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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神之塔 昆.阿圭罗.艾格尼斯,第二十五夜
标签 神之塔 昆夜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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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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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9 20:10
*昆的过去私设脑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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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想要得到某样东西。
他突然想起在测试层时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你在看什么?”
望向别处的蓝眼睛突然转过来,一直盯着他看的夜被吓了一跳,露出仿佛做坏事被抓个正着的孩子般心虚的神情。
“啊,不是,只是觉得……”少年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如何表达,“昆先生眼睛的颜色,很漂亮。”
“像天空一样。”他用上了刚学到的词汇,似乎觉得这比喻很贴切,那张显得有些稚嫩的面孔露出毫无忧虑的笑容。
“……没什么稀罕的吧。”昆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拜那个滥情的父亲所致,塔里他的“家人”成百上千,这个家族标志性的头发和眼睛颜色实在算不上罕见,对他而言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自豪或喜悦的东西。
不过这评价倒是很新鲜。‘那是因为他还不了解真实的你’,有个声音在他心中说。
“阿圭罗不可怕吗?小小年纪就知道塔里的一切。”
“我光看着阿圭罗的眼睛,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对吧?那双眼睛,让人心情很坏吧?”
在他还未成为“昆家被抛弃的儿子”时,耳边充斥的尽是这样的声音。若是夜这样的人生在昆家,恐怕早被啃个一干二净连骨头都不会吐出来。
况且说到眼睛的话……
“夜的眼睛更罕见吧?”昆对他笑笑,“是很纯粹的金色,这样的颜色,我还从未在这座塔里的任何人身上见过呢。”
确实是,很漂亮,像没有一丝杂质的宝石,仿佛连光线都可以吸入。
缺乏常识,如同白纸一张,拿着黑色三月,弱小却全身都是谜团的少年——你究竟从哪里来呢?
是的,最初他只是觉得夜很有意思,像找到一件稀罕宝物般兴致勃勃,信心满满地说要将他护送到塔上去。
那是个还未开始便宣告终结的约定。
太快了,没有任何征兆,一切突然间便结束了。
后来昆再回看测试层的种种,轻易便发现处处都藏着刻意的痕迹,可笑他当时竟全无所觉,傲慢地以为凭自己的谋划能看清前方的路径。
夜消失了。像一颗短暂出现又倏忽不见的星星。
昆开始做噩梦。
他梦到夜在漆黑的海里,海水寂静冰冷,少年的眼睛像熄灭的星子般暗淡;他的嘴唇开合,气泡咕嘟咕嘟从唇角溢出。
他说:“昆先生,好冷,好黑。这里好寂寞。”
“我讨厌这里,带我离开这儿,去明亮宽敞的地方吧。带我到天空下去吧。”
他说“昆先生,救救我——”
这时昆往往会从梦魇中惊醒,满身冷汗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夜真的死了吗?考官们在海底什么都没找到不是吗?
沮丧、自责和缈无根据的一丝幻想总会在寂静无人的深夜抓住他,折磨他,有时一直纠缠到天明。况且蕾哈尔……对她而言这一切都巧合得太过顺利了。
夜消失,而她凭借夜的馈赠顺理成章地将所有人的心和力量凝聚在一起,成为她上塔的助力。昆克制不住心底猜疑的种子,纵使那恶意的揣度无论对谁而言都太过残忍。
对不起,夜。但是还不能就这么结束。
他不会让一切就这么结束的。
……
“夜,早安。”
昆在第一缕晨光中向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轻声说。夜消失后他还会在每天早上保留这个习惯,无论他现在在哪里,是否能听见。
他在发疯。昆冷静地想。
但这无关紧要。这座塔里谁都在为了某些东西发疯。
“第二十五夜”
意识从短暂出走中回神,昆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在名为“艾米丽”的聊天软件上敲下了一行字。在做什么啊,他啼笑皆非,手指在删除上停顿了一秒,鬼使神差按下了发送键。
手机震动了一下,对面回复来一条消息:“还活着。”
还活着。
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昆忘了来阿琳之手的目的,忘了当下的处境,只顾愣愣看着新晋的候补杀手,仿佛要透过遮盖脸颊的长发看清他的面容。
“不可以……昆!!”
久.威傲来.格雷斯冲他大喊,刚刚还说着蹩脚谎言假扮恶人的杀手反常地冲他伸长手臂:“快逃,昆!这是陷阱!!”
