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样子吗?”
骆闻舟人虽站在吧台前,视线却早就飘到了吧台外。他敷衍地“嗯”了一声,完全没注意到店员的窃笑,还有那句至关重要的“是凉的还是热的”的询问。直至付完款,拿到饮品的时候,骆闻舟才知道自己心不在焉地犯了多大的错误。
“骆警官真是专情啊。”而害他至此的罪魁祸首竟然还挑衅上门,笑得格外灿烂,“不论寒暑,都只喝冰美式呢。”
还不是因为专心看你才分了神,骆闻舟瞪着费渡,愤愤腹诽。别人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骆闻舟是灌了一大口冰美式往肚子里咽——好歹保住了牙齿,也是能消化吸收的东西,纵使凉了点、苦了些,也比相思要好一些。
“费总也是一如既往地清闲呢。”冰水下肚,骆闻舟的身体远不如嘴硬气,十分脆弱地打了个冷战。费渡就站在他的座位旁,不过半臂的距离,自然是看了个真切,也没能——或者说压根也没想——藏住笑意。
“是空调的温度不够高吗?”费渡看似在嘘寒问暖,但是骆闻舟知道,这货实则是在对他进行冷嘲热讽,“门口是比较冷。要不,骆警官您换到里面去坐吧?”
骆闻舟顺着费渡所指的方向看去……咖啡厅紧里侧的角落,斜上方便是中央空调,的确要比迎来送往的门口要暖和。可是,骆闻舟并不打算过去。因为,他不是来这里享受暖气和咖啡的,而是来这里看人的。若是坐在最温暖的的拐角处,他就看不到自己想要看的人了,那么又何必去忍受咖啡的冰冷和酸苦?
“感谢费总您的好意,”骆闻舟皮笑肉不笑,那样子像极了笑容因为寒冷被冻僵在了脸上,看起来既可怜又可笑,“我坐这儿就挺好,来去都方便。”
费渡出来是为了赚钱,无意与人抬杠。尽管骆闻舟与此结缘的理由不同于寻常的客人,但是……好歹他也是常客,还是管片儿的民警,费渡再爱揶揄他,也懂得见好就收,绝不越界。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请您慢慢享用咖啡。”费渡说完,转身朝吧台走去。
这是一家不算太大的咖啡厅,用于经营的面积不足70平方米,装修走简约的北欧现代风,稀松安排的20个座位致力于为每一位客人提供安静怡神的消费体验。当然,有此经营理念,完全是因为店铺经营者——费渡的个人喜好。纵使座位紧俏,费渡也不忘给自己安排一个专座:就在半开放式吧台的旁边。坐在这里,费渡不仅可以看到吧台里面的状况,又因为正对着门口,所以同时还能看到进出店铺的客人。
当然,他坐在这里并不是为了就近监工,也不是为了方便观察店里的经营状况,单纯就是为了享受。毕竟,他不会制作饮品,更不会亲自出马服侍客人,除了坐的地方比较固定之外,看起来与其他客人无异。
坐在自己的专座上,费渡一抬眼就能看到落座于店门口的骆闻舟,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一个继续装傻地看向别处,另一个则继续直白地盯着对方。
“老板,您今天第二杯咖啡要凉的还是要热的?”
说话的是陆嘉,店里的咖啡师,仗着自己拥有丰富的行业知识和令人赞不绝口的手艺,总是肆无忌惮地调侃上司。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费渡宽容不计较,且他本人顽劣却懂得分寸。
费渡慢悠悠地调转视线,似笑非笑地睨着陆嘉:“你难道忘了,就算是夏天,我也不喝冰咖啡这件事了吗?”
“哪能忘了啊。”陆嘉继续装傻充愣,“你刚才去找骆警官聊天,我以为你是好奇冰咖啡的味道呢。”
提到“骆警官”,费渡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想起那个人呲牙咧嘴地灌下冰咖啡,他觉得既好笑又可气,于是不禁端起老板的架势,严肃地提醒陆嘉:“骆警官好歹也是咱们的常客,还是负责辖区的民警,不能太欺负老实人。”
“哦——”陆嘉故意表现出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宛若他就是一个单纯无知的胖子,肚子里装的全是油脂没有一丁点的坏水,“所谓的‘不能太欺负’,就是至少不能做把明知不好喝的试验饮品特意递给骆警官,让他尝尝好不好喝这种事吗?”
费渡勾起一侧的嘴角,哂笑不语,因为这是他曾经做过的事。而在这家店里,他不允许别的人如此冒犯骆闻舟。纵使脸上还有笑意,但是费渡说话的语气却冷得盖过了暖风:“去给骆警官送杯热水,不能让人说咱们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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