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8772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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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香蜜沉沉烬如霜 太微X洛霖
标签 帝水 微霖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太微和洛霖的相爱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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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7-9 22:10
- 导读
- 本篇魔改了原作剧情人设,不能接受的就别看了
大猪蹄子追洛霖(搞太微)
背锅的丹朱对不起了,这么多角色就你跟缘机最爱搞事,这锅就给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极度ooc的瞎扯蛋嘻嘻嘻~人物属于原作,ooc属于我,开搞!
姻缘府是整个冷清天界最热闹的地儿了,皆因主事者最好热闹,月下仙人乃当今天帝胞弟,为人欢喜自在热衷牵线搭桥,促成美满姻缘。
童颜童心万岁之龄却好看那人间话本,哀怨缠绵故事、颠鸾倒凤闺房之乐皆是心头好。与那编排凡人命数的缘机仙子倒是十分投缘,同为凡人书写万千爱恨别离恩怨痴缠,亦为下界历劫的仙人安排所历劫数。两人时常斗嘴取乐,研究怎样让凡人过得更多姿多彩。
天帝有二子,皆未婚配,月下仙人为此十分着急,他虽然能为凡人牵红绳结情缘,却不能左右同为仙人的天帝之子,为此常与缘机诉苦,两个侄儿都对婚嫁毫不上心,仙娥们纵然有心也是无力,要是能有个让仙人结缘的东西该多好呀,看着合适的仙子就能给侄儿们牵个线了!
“丹朱,你真想要令仙人情缘可受影响的东西?”缘机仙子灵动双眸转动,看向一身红衣的月下仙人。
“缘机你有办法?”听她所言似是有这么个东西,丹朱立即舒展眉言期待起来。
“仙人的缘份皆书于三生石上,三生石不可更改不能操控…”说到此处特意给了丹朱一眼,见他顿时紧张起来的神情,暗自窃喜。“不过嘛…三生石畔长了一种仙草,经年累月受其滋养,竟生出奇异功效,据花界异闻录上所载,可增强缘修之力。”
“哎呀!这是真的?缘机你可别骗我呀,我那俩个侄儿寡情得很,若是增长些情缘倒也好,免得老夫总为他们婚事劳心。”丹朱喜出望外,只是这花界异闻录是真是假可说不准,难免有疑。
“真的假的我可不知道,都是书上看来的,你若是不信大可自己试试嘛~一把年纪老来伴也不错。”缘机仙子抬起手来掩唇一笑,颇有揶揄之意,瞧着丹朱涨红着脸反驳于她,反而笑得更是开心。“胡说八道!老夫日理万机,哪有闲情谈什么情爱?不过觉得你那个什么花界异闻录不怎么详实罢了。”
一阵笑闹过后,缘机仙子打倒回府,将此事抛诸脑后,权当是平时玩笑一般,未曾计较。
待她走后,月下仙人却不安生了,你说要真有这仙草,取来给凤娃吃下,他缘修之心增长,找个相伴之人的心思不就自然有了?
可是…只在书上有个不详不实的记载,谁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事呢?就算有也不一定如缘机所说之功效。
正所谓实践出真知,丹朱一向为后辈亲事操心,如今有了个由头又怎有不去之理?
交待了仙侍几句便化光向三生石而去…
天界分三十三天,三十三天之上还有上清天,这仙亦有九等之分,未够修行到不了上界,好在三生石所在刚巧是丹朱能到最高处,仙气蓬勃祥云缭绕,七彩霞光装点四周。
踩在云深处,白雾已过膝,一袭红衣浮于云上,在巨大的莹白三生石前驻足。
自千年前先花神郧落,花界便不在将花草长于天界,可这三生石旁几丛葱绿却盈盈毓毓,看得人心生欢喜。
丹朱见真有这么个仙草,心中自是欢喜,又转念想到,无花草可育的天界能生出这仙草来,缘机所言道有几分可信了。只不过…效用如何未经验证,可不敢随便给宝贝侄子胡乱吃药。
采下一颗翠绿仙草带回府中,月下仙人有些犯难了,找谁来给他的宝贝凤娃试药呢?
思来想去,这天界最薄情寡恩的不就是天帝夫妇吗?将这仙草给他二人吃了,有效便增加帝后情谊天界和睦,无用也不过维持现状罢了,万一要有什么负作用,他俩修为精深亦可化解。
越想越觉得太有道理了!他怎得如此聪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片刻后采来仙草皆化灵气注入酒液,盛在星辉凝露瓶中,那在丹朱手里。
平日他与天帝并不亲近,亦不算疏远,偶尔互赠礼物也属正常,何况他是为了天帝的儿子,便是被知道了,太微亦不至于要他老命吧?
是以他借口新作佳酿,特与天帝天后共享之由,把酒交于太微手中。
拿着酒瓶的天帝太微目送他离去,这个兄弟向来心无城府,除了将人凑做对无甚爱好,对他与天后亦不甚关心,竟让他与天后共享,岂不知他与天后不同桌共食已久。
既有好酒不可辜负,不同天后可与知己。
自登天帝位,太微许久不曾谈过心事,天帝掌天界事安六界心,自身皆倾于此,相交权谋智计,又何谈交心?诺大天界也只有水神洛霖可算得上他的知己了!
二
水神的洛湘府乃是天界难得清净处,自天帝登基以来,水族权柄被削,为消天帝疑虑,不再过问俗事,众仙深知原由,不愿扰了他的清净,便少有几人来往。
平素只喜爱弈棋,常与天帝、风神切磋,一派淡云流水逍遥自在。
今日天帝携酒拜访,水神扫榻以待,昆山石棋盘、墨玉籽玉棋子,佐以清茶半盏,相对而坐。
“丹朱赠了我一斛新酒,不妨一道尝尝?”
