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帧帧黑白的图画沉默无言地划过，盘旋上升来回反复很久之后，色彩一点点地明亮起来，飘渺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  
   
“啧啧，等哥退役？哥还能打几年。”
“不会退役。”

“叶秋，一叶之秋。”
“周泽楷，一枪穿云。”

“叶秋是荣耀联盟的巅峰。”
“周泽楷是荣耀联盟的骄傲。”

“荣耀十载，叶秋的一叶之秋就陪我们走过十载，这两个名字承载了多少人的青春，多少人的荣耀。”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周泽楷却将他人生中最宝贵的十年献给了荣耀。”

“从今往后的荣耀，一叶之秋还在，但叶秋，却不会在了。”
“荣耀第一人之名还在，但周泽楷，却不会在了。”

“我回来了。”
“冠军，轮回。”

“荣耀，再打十年都不会腻。”
“出发！”

“别用这种眼神看哥，我保证这次退役是真的。”
“国家队饮恨决赛，是否是队长周泽楷因年龄实力下滑？”

“小周啊，国家队就交给你了。荣耀第一人，也交给你了。”
“国家队，不会再输。”

“国家队再度失利，领队叶修引咎辞职。”
“周泽楷一挑三成功，中国队抱憾亚军，枪王宣布退役。”

“到此为止了……”
“再见了，周泽楷。”

天旋地转间，镁光灯闪烁地仿佛2030年世界邀请赛让人眩晕的现场。
“孙翔带着一叶之秋打出了最后最关键的一击！中国队……中国队时隔五年之后，再度获得世邀赛冠军！”
“请问孙翔选手，你有什么话想说吗？取得世界冠军，你现在心情是不是很激动？”
周围明明一片扭曲模糊，很奇怪的，周泽楷居然看清了孙翔的脸。他在哭。
“你说……他们能看到吗？”
“……谁？”
“他们都不知道！你做什么记者！”
孙翔突然吼了出来，抢过了记者的话筒，却瞬间崩溃，对着镜头泣不成声。
“队长，你看，轮回很好，国家队也很好。我们是冠军啊！冠军啊——！”他死死抓着话筒，彷徨无助却又很骄傲。“叶修，我问你，一叶之秋的名号，有没有败在我手上？”
“斗神的名号，有没有败在我手上？！”
有没有败在我手上？
荣耀第一人的称呼，是不是败在了我手上？中国荣耀的光芒，是不是败在了我手上？
周泽楷仿佛被掐住了呼吸，失利，国家队接二连三的失利。黄金一代接连退役，而他还在苦苦支撑。叶修都没走，他怎么敢退。
可是，他又输了。
这次，再也没有叶修了。只有他自己了，只剩他一个了。
一向从容的周泽楷也忍不住流下悔恨失望的泪水，可他不能放声，他是队长，他不能哭。

“输了就输了呗，大不了从头再来。”
“好吧，我辞职。”
抬起头，他又站在叶修被问责的当天，明明很想反驳又不知怎么开口，委屈得团团转。
“哎呀。总有新人换旧人嘛，小周你别皱眉呀。”
叶修倒是很淡定，点支烟潇洒地走出联盟大门。
“历史滚滚向前，选手来了又去，只有荣耀不败。”叶修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至少我来过。”
“小周，要把荣耀发扬光大呀。”
“可别辜负荣耀第一人的名声。”
叶修转头朝他露出很浅的微笑，渐渐消失在密集川流的人群里。
像是临终遗言的托孤。
可是为什么又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这真的是一个无可逆转的轮回，逼着他一次又一次在失败中独尝苦果？
对不起，我输了。
对不起，中国队输了。
对不起，我打不动了。
荣耀第一人之名，是不是败在了我手上？
他听到叶修一声轻笑，和退役时一模一样。

周泽楷猛地从沙发上弹起，双手紧紧攀着扶手后怕地喘息。
叶修辞职回家之后再也没有接触荣耀，偶尔打理家产看看文件，周泽楷阴差阳错间到了叶氏旗下工作，闲下来也会跑叶修办公室坐坐。察觉周泽楷的动静，叶修转着笔扭头冲周泽楷一笑。
“做噩梦了？”
周泽楷摇头，双眼有些涣散。他还在公司里，他还和叶修一起喝茶。是了，他只不过是拍摄太累，趁间隙跟前辈借个地躲着休息。
见他不吭声，叶修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枪王大大？”
周泽楷有些愣，直勾勾盯着叶修好久，又看着叶修桌子上的一叶之秋和君莫笑手办发呆，突然想起自己的一枪穿云纪念版不知道放哪去了。荣耀……就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没什么。”
许久之后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