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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蒙|再见,再见

作者 : 蘇淺生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诡秘之主 克莱恩‧莫雷蒂,阿蒙

标签 诡秘之主 克蒙

1225 15 2021-3-3 13:34
导读
Summary:
反正我们还会再见。

Notes:
大量私设/我流克蒙

灵感来源:日剧《四重奏》
「告白是小孩子做的,成年人请直接勾引。」
「勾引的第一步,抛弃人性。基本上来说,是三种路数: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周明瑞在一个雨天遇见阿蒙。更准确地说,是捡到,被迫捡到——像是捡到一只湿淋淋的猫,周明瑞在暴雨天捡到一个湿淋淋的大活人。

  周明瑞站在通往自家公寓的小径上,与挡在他面前,看来精疲力竭的陌生人尴尬对望;周明瑞的内心在理与不理间摆荡二十六回,才以不知道委屈谁的方式选出结果。他朝那团黑影靠近了些,细细观察那人的样貌。

  黑卷发被雨水打湿,粘在青年的眼角与突起的颧骨,右眼的单片眼镜水痕满布;深陷于眼眶里的黑色双眸,也如被丢进湖里再捞起似地,泛着会让周明瑞一楞的丝丝冷意。可那双一回忆便令人感到胆寒的眼睛,却在周明瑞撑伞靠近他时,转变成挣扎许久的溺水者看见救生圈时的欣喜,以及难以掩藏的疲惫。

  刚结束一个九九六周期的苦情社会人蹲下身,继续打量那位看来顶多二十几岁的,比自己还小上一点的黑发青年,张了张嘴,最后仍是保持微妙的沉默,其后掩藏的是一段道德良善与现实考量的天使恶魔大考验:因为他总觉得这脸看来有些熟悉⋯⋯可黑发青年不说话,周明瑞也就跟着不说话,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对于周明瑞的沉默,黑发青年似乎也不意外。他叹了口气,探出湿透的手,与尸体无异的冰凉手指轻轻触上周明瑞的手背,周明瑞被突如其来的冰冷弄得一阵激灵。黑发青年无辜地眨眨眼睛,周明瑞看见水珠从他的眼睫连同雨滴一同坠落,滑过苍白脸颊,再渗进紧贴皮肤的黑色T恤里边。

  “我是阿蒙。”黑发青年开口,语气十分自然,乍听之下会误以为他与周明瑞曾有过甚么深厚交情——事实上呢?也许真有这么一回事⋯⋯被雨淋得冰凉的黑发青年扯出一个扭曲微笑,用湿透的声音嘲讽道:“你一定要我叫你‘隔壁的周哥哥’,你才会想起我吗?”

  周明瑞的雨伞晃了下,雨水从倾斜的那面滑落,全部洒在阿蒙身上,将他才因为僵硬笑容找回一丝生气的面容,弄得更加死寂。





  为甚么许久未见的阿蒙会知道他的住所,甚至直接认定周明瑞会收留看似无路可去的他?周明瑞曾在一个适合谈心的夜晚,用啤酒和烧烤尝试向窝在他家好几个月的阿蒙打听。听完周明瑞的问句,阿蒙从沙发中直起身子,推了推单片眼镜,露出从容微笑;随后他仰头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并探头以吻将酒液渡入周明瑞口中。

  周明瑞和阿蒙在这几个月内发生的事情说来荒谬——是在社群软体发文会被怀疑真实性的那种——但他们的关系确实像脱轨列车那般一路失控朝悬崖奔去。在阿蒙进入周明瑞家的第二天晚上,这本该纯粹无比的收留与被收留状态,就被心怀不轨的阿蒙给弄得从此变调。这得归功于恰到好处的人事时地物:一次突如其来的加班;一杯莫名出现的烈酒;一些充满弦外之音的对话;一道不属于自己的体温。

  酒意让周明瑞有些头昏脑胀,脑内天使与恶魔不断叫嚣,但他还是顺着阿蒙的刻意引导,将黑卷发的消瘦青年反制在床上。周明瑞的右膝膝尖顶在阿蒙大腿内侧,阿蒙的右手手腕被他按在水泥墙上,左手则被周明瑞的小腿紧紧按在被褥之间。阿蒙像是交差了事地随意挣扎两下,然后笑眯眯地盯着周明瑞瞧,看周明瑞那副内敛的老好人面具继续崩裂,并悠悠哉哉地等他跨过那条模糊界线。