星辉凝露瓶似幻似真,内中琼浆轻晃竟有星河渐落景象,饶是淡薄如水神亦为之青眼。
“这瓶子挺不错,月下仙人品味不俗。”洛霖曾是天界第一的美男子,如今年岁稍长气韵内敛更见风华,说话间双眸神采奕奕与那星辉交相辉映,却辩不出谁更胜一筹。
太微见此情此景心中颇为感慨,“你既喜欢这瓶,便将它送你,丹朱品味如何尚不可知,这瓶子却是润玉送他的生辰贺礼。”他的兄弟最爱大红大紫,这等神莹内敛之物最是嫌弃,否则不会用来盛酒送他。
“大殿下送与月下仙人的贺礼,陛下送给我合适吗?”原本目视星瓶的眼睛突然就对上了太微,不得不说洛霖这天界第一美男子并非浪得虚名,真是赏心悦目。
“你既喜欢有何不可?”两人相视而笑,洛霖拿起手也茶盞。
“这盏茶是临秀花了好些天时间,在晨曦初时取第一颗露水为我烹制,深情厚谊不可辜负,我便以茶代酒与陛下共饮罢。”
当年天帝为拆散先花神与水神,借口赐婚令二人抱憾,如今他俩能相敬如宾已是难得,他自然不好为难。
便应了水神所言,以茶代酒与他共享片刻时光…
茶只半盞,酒亦无多,好在他俩相交已久,又是君臣关系,闲话几句再讲讲实事趣闻,不知不觉夜已深了。
丹朱的酒颇有些醉人,不过一小瓶竟让他有了醉意,看着洛霖居然有些脸红心跳之感。
见太微撑着手抚额带笑,看来竟是醉了,洛霖走过去将他扶起,欲送他回宫,不想太微反过来握住他手四目相对,眼中迷离神情恍惚。
“陛下?太微?你不是真的醉了吧?”
“洛霖…你今晚特别好看…”
闻言,洛霖浑身一抖,甩开他手,拧着领子将天帝丢出了洛湘府!
“身为天帝言行轻挑,陛下该醒醒酒了!”
隔着大门传来洛霖带着些许怒气的声音,太微被丢出门后已醒了大半,再听他所言,方惊觉刚才干了什么!
不可置信的盯着刚才握住洛霖的手,神思恍惚间似有心动的感觉,他居然就这样调戏了洛霖??!!
过于震惊的天帝陛下在自己的手和洛湘府大门间来回,不敢相信他真的对洛霖行了不轨之举,他虽视洛霖为友,觉得他为人正直、淡薄名利,长相又赏心悦目,气质柔和温驯,可他从来只是欣赏,并未动过绮念啊,今天是怎么回事?他突然间就觉得洛霖很让他心动,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依然脸红心跳的天帝冲到了姻缘府,他只在心念绮思的间隙稍加思索就发现了问题根源。
丹朱给他的酒就是罪魁祸首,给他酒的丹朱自然是原凶!
虽然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可是让他在洛霖面前丢了脸,这顿惩罚是免不了的。等他解了这困定要抓着丹朱去洛霖面前澄清此事,他并非好色之徒,就算他是也不会好男色!
三
丹珠送完酒就后悔了,回府后心里忐忑不安等着太微上门,直至星夜满布仍无音讯,眼皮委实支撑不起,倒在桌上呼呼大睡。
被丢出门外的太微携怒而来,煞气老远便冲击到姻缘府大门,震得桌上的月下仙人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哎呦!谁呀?摔死我老人家了!”揉着摔疼的屁股从地上爬起来,铁青面色的天帝已在眼前。
原本颇有埋怨之意的月下仙人顿时换上满面笑容冲天帝示好。
“这大晚上的,你来干什么?”
见他明知顾问,太微也端起几分架子,冷着脸与他对视。
“你说呢?”
丹朱自知是躲不过,只得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末了指着栖梧宫方向眼泛泪光。
“我还不是为了凤娃!”
“你为了旭凤就敢拿着乱七八槽的东西给我吃?要是换了别人便是谋害天帝!”
太微听完原由心中惶惶,便将怒气撒在丹朱身上。
“可不敢乱说!你不是好好的吗?我哪敢谋害你呀!”丹朱怕怕的捂住小心脏,上下打量太微,并无不妥之处,那他生的哪门子气?“说来……你喝了那酒有什么效果,这么怒冲冲找上门来,莫非缘机骗我,那仙草并非增强缘修?”
太微表面沉稳,实则心中疑团丛生,又不好与丹朱详说,只敷衍道。
“你那酒没什么效果,只不过喝下之时我方查觉有异,这才来问清原由。”
“没用?怎么会没用呢,我还指望靠这个给凤娃牵段好姻缘呐!”
丹朱失望不已,整个人都萎了半截。
“你不如向缘机仙子问清楚所言是否属实,最好弄清楚对本座的身体是否有害。”
太微故意强调后半句,果然就见丹朱心慌神情,又絮了几句,告诫他日后不可再犯便离开了。
待他离开后不久,丹朱果然急急忙忙往缘机府而去,他尚不知晓太微已在他身上施了术,一言一行皆在眼中。
丹朱到得缘机府,都没来得及寒暄几句,就着急忙慌说明来由,攘着缘机仙子查阅仙草功效。
缘灵仙草者,长于三生石畔,沐缘灵而成叶,服之增缘修之力,仙缘稳固情谊悠长。
“你看,就是这个了,缘灵仙草只会增强仙人缘份,没有什么其他作用。既是增加,也就是原本就有仙缘,不能无中生有,你想用这个为二殿下牵红线,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缘机仙子以为丹朱询问此事是为旭凤,故此讥讽与他。
“不能无中生有,也就是若原本没有情意,吃了这个也不会生出来对吧?”
丹朱看了书上所记,已知缘机仙子并未说谎,那太微身体应当无恙,不过他说没有效果,那就是与天后并无情意啊。
“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可增缘修之力,原本若是没有何谈增减?”
缘机仙子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似是觉得羞与他为伍。
那厢两人又斗上了,这厢偷听的天帝却惊了!
那仙草竟是真有其事,而且不能无中生有,也就是说他原本对洛霖就有那种心思,只不过被仙草激发了而已!
太微收回术法,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事实,更不敢相信他对洛霖的心意,难道他喜欢谁自己会不知道吗?
