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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下花

作者 :

分级 大众 常规

原型 代号鸢 郭嘉 , 蔡琰 , 贾诩 , 荀彧 , 陈宫

标签 辟雍三贤 , 学宫旧梦

状态 已完结

55 1 2024-5-7 11:48
导读
郭嘉个人向。

象牙塔内与世隔绝,在辟雍学宫的日子如一段缀着花的梦,是他自己选择醒来。
“那人寻你来了。”
他忽地醒过来,方才所见之物霎时被吹去了地面。面前是着白衣的学姐,发髻高盘在颅顶,如她的文采一般。马似也是累了,一步一步地踱着,却也已经能看见学宫中的海棠。他两眼迷蒙,只问:“哪里有人?”
蔡琰示意他看向一处窗子,虽模糊,但他也能看见窗边立着一人。不过隐约看清身形,他却已经意会,叹道:“哎呀,又要被学长说教了……学姐,你心肠最好,让我去你那躲躲吧。”
“那可是闺房,你要怎么进?”蔡琰只笑。
“只要我也打扮成女学生,不就能正大光明地进了?”
“又说荒唐话了。”
郭嘉身体歪斜,只是扒在马上,好像每一步都能将他颠下去。缰绳在他臂弯晃荡,他夹不住马腹,却不在意坠马似地、腾出两只手给烟斗塞香草。长吸了一口,他才打起些精神,复又开口。“那我送学姐一支花,学姐就帮我这一回嘛。”
蔡琰笑而不答。他倒也不是口说无凭,竟真从袖中摸出一根枝条,似乎是方才赏花时顺手折的,只是用笔刀修过,没了大喇喇的折痕。“看,多素净的梨花,和你多配呀。”
“这怎么好意思。”她淡淡答道,“郭学弟莫不是给每位女同学都送,枝条削得这样利落。”
“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学姐才思卓绝、明慧如兰,可是世间独独一份的……”
聪明人话说了个来回,便随着花瓣落在地面,不再继续。他扭身向后,和其他女同学调情,只得了数句笑侃。郭嘉并不在意,手中花枝随手插在自己领口,树枝硌着隐约地疼,他却仰头笑着、将口中烟气吹去天上。等会的训斥是躲不掉了,毕竟他可是翘了考试来和女同学踏青;既然如此,那不如趁现在多抽两口、多说两句俏皮话,好多听得几声娇美的微嗔,得以把这寂静的春日揉成一团微凉的生机塞进脑中,直到他看不见别的东西为止。
窗边的人影已不见了,想必是朝着门前去了。身下马儿打了个响鼻,似是被烟气熏着了,一甩头、脚步不稳,他身子晃了晃,便软绵绵地从鞍上摔了下去。
女同学们惊笑着停下马蹄,几名侍女连忙前来拉他。蔡琰仍在马上,表情担忧,眼睛却止不住地有笑意,关切地望着躺在地面的郭嘉。他被几只手推拉起来,马走得慢,他也不过摔得痛了些,显出难得的狼狈相来。女孩子们笑起来,笑他头发上沾的土,笑他衣襟上落的梨花瓣,笑他软绵无力的身体。有人的唇舌尖利,讥道:“郭奉孝,连马也受不了你那张嘴了!”说罢,惹得一片哄笑。
“怎么会呢,这马儿不过是怜惜我等下要被训斥,让我狼狈些,也免得荀学长骂我太狠……”
又是一阵哄笑声。他丝毫不恼,又被七手八脚地推上马鞍,灰头土脸地扬着脸,照样吸他的烟。女孩子们喜欢他,多是因为他满嘴胡话连篇,又总是满脸笑意,就算用墨汁在他脸上画了王八,他也不过是对着镜子品评一番,又装作可怜、要人亲近他一下罢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话在他身上说不通,打了反而更有趣,为何不打?
说笑间,已到了学宫大门处。下了马,便有一双眼睛盯住他,贾诩拧着脸,看不出究竟是无奈还是恼怒。“学长……”
他朝着学弟的脸吹了口烟,打断了接下来的话。贾诩掩住口鼻,向后避开。
“真是的,阿和,分你一口香,别躲呀。”
蔡琰已让人牵走了马,从两人身边走过。贾诩老实地向学姐问好,一转头,却发现面前的郭嘉不见了,他连忙追去。将人拖至荀彧面前时,郭嘉仍是那副灰头土脸的模样,惹得荀彧先是惊讶了一瞬,才捏着眉心数落他。
哎呀,真可怕,学长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烟斗已熄了,郭嘉跪坐着,长发擦过脸颊,带进一股尘土味进鼻腔。他想起自己折下的梨花,低头一看,却发觉花枝早就在坠马时滑落出去,只余下瓣夹在衣褶间的零落花瓣,和他自己同样沾满了灰。