  你难道一开始就扑着这事来?周明瑞哑声询问,顺便庆幸当初他给自己选的双人床是Queen Size,两个成年男性躺起来还不至于太挤。阿蒙伸舌舔过被咬肿的唇,暧昧动作隐含的意义简直明示,周明瑞推测自己的耳根八成已经红透如煮熟的虾子,热得他几乎要分心。可周明瑞还记得他身前是另外一具身体:一具对他敞开的身体。倘若他的念头,再往不妙的方向偏移那么一点⋯⋯

  像是将周明瑞的心理活动摸得一清二楚似地,阿蒙偏偏选在周明瑞迟疑的此刻开口:是的,周先生,我不怀好意。我的目的地一直都是您的床,还有您的人。点燃的火柴被阿蒙丢入柴堆,他的黑眸里装着火焰与周明瑞一瞬恍然的面庞;那双让周明瑞方向偏转的浅色唇瓣不断张合,发出刻意但依旧足以让人分心的呻吟;未被压制的腿隔着两层薄薄布料,不住磨蹭周明瑞的身躯。

  阿蒙对着还在走神的周明瑞寻衅似呢喃:怎么,您害怕吗?您想离开吗?周明瑞扣住阿蒙手腕的力道加大些许,得逞神色有一瞬浮现在阿蒙脸上。被按在床头的始作俑者再度张开双唇,发出轻笑,小小的气泡音在笑声的尾巴破碎。周明瑞看见狡诈的眸子眨了眨,听见恼人的乌鸦低语:周先生,您真君子。但这点美德现在不要也罢。您们不是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吗?您这样浪费⋯⋯

  阿蒙的声音消失在周明瑞欺上的唇边。不是很熟练的亲吻结束后,周明瑞低声反驳阿蒙:不要乱用词汇。喘完气的阿蒙转而呵呵地笑着,抬起上身像鸟类般去啄咬周明瑞的脸颊。

  棕眼睛的男人结束脑内用来评估后果的程序,让已经足够戏剧化的关系继续荒唐下去;黑眼睛的青年身为一切的诱导者,自然愿意与踏入陷阱的他共赴天堂,或着地狱——究竟他们踉跄着跌入的地方究竟是何者,端看后来的他们想怎么认定。而隔天早上醒来的周明瑞,看着身边埋头大睡的黑发青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是活着的。人是群体动物,相互拥抱,用彼此佐证自己并不孤单的,或许也是人之常情,是他还行走于人间的证明。

  周明瑞任思维发散,不知该何处安放的手迟疑一阵,最终仍是落回自己的枕头上,与阿蒙的指尖差那么一吋。





  这不伦不类的关系究竟该如何描述?以阿蒙的说法是:用身体抵房租,还恩情,你情我愿,皆大欢喜;周明瑞的说法则是:前世大概是欠了债,所以这辈子被缠上,才会懒得思考要怎么把人给弄走。

  阿蒙第一次听到周明瑞的说词时楞了一下,紧接着捧腹大笑,笑到眼角有泪花闪烁。阿蒙拨开周明瑞想揍他的手,气喘吁吁地,用泛着水光的黑眸望向周明瑞,感慨般说:您说的没错,周先生。您前世可真是欠了我许多债,您怕是用这辈子还都还不完。旋即一个温热的吻探来,毛茸茸的黑卷发在周明瑞的眼前晃动。周明瑞喉结滚动,将唇角欲言又止的叹息吞下,将毛手毛脚的阿蒙从自己身上拉开。他明天还得上班,好不容易养好的作息不能被SOHO族阿蒙给带坏。

  自从被迫同居的第二晚顺势把人给办了以后,第三天下班回家的周明瑞打开大门,便看见坐在沙发里的阿蒙腿上摆着一台笔记型电脑——不是周明瑞的,周明瑞在家里的是桌上型电脑,放在卧室——而当他转进卧室时,映入眼帘的是几个不知从何处冒出的纸箱,不属于周明瑞的衣物稀稀落落地挂在纸箱边缘。

  周明瑞揉按抽疼的额角,有关“隔壁阿蒙”的记忆片段,又一次在最适当的时机冒出来让周明瑞得以翻找。说起来他不过是在大学时与阿蒙他们家有过几年邻居缘分,怎么会就这样被隔壁那顶多高中的麻烦人记住了⋯⋯周明瑞灵机一动,终于从纷乱的回忆里嗅出端倪,以往阿蒙见到他时的那些奇怪反应,都在这时得到合理解释。

  “你的非分之想从那时就开始了?”周明瑞朝客厅的阿蒙大喊,语句乍听之下有些没头没脑,但阿蒙谅是听懂周明瑞省略的人事时地物,简直是愉悦地回应道:“恭喜您,您终于意识到了!周先生,想要来点奖励吗?”