为什么那么焦急?那副声嘶力竭的样子不像作假。
答案呼之欲出,岩块在震颤中崩塌,雷鸣般的声响和火光在他耳中后退为背景。在那个无限接近死亡的时刻,昆的胸中涌起的是一种奇妙的高昂情感。
第二十五夜还活着。
如果这是真的,昆.阿圭罗.艾格尼斯有生以来第一次想感谢神明。
***
他要将夜夺回来。
在工坊战前一个夜晚,送别雷克后,昆又独自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虚假的星光洒在他身上,他想着夜现在是不是也一个人,孤零零地正看着这神水模拟出的天幕。
昆垂下视线,盯着自己交叠在一起的手指,想起儿时拥有的某颗宝石。
那是颗纯粹透亮的金色宝石,是他最爱的宝物,因为怕弄丢了,他很小心地把它藏起来,一次也没有在手上戴过。
可后来它还是不见了,也许是被人发现偷走了,昆再也没有找到过它。
早知如此,若是至少戴上过一次,是否就不会感到那么遗憾呢?
昆清楚那个问题的答案:那是不可能的。
愿望不是只要实现片刻就能让人得到满足的东西,而是得一直持续到永远,一直持续到死才具有意义。
若那颗宝石消失了,那么他有没有戴过也无关紧要了。如果他执着于一颗宝石,他就要永远拥有它。
他们成功了。难以置信,如同梦境一般,夜回到了他身边。不,或许夜消失的六年才是一场漫长的噩梦,而现在噩梦醒了,昆才终于得以重返现实。
他们三人躺成一排,像过去在测试层那样。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声,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夜真的回来了。
鳄鱼说的没错,他总是在快乐之前先忧虑,对抓住的东西也要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昆翻了个身,夜的脸就在他伸手可以触碰到的距离,心跳平缓,呼吸安稳,身体温热。
夜睡着了,这六年间他的头发长得很长,身体依旧有着少年人的纤瘦,难以想象的惊人力量在他体内沉睡着。
为此他吃了多少苦?
头发该剪了。昆禁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面颊,柔软的皮肤在指尖凹陷下去。一种奇怪的情绪突然从他心底窜上来。
他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
***
爱是什么?
如果过去有人问他这个问题昆一定嗤之以鼻。
他有父母,姐妹,但从未体会过亲人之爱。他父亲的子嗣太多了,在那个家族里亲人间的关系只有两种:利益共同体,或是需要铲除的敌人,冠以同样姓氏的家伙间关系或许还不如陌生人。
而所谓情爱在他看来更荒谬。
说实话,他没见过被称为父亲的男人几面,仅有的印象就只有他令人心生绝望的强大,还有那双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冰冷眼睛。昆相信他连自己有多少儿女都记不清。
那么他爱他的那些夫人吗?
怎么可能。昆在心底嗤笑一声。有段时间他确实疑惑过,既然没有感情,昆.爱德安又为什么要不断增加那些“家人”?理由可以有很多,但总归不会是因为可笑的爱情。
昆家还有个怪人,她的名字叫玛利亚。她是昆在那个家里见过的为数不多懂得关心别人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会谈论关于“爱,浪漫和意义”这类话题的人。
“A.A你,说不定是个浪漫的人呢。”
“……你脑子出问题了吧。”昆匪夷所思地瞥了眼得出莫名结论的少女,没一会儿便重新将注意力投回浮标静静漂浮的水面。
“可是你不愿意吧?为了别人制定的标准而活。那不就说明你还没有放弃寻找属于自己的生存意义吗?”
“拼上性命也想要完成的愿望,不顾一切也要得到的东西,若是有那样的东西存在……我觉得,即使为了存活而拼命挣扎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记忆里少女的面容模糊不清,只有那声音清晰地,柔和地在耳边响起。
“当一个人变得执迷于生命,他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若是某一天你找到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你会改变的,A.A。”
或许他已经找到那样东西了。昆想。
他曾经坚定不疑地以为自己不需要爱,但现在至少有一点已经确定无疑了——他需要夜。无论如何。
或许在两千多个日日夜夜的辗转反侧,在思念和梦境中,从失而复得再见到夜的那一刻——泥土里长出向日葵,世界破土而出。不知何时夜的存在从有趣变成了必须。
真可怕啊。
如果这次再错过了夜,昆有种感觉,一切就都到了尽头,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
昆讨厌被胜负牵绊,除非有必须获胜的理由。他不做无谓的努力,他要的从来不是概率和可能性,而是十足的把握。
明确目标,制定计划,不惜利用一切卑鄙手段来达成胜利向来是谋士最擅长的。他想要的不容易得到,好在他有充足的耐心——来谋划一场爱情。
“夜,在想什么?”