骂归骂,他知道荀学长还是把他当心头肉的。到了夏休,他们又落脚在颍川的某处荀氏府邸,廊下摆着冰盆与冰水镇的瓜果。贾诩是西凉人,在关中的夏季格外难捱,又偏偏不肯将头发挽起来,总是披散着,一副热上加热的打扮。从歌楼把郭嘉拽出来时,他不知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因为气恼,脸涨得通红。
车帘虽然阖着,却远远便闻得那标志性的香气,他暗呼不好,学长竟然亲自来接……一只手掀开竹帘,他发现不止如此——连受邀前来颍川小住的院长也坐在车里,一双碧蓝的眼睛带着些微的忧愁望着他。
“奉孝,又去这种地方。”
“唉呀,很快乐的……咳,学生知错,知错。”
他并不诚恳地认错。陈宫毕竟不是孔夫子,并未多苛责他,那只纹着白色纹身的手抽回,竹帘又落下,贾诩带着他上了后面的马车,歌楼就这样逐渐远去。
彼时的郭嘉还没那么流连风月之地,不过是来歌楼与女孩子们嬉闹一阵,还能自己结账。他半躺在车里,紧挨着冰盆,问贾诩:“我们这是去哪?”
“去颖水泛舟消暑,之前不是说过吗?”
“啊,有这回事……”他若有所思地吞云吐雾,歌女为他点的烟还未抽完,“玩得太开心,给忘了。”
“学长,你真是……”
他轻笑一声,把这柔软的责备当作了耳旁风。贾诩看他在怀里摸了一会,最后感叹了一句:“钱花得可真快,我又身无分文了。”
“不去歌楼不就好了。”
贾诩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幽幽地吸着烟管,黄铜将火苗的热度传递到指腹。“你这人聪明是聪明,就是太不懂得享乐了。人啊,要是不及时行乐,就会被压垮的。”
“……你我现在只是学子,世道也太平,何来将你压垮的物事?”
回答他的是浓郁的亡郎香气味。郭嘉长长地、像是把所有气息都吐出口去地长呼着烟,白烟氤氲,他霎时看不清郭嘉的表情。掩住口鼻皱起眉,贾诩离远了些,一时间只听得车辙转动、马蹄叩地。
烟雾散去,他看见郭嘉一如既往噙着笑意、望着竹帘挡住的车外。
可那笑容不知为何,似是凝固着的油脂,失了生动和活泛、黏腻着化不开。极慢极慢地,郭嘉的眉毛落了下去,而脸上的笑意也随之崩塌,露出未知的一角来。贾诩惊讶地盯着他,他就在这时转过眼,对上了那双一无所知的红色眼睛。
“学业会结束,世道也不会永远太平。这样说的话,你能明白吗?”
郭嘉没有再看贾诩的表情。他已看得太多,分不清是预知还是幻觉,又或者是指引,尚未发生的种种映在眼中,太浓重,只能靠看更多其他的东西来稀释。贾诩是个老实到有些无趣的人,但也是个认真的、几近天才的好人。与他从小相识的荀彧也同样,身边的人总是有着直视他的眼睛,而这种视线,在这个时刻就显得格外沉重。他无法承受的重。
“好啦,别那副表情。”
他最终泛出一个活泼的笑来。“我开玩笑的。但是和女孩子玩,真乃是世间极乐——”
“……学长!”
贾诩被莫名其妙地捉弄,本就苦夏的脸色显得更难看。他把冰盆朝着学弟那边推了推,掀开竹帘,将燃尽的烟灰敲在车外。距离颍水很近了,他扒着窗框,向前面张望。日头摇晃,听不见学长与院长的声音,唯有马蹄车轮声声、伴着河面的湿润凉意吹在他脸上。