  周明瑞把卧室的门甩上。

  这不是我的错,是阿蒙自己要来的——周明瑞在联络阿蒙家人无果,又跟自己莫名其妙的责任心过不去的情况下,做出简直能被归类成渣男发言的结论。阿蒙对这种好像在抹黑他名誉的言论一点也不生气,看起来还挺开心。

  这人真的好怪。周明瑞一边喝着饮料一边思考。几秒后,他脑子里又冒出另一个念头:又也许他只是不在意他人怎么看他。本在霸占餐桌敲着笔电键盘的阿蒙,突然摸了摸右眼的单片眼镜镜片,酸溜溜地补上一句:周先生,您的看法我还是会听听看的——只是不一定采用。周明瑞差点没把嘴里的红茶喷出来,毁掉他手里的平板电脑。他又喊: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读心?阿蒙用指节敲敲眼镜架,慢悠悠地回:您不知道的事可多得很。

  你、您、周先生。阿蒙对周明瑞的称呼大概有八成时间都在这三个称呼间转换,就连在床上都是如此——这种时候阿蒙尤其喜欢第三个称呼,声音都变了一个调,像无数气泡在周明瑞脑海里轻声破裂。周明瑞偶尔反思自己行为时,总是会下意识跳过阿蒙那像要融化的呼唤:先生、周先生,周先生。如此一来,周明瑞才能更理直气壮立忽略“性 关 系要至少两个人参与才能成立”的基本原则;他才能假装促成这不上不下发展的犯人名单中没有自己。阿蒙对这自欺欺人的行为乐见其成。

  至于周明瑞不知道的事——在生米煮成熟饭,某位人士看起来没想从自家搬出去后,周明瑞强迫自己冷着脸向阿蒙套话,甚至看过他的证件、围观他的“工作”,周明瑞已经搜集到合理且充分的证据,证明这位又挂在他身上到处磨蹭的人,除去出场方式怪异了些,其他都跟一般人无异。而事已至此,就如那晚决定吻住阿蒙的他认定的那样,也就走一步算一步吧。只是,只是⋯⋯有没有

  周明瑞蓦地想起最开始的那次荒唐后,他曾经随意发散过的思绪。有些事情确确实实地发生了,像是注定会发生一般地朝他袭来——脱轨是必然?收留阿蒙是必然?在最早的时候,与隔壁那个戴单片眼镜的高中生打招呼,也是必然?

  微凉的手从背后环上,周明瑞无奈地将快像无脊椎动物般粘在他身后的阿蒙扒开,温润忍让的棕眸对上狡诈但故作无辜的黑眸。周明瑞顿了一下,一股微妙的震颤从心中泛起:他望向阿蒙时,时常能感受到这股难以捉摸的情绪,好像在提醒他甚么一样。周明瑞皱起眉头,想顺着线头探寻隐在层层黑暗里的毛线球,但阿蒙的吻又落了下来,将周明瑞扯回缓慢燃烧的烛火边。

  太多烦恼对身体不好,周先生。阿蒙叹息着说。周先生,有其他更值得您想的事情,要我说给您听么?





  撇开偶尔的擦枪走火或不合时宜的调情,基本上周明瑞和阿蒙的相处就像互不干涉的室友。虽然阿蒙看来不怎么出门,但看来还是能养活自己甚至半个周明瑞:这是周明瑞从阿蒙给两人叫的外卖等级越来越高一事中推测出的。周明瑞检查过自己的所有信用卡和银行帐户,户头里的钱和帐单除了凭空多出一点钱外一切正常——不、这不正常。周明瑞很快地实行自我吐槽。他首先怀疑到让家里电子仪器越来越多的阿蒙身上,事实也证明他推测正确——阿蒙也没想要藏,只是在等周明瑞主动问起好向他邀功般开口:“一点心意⋯⋯周先生,好好享受人生吧。”

  “那你搬出去,还我一个清静如何?”周明瑞挑眉揶揄,阿蒙闻言“喔”了一声,笑呵呵地说:“周先生,这可不行,我还没体验够呢。”

  “体验甚么?”