处理好手臂的伤势,昆走向天台上吹风的少年,不经意般问到。
“……昆。”夜看到是他便没回头,只自然地将头脑中的思考转变成言语,“就是……突然想起安德罗西了。我在想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夜不会向他隐瞒自己的想法,这是个好征兆,也是昆有意引导的结果。他不会提醒夜,他要制造的,是让夜潜意识里依赖他,向他求助的习惯。
“站在她的立场,安德罗西一定希望我能不顾一切去帮助她,毕竟事关性命。”
夜交握着双手,有种坚定隐在他的神情里,那是曾经的他身上所不具备的。
“但我必须拿到凯撒的名字。不仅是为了追蕾哈尔,我还必须要弄清楚关于我自己的事……我从哪儿来,需要在这里做些什么……我不能再毫无想法地帮助别人了。我要弄清楚,这份力量的来源和正确的用处。”
夜改变了。昆想到。
他开始思考更多去做决定,他开始强调“自己”,蕾哈尔不再是主宰他世界的一切重心。
夜在前进。他在摸索属于他自己的道路。
既不放弃凯撒的名字,也救安德罗西,夜想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而公主却大发雷霆。
昆其实知道安德罗西在说什么,但他却假作不知,任自己成为她口中迟钝不解风情的石头人之一。
安德罗西的话翻译一下就是:我或蕾哈尔二选其一。拒绝模棱两可,她强迫夜在两者间做出选择,给出明确的态度。她不是以解决困难的同伴,而是以恋爱中的女人的身份在提问。
昆心知肚明,是因为安德罗西所要的东西和他是一样的。但是强势惯了的公主啊,用那种方式,是得不到第二十五夜的。
约会也好,在众人面前单方面宣告“恋人关系”也好,即使执着于一切形式上的东西,仍被“公主”之名束缚的安德罗西所能做的——终归不过是这种半吊子的叛逆罢了。
暂时还构不成威胁,昆在心中判定。安德罗西不是个安分的公主,但她暂时还没做好打破光鲜亮丽的玻璃,从吉黑德的鞋柜中叛逃出来的准备。即使夜在她心中真有那样的分量,昆也不会允许她的肆意妄为为夜带来危险。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安德罗西也没什么差别。昆自嘲地笑了笑。
实际上夜当然爱他,他再清楚不过。他平等地爱着每一个他熟悉的、喜欢的人。
但昆要的是更自私的感情。
爱是什么?现在昆知道了,世人总是过多地美化了这个词,给它添上种种浪漫因素。但实质上那是偏颇、自私、恶毒、疯狂等等一切恶意的集合。
他要得到夜的爱情。
***
“没想到昆你对威傲来那么大意见啊。”和宿敌对战后短暂的休息间隙,夜开玩笑似地对昆说,“很少看到你那么严厉的样子。”
或者说‘对我那么严厉的样子’,夜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个说法更准确。
对待敌人昆有多么无情他早就知道了,不过面对夜时昆总是温和的,温柔又可靠,甚至从来没对他说过重话。以至于看到昆对和自己同样面孔的威傲来不假辞色时夜的心情有点微妙。
“我对威傲来没有意见。”昆说。
“威傲来就是你,我们都知道,他是我们害怕面对的那段时光的影子。”
昆突然向前走一步,拥抱住了他,夜小小吃了一惊,但很快放松身体,双手自然地环住他的背脊。昆的脑袋抵在他肩膀上,夜感到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脖子。
“看到他,我就很生气,对不能阻止你遭受那种痛苦经历的自己生气。”昆的声音闷闷地透过布料传出来。
“我也很害怕,怕你再回到那个地方,再成为替某些人实现心愿的‘神’。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被其他人利用了,夜。”
“……嗯。”夜的声音似乎混入了点复杂的情绪,有点鼻音,又带点笑意,他轻声说,“谢谢你,昆。”
夜想要成为神明。
昆陷入一场漫长的梦里,梦中是霜天雪地,亘古寒冰。他其实不太清楚自己发生了什么,只是某种焦灼感灼烧着心脏。
夜的情况怎样了?他可没空休息啊,得快醒来,夜还需要他……
夜真的需要他吗?
昆的思维仿佛也被冰冻住了,发出迟钝的“咔、咔”声。
说到底,现在的他能为夜做些什么呢?在他受伤后用灯台铺床铺吗?