荀氏的船在河中央徐徐前行,日头高悬,唯有船舱里偷得些许凉爽。冰盆置了几个,其中镇着寒瓜与樱桃。陈宫伸手拎起樱桃时,与之同色的长发便微微滑倾,在荫凉下格外耀眼。润了喉,他便继续讲下去:“……因此,便有一人,名曰梅福,上檄文一篇曰:‘至秦则不然,张诽谤之罔,以为汉驱除,倒持泰阿,授楚其柄’。文和,你应当知道这篇檄文。”
贾诩乖巧地点头,答道:“乃是《上书言王凤专擅》。”
陈宫颔首。“不错。梅福此人不过是个县尉,却同时批判了成帝与王凤,喻大权为剑刃,而成帝则将剑柄握在王凤手上,乃是本末倒置……”
“像是孔夫子会说的话。”郭嘉调侃道。
“奉孝,不要插嘴。”荀彧低声提醒。
陈宫只是笑了笑。船身微微摇晃着,细丝般的风穿过舱中,让人不由得松弛下来。他本就是不那么刻板的人,此时更是不对学生的逾距做追究,反而应道:“梅福的檄文让成帝十分不满,反被怒斥‘边部小吏,妄议朝政’,脑袋也险些不保,梅福对此心灰意冷,摘冠而去。若是换作文举学长,想必他只会更勤快地写檄文。”
“毕竟孔夫子和院长不同,是个石头脑袋嘛。”
“奉孝。”
荀彧声音仍平和,郭嘉听言,却老实地闭了嘴。陈宫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伸手拿起两颗并蒂的樱桃,递向荀彧,后者以礼接过。“这樱桃香甜多汁,文若也吃些。”
“院长竟然不给我和文和吃,好过分。”
“不要撒娇,奉孝,你不是一直在自己拿吗?”陈宫声音中带着淡笑,细长的手指伸入冰中,提起还带水珠的桃红色果实,放进身旁贾诩的手心里。郭嘉懒洋洋地倚着舱壁,樱桃核并未放进果皮盘中,而是被他直接扬手丢进河水。“说不定来年河里会长出樱桃树呢?”——他如此解释道,荀彧听了只是垂目含笑不语。
贾诩吃了樱桃,以茶清了口,才问:“院长为何突然讲成帝?”
“不过忽然有感而发,你们若是觉得扫兴,我便不讲了。”
陈宫说这话,当然也不是想真的不讲,几位聪明学生自然听得出来。荀彧捧着香炉,鬓发在穿堂而过的河风中擦过唇畔,把声音也吹得缥缈了些。“院长是想说,当今世道也如成帝治世,已开始衰败?”
“太平不易,只是现实不容忽视。”陈宫淡淡地答,将确切的答案绕去,“你们三人皆是辟雍的人才,今后也将是佐世之才、顶立一方。不过是为人师者的好奇心罢了——在你们看来,泰阿应持于谁手,才能保证天下太平、四海永昌?”
郭嘉没有听他们的回答。他本就倚着舱壁半躺,此时更是趁几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又随意地躺倒了几分,脑袋探在船舷边,一只手伸下去。随着船桨拨水,搅动的河水柔滑地拂过指尖。河水碧绿不见底,他看不见深处真切,唯与自己一双眼睛四目对视。
有东西擦过手指,绒毛般的触感,让他从摇晃的面容中抽神回来。朝船头望去,河面上泛着茸茸的粉色——竟是合欢花。
不知不觉间,船竟走了这么远。在岸上时,他并未见到合欢树的踪影,而此刻岸边连绵的鲜妍花路终于提醒他们,时间的河也已这样流淌而过。荀彧终于发现他的动作,顺着他的眼睛望去,也撞进一片葱郁的粉色里。
“……竟然,有这样艳丽的景色。”
陈宫和贾诩也出了船舱,仰视着头顶的合欢树,高处有风,吹得花不住地簌簌飘落。一大丛散碎的树荫将船只遮蔽,船夫停下了桨,动力消失,船也逐渐停下。方才的治世之论、贤人之言都远去,他们漂流着,在高耸的庞大树冠之下享受了片刻的静籁。
待到船再次划起时,荀彧忽地问:“奉孝,你的答案是什么?”
他的手仍拨着水,沾湿的指尖微冷。“学长以为的公平又为何物?”
“你听见了的。”荀彧静坐着,声音也十分温和,“每个人都应当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无论士族门阀还是黎民百姓。”
“学长可真是伟大的人物,我便做不到这样想。”
这话不含任何杂质,只是纯然的赞美之语。郭嘉自小与荀彧相识,若是世间真有十全十美之人,那便除他无二。郭嘉伸手,从水中捞起一片合欢花,如扇般的丝状花瓣本来轻盈地漂在水上,只是被他的湿指尖一碰,便黏在一起,软塌塌地失了绽开的力气。
“我想要英雄。想要达成人人皆有选择的世道,必然要有世间最耀眼的英雄。”
荀彧只是浅笑。“但英雄不经过筛选、考验、淬炼,便不成英雄。”
郭嘉一挥手,打湿的合欢便被抛回河中。他仰过头去,长发有丝缕垂进水里,却浑然不觉。“那当然了……”他喟叹出一口轻颤的气来,“但是,也只能如此……乱世造英雄,英雄也只能生于乱世。到了那一天,无论什么东西都无法阻止的……”
他的眼睛向上看去。没了树冠的遮挡,晴空与白云连同日光一起刺进他眼里,他对视回去,眼前明晃晃的,泛起带着痛感的光斑。

