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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咒术回战 五条悟,夏油杰
标签 咒术回战 五夏 五条悟 夏油杰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五夏】curse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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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8
21
2021-1-3 22:30
- 导读
- *我流dk贴贴,OOC,一发完
表面17岁实际28五X高专17岁杰
*五条悟梦回高专
补发第一次写的五夏( ;´Д`)bug很多欢迎捉虫
01
他听见树林间呼啸的风声,夏蝉燃烧黄昏,铁屑味的血气萦绕鼻尖。
他是白夜疲倦的旅人,穿梭于光与黑的间隙间,诅咒被拔除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听见有人在喊他,喊的是什么?
他的双手快要无法控制咒力。
他努力地撑开眼皮,影影绰绰看见一双熟悉的狐狸眼。
五条悟从梦中醒来。
夏油杰站在他眼前,垂下的刘海扫过鼻尖。杰用力摇晃着他的肩。
“悟?醒醒。”
02
学生校服、宿舍、油墨未干的报告书、眉目舒朗的丸子头少年,无不明示五条悟:他回到了学生时代。并非芳龄二八,而是二十八的五条没有任何适应障碍,从善如流地从角落摸出一枚大福。
啊,连自己会在杰的宿舍藏甜食这点都一样。
夏油杰左手掏出杯泡面,右手反手虚抓,刚吸收的火蝠在一片缭绕黑雾中成为烧水炉。学生宿舍未有厨房,只有速食品能款待刚完成任务回来的挚友。水壶的热汽氤氲了掌握咒灵操术的少年的面庞,从五条的角度看去,竟是带着点温柔的暧昧。暖黄灯光倾斜而下,光与影的混合柔化少年的眉目,带着温暖的影与色的夏油杰渐渐烙在五条悟的眼底。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停留在夏油鸦羽般的眼睫上,贪婪地描摹那双年轻又陌生的狐狸眼。
五条悟趴在桌上,歪头望着夏油,默不作声地将左手垫在耳旁。
唯一让五条悟感到陌生的,只有左手掌心诡异的数字“3”。
杰,久违了。
五条悟垂下眸,困意忽然卷席大脑,雾气外的杰熟悉又陌生,真实到令他难以相信。
可他知道夏油杰穿什么衣服,知道夏油杰礼貌克制的好学生皮囊下藏着一肚子捣乱的坏水;正如知道杰写报告时会先写“五条悟”,后写“夏油杰”;正如他熟悉夏油杰咒力的余味。
这是最年少轻狂的17岁,初历战场的少年人尚未品尝不可承受的生死契阔。那时五条悟不谙俗世,世人将六眼奉若神明,倾慕、敬佩、妒忌、敌视......他自认品尝过人的七情六欲。承载蓝天的六眼目空一切,飞霜雨雪也无法在少年的蜻蜓和服上停留——“我是最强的”。年幼的五条悟面无表情地仰头,世界上有无数幢高楼,他的视线从鳞次栉比的城市喧嚣中凌空而过,冰冷地撞入望远镜或狙击枪的黑洞。
世界是一个死寂的空间,十六岁以前,五条悟与他人的距离不远。
只是一个星系的距离罢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进了高专以后,问题少年反而相对收敛。
杰也是最强的,五条悟常常会这样补充道,嬉皮笑脸地揽住夏油的肩:“我们是最强的。”
只有你能和我平起平坐。
改变世界平衡的孤独六眼缓缓低头,向夏油杰递来橄榄枝。
木桌带有潮湿温暖的味道,像是夏油杰掌心会有的味道。
五条悟突然想亲吻夏油杰的鼻尖,顺着对方狭长的眼尾吻到窥伺已久的耳钉,不是夏油杰睡着时,而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常常会想象两种颜色相反的发丝交织的场面,想象着两人的影子完全重合时的模样。有时也会梦见他们一起吃冰棒,而他在杰的嘴边争夺融化的雪水。
身高、体型、实力、性格,他们如此相像,仿佛造物主别有用心,用同一模版雕刻出五条悟与夏油杰,一对宿命的双胞胎。
可惜未说完的话,未成真的梦,都随着夏日的结束戛然而止。来不及确认的情愫,来不及实现的亲吻与拥抱,伴随着一道通缉令化为泡影。
咒术师、诅咒师,两字之差,天壤之别。
五条悟眸光一暗。
“杰,我好累!”