一定是丹朱使用有误才让他生出莫名心思!一定是这样!他怎么可能喜欢洛霖,他喜欢的人一直是梓芬!
努力的自我催眠后,太微终于受不了巨大的刺激陷入了睡梦……
他许久不曾做梦了,因为梦里总是反映他的真实,再则润玉的魇兽会吞食梦境,他有太多秘密不能为人所知。
今夜这梦却是很久之前,他尚未成为天帝,刚刚遇到梓芬时。
花神梓芬娇妍夺目,令他见之不忘,更是追随倩影至凡间,在那茶肆回廊里,他见到了梓芬,以及寻她而来的洛霖……
若梓芬是艳丽的花朵,那洛霖便是那芬芳花瓣上剔透的露珠,鲜花娇艳露珠晶莹,浑然天成一对璧人,太微站在角落自惭形秽,他们是那么明丽耀眼,如午后阳光扎进心间!
太微虽然是天帝之子,从小众星拱月的长大,却也是在权谋中艰难求存,能让他心动的人寥寥无几,既然遇到了又怎会甘愿放手?
他打听梓芬的兴趣爱好,故意出现在她身旁,然后在洛霖找来时与他相识。
他千方百计的占用洛霖陪伴梓芬的时间,用各种借口约梓芬出来,绞尽脑汁投其所好,终于让梓芬投入他的怀抱。
看着洛霖因为梓芬神伤,他还曾特意去安慰他,可是就像洛霖与他第一次相见时一样,温柔如水宽容如海的洛霖反过来让他不要辜负了梓芬的情意。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玉璧拆开来便是破碎的玉璧,不会因此成为他的环配……
当时是怎样的心境,太微已有些忘记,只一心要取得天帝之位,就算他不能得到此生所爱,至少他还能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
没想到他迎娶瑹姚后,竟得知梓芬与洛霖重修旧好!
就算他不能属于我,也不能让他属于别人!
“洛霖…”
水色衣袂轻摆,一双含笑明眸挟光而来…
“啊!!”
天帝惊醒起身,冷汗淋淋浸湿衣背,一时竟分不清是梦是真。
魇兽吐出梦珠。
“蓝色……”
四
太微披头散发呆坐床上,他当天帝日久,早习惯掩藏心事不外露,孰料一个意外竟令他深埋心底的秘密浮现出来。
回忆往昔岁月,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清,对于梓芬是什么样的感情。
诚然梓芬是美好的,令人向往的女神,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拒绝她的美丽,太微爱恋她如盛放清莲般的美姿研,享受与她在一起时他人艳羡的目光,他好似那个唯一摘下群芳之主的赢家,带着炫耀意味的表达对她的迷恋。
可是在他漫长的智计生涯中最已明白,珍惜的东西不能直接索取,喜恶兴趣不能轻易让人知晓,一旦被别人猜中心思抓住弱点就会万劫不复,喜欢的物件、心爱的宠物都会被抢走、被破坏。就像他六百岁生辰时得到的琉璃金精虎,他很是喜爱成日拿在手里把玩,被父帝知道后斥责他贪玩忘形,罚他抄写了千遍君策,还当面摔碎了那活灵活现的琉璃虎。
他当上天帝之后更加明白,他的一言一行都牵扯着整个天界,稍有行差踏错就被多方责难,要坐稳这天帝之位就要冷酷无情,就要心机深沉,不能向外透露哪怕一丝一毫的弱点。
可是他却让整个天界都知道他喜欢梓芬,他向所有人宣告他深爱梓芬,甚至他自己都相信了他爱的是梓芬。
偏偏丹朱的一颗仙草让他原形毕露,在洛霖面前失态,更在梦里想起许久之前,那个让他此生难忘的场景,凡间小楼锣鼓声声,方寸小台上缩影人生,他站在长廊尽头看着前面粉颊少女,正欲上前搭话,楼下却上来一人,言笑晏晏宛若秋水,与梓芬站在一处竟难分伯仲,女子美艳、男子清俊,笔墨难以形容的震撼。
一见钟情是心之所向,相交之后更难割舍,太微很清楚他跟洛霖能为一世君臣已是最大幸运,可感情事心不由己,他看不得他与别人恩爱缠绵,妒嫉的怒火焚烧理智,他把梓芬从他身边带走,囚禁她!拆散他们!
太微握紧拳头,回忆里洛霖穿着素白婚服的样子刺痛他的眼睛,眉间的轻愁刺痛他的心,到如今他仍然念着梓芬,梓芬已然仙逝,他却仍将她放在心里,他为她神伤,他为他心痛,终究是自做自受……
起身归置整齐,昨夜他突然昏睡,未及设下防卫,他的梦境恐怕已被人得知。
这是他藏了多年的隐秘心事,被谁得知都会成为要胁,他为了不让洛霖被搅入乱局,已尽最大克制,绝不能毁在此时!