  “体验人生啊。”

  “体验当个拖油瓶?”

  “这是人心大考验,看看你到底能妥协到甚么地步。不得不说,您的表现——各方面的——确实有点超出我预测范围啊,周先生。”

  “那你得庆幸你选的目标是我,别人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

  “很会自夸嘛。其实我还有其他目标呢,比如说——”

  “——如何诓骗别人的感情?”

  阿蒙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将视线移到周明瑞脸上,吹了声口哨后续道:“我以为我还没骗到你的感情。”

  周明瑞垂下眼眸,像在沉思,指腹滑过他已经好几分钟都没有翻过去的书页。最后周明瑞以轻叹打破寂静,无奈地笑道:“一半一半。”

  “哪种一半?”

  “你想的那种一半。”

  “周先生,这回答未免也太不负责任。”

  “理论上你这是强买强卖,我是受害者。”

  “但你也没有拒绝。”

  “现在这样⋯⋯也还行吧。”

  “怎么个‘还行’?”

  “谁都说不准这鬼日子是不是过着过着就⋯⋯”周明瑞阖起书本放到客厅矮几上,背往后靠住枕头,伸了个懒腰:“哎,阿蒙,我的意思是,不要事先否认所有可能。”

  “——你觉得我们有可能?”阿蒙穷追不舍地问,表情带着点不可思议。

  “你也是啊。如果你不这么认为的话,你为甚么还要待在我家?”周明瑞回应。他伸手挠挠脸颊,试图遮掩神色里面的尴尬并续道:“话不要说得太死,阿蒙。不然你以为我为甚么要将错就错,让你在我家继续耍赖⋯⋯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挺想看你能厚脸皮到甚么地步——”

  静默重新回到阿蒙与周明瑞之间,周明瑞却迟迟未等到阿蒙应有的回嘴。他正了正神色,转过头望向阿蒙,收获一张冷漠的面庞。

  “那么,我们该结束了。”阿蒙开口。“醒来吧,愚者先生。”





  “需要我换个名字喊吗?克莱恩·莫雷蒂?夏洛克‧莫里亚蒂、格尔曼‧斯帕罗、道恩‧唐泰斯、梅林‧赫尔墨斯⋯⋯”

  阿蒙连续抛出好几个人名,坐在原地的周明瑞怔怔地看着阿蒙,被外力藏起的回忆冲破屏障向他涌来。周明瑞抬起右手按住半张脸,粘腻触感自手心开始蔓延。周明瑞不由自主地想:好像虫子在爬行⋯⋯周明瑞的脑海里紧接着浮出好几道声音,它们呢喃着的都是相同话语:就是虫啊,克莱恩,诡秘三途径的神话生物型态都是虫⋯⋯

  “重来吧。”周明瑞吐出简短的一句话,阿蒙原本僵硬的表情开始松动,随后重组出一份诡异笑容。更多的记忆钻进周明瑞的脑海,他硬是忍住嘴边的痛呼。

  “您要责备我吗?”阿蒙问道。他从餐桌旁起身,走到周明瑞面前,停下脚步,再度询问:“您要责罚我吗?为我带来的‘拯救’惩戒我。愚者先生,您也是‘恩将仇报’的人吗⋯⋯”

  “不,阿蒙,我为甚么要怪你呢?”周明瑞模仿阿蒙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接着朝阿蒙挥了挥手:“我还需要你做最后一件事。”

  阿蒙以最快速度收起脸上笑意,探手将周明瑞往旁按倒在沙发上,周明瑞不抵不抗。阿蒙跨坐上周明瑞的腰际,微微弯身,姿势暧昧,手掌却从周明瑞的肩头移到脖颈上,再往中间缓缓收紧。周明瑞只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咳了一下,而后神色如常,棕色眼眸泛着浅浅的涟漪,阿蒙则是闭上嘴巴不愿言语。