“这次的任务好像只是几个一级诅咒吧。”
“我要吃毛豆奶油味的喜久福!”五条悟在地上瘫成一团哀嚎。
“悟,累就回自己宿舍睡觉。”
“不要!”五条悟面带嫌弃地用塑料叉子挑起几根泡软的面条,嘟嘟囔囔道,“一下机就赶回来见杰,杰居然赶我走......吃不到喜久福我今晚就睡在杰这里!”
半夜被砸门声吵醒、睡意全无的夏油杰不再摁住额角的青筋,几日不见挚友的耐心总算被消耗干净,“十点钟哪能买到喜久福!”
五条悟摸过夏油杰的翻盖手机,发现对方诚不欺他,时间是十点五十九。
“我宿舍里全是灰诶,今晚在杰这里睡可以吗?”
“悟自己回去打扫卫生。”
五条悟的嘴角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弯曲了。他故作可怜兮兮地扒着桌子,仿佛夏油杰再下逐客令,眼泪就要啪嗒啪嗒掉下来。夏油杰对着那会说话的蓝眼睛挣扎片刻,不一会就在电眼光波下举手投降。
“......随便你。”夏油翻出游戏手柄,黑色的机身在空中划出流利的抛物线。“打游戏吗?”
五条悟一声欢呼。“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夜蛾老师”保管没收品的方式也很老套,殊不知两个问题学生日常从保管室顺出游戏机,打完再装模作样摆回原位。大家都说是五条带坏了好学生夏油,闹得高专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络绎不绝的投诉塞满夜蛾正道的信箱。大家也说是五条悟改变了夏油杰,让初来乍到时礼貌疏离的少年慢慢有了温度。
这时夏油总是会先笑,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说自己刚认识五条时,悟一副傲慢的欠扁样,简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叫人看了就万分不爽。彼时五条悟正毫无形象地翘腿玩手机,听了也开始大笑,那场自出生就凝于眸中的大雪在阳光下缓缓消融。他本就唇红齿白,有一副深得老天眷顾的好皮囊。夏油杰在清澈的镜湖中瞧见了自己的影。
在旁人奇怪的眼神中,他们笑成一团,上气不接下气地击掌。少年人清脆的喧哗飘荡于古老的山林,一瞬即永恒。
夏油杰始终记得自己初见五条悟的那天。
银发少年面无表情地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戴着一副和夏油杰老家大爷同款的墨镜。这个人虽然忙着看搞笑土味视频,音量外放开到最大,却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夏油杰表面上无意惹事生非,挑了个离五条悟远的座位,实际上悄悄放出了几只咒灵。
他对初见时自己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传闻中的六眼使夏油杰想要一窥新同学的真容。同样是千百年难遇的术式,无下限的六眼与无上限的咒灵操术,究竟哪个更胜一筹?
咒灵还未抽走五条悟的椅子就直接消失了。夏油杰心里一咯噔,若无其事地继续趴在桌上打盹。有什么东西冲着夏油的后脑勺袭来,他快速从座位上跳起,那副墨镜顺着夏油杰的发梢呼啸而过,桌面被击出裂痕。
下手真狠。夏油杰心里一阵唏嘘,快速计算着自己对上这家伙的胜率。“出去打?”