“父帝有何要事宣润玉便是,怎么到这儿来了?”润玉仍是一贯乖顺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叛逆。
“没什么要事,平日里天后严厉辛苦你了,来看看你。”
天帝看着他装乖的大儿子,这孩子性子冷淡心思深沉,若不是这唯唯诺诺的样子,倒是像他。
“母神严厉亦是为了润玉好,润玉都明白的。”恭顺的拱了拱手,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你明白就最好。”天帝状似无意扫了一眼在旁边打旽的魇兽。“这小家伙倒是越长越好了。”
润玉看了眼正吐着梦珠的魇兽,他自然知道天帝所来为何。
“它一天倒晚瞎跑,有时我也见不到影子,不知上哪野去了。”
“天界虽然无甚危险,有些地方也去不得,你还是该多约束一下。”
天帝顺着话头说道,也不戳穿他的谎言。
“父帝说的是,润玉日后一定严加管教。”
两人面面相觑,心知肚明。
“你年纪不小了,若有心仪女子可告知你叔父,他早盼着你与旭凤成家了。”
“父帝难道忘了,儿臣已与水神长女有了婚约,待水神仙上诞下长女,润玉自然就能成婚,倒是旭凤与穗禾公主至今尚未定亲,叔父该多催催他。”
你来我往间,两人达成共识,润玉只想扒着洛霖这个靠山,应当不会害他。太微稍稍放心,不再与他纠缠,如今他还有更烦的事等着……
五
端坐宝座之上面色如常的天帝,实则心中思绪纷乱如坐针毡。
被仙草增强了仙缘,从前还能稳住心神克制思念,如今已如狂风催伐情思飞散,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洛霖,正如蓄满湖水倾刻泄洪,水浪淘天无可挽回。
此刻太微不禁庆幸,洛霖性子淡泊,若非要事不会主动来见他。依着现下情形,他与洛霖见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还没等他庆幸完,守门的侍卫就告诉他水神仙上在外等候,找他商议玄灵斗姆元君法会事宜。
他还以为洛霖尚未气消,不会这么快来找他…只能说天意如此。他若不来,时日稍长太微的心思兴许就压下了,此时他正情难自已,洛霖偏偏来了,即便太微表面颇为烦恼状,内心的窃喜却是掩都掩不住,明晃晃挂上唇边。
眼见着洛霖款步行来,太微自觉心擂如鼓,不知那些钟情于他的少女是否亦是如此心境……
太微心思深沉难有真情,唯一的参考便是他师兄妹二人。
在他的记忆中,初见梓芬时是惊为天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初见洛霖时是震憾心灵,情生意动念念不忘。与如今只一眼便心擂耳热大相径庭,也不知是他往日过于克制,还是仙草药效惊人,令太微深觉修行不够,洛霖太过诱人。
“天帝……”
洛霖的声音传入耳中,太微这才发现他盯着人看了太久,久到洛霖已经疑惑的皱起眉头。
“洛霖你过来些,我方才没听清楚。”
理直气壮承认走神,洛霖竟不好说他,只得依言又进了两步。正欲开口,太微似有不满站了起来冲他招手。
“再离得近些,我今日不知怎的,心神不属,你离得远了我听不到耳里。”
洛霖虽觉得他与往日有些不同,到底心思纯净,怎地也想不到他为何不同,只觉得这般情形竟同那晚天帝失态,对他言语轻佻时颇为相似。
“陛下既然身体有恙,那我改日再来便是,师尊法会也还有些时日,等你身体好了再议罢。”
见他要走,太微连忙从桌后快步出来,一把拉住洛霖手臂,来不及顾虑其他。
“天帝这是何意?”
三番四次行为反常,洛霖不禁担忧太微是否病入膏肓。
“我…我有话要对你说,跟我来。”
也不等洛霖答话,拉了人就使法遁形而去……
太微将洛霖带至僻静处,设下结界防止他人打扰,他压了太多、太久的情感,如今已然爆发,若不向他倾述,大约是要憋死的。即便不死,亦是身心煎熬难以自持,至少要让洛霖知道他的心意!
“陛下有何事,需如此小心?”见太微将他带到僻静无人处,还里三层外三层设下重重防护,忍不住忧虑起来,就算当初争夺帝位时也没见他如此紧张过,此事必然十分重大。
其实太微设置如此多屏障,一是防止有人偷听,二是担心洛霖被吓跑,事先未雨绸缪。
“我知道突然跟你说起此事实在唐突,可事到如今不说出来我实在受不了折磨。”
太微真情流露,只有此刻他才敢放任自己这样看着洛霖,痛彻心扉又有回甘,面上尽是纠结情伤。
洛霖隐隐感到不安,可如今四周无人,天帝结界阻挡所有出路,他只能硬着头皮回视他,竟险些被他眼中深情灼伤。
“天帝此意为何?”
太微眼神中情感太过浓烈,苦楚过于鲜明,令他于心不忍。
洛霖向来仁善,动物受伤尚且心疼,何况天帝怎么也是他多年好友。一时间语气不禁软了下来,想必天帝确有要事告知。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就在洛霖严阵以待,认为太微是有关乎三界存亡的大事要说时,他突然就念起了词……
“这段似乎是人间的赋仙之词?”
“此乃曹子植形容洛神之词,虽不能全然等同我初见你时心境,到不失为一种类同。”
太微握着洛霖的手未曾松开,此时更将他拉近,使得洛霖不得不抬起手臂尽量避开。
“太微你最近是着了魔吗?尽说此孟浪之言,若再如此休怪我不讲情面!”
洛霖很是无奈,与太微相识已久,天帝品性如何他自认虽不全对,大体还是了解七八分,他贪恋权位、薄情寡义,为达目的不惜牺牲一方生灵,若说太微有情,那情恐怕都给予天帝宝座!就连他声称最爱的梓芬,不也因他负心忧思而亡?
现如今竟对他暗示情根深种,莫非又有什么图谋?
洛霖为保水族平稳,避世而居清心寡欲,实在想不明白天帝对他还有什么不放心!
“你不信我?”
太微观他神情便知道,洛霖定然以为他图谋不轨,对他并非真心。满腔深情偏撞在南墙上,心中郁结无法开解,太微平日里智计无双的脑袋混然不明,想不出半点方法去让洛霖感受到他早已痛不能忍的心!
本能的查觉到危险,眼见太微双目发红似极怒极怨,洛霖连忙挣扎想将他推开,却被太微使术定住身形动弹不得!
“你!…唔…”
话语未尽,唇上一暖,太微的脸在洛霖眼中放大,被迫开启的唇舌交缠,搂上他腰间的手臂占有欲十足,刚才他若还有怀疑,现在他不得承认太微所言不虚!
侵犯的唇齿撕咬粉嫩唇瓣,火热灵舌搅动整个口腔,太微沉迷于此,他想了千百遍的人在他怀里,任他亲吻抚摸…若不是洛霖拒绝的呜咽声,他几乎要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
放开他被亲吻到鲜红晶亮的唇,太微睁开眼对上洛霖满是惊恐的水色明眸,他之前从未体会过心痛到无法呼吸是什么滋味,那便是心爱之人无情的目光。
“洛霖…不要怕我,不要恨我,不要拒绝我…若你不愿,我不逼你。”
将洛霖抱在怀里解了束缚,毫不意外被他推开。
“无耻!”
