的时候你也总是这么说。”埃斯蒂尼安哑然失笑，“放松点，艾默里克。嗯……”

年轻的恋人显然对他的话很不满。艾默里克微微前倾着身体，一只手扶住埃斯蒂尼安的下巴，另一只手则紧张地轻轻抓着自己的衣服。他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领口和袖口都绘制着精美的玫瑰花边。埃斯蒂尼安第一次见到他穿这件衣服的时候挑剔地说了句我可穿不了这种花里胡哨的衣服，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穿倒是不错。艾默里克其实并不很喜欢这样华而不实的衣服，尤其是现在，埃斯蒂尼安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腰上，他却觉得手掌的温度隔着布料把他的腰摸得滚烫。这一定是因为衣服太薄了。

他学着刚刚埃斯蒂尼安的样子，在对方紧抿的嘴唇上舔了舔。埃斯蒂尼安的嘴唇比他的要薄一些，颜色却更红润，嘴唇很软，至少比刚刚亲吻自己时感觉到的要柔软多了。“张嘴。”艾默里克低声说，他的脸上滚烫滚烫的，刻意压低声音不让对方听出声音里的颤抖。埃斯蒂尼安把另一只手也搭在了他的腰上，轻轻环着他，然后意外乖巧地张开了嘴。

然后要怎么做来着？艾默里克回忆了一下在某些书籍上看到的内容，他想埃斯蒂尼安一定没功夫去研究那些无聊的东西，不，全伊修加德或许只有他会在自己的书房里偷偷研究怎么亲吻另一个男性精灵，而埃斯蒂尼安是他唯一一个想付诸实践的对象。他缓慢而轻柔地舔过龙骑士的齿列，想象着自己在吃小时候最喜欢的桦木糖浆。长大后那种甜食依旧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只是他不能用小孩子的吃法，只好把它们一罐一罐地倒进红茶。他分了点心，埃斯蒂尼安收紧了手把他拉得更近了些，于是他回过神来继续这个认真过头的吻。他含住埃斯蒂尼安的舌尖轻轻吮吸了一下，用自己的舌头去逗弄了几下，同时另一只手抓住龙骑士的长发轻轻往后扯了一下，龙骑士小幅度地仰起脸，他趁机加深了这个吻。一吻过后两人都有些呼吸不稳，艾默里克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动声色地挣脱了埃斯蒂尼安的手。白发精灵在这一吻刚刚结束时就睁开了眼睛，目光相撞的瞬间两个人都觉得脸上烧得厉害。

“现在，你觉得怎么样？”短暂的沉默后，艾默里克先开了口，埃斯蒂尼安的反应让他很满意，于是语气中带了些微狡黠，“至少我没有咬伤你。”

埃斯蒂尼安听出他话语中的挑衅意味，忍不住皱了皱眉：“我又不像你们这些贵族，整天沉迷在无聊的社交游戏里。如果让你这样的大少爷去捡柴，说不定整个晚上我们都要在黑暗和寒冷中度过。”

艾默里克不说话了。埃斯蒂尼安话说出口就有点后悔，他和艾默里克同一期进的新兵营，相识之后对方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埃斯蒂尼安对伊修加德贵族的印象并不好，总觉得他们将太多的精力投入在了与屠龙毫不相关的无聊事情中，直到他认识了艾默里克才有所改观——虽然很多时候他的挚友完全让人看不出博雷尔子爵的尊贵身份。只有艾默里克穿上华丽的衣服，在宴会上姿态优雅地跳舞，和贵族的淑女们谈论一些他无法理解的事情时，埃斯蒂尼安才会想起这件事。

我不该这样说他。埃斯蒂尼安想，虽然按照艾默里克的性格可能并不会介意他的调侃，只会更过分地还嘴。出乎意料的是，对面的黑发精灵安静地一言不发，埃斯蒂尼安抬起头，这才发现对方的脸已经红到夸张的程度了。

“喂？艾默里克？”他有些意外，“你……你怎么了？”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埃斯蒂尼安怀疑自己说的话触动了他的什么伤心事，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慰他，却因为不会安慰人而不知如何开口。

“我——我也是第一次接吻，”过了许久艾默里克才嗫嚅着开口，说出这样的话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简直羞耻到了极点，“我……我只是提前去……查阅了一些相关的技巧……”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就没了声，整个人都快要冒烟了。埃斯蒂尼安愣在原地，他这才反应过来艾默里克误解了自己话中的意思，又被对方说的话笨到了。查阅技巧？查阅……接吻的技巧？

他忍不住脑补艾默里克在博雷尔子爵府二楼的卧室，坐在书桌前认真翻阅书本的样子。什么样的书会教授这样的技巧？这也是贵族教育的一环吗？但艾默里克看起来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或者被发现了秘密的小孩子，又羞又恼地坐在他对面，埃斯蒂尼安看到他的手把身上的布料抓皱了一片，忽然觉得这个人真是可爱得有些过头。

“好吧，我承认你的研究成果，”他强忍着笑意起身，再次把黑发精灵抱在了怀里，“顺带一提我的学习能力也是很强的。你要来试试吗？艾默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