他看见五条悟的嘴角极为讽刺地一挑,少年的唇型本就凉薄,低头笑时夏油杰只能看见他浓密的睫毛。银色的,冰冷如极地冰山的银色。五条悟扬起头,说你打不过我的。我可是最强的。
可惜他们没分出胜负。
在一年级新生毁掉半个高专前,五条悟和夏油杰被一顿修理,灌了一耳朵校长老师絮絮叨叨的教育圣经以及同学间和平友爱互助的孜孜教导。二人最后还被夜蛾正道摁着头,极为不情愿地面对面鞠躬道歉——虽然五条全程都在哼哼唧唧地翻白眼。
当晚两人为了编检讨冰释前嫌,三千字,吹牛也得费一番功夫;咒术高专学生少资源更少,抄范文前不经协商串通,换头被发现的几率大到离谱。五条悟轻车熟路地抱来在2006年仍算金贵的笔记本电脑,说这篇归我,你不准抄,然后像失去脊椎一样趴在桌上写写画画。单人桌很窄,他们的手肘不时碰到对方。只要夏油杰侧过头,就能数清楚五条悟有多少根睫毛。
太近了,近到连呼吸声都在重叠,要命的是五条悟还会不时地凑近,从夏油杰的检讨书偷几个句子。夏油用手支着下巴,借机掩住半边脸颊,只希望自己的耳根没有发红。
第二天,夜蛾正道发现两冤家的桌子并到了一块。许多年后他回忆自己的教师生涯,想到自己无意为两个问题儿童搭桥牵线的那一天仍然沉痛不已。
03
彩色的Game Over跳出,象征夏油杰的火柴人倒在墙角,血喷泉般夸张地溅了一屏。五条悟一怔。窗外夜雨未觉,月亮隐匿光辉,他却想起另一个月夜,干涸的血迹染红了小巷。是幻觉吧,他想。我明明正在跟杰打游戏啊。
脆弱的游戏手柄发出了求饶的哀嚎。
“悟,还好吧?”夏油杰的手在眼前晃了晃。五条悟在打赢后没有耀武扬威,实在过于反常。
“啊......都说了任务很累啊!”五条悟打了个呵欠,完全不见外地抄起夏油杰的枕头垫腰。“如果杰也在,就不用一整天维持术式了。”
“悟,辛苦了。”
“五条家的孩子不会有自由与青春,更何况悟继承了六眼。”
“特级咒灵还是交给五条悟吧。”
“五条老师是最强的。”
“有五条悟在就能将牺牲最小化。”
没有人会看到他隐藏在强大后的疲倦,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六眼,是咒术师的战斗力天花板,是诅咒恨之入骨的对象,是曾经也能成为普通人的神明。
“辛、苦、了”对五条悟而言,是近乎陌生的音节。
只有夏油杰会说,悟,辛苦了。
五条悟促狭地笑出声,趁着夏油杰不注意,熟练地伸手拆散夏油杰的丸子头,黑发如同幕布,以六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坠落。
想要追、想要追,在谢幕前,我们共同的青春。
如果追不上,我愿在夏日的余烬里,一直向它遥望。
夏油杰面不改色地继续操作游戏手柄,一边不轻不重地踹了五条一脚。
04
五条悟的视力很好。
普通人伸手不见五指时,他仍然能看见夏油杰唇角的绒毛。秒针咔咔走动的声音和他的心跳节拍一致,心脏为重逢那人迸发出相识的节拍。
五条悟的目光被钉在那几丝蒲公英上,开始重新思考返老还童梦回十七这件事。虽然重新感受年轻人的青春还不错,似乎也能了却17岁的遗憾,但手心的血色数字实在诡异。电子钟的数字清零,他亲眼看着3缓缓扭曲,变成了鲜艳欲滴的红色2。
“被袭击的普通人没有立即死去。”尽管知道五条悟十有八九没听,伊地知还是恪尽职守地继续汇报,“初步判定都是陷入昏迷后无法进食,三天内肉体衰竭而亡,死者手心都出现了红色的数字0。”
五条悟磨了磨牙,他记得自己拔除那个特级诅咒后就回家睡觉了。
噢对,返程中途还去银座那家新开的甜品店吃了两块千层蛋糕。
“一定是因为那群没良心的老不死没让我休假。”五条悟骂骂咧咧,对咒术界上层的杀意又加深了。
05
五条悟从梦中醒来。
准确地说,是被老师的拳头砸醒。
夜蛾正道正往黑板上誊字,写到一半听见背后传来打鼾声。
“谁在睡觉?”