惊怒的洛霖击出一记水系凌波掌,正中太微胸口,他竟躲也不躲任他施为!
一击得中,太微呕出一口鲜血,没想到真会打中他的洛霖呆愣当场,待太微抬眼看他才慌忙上前将人扶住。
“你…你怎么不躲?!”
“本就是我轻薄于你……咳……是我活该。”
太微又吐了口血,勉强支撑着抚上洛霖手背,下一刻便倒在他身上。
“太微!”
他竟将天帝打到吐血昏倒,若非此时身在结界,恐怕他这谋害天帝的罪名已落实!
六
洛霖打伤太微心慌不已,还好太微是水火双修,他的水系灵力不会被反噬,也幸好他虽愤怒下手却不算重,本就没想取他性命。
扶着昏迷的太微在地上坐下,洛霖运起灵力为他疗伤。
结界之中只他二人,洛霖全心为他疗伤,并未注意前面的人偷偷睁眼,眼中晦涩难明。他是天帝,早已习惯了步步为营计算得失,他对洛霖的情是真的,自然欲求回报,即便不能倾心相对,也求能在洛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利用洛霖素来善良的性子,让他觉得对自己有所亏欠,只要他心生怜悯,之后再徐徐图之也无不可。
情之为物,亦是能操控的,深浅与否只在是否下功夫去经营,如同他引诱蔌蓠仙子那般,他对她毫无情意,不也让她以为他俩情投意合?所谓日久生情,不外乎朝夕相对天长日久成了习惯,纵使不比一见钟情轰轰烈烈,倒更适合他与洛霖细水长流。他们岁月悠长,他有的是时间将这份情意变成两情相悦。现如今只要洛霖不拒绝与他来往,甚至对他心存愧疚,他们来日方长!
刚才那一击他看似未曾避让,实际上身体早已做出反应,以灵力化气挡下了大部分攻击,伤是伤了,却只是皮毛,吐血昏倒不过是令洛霖心软的伎俩,卑鄙地享受着洛霖自责的温柔,心中五味杂陈,一面唾弃自己一面欣喜不已,似疯魔似痴狂,与丹朱那些话本中深陷红尘迷障的凡人无异,明知如此还甘之如饴,他这次恐怕注定栽在洛霖手里了。
洛霖专注为他疗伤,并未查觉他的小动作,灵力循环周身后,发现太微伤不太重稍加安心,又对鲁莽出手心有戚戚。
他虽有错,罪不至死,想来若非太微修为高深,他那一掌已取了他性命!
向来慈悲众生的洛霖内心惴惴不安,他修行日久从未如此失控,不知怎得就是觉得对太微可以稍微放纵一些,这一纵便有些过头了,虽说是太微有错在先应有此报,打伤天帝终是大罪。
待他施救完毕,太微假意清醒,先是承认行事不周,又解释道,实属情难自控,更将丹朱给他下药一事一并讲了,条理清晰逻辑完整,有理有据不似胡编。
这一来洛霖倒有些同情他,若此事属实,那他所做之事皆由仙草而起,轻薄于他也是身不由己。他不知原由将他打伤,太微着实有些冤枉。
洛霖只顾自责,根本没把太微说的,无根之由不可生听到耳中,压根没想起在吃仙草之前便已对他存了别样心思。
这样一来正合了太微心意,丹朱之事属实,无惧洛霖查证,他乃此事受害者,不仅被丹朱下药失控,还被洛霖打伤,实在委屈之极。
如此携伤要挟,博得洛霖同情,答应配合他缓解仙草效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以说是太微的幸福时光,洛霖已向丹朱证实他的确吃了缘灵仙草,至于仙草效用,那本花界异闻录此刻已在洛湘府书房中,伤他已成事实,是以对他态度前所未有的好。
天界歌舞升平,他时常去洛湘府找洛霖下棋也没有被拒,再过不久旭凤涅槃之期将近,待他涅槃重生,修为又将更上一层楼,天界实力又多一层保障。他与洛霖之间气氛日以缓和,再过一段时间定能有所进展,真是诸事皆宜!
太微心情大好,所有事情都按部就班,待他一统六界,成为六界之主,洛霖亦会站在他身侧言笑晏晏吧…
展愿未来一片光明,太微不禁执册而笑,遥想登临六界之时,六界众身皆在脚下,心爱之人伴与身侧,一生所求不过如此!
可惜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旭凤涅槃出了状况,从天界坠落不知所踪!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坏事总是接二连三。旭凤好不容找回来了,又带出一个疑似梓芬骨肉的小姑娘,太微自认与梓芬亦是有情,这孩子认回来也可弥补当年负心之过。谁知她竟是洛霖与梓芬的女儿!在他为天帝之位辛苦谋划的时候,他的洛霖竟与梓芬有了这层关系,居然连女儿都有了!
洛霖对梓芬的感情太微心知肚明,梓芬本是被洛霖捡回来的,从小看着长大,青梅竹马亦师亦友,感情之深厚可想而知。梓芬被他伤情之后,是洛霖对她的关怀备至、细水柔情治愈了心伤。
他本以为两人虽有情谊,但洛霖向来行自然之道,守天地礼法,尚未成亲不会有逾矩行为,岂料他竟在此事上违背了一向坚守,对太微打击之大难以言说。
更甚者,洛霖恐怕已知他如何用手段逼迫梓芬,赐婚他与风神临秀是何原由。
本来瞒着洛霖的事情,这下全被知道了,他曾经怎样伤害梓芬,怎样拆散他们,在旁人加油添醋的描绘下,虚伪的画皮剥落,温情的假像撕裂,太微用千年时光,让洛霖好不容易生出的一丝好感,此时都尽数消散。
七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面对洛霖怒火太微仍是难以招架,向来稳重自持风轻云淡之人,发起火来由如碧海翻涌激流千层摧枯拉朽!