  一道清脆声音适时响起:喀拉。突如其来的裂痕贯穿单片眼镜,密集的黑色花纹以阿蒙的右眼为中心扩散,在几秒之间遍及整张脸庞,让阿蒙的神色看来诡谲且可怖,但周明瑞的神色依旧平静——即使阿蒙掐在他颈上如爪般的双手越收越紧、即使朦胧的灰雾已从边角逐渐侵蚀他的视野,他仍是在微微的颤抖中扬起嘴角,勾出看在阿蒙眼里难看至极的笑容。

  周明瑞的笑容落进阿蒙眼里时,阿蒙有一瞬间忘记自己身处何处。阿蒙望着那双好像在鼓励他的棕眸,不住怀疑:他真的还被困于前后任诡秘之主交手构筑出的层层幻梦里吗?如果这是现实,会不好到哪里去吗?

  从暗潮汹涌的新生梦境编织完的那刻,淋着滂沱大雨,在公寓小径前睁开眼的阿蒙,就决定这次要大闹特闹。既然周明瑞鲜少主动惹事上身,那他就勾引他,要他一同放肆;既然周明瑞本质是个坚忍的人,那他就去挑战他忍耐的底限;既然周明瑞拥有温柔的内心,那他就诱他遁入深渊,剖开他的胸膛,看那颗被欺瞒的心,是否还能依旧保持柔软——至少阿蒙一开始是这么决定的。

  他在周明瑞朝他走来的过程中拟定计画,按表执行。操弄普通人类的意志对他来说得心应手,花言巧语、坑蒙拐骗、勾引与调情,刚刚好的示弱⋯⋯阿蒙在诱使失去记忆的愚者先生对自己逞凶时毫无罪恶感,甚至能从他的抗拒和后来的反差中,寻得自己已经好久没体会过的快感。

  福生玄黄天尊和周明瑞谁生谁死,历经几千次无果的阿蒙不想再去关注了。作为重启牌局的备用钥匙,博弈的强制见证者,阿蒙随着诡秘之主的苏醒与沉睡,被次次打碎,又被次次重塑,再与愚者先生并肩走向下个梦的开始。如果这次他不去尽他被强加的义务,不去成为周明瑞的后手⋯⋯是否能有所不同?

  阿蒙想要一次荒腔走板,一次无所顾忌,最好他与可怖的愚者先生,能一起从这条看不见尽头的钢索上坠落,共赴一场死无全尸的结局。然在周明瑞提出微乎其微的“可能”后,阿蒙紧盯那双温和的棕色眼瞳,知晓自己功亏一篑,并于同时想起:周明瑞怎么样也算不上“普通”。

  即使记忆被掩藏,能力被剥去,周明瑞还是有着最大的武器:他自己。周明瑞仅仅只是坐在沙发上望着他,阿蒙都觉得构成这场梦境的每个细节都在嘲笑他的失算。所以阿蒙将梦境提前结束,不是为了周明瑞,而是为了他自己:他不要玩了,不想玩了,不愿意玩下去了。阿蒙要离开对他这位旁观者而言,无法再挽回的牌局。

  关系是相互的,在阿蒙接近周明瑞的同时,周明瑞也如同被他遗忘的那几千次,以自己独有的方式侵蚀阿蒙。仅仅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一道温柔的眼神,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局势的主导权就能轻轻松松回到周明瑞的手上。被夺去掌控权的感觉非常难受,足以唤起阿蒙内心的阴影,失控感从灵魂深处漾开,几乎要让阿蒙意识发狂,况且这次他依旧在最后满盘皆输——输给愿意包容一切,却对阿蒙与自己心狠的周明瑞。阿蒙又怎会甘心,他怎么会甘心。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认为⋯⋯

  阿蒙手上力道一松,那些在阿蒙脸上疯狂生长的黑色裂纹,顺势蔓延到他的手臂。劈啪、劈啪。玻璃碎裂般的清脆声音不断响起,阿蒙知道这具化身将在不久后崩溃,洗牌的时刻即将到来。可于此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他要做一件事。

  “阿蒙。”周明瑞哑着声音开口,在阿蒙混沌的眼神找回一丝清明时续道:“再见。”

  周明瑞将手放到阿蒙快要崩裂的手背上,隔着那双即将崩毁的脆弱的手,再一次掐住自己的脖颈。

  再见。周明瑞无声复述。阿蒙望着他开阖的双唇,像婴孩模仿大人般,用割裂的声音重复道:再见,周明瑞,再见。

  下场梦,或下辈子,我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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