二年级的三名学生感情深厚,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毫不犹豫地指向仗着有墨镜遮挡,撑着下巴打盹的五条悟。
“嘶......”
经过地崩山摧的一声巨响,五条悟的头肿起一个大包。带着被同学挚友出卖的义愤填膺,还有熬夜打游戏后神智不清的起床气,五条立刻举报了另一只手在抽屉里玩手机的夏油杰。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是好兄弟就要一起落水。
五条悟靠墙打了个呵欠,一旁的玩偶立刻毫不留情地甩来一记耳光。他烦躁地抬起手,想要破坏掉监视罚站的卡通玩具,却看见夏油杰站在不远处的池塘边,微风追随水汽,撩起夏油额前的垂发,沿着小径朝五条悟而来。时间恍若静止,他羡慕那树叶间隙筛下的流金,它们紧贴着夏油杰的发梢、鼻梁、肩头、指尖,就连锦鲤跳出水面,以水花蹭过夏油杰的脚踝。他们都在无声地向五条悟炫耀着自己与夏油杰的亲昵。
想要将那水花或鲤鱼取而代之。
想要亲吻你。
只有我可以。
上午被罚不代表下午老实反思,五条悟轻车熟路地溜出高专,拖上夏油杰去买心心念念的喜久福。
在手信店兜兜转转很久,五条悟大手大脚地刷卡导致店员没完没了不停推荐。夏油杰对甜食兴趣寡淡,左手拎着奶茶,右手挽着五条悟的可丽饼,站在店外等五条悟,发现满街姑娘盯着他们看。夏油杰从未意识到看向自己的视线往往比看向五条悟的更灼热,只是觉得五条悟就算戴了老人墨镜也像块吸铁石,把满街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他突然不希望这么多人看着五条悟。
虽然悟受欢迎是理所当然的。
那对蓝眸简直是一汪祸水。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低头,露出的半截银光熠熠的睫毛蝴蝶般一扑一闪。上次完成任务后悟在车上睡着,他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对方的睫毛,彼时车急转弯,失去重心的五条悟倒在夏油杰腿上,他立刻缩回手。冰冷又柔软的睫毛忽然烫得出奇,坠着太阳的无尽光辉,与夏油杰撞了满怀,烫得他不知所措。
下次出门劝悟直接戴眼罩好了,夏油杰胡思乱想着。
五条悟结完账,正要朝夏油走去,被一群年轻女孩拦住,向他索要联系方式。明明是家常便饭的搭讪,夏油杰的喉头却忽地一紧。
“我的联系方式很贵哦。”五条悟随口报价,“不含税五亿。”
他迈大脚步朝夏油杰迈去,女孩仍不死心地追问他有没有对象,有没有理想型的恋人。
聚精会神偷听的夏油杰并未意识到自己拿出了做英语听力的专注。
喜欢什么样的人?五条悟挑了挑眉。
我喜欢和我相像的人。五条悟瞥了眼夏油杰,刻意扩大了音量,恨不得立刻去找一个扩音器。
要对我很好说话,微笑时眼睛有像璞玉的光泽。
会陪我打游戏,会给我买甜食,最好是喜久福。
我喜欢黑色的长发、单眼皮和耳钉。
个子要高,最好跟我差不多!