再次找到他时,他正在书院的小楼上独酌。贾诩抱着书卷,责备他道:“学长,孔夫子在课上大发雷霆了,说再有下次便开除你。”
“哎呀,不就是逃了一堂课嘛……”
郭嘉并不以为意,似是已微醺,烟管却仍牢牢握在手中。贾诩叹息着坐下,展开竹简看上面的笔记,“今天讲《书》,不该逃课的。”
“你考入辟雍时,便已将《书》倒背如流,又为何非得听讲?”他反问。
“这里是太学,听老师讲课是天经地义之事。”贾诩认真作答,“再者,即使知道内容,不经老师释义也没有意义。”
“慕德者不战而服,犯德者畏兵而却……”郭嘉喃喃自语,“君子所其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
杯中酒喝尽了,他伸手去够酒壶,不慎将其打翻。他并未着急去扶去擦,而是伸手蘸了流出来的绯色酒液,看似随意地勾画着。贾诩并未听到他先前的含混低喃,只听见他垂着头、批判似地说了一句:“有规则可遵守的世道里,才有儒生。”
说罢,他抬起手来,逗贾诩道:“阿和,尝尝?今年的新酿,木棉花入酒,好东西。”
“这都洒了。”
贾诩撇着眉毛。郭嘉摇摇头,将酒壶束回腰间。“就说你这人没趣呢。走吧,去找学长。”
“你竟然会在逃课之后主动去见学长!”
震撼贾文和的事并不止这一件。郭嘉接着又说:“这回可是有要事。要不要来赌一把,我能不能说动你们和我一起逃课,去壶关?”
“去壶关做什么?”
沾着酒液的手点了点案面。贾诩低头看去,只见绯色的酒液被勾勒出痕迹,凝成“董卓”二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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