堂堂天帝低声下气求他原谅,却换来一句“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太微无语凝噎,只得目视洛霖拂袖而去,没有一点办法。
此后洛霖对他疏远许多,见了面也是争锋相对,甚至举家搬往花界,连面都见不着!
揭露梓芬一事的确让他愧疚,可他那时被嫉妒冲昏头脑,哪还顾得了许多?他是做了许多混帐事,他亦为此忏悔想要弥补,让润玉迎聚他的女儿,视如己初还不够吗?
太微自问虽对不起他和梓芬,但是除了赐婚临秀一事,对洛霖没有半分逼迫,他喜欢避世修行便不让天界众人打扰,他不喜欢参与朝堂之事,如非必要从不召他,试问这整个天界有谁如他这般悠然自得?他对洛霖还不够好么?
竟然为了躲他跑到花界居住,他若真是有意,又怎会没有办法逼他就范?
为何洛霖就是不能体会他的一片真心!
天界诸事繁杂,当下暗潮汹涌,润玉与旭凤之间必须决出个胜负。
旭凤身后有鸟族撑腰,千万年来鸟族依仗荼姚权势飞扬跋扈,早引得各界不满,太微并不打算继续放任,然润玉无权无势,常年被荼姚打压积怨已深,一朝得势恐怕后果难了,他还得稍加打磨一下这长子的性子……
洛霖喜获爱女,在花界安享天伦,太微几次偷偷去看,都见他幸福安乐笑逐颜开,不愿坏了此番美景,只远远看他笑得开心便已知足。
洛霖为锦觅求个仙籍,因缘际会使得锦觅与旭凤入了因果轮盘,竟成就一段旷世悽恋。
太微面上不说却心生羡慕,寻问缘机仙子,若真身不入因果天机轮盘可否生出与真身无异的替代。
“真身不入也不是不行……不过要生出无异原身的形貌德性,需得有灵元或精魄,如此一来真身灵力必然受损,一般没有仙人会愿意这么做。”
缘机仙子如实相告,着实不懂天帝问这个做甚。
不过多久,太微深夜造访缘机府,交与缘机仙子一魂一魄和半颗灵元,让她带着仙丹去完成一件不可告人之事。
不曾想此举竟令他日后庆幸万分……
润玉大婚之日逼宫成功,先天帝郧身,天界易主…
天神历二十万七千八百年 天帝太微薨
太新历三百六十二年秋 天降祥瑞 天星降世 丞相府喜得贵子
次年五月 紫气绕城 百鸟来朝 二皇子临世
初见
二皇子太微六岁,向皇帝要了洛丞相公子进宫伴读。
洛霖七岁进宫,成为二皇子伴读,两人初见,太微赠洛霖太上道经,以渊博学识赢得洛霖好感,成为知交。
太微十岁修习用兵之法,武功修为已臻化境,手把手交授洛霖习武,并展示了摘叶飞花百步穿杨的绝学,获洛霖赞赏。
太微十六岁,洛霖十七岁,洛丞相欲为洛霖娶妻,太微讨得皇帝欢心将适龄女子尽数纳入宫中。
“殿下你不愿洛霖成亲么?”青春年少正是萌动,洛霖虽不欲成亲,却不明白太微为何也不愿他成家。
“洛霖~你跟在一起开心吗?”太微答非所问,笑盈盈望着他,满是期待。
“自然是开心的,可那与我的婚事有何关联?”洛霖满是疑惑,剑眉轻蹙星眸大睁。
“与我一起你开心我也开心,为何要多一个人来分薄这份圆满?更何况…你若想要成家,不如嫁给我~做我的王妃可好?”拉着洛霖的手,太微似真似假的说道。
羞恼的洛霖追着他跑遍整个皇宫……
同年,洛霖被封太子随侍,不得离开太微半步。皇帝亲下召书,未得太微许可,洛霖不得成亲。
“你是怎么跟陛下说的,他竟然答应你如此胡作非为?”瞪着一双烟波浩渺的美目,洛霖再次惊叹太微的头脑。
“我跟父皇说要你给我治病,若是你成亲去了,我恐怕会不治身亡,他自然就答应我的要求了。”太微颇为自得,由其见到洛霖崇拜的眼神,更是喜不自胜。
“尽会瞎说,我能治什么病?你好好的又哪来的病?陛下岂会信你瞎编?”太微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爱戏弄他这一点着实讨厌,每次都借机骗他答应些奇奇怪怪的事。
“我怎么是瞎说,我是真病了!不信你摸摸看,我现在就心擂如鼓、眼花耳热快要不行了。”抓着洛霖的手放在心口,两人相对而立,太微表情苦痛,眼含深情,看得洛霖心有不忍。
“你这是什么病呀,有没有让医官看过?”
“我这病医官治不了,只有你能治。”
说话间便将洛霖拉近,环在臂弯之中。
饶是迟钝如洛霖也觉出不对了,什么病医官治不了他却能治,所谓心病唯有心药医……
想通关窍的洛霖红了一张俊颜,这人简直厚颜无耻!
“呵呵呵…我的随侍大人,你想明白了吗?”
“登徒子!”
被说成登徒子的太微,为了做实洛霖指控,将洛霖按在星辰殿的宫墙上吻了一遍又一遍。
三年后,太微主动请奏镇守边关,洛霖随侍一同前往,太子之位由大皇子担任。皇帝忍痛下召,附言他若回心转意,仍将传位于太微。
接下召书拉了洛霖便走,从此他二人再与这朝堂无关!
“太微,你就这样放弃皇位好吗?”洛霖不忍见他多年经营毁于一旦,而已他们一去不知何时还,自己的父兄也不得见。
“这皇位本来也不是我的,当这皇子皆是为你,如今只要你在我身边,其他再无所求。”太微言词恳切,神情悠然,颇有超然物外之感。
洛霖不知缘由,可是二人已是情意深重,伴君千山万水莫有不从。
说是镇守边关,皇帝又怎么舍得爱子遭罪?给他安排了个清静去处,让他与洛霖能安然度日。
一切安顿妥当,既无边关要守,亦无朝堂锁事,太微便见天的与洛霖陪养感情。
二十岁的洛霖已长成,形容举指颇有当年力压六界美男子的风姿,只是尚未得道,少了份仙家气韵。
两人过招,太微打量洛霖舞剑身形,凡人肉身的确不如仙人轻盈飘逸…
他这厢出神,洛霖回身将剑刺出,太微躲闪不及摔到在地!