五条悟伸手比划了几下,生怕对方不知道自己有一米九几。他忘却了目瞪口呆,脸上逐渐写满“你怕不是在形容男人”的女孩,全部的感官都汹涌地涌向夏油杰。颜丹鬓绿的少年面色不改,却悄然各自红了耳根。
五条悟其实还有很多话没说。
比如那个人不一定要给他买喜久福。
比如那个人只要是夏油杰,以上的条件通通可以作废。
他低头悄悄看了眼左手,暗红色的“2”像扭曲的毒蛇,恶毒地朝五条悟吐出蛇信,咬紧了掌心的生命线。
06
“悟,杰,有个任务要你们俩个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脸生无可恋的嫌弃,嘴角一撇开始翻白眼。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
最终两人百般嫌弃又满腹牢骚地上车,决定下次一定要像家入硝子那样快速开溜。
“要拔除的诅咒盘踞在一座情人桥上。”辅助监督一边开车,一边向后座忙于查旅游攻略的高中生对牛弹琴。“之前那座桥一直是游客景点,直到几年前一对年轻男女在桥上挂锁时,女方铃木抚子不慎跌入河中,撞在岸边的岩石上当场死亡。”
“后来近年曾在桥上挂过锁的恋人中,不断地会有一方相继离奇死亡。上一对情侣是在挂锁时出现意外,男方直接殒命。”
“.....那第一场意外的男方呢?”相对靠谱的夏油杰抬眸问道。
“在事故发生不久后,跳楼殉情了。”
辅助监督从前座递来第一对不幸情侣的资料。
五条悟随手翻了翻,男方的遗书上不断重复着一段同样的字符,字迹潦草却有入木三分的力度,向后翻了几页,也能看到笔尖明显的刻痕。
他眯起眼辨认那群交叠的字符。
是“不要死”和......
“我爱你”。
情人桥其实只是一座比较陈旧的木桥,见缝插针挂满的铁锁甚至让它显得摇摇欲坠。夏油杰用力向下踩了踩桥面,五条悟甚至在辅助监督惊恐的目光中踮脚跳了几下,没有感受到任何咒力。
“挂锁时发生意外吗?”五条悟抬了抬墨镜,变戏法般拿出一对心型铜锁。
夏油杰惊愕地看着五条手起刀落,在那对心型锁上歪歪扭扭地刻下了二人的名字。
“是哪对该死的情侣......”
伴随着地震般的轰鸣,布满血丝的硕大独眼出现在桥边。一头大小宛若土丘的诅咒以青年男子的声音发出失魂落魄的低语。
“要一命偿一命才能让她活过来......”
“是会说人话的诅咒啊。”夏油杰满不在乎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巨兽,黑雾缭绕间,几只咒灵的身影盘踞在少年身后。
五条悟一手还塞在兜里,懒懒散散打了个哈欠。与夏油杰商量着先去哪家店吃饭。
“杰,先吃和菓子还是荞麦面?”
“还是要先吃正餐。”夏油杰义正言辞道,“去吃荞麦面吧。”
有感被无视的诅咒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滚滚尘雾中,五条悟看见了他的人型——不是想象中的男人,而是摔得肢体变型的妙龄女子。
是那个摔下桥的女人吗?对意外身亡的恋人之爱,在自尽后竟以对方的尸体为媒介成为了诅咒。五条悟推了推墨镜,没有打算收起手中的美食攻略。
“给我去死吧!!!”
咒灵的利爪举起,瞬间像是遮蔽了天空。远处的辅助监督看着巨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落下,最终堪堪停留在六眼少年头顶上方。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
“不公平,不公平啊!为什么只有我们无法幸福?”
诅咒风光了几秒便开始发出绝望的哀嚎。
“为什么其他人都能一直在一起啊!”
“凭什么!凭什么只有我们被分开啊啊啊!”
术式的冲击波湮灭了他嘶哑的呐喊。五条悟听见木桥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相扣的一对对铁锁发出如重释负的嗡鸣,纷纷从桥栏上坠落,一时间铁锁坠入河中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厢情愿地殉情,一厢情愿地将对方变成诅咒吗。
五条悟耸了耸肩。
“明明是诞生没多久的诅咒,强度居然比预估的更高......”辅助监督一边撤掉帐一边唏嘘,幸亏是派遣了六眼与咒灵操使,否则极可能造成学生伤亡,“为什么不愿意让亡人安眠呢?非要用爱捆绑成人不人鬼不鬼的诅咒......”