荒谬感从心底升起来,昆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夜的样子:在普通甄选人员里也显得弱小的少年握着黑色三月,手直打颤,好像不管他的话马上就要死掉似的岌岌可危。
那个夜存在的时间相当短暂,后来他成为了久.威傲来.格雷斯,成了帕格的候补杀手,被迫当上那群疯子的神,为实现他人的愿望而起舞的人偶。夜作为非甄选人员的惊人天赋开始展现出来,对被教导灌输的一切知识力量照单全收,而且远远看不到极限。
小矮子向导说的没错,鲨鱼不可能一直跟小鱼游来游去。对此昆的回答是只能尽力而为。
他勉力跟随着夜的脚步,但是夜走得太快了,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拉开差距——到那时候他还能为夜做些什么呢?夜还会需要他吗?
即使不需要,昆想,他也要待在夜身边。因为他决定要这么做。
况且夜也说过要一起走,对那个闹着别扭不像话的他伸出了手,为此他愿意继续狼狈地挣扎。
夜是特别的,和力量无关,从最初昆就知道。这座塔里谁都为了向上攀登而践踏他人,伤害他人,被指责便用身不由己为自己开脱。而夜不同,即使将力量握于手中,他也绝不会以任何理由将刀刃转向无辜者。所以才如此耀眼,吸引着大家的目光。
昆爱着这样的夜,也对此深深恐惧着。
他的眼睛永远看着更高的地方,将更多的人,将整个世界都映入眼中。
一开始夜抗拒成为威傲来,他说不要随便把我当成神,我不是实现大家愿望的机器。
但是渐渐地他开始将那份力量当做自己的责任,他开始期望——这力量能让所有人都获得幸福,能成为实现所有人的愿望的神一般的存在。
这不就和帕格计划中一样吗?
似乎只要他还拥有这份力量,他就摆脱不了附加的沉重责任和命运,仿佛某种宿命或诅咒。
昆看到了夜,他的头发又留长了一点,在脑后扎起来,有点像刚见面时的昆自己。身量拔高的俊秀青年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像一只风暴中的蝴蝶,好像随时会倏然远去。
夜对他说:“昆,我又看到了皓,他质问为什么神选择了我,凭什么把力量给了伤害他族人的家伙,为什么不选择想保护他们的他。”
“神确实没有道理不是吗?力量总是能取胜。也许我的这份力量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对某处某人的暴力。”
“那不是你的错。”
昆已经明白了这是梦,既然如此他没什么不能说的。
“……别为了其他人而活吧?夜,为了你自己而活,更随心所欲一点吧。救自己想救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谁也没有那个权力要求你做什么。”
有些话在他心中盘桓已久,昆一直告诉自己如果那就是夜的选择,他无权置喙或阻止。但是去他的资格,他已经受够了!
“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就意味着要放弃‘自我’,有那么多人需要你;莲梨花需要强大的威傲来,安德罗西需要能全心爱她的男人,花莲需要能实现她夙愿的神……但是夜就是夜,不需要成为其他任何人,也不需要承载来自任何人的期待。如果你一定要承载某人的期待的话……那就实现我的愿望吧,为我留下来吧。”
“不要成为神,夜。”
昆不知道自己此刻露出了怎样的神情,但是夜终于将目光转向他,那双纯粹的金色眼睛只看着他。夜对他笑了,沐浴着光芒的青年对他伸出手:“好啊。”
“那我就成为你的神吧,昆。”
***
“昆!”
昆看到和梦中如出一辙的青年向他跑来,直到张开的双臂落入思念的重量,真切的温暖落入怀中,一切才重归轨道。
夜离开他六年,他离开夜两年,他们总是错过太多的东西。仔细想想,从相遇开始他们似乎就一直在分离。
这次他再也不会缺席了。
没想到醒来才没多久他们就爆发了第一次争执——虽然持续的时间短暂。昆在伊树了然一切的目光中感到有些气闷。到了最后他总是会对夜妥协,这似乎已成了定识。
其实他很明白夜的想法,他只是不习惯看夜置身危险。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习惯。
夜和他是不同的人。昆明白,他会为了“更重要的东西”而选择抛弃所有,他很习惯权衡轻重得失,舍弃的时候要果断毫不犹豫,否则可能会全盘皆输。而夜有“绝不能放弃的东西”,即使没有两全的办法也绝不妥协让步。
虽然有时那认死理的一根筋叫人恨得牙痒痒,但那也是他耀眼的地方。不可思议的是,最终他总能从无路可走的地方找到一条新的路,以匪夷所思的方式闯出绝境。
昆无法舍弃自己的经验,但他会为了夜而改变自己的标准。
这就是夜。他打算要全盘接受的夜。
昆突然释然了。没什么可犹豫的,他早已付出了信赖,也决定要实现夜的愿望,无论去哪里都一起前行。
他或许永远都无法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昆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但是那也不要紧。
他勾勾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雷克?”