“太微!你怎么样啊,伤着没?”
洛霖急忙上去扶他,太微蜷缩身体眉头紧锁,手捂在胸前貌似中招。
难不成真伤到了?
关心则乱,洛霖只顾看他捂着心口脸色煞白,未曾注意所执剑上并无血迹。
由着洛霖将他扶回房间,在洛霖要检查伤势的时候将人扑到床上压了个结实!
“你!你又骗我!”洛霖怒目而视,心中却是庆幸,太微并未受伤。
两人相处日久,太微自然知道他没真的生气,反而因他无事而安心。
“我从未骗你,刚才突然心痛如绞,这才被你偷袭。”他说得正大光明,方才脑中绮丽倒像不真。
“突然心痛?这是为何。”担心他真有什么不妥,被压着都没想着反抗。
“洛霖你可听过,长相思,摧心肝。天长地久岂不伤心断肠?”情且之语耳畔轻声,陪觉动人。
洛霖垂下眼睫,颊上绯红,这人怎滴每次都…他俩自幼相伴,太微对他情意早已言明,只是他们一向发乎情止乎礼,最逾矩的不过十七那年被太微亲吻。情之所衷想要水乳交融乃人伦常礼,只是他们皆是男子,不能如寻常人家举行盛大婚礼,他自是知道迟早会有这遭,心中已有计较。
“你…又不是你一人相思,何况…虽无长辈亲友,你我也不能…”不待他说完,太微激动得吻了他满脸。
“你放心!咱们的婚礼绝不让你受委屈!”
接下来的时间,太微忙着张罗他们的婚礼,竟是真要在众人面前跪拜天地,洛霖心中感动,又怕远在皇城的皇帝与父亲知道消息对他们不利。
太微见他时喜时忧,知他又多思虑,劝慰他放宽心,今生唯求与他淡云流水度此生,天长日久共白首,成亲之后就挂官离去,大好山河何处不为家?
“你我当真要当无根之人?”父母养育之恩未报,若因他而受牵连于心何忍?
“放心,父皇那边我早已告知,太子求之不得,至于你父母…洛霖其实当年你父亲要为你娶亲时,我已上门下聘了,洛丞相气得将我赶出你家,你我离开之前我又去了一次,他终于答应把你交给我了!”太微挑着眉满脸喜色,让洛霖不知从何说起,心中五味杂陈,他原来已经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事,就为了与他浪迹天涯共度此生……
府中张灯节彩热闹喧哗,两人身着喜服站立堂前,太微英姿挺拔风流潇洒,洛霖姿容卓绝凛霜傲雪,前来与会的宾客无不赞叹,好一双俊俏男儿!这一来不知碎了多少姑娘心肠。
上承天之德,下敬地之行,父母养育恩,同心白首人。
芙蓉缠枝交杯酒,龙凤双烛映新人。
暖红千丈鸳鸯锦,并蒂莲开晓星沉……
洞房花烛夜,有情人终成眷属,太微将人搂在怀中,如今他只愿与洛霖天长地久。
“怎么不多睡会儿?咱们无需请安,昨夜累着你了,好好歇着。”刚睁眼就被调笑,洛霖羞红俊颜,想他是改不了这纨绔本性了。
“厚颜无耻。”
“你我已是夫妻,怎算无耻?”
太微面不改色,将洛霖搂得更紧些。
“洛霖你愿跟我天长地久的做一对神仙眷侣么?”
问出这话,太微心中忐忑,虽然他们已经结为夫妻,他仍记得当年洛霖拂了桌上酒盏说不会原谅他的情景。
平日内敛清冷的洛霖发起火来他是毫无办法的,而且说到做到,此后数年都对他冷言冷语没有半分温情。
太微不愿再回想往日情景,只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些,终归是想与他长厢厮守,冒险一试也值得,左不过他气恼一时,这人性子淡然得紧,循自然之法得大道,只要他有常伴左右,终有一日洛霖会原谅他,眼下便是要让这天长地久成真!
“你我皆是凡人,如沧海一粟蜉蝣微尘,人生匆匆不过百十年,转眼化做尘土,又怎能当真天长地久永世相伴?”
“只要你愿意,你我便当得这神仙眷侣。”
洛霖有些奇怪,太微虽时常让他有不实之感,如此妄言却是没有。
“太微…你是否有事瞒我?”
两人分开些距离,洛霖直视他双眼,若太微真有事欺瞒他,此事必不能就此作罢。
“我所做一切只为你,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迎上洛霖目光,此生他所做一切都只为了洛霖,没有半分虚言。
“如此…我自是愿意与你做神仙眷侣的。”
得了他这话,太微红了眼眶,又抱了他片刻,下床取来从小带在身上的香囊,从里面取出一粒光彩熠熠的丹丸。
“洛霖吃了它,你我便是神仙眷侣。”
“这是什么?”
看那丹丸熠熠生辉不似凡物,洛霖心中疑惑更深,太微瞒他之事一定十分严重,如今覆水难收,他日若揭出,不知他与太微还能否安然……
“吃了这个你就都知道了,不论结果如何我都愿承受。”
八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御人之术亦同,心胜则为上!
凡间一世皆为这攻心,入了人世,天界恩怨纠葛尽皆忘却,若洛霖能在这之中倾心于他,那便是无上幸事,若不能他便于这尘世中伴他一世,入得轮回各自散去就此罢了。
他为天帝二万四千八百年,看尽浮世沉沦权谋杀伐,从不敢将真心显露于外。
登临天帝宝座他用尽心机,谁知站在最高处才感到孤寂无边。心上人不敢触碰,任何事都要再三思量方可为之。天帝与人间帝王相比更悲哀,至少人间帝王困坐囚笼不过百年,而他有万世千秋…
心念之所以为念,皆因心之所系,洛霖便是他心心念念之所衷。
赌上天帝之位,赌上他毕生修为,哪怕只换得一世相伴,若与洛霖他亦无悔!