五条悟出神地看着桥栏,其他锈迹斑斑的恋人锁都已掉入河中,只剩下那对刻着二人名字的心型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五条悟&夏油杰”
他想起阴森无人的小巷,铁屑味的血气萦绕鼻尖,身匿树荫的夏蝉为夏日疯狂地唱起最后的协奏曲。他想起自己指尖险些失控的咒力,他后来说了什么?不太记得了,但五条悟有小心地不触发言灵。爱不应是一厢情愿的捆绑。
谁知道对方并不领情。
“最后你倒是,说点咒人的话啊。”
“没有比爱更扭曲的诅咒了。”
五条悟咬着棒棒糖,目光从情人桥上收回,看向正忙着吸收咒灵的夏油杰。少年望着大朵大朵的积云,喉结微动,好像只是咽下了虚无缥缈的空气。
辅助监督再回头时,两个问题学生已经不见踪影。
罢了,任务已经解决了。
07
“杰,我昨天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五条悟吃着当地限定的栗子和菓子,含糊不清地说道。“梦里......你做了很多坏事,然后离开了高专。很奇怪对吧?简直是不可思议,要保护非术师的杰居然会叛变。”
夕阳在海天交接处爆发出最后的光芒,烧红了半天,海面上一片银色,如平敷水银一片,璀璨得不可直视。
“有没有追上去揍你?当时没有诶,怎么跟歌姬一样看我。”
——其实只要我伸手、弯曲指关节、轻轻一拉,那个有漂亮的黑色长发、会对着我笑到眼睛弯成月牙、会教我改自称的人,他的头颅就会掉落在地,另一个最强术师的生杀大权就在我的指尖。
他想,去完成那个无法挽回的任务前,自己应该狠狠吻他一次的。最好要凶狠地咬破他的嘴唇,撞到上颚也好顶到牙关也行。他还不知道和活着的杰接吻是什么感觉啊。
那是五条悟头一次无法发动术式。川流不息的人海中,他被钉在原地。已经结印了,一弹指就好,一下就好,不要挣扎了,是一百余条血淋淋的人命啊。
他知道夏油杰背对自己时没有设防。就像他说的那样,想杀就杀吧。
可他紧绷的身体像木乃伊一样僵硬、无法动弹,直到夏油杰逐渐从他的视野中淡去。
“如果我真会走上屠杀普通人的道路,悟应该杀了我吧。”夏油杰匪夷所思,又无比肯定地说道。“你是唯一一个能阻止我的人。”
海水淹没他们的脚踝,白沙发出温和又无法挽回的哀婉低语。
“咒术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这是你告诉我的。”五条悟挠了挠头发,平日里开尽了玩笑的人反而一句调侃都说不出来,“我啊,一直都讨厌正论,但后来就算杰不在,我也继续遵循了。”
夏油杰看着五条突然凑近,只觉得自己快要坠入暗流涌动的镜湖,突然间他不再是一个四平八稳的人。静海潮生,是被按下的播放键,所有难以宣之于口的情绪与此刻绽放。
“我是最强的,稍微跟杰多呆一会也没问题吧?”
五条悟摊开手,割开他掌心的血色线条像一段淬过毒的蛇,勒着五条悟仅剩不多的生命线,暗红色的数字“1”仿佛下一秒就会切断他的血管。
“杰,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海浪吞噬过他们俩人的脚踝,也吞噬了那人近乎呢喃的话语。
08
夏油杰是什么样的人?
杰?他是一个强大的、温柔的、善良的咒术师。
刚进高专那会,我跟他打了一架。因为我讨厌被说教,什么平等待人,什么保护弱小之类的絮絮叨叨的正论。我懒得为弱小的家伙操心,首要之急应该是拔除咒灵——可是杰非要把小孩送到安全屋。
很臭屁,对吧?
可谁叫我就是喜欢杰。
啊,不过我独自把诅咒拔除了。
他认定咒术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帮助弱者,挫败强者”,为此他可以一次又一次咽下恶心的咒灵。
杰比他名字里的夏天更加炽热,一旦对什么信条深信不疑,他可以点燃自己。
他的生日在立春前一天,杰就是那个终结了寒冬的人。
我说的是夏油杰啊?
是17岁的他啊。
五条悟从梦中醒来。
“还最强咒术师呢,不过如此!”特级咒灵的笑声尖刻难听,“还是被困了这么久才出来!”