昆瞪大了眼睛,啼笑皆非地看着压缩过的矮个子鳄鱼出现在自己梦里。
他正决定要放弃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情,这种时候怎么说也该梦见夜吧?说不定还能在梦中得到一个吻之类的奖励?他苦中作乐地想。
“真是没用的龟儿子!”鳄鱼抱着双臂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哼气。
“你在犹豫什么?连试都没试过就打算放弃了,自己给自己把路都堵死咯,真是没见过你这样胆小如鼠的龟儿子。”
“你知道什么?”昆没好气到,“对夜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
他说到一半突然愣住了,好像……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
在上塔前,他觉得玛利亚是更有资格得到幸福的,自以为是地为她着想,将公主的位置送给了她。结果他的选择让玛利亚当选,而导致了姐姐自断性命。
为了寻找那时失去的东西他才开始登塔,那个答案他以为早已找到了。但是似乎还欠缺了一点,某种关键性的东西。
“是啊。”鳄鱼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所以说你总是放弃掉的东西,那就是——你自己!你的想法,你的愿望,连直视一眼都不敢,比过去一点长进也没有,缩头乌龟似的龟儿子,你就是个懦夫!”
雷克的话如同惊雷在耳畔炸响,劈开一个新的世界。
其实并非不可能吧?死灰复燃的妄念蠢蠢欲动,他只是不愿去赌那渺茫的概率,害怕失望罢了。
循循善诱,占据优势,这不是他一直在做的事吗?他本就是个卑鄙小人,又何必装个君子?
好吧,那就再赌一把。昆对自己说。
不试一试他永远不会甘心。
“……昆?”
眼前晃动的人影逐渐清晰,见他醒来一只微凉的手贴上他的额头探了探,关切地注视着他。
“夜?”昆听到自己的嗓音沙哑,头也一阵阵突突的疼。还没醒吗?他感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现在又有些发冷。
“你的体温还有些不稳,之前突然倒下了。”夜递给他一杯温水,帮他支起身体小口啜饮着湿润喉咙,“医生说是身体恢复期的正常反应,需要多休息。你现在觉得怎样?”
“夜。”他突然福至心灵,装出一副烧糊涂了的样子,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夜的手指,半敛的眼睫掀起一点露出迷蒙的蓝眼珠,压低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脆弱依赖。
“夜……”
昆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夜的反应。夜的手指尖颤了颤,似乎在躲着轻扫过的浅蓝色发丝。睫毛的轻颤,眼眸的闪烁,脸颊窜上的淡淡红色都暴露在细致的观察者眼皮底下一览无遗。
昆的唇角轻轻扬起,用蛊惑的声音低喃道:“夜,满足我的一个愿望吧。”
“嗯。”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中是全然的信赖,夜垂着头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昆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的愿望是……”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拽了他的衣领一把,夜猝不及防地倒下去,倒进一个怀抱里,嘴唇贴上一片温软。他尝到灼热的吐息,尝到一点甜味,刚刚给昆的那杯水里加了一点蜂蜜,他头脑困难地思考到。
夜听到心脏砰砰的跳动声,分不清是来自自己还是另外一人。良久昆放开他,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对视中不知是谁先开始笑起来。
“我的愿望就是待在你身边,永远与你一同呼吸,共享这段生命。”
昆的声音,他的眼睛,都像温柔的海水。第二十五夜想。
“我的愿望就是你,夜。”
“这样啊。”夜微笑起来,“原来我们的愿望是一样的啊,昆。”
像星星落入海面,向日葵于蓝天下盛放——愿望早已实现。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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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想写一个心机昆温水煮夜无形攻略的故事hhh结果擅自加了很多对原作片段和昆心理的自我解读进去,感谢阅读这篇啰嗦的东西。
这篇因为是昆视角,他过分谨慎的性格和稍微有点消极悲观的态度让他远远低估了自己在夜心中的分量。
最后派鳄鱼骂醒他了hhh
在我心中这两人一直是双箭头。
下次试试夜视角,也许看起来会完全不同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