缘机仙子难得未出差错,不仅恢复了他仙家记忆,老君的仙丹也没少拿,让他可以从儿时起便与洛霖相伴,看着他一点点长大,好似弥补他千万年前未能竹马相伴的遗憾。
竹马倚青梅,两小应无猜。
总角结联襟,盼得君归来。
十五六的洛霖已有他记忆中的影子,洛湘府神君六界第一美男子,与他隔世再相逢,太微一时间感慨万千,不知不觉便沉入这红尘迷障中…
他知道这尘世中一切,不过是他让缘机仙子安排的一场梦境,洛霖也并非真的洛霖,可是…他情愿相信,真的洛霖在此,与他朝夕相处,也会互生情愫,挚友相伴,到后来两情相悦共赴边关。
太微本意是在这人世中试探洛霖心意,以便面对真正的洛霖时能够应对,如何开解恩怨,如何心意相通…
然浮生如梦,梦境如此美好,叫他怎么甘心梦醒?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镜中花,水中月,揽镜捞月愚不可及,但身在其中,谁又能说自己绝不会做那捞月的痴儿?
他与洛霖已是夫妻,洛霖便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更何况他二人天界真身已然郧落,若不是他早将这一魂一魄分离,此刻他俩早已不能促膝而谈。
洛霖虽心有疑虑,却相信太微不会害他,依言吃下丹药。
不消片刻,洛霖混身金光大作,神魂被注入巨大能量,倾刻间便如释重负,灵台清明五感通达,已飞升成仙!
纷杂画面瞬息塞入脑中,好一会儿才理顺一条道来,他忆起惜日时光,还看到自己于天界散魂景象,如今竟已是隔世?
太微见他仙气盈盈,仙家记忆当已回归,他们处境如何应已知晓。
“洛霖,你还好吗?”
呼出一口气,洛霖迎上他担忧的眼神,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相顾无言,气息凝滞,昨夜喜庆红烛燃尽,只余袅袅一缕青烟,妩媚缱绻徐徐散开。
“…为何?”
终于洛霖开口,心中百转千回仍参不透的,唯有面前这人,此举用心为何?他既散魂又何以重生?
仙人不比凡人,往生之后魂归幽冥,渡过忘川便是一世。
既已成仙,不堕轮回,不入幽冥,能否再世为人全凭天意。若不是太微做了什么,他不可能还在,而且前尘往事皆能寻回。
“旭凤与锦觅凡间历劫后情意渐生,我虽明知凡尘俗世不过百十年光景,可那时你对我百般疏远,我为求与你重修旧好,便令缘机仙子许了你我这一世尘缘。”
太微心知郁结于胸由如河水泛滥,大禹治水,堵不如疏,感情亦如此,骗他一时,此后积怨更甚,道不如据实相告,洛霖还能对他保留些许信任。
“…可我分明…未曾入过因果轮盘,何况我似乎看到自己散魂景象……”
洛霖见他没有狡辩,不再多做计较,只一心想知道事情真相。
“这个…你我如今在天界都是已死之人了,这个身体是缘机借由冥府转世轮盘,用你我元灵魂魄造就,你的元灵是我在你为锦觅练制护身兵刃时取的,我的魂魄则是以八成修为强行分离出来的。”
太微说这话时风轻云淡,洛霖却听得心惊胆战,取他元灵而不伤他性命,八成修为随魂魄离体,这是怎样的逆天之举?
他是天帝,失了八成修为,少了一魂一魄,但凡有人对他不利,他便毫无还手之力,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与他在这人世虚度一生!
太微知道以洛霖的性子,知道自己为他牺牲至此,必不忍怪他,说不定还会因此体谅他不易。
来这人世一遭,便是赌上了天帝之位,赌上了无边权柄,而所赌之物,不过是洛霖对他有情,若是洛霖对他无情,沉入这红尘轮回之中再无回头可能。
“你方才说你我皆是已死…你为何会…?”
洛霖不是不明白,太微如此冒险举动,被人趁机暗算已在意料之中。他既然已经料到,却还是郧身天界,这其中内情他敢去想。
“洛霖你可知道何为天帝?”太微离他近了些,指尖碰到衣角,洛霖没动,心下暗自欢喜。“天帝是这三界中最无私者,太上忘情,无欲无觉,只一心为着天界,平衡各方势力,计算取舍得失,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一切!然而如此一来,这天帝宝座上的还是我吗?或者只是一具名为天帝的傀儡。”
“太微…”洛霖修自然道,攻善伐谋一向不喜,名利权势也不屑一顾,太微所言他虽不认同,却因他言词间透露的悲凉心有不忍。
“你知道吗?如果没有遇见梓芬,没有遇见你,就这样当个傀儡也没什么。但是偏偏让我遇到了你,又让我如何甘心就这样成为别人眼中的天帝,而不是你眼中的太微?”言语之中情真意切,洛霖面露不忍,由得太微颤抖着搭上他手背。“只有跟你在一起,我还能感觉到自己是当年的懵懂少年,拼上一切舍弃所有,只为回到当初,再一次与你相遇,不再为权势名利其他放弃你。如今我已一无所有,不论你答应与否,我都打定注意跟着你,时日尚早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
洛霖知他是当够了天帝,借着由头将三界安危转托他人,竟还想着在他面前讨好卖乖!
“死性不改。”
话音刚落,人已化光而去……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名。
此山无名,山中当真住着神仙,有樵夫曾遇到仙人于树下对弈,俊逸飘渺随风而去。
山下有一泓泉水,住了尾金光闪闪的大龙,还是山间村妇浣洗时见他自云中飞来真入山涧消失踪迹。
“洛霖~听闻锦觅转世为人了,咱们去看看吗?”
“也好,不过你不许再现出真身吓唬人。”
“哼!要不是那樵夫四处宣扬,引来些好事之徒,我又何必如此?”
“死性不改!”
“哎?洛霖你等等我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