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875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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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装癖研究员
三个月前,森都医院食堂
12点过半,来食堂吃饭的医生护士也少了许多,其中有两个医生站在食堂三楼门口的挂钩前,边脱白大褂边聊天。
“不就是二尖瓣瓣狭窄合并冠状动脉阻塞吗?”
“说得这么简单?那可是副院长,自己就是心胸外科的专家,对咱们医院能做这个手术的医生那还不是了如指掌。”
“可咱们医院的心胸外科……”说话的人迟疑了一下,继续道,“真会动手术的有谁啊,他们科室也只有路天明吧。”
“路院长的儿子?那不行吧。”
“也是,伦理上说不过去。”
两人聊着聊着,发现身边又走过来一个人,他们正想看是不是熟人,却发现身边站的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姿,就是那位被自己议论的当事人,立马噤声。
路天明在两人局促不安的目光洗礼和问好后,与他们一样脱掉自己的白大褂,挂上挂钩。
自从他老爸住院之后,他就非常讨厌同事们用各种耐人寻味的目光看他。
上个月他刚从美国回来,办完各种手续,对医院的一切都很陌生,而这家私营医院的心胸外科的医生们,水平极低,需要做大手术的患者十有八九得提前预约,然后医院才能从外院请来的专家排期手术。
好像这科室不靠救治病人赚钱似的。
不过也正如那两个人说的,给亲人做手术确实违反伦理。他也并不打算给害死母亲的男人做手术。
尽管那是他爸。
刚吃完饭,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条短信,发信人是路全。
“午休时间到森都五号楼,你会看到我之前承诺过你的一切。”
五号楼,森都秘密特殊病理实验研究所。
其它几幢门诊楼和住院楼彼此相连,有路互通,建筑是五十年前的统一设计,灰红色大楼,还算惹眼。
而这栋五号楼,是在二十八年前建的,设计风格相当前卫,横向面积不大,总体狭长,总体外墙以蓝色玻璃搭配浅绿色墙体为主。窗户的材质应该是用的镀膜玻璃。
他曾试图进入,却被密码拦在外头,内部进出的人员也是相当谨慎,绝不会有收买的可能。
总而言之,委实隐秘。
而此刻,那扇玻璃门前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带着口罩,长发披肩。
想到即将揭开一直以来的隐秘,路天明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甚至勾起一丝微笑。
“您好,是路天明,对吧。”
男人的声音,还是像男人的声音呢?
“是我。”
“麻烦亲口说一下自己的姓名。”他强调着“亲口”二字,从兜里掏出一个类似录音笔的东西,举到路天明面前。
路天明懒得跟他废话:“路天明。”
“声纹核对正确。”机械声冰冷又单调。
“OK。”那位“女性”慢条斯理地把那支笔放回口袋,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等等。”路天明看向他,问,“可能你对我有一定了解,但你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所以,你不做个自我介绍吗?”
“你是想问……”他摘下了口罩,露出更加俏丽的面容,漆黑的眼眸发亮,睫毛卷长,有一点作假的痕迹,细腻白皙的皮肤倒是看着吹弹可破,淡粉色的红唇微微翕张,以及最重要的——喉结,“我是男是女吧。”
他又顿了顿,解释道:“我是感官实验室研究员夏万鸥,性别跟你一样。”
“感官实验室?”
夏万鸥也不做多解释,走到门前输密码,不遮不拦:“先进来吧。”
默默记下密码的路天明跟着他进门,左右环视。
一楼的左侧是一个类似招待处的地方,面积不大,米白色小沙发,矮小的茶色玻璃茶几,平时招待的人应该不多。
右侧就是电梯,还有一个电子公告栏,只是零星标注出这栋十层楼被使用的部分。
一楼:会客大厅
二楼:病理实验室
三楼:特殊研究科
四楼:感官实验室
五楼—六楼:休息活动区
七楼:基因研究室
十楼:所长办公区
为什么会没有八楼和九楼呢?路天明心想。
“看来你是真的很好奇,你盯着公告栏的样子像极了侦探在查凶杀案那样苦大仇深。”
路天明很直接:“你们很神秘。”
夏万鸥没有接话,只是按开电梯进去,路天明跟入,站在一侧,打量着他。
从他胸口挂着的胸牌和款式挂表,自上而下看到他白大褂下浅粉色的裙摆和露出的运动鞋,总算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一个长的还不错的异装癖,有点品味,家庭富裕。
“四楼到了。”
路天明跟夏万鸥从电梯里出来,迎面就是两盆绿植摆在室内,这倒是跟普通病区的格局类似。
“这层楼都属于感官研究室。”他迈着步子走过去,为路天明一一介绍,“406是视听恢复诊室,405是味觉实验室,403是手术室,402是办公室,401是杂物贮藏室。”
“你是要带我参观吗?”
“参观?”夏万鸥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好笑,“你又不是什么重要领导人,只是介绍手术环境。”
“手术?谁要做?”
“你啊,不是做情感切除术吗?”
“情感切除?”
路天明的眉头皱紧,他可不记得今天有这么个安排,下午他可还要上班,还有半区的病患没有查房呢。
“你不知情?路老头没告诉你?”
“路老头,我爸?”
“你……怎么是他儿子?”
这句话的中段有一丝惊讶,路天明接收到信息后紧接着问:“你不知道?”
他明显是犹豫了,迟疑地问:“那你……还要做吗?”
情感切除,听上去很不靠谱,情感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也能切除吗?
“我有兴趣也很好奇,但要给我做的话,还是持保留意见。”
夏万鸥听后点了点头,抬手冲门外:“那就请回吧。”
路天明问:“难道进入这里的首要前提是情感切除?你也做过?”
“并没有,准确来说上一个做情感切除术的记录还是在二十七年前。”
这话让路天明很疑惑了。二十七年前的话,那时候他父亲刚成为这家医院的医生不久,他妈也是在那之后跟他爸开始不愉快的。
“我想看二十七年前的记录。”
“不行。”夏万鸥说,“保护患者隐私,作为医生连这点事都不懂吗?”
“可你们也没有事先通知我要做手术,不止术前准备,我连知情权也没有吗?”
被反驳地没有话说,只好搬出始作俑者出来挡枪:“路老头要求的,所长说只要你做了情感切除,就允许你自由出入这里。”
很大的诱惑,可没有了感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还会对这些隐秘感兴趣吗?
“做不做由你自己决定,不强制。”夏万鸥开始拿手指卷起自己的头发,倚靠在墙边。
夏万鸥无所谓的态度让他有些烦躁,人对未知有向往也有恐惧,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论谁都会有所质疑。
“当年做过这个手术的人,真的没有感情了吗?”
“当年的记录显示手术成功了。”说这话的夏万鸥其实没有底气,因为他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个人,因为那个人在他出生前就已经不在了。不过那人是意外死的,所以跟手术应当没关系。
“那手术风险呢?确认不会出事?”路天明又问。
夏万鸥点头:“这确实不会。”
路天明仔细想了想,感情有时候确实是个牵绊,他因为母亲的死恨路全,出国在外十多年,也没什么深交的朋友,感情对他来说,除了恨,确实没什么用。
“我做。”
夏万鸥浅浅一笑:“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