“五条悟居然对诅咒师念念不忘,啧啧,其他咒术师知道吗?哈哈哈哈哈......”
它没来得及笑完,本该极度虚弱的男人一反手,反转术式便将它碾到纤毫不剩。
怎么会不知道呢?
有谁会不知道呢?
五条悟抬手擦了擦嘴。没有红肿、没有擦破、没有出血。
“是梦啊。”
09
虎杖悠仁发现,每年总有那么一天,五条老师会显得有点不对劲。虽然还是跟他们一起嘻嘻哈哈,但无表情时嘴角下拉得更明显了。
钉崎说,五条老师那天在小巷子里兜兜转转的行为,有点像泡沫剧的男主角死了爱人。
伏黑说,几年前他还没进高专,要去问问乙骨前辈。
真希说,几年前的这一天发生了百鬼夜行,全国的诅咒疯狂井喷,死了很多很多人。
熊猫欲言又止,最后告诉虎杖,几年前的百鬼夜行,五条老师唯一的挚友死了。
虎杖点了点头,说,难怪啊。
那个人是对五条老师非同凡响的存在吧。
10
他覆上了那对自己朝思暮想已久的唇,没有吞咽咒灵后的抹布味,没有想象中少年炽热的体温。只有独属于夏油杰的味道,十六七岁的夏油杰才有的味道:温暖的、禅意的、少年青涩的味道。混合着五条悟嘴里的奶油味。
他们笨手笨脚又小心翼翼,无意中嗑到了牙,撞上了鼻尖。五条悟听到夏油杰吃痛地一阵低呼,反而更强硬地揽住对方的后脑。他的手指蹭过夏油杰的耳垂,很烫,连耳钉都变得温吞,因五条悟的存在而热,夏油杰的长发缠绕着他的手指,他喜欢这种感觉。
果然还是吻活的杰更好,他曾蹲在小巷里,蜻蜓点水地碰了碰因断臂失血过多的、冰冷僵硬的杰,便被冻在原地,白刃般的月光割得五条悟皮开肉绽。
仿佛只过了一隙,却又像过了一世,他们抵着额头喘息片刻,小心翼翼地又一次将距离缩短为负,又一次接吻,像是此生无缘再会。
不知是谁先变得急不可耐,争分夺秒的长吻中蹭破了唇。血腥的铁锈味弥漫在两人的口腔中,夏油杰感觉到五条的手指快要把自己捏碎,他甚至听到了骨头作响的声音。五条悟像是要把他烙入自己的身体。夏油杰看见自己跌入那片天蓝色的镜湖,像是迷途的鱼,波涛汹涌将夏油杰淹没。
他说,悟,你该走了。
兵戈相见被你杀掉的话,好像也算不错的结局。
五条悟从梦中醒来。
手机里被塞满了任务短讯,夏季是咒术师最讨厌的忙碌季节,诅咒像源源不断的蛆一样涌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等级越高的咒术师,工作量越翻倍地厉害。可五条悟喜欢这个季节。虽然嘴上对上层的老头们大不敬,他依旧奔赴各地处理诅咒。
他是继承六眼的咒术师,是御三家中五条家的独苗。所有人提到他,嫉妒也好喜欢也好,都会先说:“五条悟是最强。”难以拔除的咒灵全部由他接手,一切问题交给他便迎刃可解,所有人都遗忘他的肉体凡胎,只记得所向披靡的六眼。
再也不会有能够捕捉到五条悟的疲惫的人,会担忧地悄悄问他:“你没解开术式吧?”
他回过头时,一句“你也在”如鲠在喉,刺痛感常常令他迟钝许久。
五条悟有没有血肉有没有七情六欲会不会痛会哭会爱会恨会疲倦都不重要。
他戴好眼罩,对着天空伸开手指。白云在蓝天上游泳,巨大的棉花糖触手可及,又咫尺天涯。
夏光顺着指缝倾泻而下,像谁的黑发,温柔克制地吻过五条悟的脸颊。
睁眼时,只见漫漫夏日依旧喧嚣。
END